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五年制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的適應性分析

溫菊萍

(江蘇聯合職業技術學院 揚州分院,揚州 225003)

專業設置作為高職院校與區域經濟協同發展的關鍵切入點,是教育供給側改革的重要環節。專業設置是否與區域產業協調發展是衡量專業設置是否科學合理的根本標志[1]。2021年,職業教育新專業目錄發布。五年制高職教育是江蘇教育的創新和特色,為完善產業發展所需的人才鏈提供人力資源保障。以江蘇省為例,探尋專業建設與區域產業結構協同發展,是提升高職院校核心競爭力、構建高質量職教體系和增強職業教育適應性的必要之舉。

一、江蘇經濟發展與產業結構狀況

江蘇省政府工作報告顯示,從2018到2022年,全省地區生產總值年均增速為5.5%,2022年總量更是突破12萬億元,人均地區生產總值達14.4萬元。產業發展中制造業韌性明顯,兩項指標(高質量發展指數、制造業增加值占地區生產總值比重)位列全國首位。數字經濟成為驅動江蘇高質量發展的新動力,信息化和工業化的深度融合水平在全國領先優勢較為顯著。

由于環境約束規制制約、要素成本提升、加之國際貿易復雜程度加劇,江蘇經濟高質量發展必然路徑選擇就是轉型和創新,現已成為比較優勢和新引擎。查閱統計年鑒,2022年江蘇地區生產總值構成中第三產業占比為50.5%,第二產業占比為44.5%,第一產業占比為4%,產業結構呈現“三二一”的格局。具體而言,第一產業整體規模逐漸縮小,各行業發展不同步,傳統農業已向現代農業轉型發展;第二產業中先進制造業表現突出,“智能制造”突破傳統生產方式;第三產業規模進一步擴大,產業鏈式服務業增值明顯,現代信息技術與服務業融合趨勢顯著。產業轉型升級是江蘇經濟發展的必然趨勢,其內涵包括轉型和升級兩個方面。產業轉型主要體現為發展模式的轉變,即由粗放式向集約式創新型演變。一直以來,我國企業發展依靠的重要生產要素就是低廉的勞動力,加之高投入,使企業獲得足夠的利潤。但隨著勞動力價格提高,企業利潤日益被擠占,產業產品的國際競爭力逐漸下降。隨著信息技術發展,產業數字化轉型速度加快,傳統勞動密集型行業優勢進一步削減,需要通過革新生產方式,依靠創新形成新的優勢以占領市場。由此引致的產業升級表現為生產方式和具體生產工具的升級以及生產關系的飛躍,產業鏈由中下端向中上游攀升,即由原來制造、組裝、物流、銷售和售后等環節向創新、設計和研發環節升級。

二、江蘇五年制高職院校專業設置現狀

江蘇是教育大省更是教育強省,歷來重視職業教育發展。科學研判社會需求變化,創新成立江蘇聯合職業技術學院(以下簡稱“江蘇聯院”),是江蘇高等職業教育適應新形勢的實踐經驗。江蘇聯院推行五年一貫制教育,該學制招錄應屆初中畢業生,從進校起實行五年連貫培養,期滿考核合格后獲得全日制專科學歷。本研究以江蘇聯院為例,分析產業結構變動下五年制高職專業設置具體情況。

新修訂的職業教育專業目錄涉及高職專科專業共計774個。江蘇聯院屬于高職專科層次,截至2022年,共設53個分院、41個辦學點及3所高等師范學校,分布于13個設區市。2022年專業設置及招生情況如下。

(一)專業設置數與招生人數

江蘇聯院共設置除水利外的18個專業大類,191個專業和927個專業點,各分院和辦學點平均布設9個專業點。其中,招生專業布點居前列的是徐州財經分院、常州劉國鈞分院、蘇州旅游與財經分院和鎮江分院四所學校并列第一,布點18個專業。6所分院以17個布點數緊隨其后,分別為南京工程分院、南京分院、無錫交通分院、武進分院、蘇州建設交通分院、蘇州分院。2022年江蘇聯院共招收應屆初中畢業生5.8萬人,平均每校招生計劃數約600人,生源類型主要依據中考成績錄取招生(面向初中生)。

(二)專業大類分布

根據2022年江蘇聯院五年制高職教育招生計劃統計可知,18個專業大類平均招生人數約為3 222人,裝備制造大類、電子與信息大類招生人數是平均招生人數的3.48倍和2.98倍。統計專業布點數量,排在前5位的專業大類依次是裝備制造、電子與信息、財經商貿、交通運輸、文化藝術大類,均在70個以上;專業布點較少的是能源動力與材料大類和公共管理與服務(見表1)。

表1 2022年江蘇聯合職業技術學院專業設置及招生情況統計表

(三)招生數量最多的專業

經統計,招生數量最多的10個專業分別是大數據與會計(3 651人)、機電一體化技術(3 626人)、護理(2 655人)、數控技術(1 830人)、計算機網絡技術(1 818人)、電子商務(1 769人)、嬰幼兒托育服務與管理(1 745人)、計算機應用技術(1 677人)、工程造價(1 370人)、建筑工程技術(1 265人)。其中大數據與會計專業開設分院和辦學點總計38所,開設比例為39.2%,是江蘇聯院第一大專業。從開設數量來看,近一半聯院分院或辦學點開設機電一體化技術專業,開設比例達46.4%。總體分析,裝備制造大類在江蘇高職院校招錄情況較好,這與江蘇制造業大省發展趨勢相契合。江蘇經濟轉型升級的重點在于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對實體經濟的改造與融合,推動產業提質增效升級,產業數字化轉型需要更多新興技術和跨界融合人才。

(四)具有區域特色的專業

護理專業目前在南京、無錫、徐州、常州、南通、連云港和宿遷等7個地區各有一所院校招錄,總體招生人數排第三位。該專業在以上區域是傳統優勢和特色專業,覆蓋周邊地區醫療單位、社區組織及養老機構的醫療服務。立足區域發展實際狀況,無錫陶都中專開設的陶瓷設計與工藝、蘇州評彈學校的戲曲表演專業、連云港東海中專的首飾設計與工藝、蘇州絲綢中專的絲綢技術、南通通州分院的現代家用紡織品設計等專業與地方傳統產業和社會發展高度契合,形成區域特色專業。

三、江蘇五年制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經濟產業結構的適應性分析

(一)專業結構與三次產業結構的契合分析

2022年,江蘇聯院面向第一產業的專業有10個,在191個專業中所占比例為5.24%;第二產業涉及專業共計61個,占比為31.94%;第三產業所涵蓋專業為120個,比重達62.82%。從規模和數量來看,第一產業招生計劃數量為1 170人,第二產業各專業招錄共計17 790人,第三產業則為39 040人。從圖1可知,江蘇聯院關于三次產業的專業設置與三次產業有較好的適應性,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存在著偏離和錯位。例如,第三產業招生數量相對過多,反觀第二產業相對于產業結構比的專業設置數量不足,招生規模與合理比重相差幅度較大,錯位率接近15%。

圖1 2022年江蘇省三次產業結構、江蘇聯院專業設置數和專業計劃招生人數對比分析

衡量專業結構與產業結構是否吻合可用專業結構偏離度來衡量,即對應三次產業的專業結構值與產業結構值的差額。如果結果為正數,即專業結構值大于產業結構值,說明該產業的專業開設數量偏多,反之則說明專業數量不足,如果偏離度接近于零則表明兩類結構協同程度較好。經計算,2022年江蘇五年制高職院校第一產業專業結構與產業結構偏離度為1.24,第二產業專業結構偏離度為-13.56,第三產業專業結構偏離度為12.32,偏離度絕對值平均值為9.04。

細化分析以上數據可得出以下結論。其一,專業結構雖整體與產業結構趨勢相近,但協調程度有待提高,且產業間差異非常明顯。2022年江蘇五年制高職院校開設的專業結構比與產業結構比趨同,專業結構偏離度絕對值的平均值達9.04%,說明產業與專業間契合度有待改進。專業結構與第一產業的契合度最高,發展過程中協調性較好。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的偏離度絕對值都超過10%,說明這兩大產業轉型升級過程中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匹配程度不高,尤其第三產業契合度最差。其二,第二產業開設專業數量嚴重不足。2022年江蘇第二產業同比增長3.7%,保持良好的增速,對地區生產總值貢獻率高達63.17%。而江蘇聯院第二產業專業結構與產業結構差值為-13.56,說明聯院下設學校的相關專業設置嚴重不足。究其原因,一方面,高職院校在產業轉型升級過程中專業設置調整意識不強;另一方面,第二產業相關專業開設投入實驗實訓設備較多,改變專業設置受制于較高的沉沒成本。其三,第三產業專業開設數量過剩。由前文可知,第三產業專業結構偏離度為12.32,說明專業設置數量嚴重飽和,集中體現在財經商貿大類和電子與信息大類,專業方面尤以大數據與會計、電子商務、計算機網絡技術、計算機應用技術、軟件技術等最具代表性。主要原因為第三產業相關專業辦學投入較少,實驗實訓設備要求不高,開設專業門檻較低,同時,學生和家長盲目追捧也導致供給規模不斷擴大。

(二)專業集群度分析

專業集群一般是指依托某個實力較強的重點專業,輻射多個技術領域或學科領域相近的專業,共同組建的一個集合。通常用專業數與專業大類數的比值作為專業集群度的參考值[2],專業集群度與專業大類數成負相關。專業集群度越高說明辦學資源利用率越高,專業特色越明顯。經計算,2022年江蘇聯院專業集群度前10名的分院或辦學點分別為徐州醫藥分院(7)、司法警官分院(6)、南通衛生分院(5.5)、連云港中醫藥分院(5.5)、常州鐵道分院(5)、徐州財經分院(4.5)、傳媒學校辦學點、常州衛生分院、揚州分院和宿遷衛生中專辦學點等4所學校專業集群度均為4。專業設置數在10個以上的學校有45所,而專業集群度小于2的有35所,2-3的有36所,3-4的有13所,究其原因是高職院校為充分招錄生源、滿足市場需求,片面追求大而全,忽略內涵特色建設,導致專業集群度偏低,與江蘇推進產業融合集群發展方案背道而馳。

四、江蘇五年制高職院校專業結構與產業結構契合發展的優化路徑

產業轉型升級是專業設置和優化的內在動力和現實依據,引領高職院校專業科學發展。五年制高職教育以在地性、全周期和集約化形成鮮明特色和比較優勢,但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契合度有待提高,需突破困境,促進形成產教耦合協調發展格局。

(一)明確辦學定位,合理規劃專業結構

高職教育作為一種現代教育形式,內生于區域經濟發展對人才的需求,同時也受制于區域經濟特征。為更好地服務區域經濟社會發展,高職院校合理定位就尤為重要。針對三次產業結構與專業結構偏離情況,可進行以下調整。第一,重點建設第一產業專業,形成涉農專業競爭優勢,培養農業農村現代化所需人才。江蘇聯院設置的第一產業專業覆蓋率僅為20.83%,現代農業已突破傳統意義上依靠自然條件人工種養殖的瓶頸,全面推進鄉村振興背景下,農村一、二、三產業正加速融合,衍生出新業態新模式。學校可因地制宜開設現代農業生產相關專業,為休閑觀光農業、耕讀教育、康養農業等新行業提供跨界融合型人才。第二,拓寬第二產業專業口徑,助力江蘇實體經濟高質量發展。江蘇提出要率先建成“全國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示范區”,瞄準這一目標,江蘇聯院各分院應根據人才需求結構合理設置專業,吸引更多的人才進入第二產業領域。如對接發展規劃,增設在農業機械和工程機械、物聯網、高端新材料、生物醫藥集群等產業集群的相關專業;加強對智能焊接技術、智能制造裝備技術等基礎專業建設。第三,優化第三產業專業結構,提升現代服務業能級。江蘇聯院各分院在第三產業專業設置上重復同構化現象較嚴重,尤其是財經、商貿類專業中財務會計類招錄人數過剩。財經專業在各辦學類型及層次中都較為熱門,招錄學生數量多,但企業對財經類人才需求呈現少量化和個性化特征。尤其數字時代來臨,此類專業繼續發展必須進行改造升級。與此同時,人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為養老培幼、康養、文化藝術類專業帶來機遇,超前設計培育人才方能有效滿足生活性服務升級后的人才需求。依托長三角區位優勢,江蘇五年制高職需重點支持文化創意、旅游服務、國際商務等專業,培育會展策劃等領域專業人才。

(二)面向產業需求,構建特色優勢專業群

衡量高職教育內涵式發展的重要指標在于專業群建設的績效。江蘇聯院各分院應集中力量關注專業群建設,致力“專新特精”并注重差異化錯位發展,如蘇州建設交通分院側重發展“軌道、建筑”,南通衛生分院側重發展“醫藥、護理”[3],充分發揮比較優勢。江蘇聯院的成立還為五年制高職學校提供信息共享平臺,各分院應借力聯院合力優勢,構建五年制高職專業評估、監督和信息公開機制,科學布局特色專業和專業群,并持續調整優化。五年制高職教育在江蘇的實踐持續創新推進,凝聚成具有鮮明特色的江蘇經驗,五年制高等職業教育聯盟亦已成立,引領全國同類學校專業建設特色化發展,進一步彰顯職業教育類型學校特征。

(三)多元主體參與,動態優化專業結構

合理的專業結構有利于高職院校更好地契合區域經濟發展,輸送符合企業需求的人才,形成良好的人才結構,無論從宏觀還是微觀視角,都能使各參與主體獲益。產業結構是變動發展的,單個產業也是持續進化并不斷融合的,產業變動通過人才需求變化引起專業結構變動。整個過程在政府部門調控和監督下,充分發揮行業企業功效,實現專業建設從規模化擴張向內涵式發展,更好地實現辦學資源配置與人才供給的均衡。鑒于人才培養周期長且相對產業轉型升級需求有一定滯后性,這就要求專業布局和調整必須科學預測并具有前瞻性。教育部門、經濟發展部門、用人單位及高職院校應就人才需求和供給實現信息共享,以便構建合理的儲備人才資源。

(四)深化“三教三融”,支撐現代產業體系建設

職業教育、高等教育、繼續教育協同創新是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理念和機制。職普融通、產教融合、科教融匯是職教改革創新的具體舉措。高職院校專業設置和調整還要關注學生職業生涯發展,培育階梯遞進式人才資源庫,推進教育鏈、人才鏈和產業鏈深度融合,為構建現代產業體系提供堅實的人才支撐。五年制高職學生年齡小、可塑性強,職普融通是關鍵,選取合適專業與本科院校共建產業學院,共同培養應用型、高端技能型人才。產教融合是焦點,產業與專業對接,建成產教共同體,共同參與區域產業轉型升級建設。科教融匯是趨勢,政、行、企、校共建技術技能創新服務平臺[4],圍繞產業關鍵技術、核心工藝和共性問題開展協同創新,加大專業科研成果向產業技術、一線教學“雙轉化”力度。

五、結束語

產業轉型升級通過改變人才結構、數量和規格的需求,驅動高職院校專業調整和優化。高職教育應當服務于區域產業發展和經濟結構的調整,培養適應產業發展需求的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5]。研究發現,江蘇五年制高職學校專業設置與區域產業結構匹配度不高,第二產業專業設置較少,第三產業專業設置過剩。在產業轉型升級過程中高職院校應適時優化專業結構、建設高水平專業群。政府部門應加強調控職能,引導學校建立基于大數據信息的專業預警機制,有效對接產業需求,更好地推動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