新課標視野下的文化自信與高校語文教學人才培養

余 莉

（湖南文理學院 文法學院，湖南 常德 415000）

文化自信是教育界近年來的核心話題。2022年，教育部頒布最新《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年版）》（簡稱“新課標”），指出語文課程在推廣普及國家通用文字、增強凝聚力、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建立文化自信、培養時代新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等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優勢。其中，特別值得注意的是文化自信問題。在新課標中，文化自信與語言運用、思維能力、審美創造一起被納入語文核心素養，而且文化自信還被列為語文核心素養的首要位置。在“以產出為導向”的原則下，地方本科院校的中文專業如何培養符合新時期社會需求的語文教學人才是一個值得思考的話題。本文從新課標出發，結合目前中文專業語文教學人才的培養現狀，試探究培養提升語文教師文化自信的有效策略。

一、新課標對文化自信的強化

相對于2011年頒布的《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而言，新課標內容更加豐富，課程目標、內容以及實施要求更加明確、具體，并在“課程目標”模塊新增加了“核心素養內涵”，在“課程內容”模塊體現了最新的教學理念、新增加了“學業質量”模塊，在“課程實施”模塊新增加了“教學研究與教師培訓”內容，等等。在這些變化中，文化自信是一個一以貫之的主題。

首先，文化自信作為基礎教育的重要要求寫入了“課程性質”和“課程理念”。新課標在“課程性質”模塊，論述了語文課程的基本特點和教學要求，認為語文課程“在增強凝聚力、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建立文化自信、培育時代新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等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優勢”；在“課程理念”模塊部分，提出了五個要點，其中第一點就是“立足學生核心素養發展，充分發揮語文課程育人功能”，再次明確提出要充分發揮語文課程的育人功能，要提升學生的思想文化修養，建立文化自信。

其次，文化自信作為語文課程的“核心素養”被寫入“課程目標”。新課標指出，核心素養是學生通過課程學習逐步形成的正確價值觀、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是課程育人價值的集中體現。語文課程的核心素養第一要義就是“文化自信”，要求學生通過語文課程的學習，能認同中華文化、對中華文化的生命力有堅定信仰，同時還明確對文化的具體內容做了細致分類，包括“繼承和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關注和參與當代文化生活，初步了解和借鑒人類文明優秀成果，具有比較開闊的文化視野和一定的文化底蘊”［1］。

最后，將文化自信的要求貫穿“課程實施”模塊的多個項目中。如“課程實施”模塊的“教學建議”部分，明確規定語文教學要引導學生在語文學習過程中“逐步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體認和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積淀深厚的文化底蘊，增強文化自信”；在“課程實施”模塊的“教材編寫建議”部分中也將“立德樹人”“增強中華民族自尊心、愛國情感、集體意識和文化自信”置于前列，等等。

要之，對文化自信的層層提及和反復強調，是新課標最重要的新變化。隨著我國基礎教育需求不斷從“有學上”向“上好學”轉變，高校在基礎教育（語文教學）人才的培養上，也必須明確“培養什么人、怎樣培養人、為誰培養人”這一重要問題。中文專業作為基礎教育人才培養的重鎮領域，在這一重要問題上必須充分考慮基礎教育的發展趨勢，認真研讀國家關于基礎教育的政策與文件，將基礎教育的課程標準作為優化人才培養路徑與策略的重要參數。

二、文化自信在高校語文教學人才培養中的現實觀照

以新課標為鏡來觀照當前高等院校的人才培養現狀，可以發現文化自信已經引起了高等院校的普遍關注，但是各高校的中文專業在培養語文教學人才的過程中，其教學實踐與培養效果仍然與新課標要求有不小的差距。下文分別論述之。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期內，我們的教育都在講如何與國際接軌，隨著中國國家實力的不斷增強，教育界也在不斷反思，越來越多的聲音都在強調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覺的重要性。比如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陳平原曾在《中國大學的獨立與自信》中寫道：“要不要‘國際化’，這已經不是問題了；難處在于如何在全球化大潮中站穩自家腳跟。作為一個主要從事現代中國文學史、教育史、學術史研究的人文學者，我追求的是‘國際視野與本土情懷’的合一。”［2］陳先生的觀點代表了國內相當一部分學者對當前高等教育文化自信的共識與憂慮。中文專業以中國語言文學為主要研究對象，本是培養文化自信的最佳戰場，然而目前的實際情況卻并不太如意。

從教學實踐來看，與文化自信相關的課程并沒有引起高校和學生的足夠重視。從學校層面來講，目前多數高校中文專業以增強文化自信為要務的課程設置太少，甚至沒有。這里要特別提出的是，雖然中文專業以學習中國語言文學為要務，但專業學習并不等于文化自信。從學生層面來講，學生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認知比較單薄。

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當然也是多方面的。以新課標文化自信內容中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例，一方面，大學生對中學時代產生的文言文恐懼仍記憶深刻，在大學學習過程中受限于文言閱讀能力，對有益于增強民族文化自信的國學經典采取有意回避的態度；另一方面，傳統文化傳播與傳承的社會輿論仍然比較駁雜，傳統文化有精華也有糟粕，取精棄粕過程艱難。在中國的近代化過程中，部分學者對傳統文化產生懷疑并進行了猛烈的批判，這些懷疑和批判的聲音至今仍然通過社會輿論、家庭教育等途徑傳播，對大學生的文化自信產生了影響，以至于學生在課程學習中有了先入為主的不自信心態。

從培養效果來看，對文化自信形成支撐的知識積累與學科情懷不夠深厚，這是目前中文專業非常值得注意的問題。要擔起國家、民族文化自覺主戰場、主陣地的重任，不僅要有豐富的專業知識積累，還要有深厚的學科情懷，否則所謂的文化自信心、自豪感和自主性恐怕只能停留在口號層面，而難以落在實處。中文專業的學科情懷主要體現在經典作品閱讀與寫作能力兩個方面。中文專業的學生如果經典作品的閱讀量不夠，那么所受到的熏陶是非常有限的，也就很難產生學科情懷，文化自信也因此成為空談。據筆者了解，大部分中文專業學生一個學期的經典作品閱讀量在個位數以內，以至于作業抄襲現象屢禁不止。這還不只是普通院校存在的現象，一些重點大學也是如此。陳平原在《鏘鏘三人行》節目中談到當今大學的抄襲之風時說道：“即便普遍推行機器檢測也沒有用，因學生會抄那些尚未進入數據庫的，比如說書籍沒進入、建國前的報刊沒進入、港臺的雜志也沒進入，更不要說外文雜志無法檢索了。”［3］學生們除了經典作品的閱讀量堪憂之外，寫作能力也每況愈下。過去很長一段歷史時期內，寫文章是中文專業的看家本領。現在，學生的作業字數要求雖然越來越高，但寫作能力卻沒有隨之提升。寫作能力的欠缺與前文所述的經典作品閱讀量的欠缺也有一定關系。葉圣陶在《閱讀是寫作的基礎》一文中說“有些人把閱讀和寫作看作不甚相干的兩回事”，但在他看來閱讀是寫作的基礎，“閱讀的基本訓練不行，寫作能力是不會提高的”。［4］其次則是文學大環境所致。在互聯網文學的擠壓之下，傳統文學的寫作空間已經非常有限，所以現今中文專業學生普遍缺乏基礎寫作的規范意識與審美意識。讀寫能力是中文專業水平的兩大重要體現，經典文學作品閱讀量的不足，寫作習慣的缺乏，這是中文專業學科情懷喪失的標志。

總的來講，文化自信缺失問題已經引起了高等教育界的普遍關注，但在實際操作過程中仍然有諸多困難，需要社會各界與高校通力合作，激發學生學習中華文化以及中國語言文字的熱情，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培養學生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自覺繼承與弘揚。

三、高校提升語文教學人才文化自信的路徑探究

在新課標的理念指引下，結合當下高校在語文教學人才培養現狀中的文化自信問題，中文專業在培養語文教學人才的過程中，可以考慮從以下幾個方面改進。

首先，將文化自信納入中文專業課程目標體系，加強專業課程的思政教育，培養學生對中國語言文學的自信心。法國著名社會學家涂爾干在談到歐洲教育思想和教育體系演進時曾說過一個著名觀點：“教育本身不過是對成熟的思想文化的一種選編。”當代教育家朱永新在談到這一觀點時認為：“教育在本質上是對于人類所創造的思想文化的自覺傳承。這個傳承不是全盤的，而是有選擇的，是在對各種思想文化進行一番審視、選擇和編纂之后，才納入‘以文化人’的教育體系中的。”［5］雖然中小學語文教學有統一的教材和教學參考書，但在具體的教學實踐中，教師仍有很大的選擇空間，此時教師自身的文化自覺意識就顯得非常重要。因為教學不僅僅是傳授知識，更重要的是價值觀的引領，所以對“準教師”文化自信教育的培養至關重要。葉圣陶在《語文教師的修養》中曾說：“教育不僅要增加學生的知識學力，同時要引導學生走入正途，使其了解世界的大勢，本國的情狀，以及學生所負的使命和個人所處的地位。”［6］語文教學與青少年人生觀的形成密不可分。如果青少年從小就被埋下了對民族文化不自信的種子，那將來就很難改變既定思維，甚至可能形成國家文化安全的裂縫。所以，在語文教學人才培養上，一定要有意識地將文化自信作為重要培養目標，培養大學生對祖國語言文字的熱愛，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熱愛。只有他們自己先有了文化自信，將來走上工作崗位才能真正落實文化自信。

其次，重視學生心靈的成長，力爭與家庭教育形成合力，讓家庭教育參與學生的文化自信的培養過程。教育最重要就是培養人的習慣。好的習慣怎樣才能培養出來呢？單純靠學校教育是不夠的，家庭教育也必須負起重任。大學階段，讓家長輔助學生的課程學習已經不太現實，但是家長可以引領學生價值觀的成長。無數事實證明，學生的人生觀、價值觀與其原生家庭有非常密切的聯系，可惜在與家庭教育形成合力這方面，大學遠不如中小學那般重視。在中小學教學實踐中，家長大多能主動參與學校教育，老師也定期家訪或者召開家長會，與家長保持密切聯系。大學則完全不同，一方面因為大學生已經成年且多在外地上學，家長普遍放松了監管，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大學教學管理基本忽視了與家庭的溝通合作，沒有家長會，也沒有考試成績通知書，除非學生在學校遇到比較嚴重的問題，否則學校很少與家長溝通。這種狀態對大學生成長是不利的。家庭教育往往是決定一個人能否成才的重要因素。2016年，習近平總書記在會見第一屆全國文明家庭代表時也特別談到要重視家庭教育：“家長特別是父母對子女的影響很大，往往可以影響一個人的一生……應該把美好的道德觀念從小就傳遞給孩子，引導他們有做人的氣節和骨氣，幫助他們形成美好心靈，促使他們健康成長，長大后成為對國家和人民有用的人。”［7］所以，高校在培養人才的過程中，應該重視家庭教育的參與，可以采用公眾號的宣傳途徑，讓家長及時了解學生在學校的大致學習情況，包括課堂學習和實踐活動。通過公眾號上的網絡推文，讓家長參與學生文化自信的培養。朱永新在《好的教育是一種合力》中強調：“如果沒有家庭、學校和社會的通力合作，就不可能有學生的健康成長。學校和家庭怎樣有效溝通、合作，是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有時候家庭和學校的目標不一樣、期待不一樣，甚至彼此矛盾，這樣再好的教育其效果也會彼此抵消。”［8］這里要特別注意的是，一旦家庭教育與學校教育不能形成合力甚至方向相左時，學校要根據具體的情形，及時與家長溝通或者引導學生堅定文化之路。學校通過公眾號等平臺對家長宣傳文化自信，既可提升學生家長的文化自信觀點，也可為學生營造良好的環境。

再次，加強跨學科學習提升學生的審美能力，有效培養學生的學科情懷和文化自信。中國文學一向有跨學科的傳統。早在先秦時代，文學就是“詩”“樂”“舞”合一，藝術審美在文學發展和文學教育中一直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中文學科在語文教學人才的培養過程中也要注意跨學科學習，與藝術表演以及互聯網科技形成合力。現在國家非常重視通過電視、網絡平臺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弘揚中華語言文化，尤其是常常以電視競賽的形式，為提升社會大眾特別是廣大青少年的語言文字應用能力和語言文化素養營造社會氛圍。2021年12月21日，國家語委還發布了《中華經典誦寫講大賽管理辦法（試行）》的通知，設計了誦讀、講解、書寫、篆刻四個賽項，以賽促學、促練、促教，將競賽內容轉化為教育教學資源。2022年，一些傳播傳統文化的優秀藝術節目相繼出品，如中央電視臺春節聯歡晚會的舞蹈詩劇《只此青綠》以及河南衛視制作的舞蹈《踏歌》，都引起了社會各界包括大學生群體的熱情反響。在教學過程中，教師如果有意識引入這些藝術表演，不僅能用唯美的畫面解封歷史深處的審美文化，而且還能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培養學生的文化自信。這些藝術表演與互聯網科技合力的審美教育在文化自信教育過程中可以廣泛借鑒和運用。

四、結語

新課標為語文教學人才的培養提供了許多新思路，也為中文專業自我升級提供了一個機遇。教育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要手段，學校是培養文化自信的重要陣地。增強當代大學生的文化自信，為基礎教育輸送符合新時代要求的語文教學人才，各級高校依然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