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出導向法在外語教學領域的應用研究綜述*

張 楠,賈 竑

(佳木斯大學 外國語學院,黑龍江 佳木斯 154007)

一、引言

產出導向法①(Production-oriented Approach,簡稱POA)是由北京外國語大學中國外語教育研究中心主任文秋芳②教授基于“輸出驅動假設”,在2014年“第七屆中國英語教學國際研討會”中提出的一種英語教學方法理論。文秋芳教授的“產出導向法”理論體系至今已經歷了十多年的研究與探索,2015年首次構建“產出導向法”理論體系,次年生成修訂版理論體系,三年后生成再修訂版的理論模型。產出導向法不僅僅是一種全新的教學理念,在主要應用于英語教學的同時也可實踐于其他教學領域,并且應用范圍廣泛,受眾群體眾多,在初中、高中、高職乃至大學均可發揮出非常重要的作用。

產出導向法理論體系是具有中國特色的外語教學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其核心是“三個學說”“三個假設”和“三個階段”,其目標是促進外語課堂教學目標的實現和有效學習的發生。該理論體系主要包括教學理念、教學假設和以教師為中介的教學流程。在整個教學流程中,教師應該處于主導地位,學生為學習主體,教師從更高層次引導學生學習方向,教學活動應該是教師同學共同參與、共同創建的過程。POA理論最顯著的特色在于從教學理念和教學實踐兩個層面為我國外語教學中“學用分離”這一根本問題提供了解決方案。

本文通過對中國知網(CNKI)學術庫所收錄文獻的檢索和其他英文專著及相關資料的分析,對產出導向法在國內外語教學領域的有關文獻進行系統的整理,總結研究成果,展望發展趨勢,以便進一步推動產出導向法的研究、發展與應用。

二、研究綜述

(一)文獻來源依據

1.中外文文獻數量統計

為了能夠最大限度覆蓋、匯集所有相關研究成果,研究者將檢索區域選取為中國知網(CNKI)學術出版總庫,包括相關主題的期刊及優秀博碩學位論文。在中國知網(CNKI)輸入“產出導向法”“POA”,并選用主題詞詞頻并含的處理方式進行模糊跨庫檢索。截至2023年3月16日的統計結果(如表1)顯示,中國知網(CNKI)學術出版總庫可以找到中文文獻2512條,其中學術期刊1374篇,學位論文407篇,相關會議33篇,報紙1篇,學術輯刊41篇,特色期刊656篇;外文文獻126條,其中學術期刊65篇,相關會議61篇。

表1 產出導向法在中國知網相關文獻數量統計表

2.相關文獻年度數量分析

統計結果(如表2)顯示:這些研究文獻的形成與發表時間跨度為2015年至2023年,其中,2015～2016年間發表的文獻較少,這是產出導向法的發展起點;2017～2022年間發表的文獻較為集中,這是產出導向法走進人們視線和進入外語教學課堂的蓬勃時期。由此可見,產出導向法開始普遍應用于外語教學領域的研究始于2017年初,研究開始活躍發展并形成顯著成果的時期是在近7年內,這說明產出導向法現如今已成為外語教學中重要的一部分,并且逐漸應用于課堂的各個領域,逐步實現普遍應用與推廣。

表2 產出導向法在中國知網相關文獻年度數量分析表

(二)文獻數據統計概述

在中國知網(CNKI)輸入“產出導向法”,并根據搜索結果繪制近十年產出導向法相關文獻發文量趨勢分析圖(如圖3),由此可以2014年產出導向法還處于萌芽階段,2015年是產出導向法的發展起點,2016年是產出導向法的轉折點,從2016年開始,相關文獻的發文量大幅度提升,2016～2020年的相關文獻發文量呈陡峭式上升。2020～2022年發文量變化趨勢較為平穩。由此可見,產出導向法是當下的一個討論熱點。

圖3 產出導向法在中國知網相關文獻發文量趨勢分析圖

三、產出導向法文獻研究分類述評

關于產出導向法文獻研究分類主要從四個維度進行分析,分別是研究方向、研究對象、研究語種與研究環境。研究方向大致分為理論研究與實踐研究兩個主體方向;研究對象涵蓋小學、中學、大學、中高職乃至成人各階段的英語學習者;研究語種重點分析英語、日語、俄語及對外漢語四種語種;研究環境可以分為傳統線下教學、線上教學、微課、混合式教學四類。

(一)研究方向

產出導向法應用于外語教學領域的研究大致可以歸為兩類主體方向:POA理論研究與實踐研究。實踐研究結合具體的課型分類可以分為四個研究課型,包括英語閱讀,英語寫作,英語聽力,英語口語。

1.POA理論研究

北京外國語大學的文秋芳[1]教授(2015)首次嘗試構建產出導向法的理論體系。她提出該體系包括三個部分:教學理念、教學假設和以教師為中介的教學流程。教學理念包括“學習中心說”“學用一體說”“全人教育說”;教學假設涵蓋“輸出驅動”“輸入促成”和“選擇性學習”;教學流程由“驅動”“促成”和“評價”三個階段構成,在整個流程中教師要恰當地發揮中介作用,如圖4所示。

圖4 POA理論體系

這里特別需要注意的是,教學理念是其他兩個部分的指導思想,教學假設是教學流程的理論支撐,教學流程是教學理念和教學假設的實現方式。2020年后文秋芳[2]通過對以往研究的回顧與整理發現教師實施POA還存在許多誤區和困難。教師在交際場景設計中要明確產出場景四要素(話題、目的、身份和場合)及其各要素在不同場景中的作用,設計恰當的驅動場景。與此同時,文秋芳[3]還指出教師在課前應該考慮好整體教學目標,提前做出合理的規劃和設計,課中根據學生的接受程度作實時決策,及時調整教學進度,課后也要深入學生當中,營造“教師在場”的氛圍。教師們要在POA不斷完善的同時努力提升自己,通過自己的實踐發現新問題,積極思考解決問題的新方案,勇敢面對各種挑戰。

2.實踐研究

在英語閱讀方面,黃珍[4](2015)側重于以說、寫帶讀,以讀促說、寫的教學理念;顧玉蘭(2017)在此基礎上拓展提出“寫作導向英語閱讀教學”概念,明確定義并詳細闡釋了其區別性特征;李翠平(2019)、朱微(2020)通過實驗證明在POA指導下能提高學生英語閱讀學習動機與良好的英語閱讀策略;趙薇(2021)發現學生可以創造性地去完成產出任務而非機械性地理解文章。

從英語寫作角度來看,扈玉婷(2016)、肖展(2017)將產出導向法運用到大學英語寫作教學中,并嘗試設計教學環節,利用新的教學方法提高英語寫作教學的質量;左言娜(2018)證實產出導向法可以提高學生英語寫作能力,同時發現學生課堂參與度大幅提高;趙慧敏[5](2019)在此基礎上發現POA的應用在寫作中可以提高學生的語言使用和熟練程度;劉雨欣、譚曉闖(2023)指出產出導向法在英語寫作教學實踐中能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

在英語聽力方面,產出導向法的相關應用較少。謝穎怡(2017)、田園麗(2017)指出學生對產出導向法持有積極的態度,增強了英語聽力的動機,對英語學習的自信心有所提高;張琳波(2019)指出產出導向法在學生英語聽力的應用可以提高學生的學習成績,使其英語的相關能力得到顯著提升;劉智歡(2022)通過實踐表明,基于產出導向法的大學英語聽力教學能提高學生在真實語境中使用英語進行跨文化交際和傳播中華文化的能力。

從理論指導英語口語實踐來看,一些研究者提出了自己的觀點。龔鳴(2017)發現POA教學理念和教學假設也適用于越西少數民族地區的英語口語教學;程韜(2022)強調在教學中要充分發揮教師的主導作用,順應“以學習為中心”的理念,讓學習者學以致用;任行(2022)著重研究產出導向法在高中生口語能力方面的教學效果,通過數據的分析結果表明,基于產出導向法的高中英語口語教學可以顯著提高學生口語的準確性。

(二)研究對象

探究產出導向法在英語領域的應用,最初提出時適用于大學教學,通過多年研究進行拓展,研究對象可包括小學、中學、大學、中高職乃至成人各階段的英語學習者。

產出導向法在小學階段的應用內容不多,白蕊(2020)側重產出導向法中的“輸出驅動假設”對小學六年級學生進行英語教學設計,她認為產出導向法能有針對性的進行教學反饋,有效評價學生輸出成果;嚴慧森(2021)以小學英語教育專業教法課中的“導入”設計與實施環節為重點,指出產出導向法與師范生教學技能培訓能很好地融合。

在初中階段,楊利晶(2018)、羅碧翠(2019)把產出導向法運用到初中英語寫作教學中,發現產出導向法能更有效地提高初中生的英語寫作能力;史立靜(2020)在此基礎上發現POA的應用可以改善學生的閱讀策略并且有助于其英語閱讀成績的提高。

高中階段的產出導向法研究,周婧(2018)、丁華瀅(2018)指出與傳統教學法相比,POA在提高英語輸出能力方面有明顯優勢;張柯(2020)指出高中閱讀教學中應用POA教學流程在提高學生的英語閱讀能力方面比傳統的閱讀教學模式更有效,POA閱讀教學在激發學生的英語閱讀動機方面有積極的推動作用;李港妹(2022)發現產出導向法能夠激發高中生的英語寫作興趣,使學生對英語寫作態度發生轉變,掌握一定的寫作方法和寫作技巧。

產出導向法在高職階段的應用也十分廣泛,袁凌鈺(2017)著重將POA所倡導的教學理念與高職英語教學的教學目標、教學要求進行比較分析,從而得出將產出導向法引入高職英語教學的理論合理性;王季秋[6](2020)顛覆傳統的教學理念,根據POA教學理念重新設計教學方案,促進學生主動輸出;王洋[7](2022)提出該教學模式的運用,有助于提升高職院校課程教學與人才培養質量。

在大學本科階段,但漢彪[8](2017)指出產出導向法理論指導下建立全新的大學英語教學體系以實用夠用為原則,突出了語言產出的主導地位,注重學生語言應用能力和綜合素質的培養與提高;解梓泰(2018)、尹冬梅(2020)發現產出導向法通過開展聽、說、看、演等多樣化的教學活動,能夠激發本科學生的學習興趣和主動性,培養學生的語言產出能力。

產出導向法也可應用于研究生階段,王欣雙(2018)將產出導向法應用到研究生綜合英語課程中進行教學實驗,取得了良好的教學效果,說明產出導向法在研究生層次的英語教學中也非常有效;劉凌燕、杜珺[9](2018)通過POA創造性地以產出任務為驅動方式和教學目標,致力于幫助研究生“學以致用”,同時發現POA 強調了教師教學中對輸入材料的內容和語言的主導作用;尹吉明(2019)指出基于產出導向法的研究生英語課程實施有助于提高研究生的英語語言運用能力和綜合能力,對教師教學能力的提高亦有積極作用,為研究生英語教學改革提供了借鑒和參照;孔媛媛(2022)認為強調學生產出能力的產出導向法更加符合研究生的現實需求和學習期待。

產出導向法在留學生方面的研究相對來講占少數,劉子超(2021)發現并指出POA理論指導下的對外漢語教材的編寫能夠提供新的思路和啟發;薛慧君(2022)提出產出導向法應用于留學生中級漢語綜合課教學是可行且有效的,留學生對產出導向式課堂教學的適應性較好,對“學用一體”的學習方式普遍比較滿意,相較于傳統漢語綜合課,產出導向式課堂教學模式能為學生提供充足的語言輸出機會,有助于提升學生的交際能力與合作學習的能力。

(三)研究語種

利用產出導向法輔助外語教學,可以改善教學方法,提高教學效率,已有研究主要涉及英語、日語、俄語及對外漢語等眾多語種。

在英語教學領域研究方面,張健(2016)指出POA是一種全新的教學方法,需要廣泛的英語課堂實踐才能凸顯其潛在的巨大動力;歐陽娟(2016)側重于POA教學理念方面的應用,能夠激發學生的學習英語的熱情,增加學生的語言實踐機會;吳萍萍(2022)認為在英語教學中教師可以借助產出導向法驅動課堂,引導學生在內在學習動能的助力下,完成語言內容感知、把握。關于日語研究方面產出導向法的相關文獻不多,賈璇(2018)、藍媚(2022)從培養教育方面分析研究,認為POA能夠激發日語學習興趣,豐富日語教學成果,培養日語實用人才;劉琛琛、馮亞靜(2019)指出接受產出導向法教學實踐的學生的日語語音、語調、語速及翻譯能力等產出水平普遍提高,課堂的師生互動、學生的參與熱情均有極大提升。產出導向法在俄語語種研究的相關文獻數據較少,總庫共有相關文獻5篇。張俊翔(2022)指出如果想強化學生漢俄筆譯能力與意識,可以將產出驅動與輸入促成結合起來,提高學生的學習效能。目前對外漢語教學也貫穿了產出導向法教學理念,欒著(2016)基于產出導向法教學的對外漢語教學,指出在教學過程中要重視產出任務的認定,以明確產出內容來激發學生的學習;文秋芳[10](2018)指出POA可以幫助中高級水平的來華留學生提高口筆頭表達能力,對于提高國際漢語教學的效率,推動中國文化發展有積極的作用;管維思(2021)指出產出導向法能幫助學習者克服畏難情緒,給學習者積極的引導,幫助學習者在用中學,感受到漢語的趣味與魅力。

(四)研究環境

產出導向法應用于我國的外語教學研究環境大致可以分為四類:傳統線下教學、線上教學、微課、混合式教學。

產出導向法相對傳統的線下教學應用最為廣泛,沙日娜(2019)、申俊麗(2019)認為推動產出導向法融于大學英語課堂非常具有創新性,相對于以往教學模式而言,產出導向法在大學英語教學改革方面更加具備應用優勢,能夠有效提升大學生外語語言運用水平。隨著新冠肺炎疫情的爆發,教育界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線上教學已成為教育方法中不可或缺的一種手段,沈金爽(2020)、趙北斗(2020)嘗試將產出導向法和線上教學相結合,通過獲得的數據以及學生的反饋指出POA對提升線上大學英語寫作教學效率及提高學生參與度有積極影響。在微課方面,夏萍(2017)發現產出導向法指導下的微課設計在某種程度上擺脫了傳統教學中以學生為中心的思想束縛,樹立了以學習為中心的教學理念;李丹璇(2019)則認為基于微課的產出導向教學更注重實踐,能提升學生的英語實際應用能力。混合式教學方面,代表學者王亞沁(2022)設置實驗研究將其結合到英語教學的線上線下混合式教學模式之中,該教學模式得到了學生的一致好評;黃菜方(2022)認為面對傳統外語教學中教師重輸入、輕輸出,學生“學用分離”這種現象,產出導向法能夠很好的解決這一問題。產出導向法的教學流程中驅動環節在線上完成,通過為學習者提供教學目標和產出任務,從而激發他們的學習興趣;能夠在促成階段使產出任務得到進一步的完善。

四、結語

關于“產出導向法”領域的總體研究呈逐年上升趨勢,近10年之內的每年度研究成果數量呈數倍增長,彰顯了以往的研究成績,也預示著未來的研究潛力。本文通過從不同維度的綜述分析,研究方向從理論研究到實踐研究;研究對象從高校階段的應用拓展到中小學階段;研究語種從POA應用于基礎的英語擴展到多語種研究;研究環境方從傳統線下教學延展到線上以及混合式教學。可以發現隨著時代的發展,產出導向法在外語教學領域的應用越來越廣泛,相比傳統教師單純輸出的教學方法,POA教學理念在外語領域有著更大的教學優勢。但該方法的研究還需要進一步的完善與發展,根據研究結果顯示,國外相關研究成果不多,國內的文獻層次參差不齊,作為一種具有中國本土特色的外語教學理論,人們對其理論探索的深度和廣度還有進一步的開發空間,有關POA的話題還具有很大的研究前景。

[注 釋]

①產出導向法,產出導向法理論體系是具有中國特色的外語教學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其核心是“三個學說”“三個假設”和“三個階段”。

②文秋芳.北京外國語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外語與教育研究中心專職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