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行”到“知”的勞動教育

陶行知先生主張：“過勞動的生活才能算是真正有效的勞動教育。”要想獲得知識，首先得“動”起來，要讓孩子在實踐中出真知。《3～6歲兒童學習與發(fā)展指南》（以下簡稱《指南》）和《幼兒園保育教育質(zhì)量評估指南》均提到，要引導幼兒參與生活自理和家務勞動，注重從小做起、從點滴做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幼兒園開展勞動教育具有重要且深遠的意義，能夠培養(yǎng)幼兒從小形成正確的勞動價值觀，養(yǎng)成熱愛勞動、尊重勞動的良好品德。

勞動是人類最基本的活動之一，從古至今，人們在勞動中付出，也在勞動中收獲。陶行知先生認為，勞動教育對孩子的發(fā)展有著重要的意義和價值。本文源于在帶班過程中，幼兒日常生活中一個小小的話題而生發(fā)的課程故事——“我們的勞動節(jié)”。這是一個與勞動相關的故事，幼兒經(jīng)歷了討論、思考、實踐，深化了對勞動的認識，體驗了勞動別樣的滋味，也獲得了成長和發(fā)展。

一、緣起

故事起源于2022年即將到來的五一勞動節(jié)，往年孩子們會做一些感謝卡送給辛苦工作的保潔員、警察、老師、廚師等辛勤工作的人，抑或幫家里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可是，五一就要到了，疫情猶存，孩子們無法上街頭參與社會實踐活動，用自己的勞動美化環(huán)境；也不想像往年一樣自制感謝卡，認為那是中、小班弟弟妹妹的表達方式。“我們已經(jīng)是大班的大孩子了。”“怎么才能過一個不一樣的勞動節(jié)呢？”結合我們正在進行的主題活動“我要上小學了”，孩子們一下子冒出了許多關于勞動的話題：“可不可以在幼兒園過勞動節(jié)？”“小學生需要勞動做值日生嗎？”……追隨幼兒的話題，師幼共同開啟了五一特別活動——“我們的勞動節(jié)”。

二、討論與思考

（一）勞動節(jié)可以怎么過？

燦燦：我們可以掃地！

奕飛：勞動節(jié)我想要春游。

思思：勞動節(jié)可以打掃衛(wèi)生，打掃得干干凈凈。

琳琳：勞動節(jié)可以幫奶奶曬花生。

……

孩子們紛紛分享著自己曾經(jīng)或者即將想要在勞動節(jié)期間做的事，圍繞勞動節(jié)展開了積極討論。

孩子們興高采烈的討論引起了我們的思考：對幼兒來說，勞動節(jié)意味著什么呢？他們真的了解勞動節(jié)背后所要表達的意義嗎？

“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陶行知先生的話縈繞在我們耳旁，只有親身體驗、直接感知，才能在實踐中獲得真知。于是，我決定跟著孩子，做課程生發(fā)的助推者，和孩子們共同探尋一個更有意義的勞動節(jié)：熱愛勞動，關注關心周圍給我們生活帶來便利的勞動者，體驗勞動的樂趣與價值。

（二）幼兒園里的勞動節(jié)怎樣過？

晟文：現(xiàn)在外面有病毒，放假不能出去玩，還要做核酸。

燦燦：是的，我媽媽上次去北京還被隔離了。

文文：那就不出去唄，我們在幼兒園里過勞動節(jié)不也一樣嗎？

文文的話一下子讓大家有了新思路。

君藝：我可以畫畫感謝食堂阿姨。

宗浩：我們可以在幼兒園里春游。

鑫鑫：勞動節(jié)到了，我們可以在教室里打掃衛(wèi)生，把班級打掃得干干凈凈。

熙研：玩具架上有的工具、材料混亂堆放在一起，我們可以整理一下玩具柜。

一百個孩子就有一百種語言，一百個孩子就有一百個想法。涵涵想在操場上來一場跑步比賽，嗨一下；語桐想要幫助大家洗碗；瑋琛想要幫助班級打掃衛(wèi)生。蘇瑜仔細觀察了地板，想要拖地；嘉軒準備把掃地、擦窗、洗碗、拖地都干一遍……孩子們將自己的想法用繪畫的方式記錄了下來，并和同伴交流（見圖1）。

可是，怎樣讓孩子們統(tǒng)一意見呢？這么多的想法怎么辦才好呢？老師將心中疑問拋給了孩子們，最后大家決定用投票站隊的方式解決。孩子們分成兩隊，分別是勞動隊和游戲隊，然后用報數(shù)的方法來統(tǒng)計每隊人數(shù)。最終，勞動隊獲得了22票，游戲隊只有9票。大家一致決定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一場勞動盛宴拉開了序幕。

我們提供自由活動的機會，支持幼兒自主選擇、計劃活動，鼓勵他們通過多方努力解決問題，不輕易放棄任何克服困難的嘗試。在活動中，教師始終扮演著支持者和推動者的角色，積極將心中的疑問拋給孩子們，引發(fā)他們思考討論，尋找解決辦法。在勞動節(jié)活動內(nèi)容的選擇上，有的人向往游戲，有的人覺得勞動節(jié)就應該勞動。最終，大家選擇用投票的方式解決紛爭。在投票環(huán)節(jié)，他們想到了用“報數(shù)”的辦法快速而清楚地知道每個隊有多少人，這讓教師看到了孩子們對“數(shù)”和“數(shù)量”的掌握和運用。

（三）小學生需要勞動做值日嗎？

聯(lián)想到前不久來園教大家系紅領巾的哥哥姐姐，大家對小學生的勞動又產(chǎn)生了好奇和猜測。子茹問：“勞動是不是就像值日生一樣值日？”文文說：“我覺得應該是吧！我姐姐在小學，也要做值日生打掃衛(wèi)生，我媽媽去接她的時候都等她打掃完了才回家。”孩子們將自己的勞動和小學生的勞動值日聯(lián)系到了一起，我們決定讓孩子們看看小學生是怎么看待勞動的。隨即，我們請小學老師幫忙拍攝了一段小學生對勞動的介紹和勞動片段。

“原來小學生也要做值日生勞動啊！”“小學生勞動時會用到什么工具呢？”“他們打掃了哪些地方？”……通過視頻中小學生的講述，幼兒了解到原來小學生每天都要做值日生勞動，他們會打掃教室的地面、門窗，擦黑板、課桌椅等，需要用到掃帚、拖把、簸箕、抹布等清潔工具。“他們打掃得真干凈！”孩子們不由得發(fā)出贊嘆。

“帶領大班幼兒參觀小學，講講小學有趣的活動，喚起他們對小學生活的好奇和向往，為入學做好心理準備。”這是《指南》所提出的教育建議。以往幼兒園每年都會安排大班幼兒參觀小學，去年因為疫情一直未能成行。作為每天的常規(guī)工作，小學生每天都要打掃班級衛(wèi)生，輪流打掃教室、擦黑板等。這個視頻讓小學生的課余生活更加真實直觀地展現(xiàn)在了孩子們面前。通過觀察、比較，孩子們發(fā)現(xiàn)，原來小學生的值日和自己的值日不一樣。小學生的值日以打掃衛(wèi)生為主，而幼兒園值日一般是照料自然角的動植物、發(fā)筷子、檢查洗手等。

三、關于勞動的那些事

（一）勞動前需要準備什么工具？

看過了小學生的勞動視頻，孩子們躍躍欲試，想要用自己的行動來美化班級環(huán)境。可是，要想?yún)⒓觿趧樱蜕俨涣藙趧庸ぞ摺４蠹议_始計劃自己需要使用的工具。等到真的參與勞動時，大家又犯了難。孩子們相互示范勞動工具的使用方法，糾正彼此的勞動姿勢。

花花一手拿掃帚一手拿簸箕，將紙屑掃進簸箕里。維維表示花花使用的方法不對，并進行了糾錯，先把簸箕直接放在一邊，把地上的灰塵掃到一起，然后推動掃帚，把灰塵推進簸箕里。洋洋也質(zhì)疑道：“維維這樣會把簸箕倒下來，應該像我這樣先把灰掃到一起，然后一手拿掃帚一手拿簸箕的中間，把灰掃進簸箕里。”

到了擦桌子環(huán)節(jié)，思思和燦燦來到桌前，各自示范自己擦桌子的方法，誰也不服誰。燦燦直接用抹布在桌子上隨意擦拭；思思見了不同意，認為這樣擦不干凈，有的地方?jīng)]擦到！……最后，大家找到生活老師請教，一塊抹布先展開后對折再對折，從桌子的邊緣擦起，每擦一遍就換一面抹布。不一會兒，桌子面和4條桌子腿全都擦得干干凈凈的了。小朋友們紛紛給劉老師豎起了大拇指。孩子們由衷的表揚讓劉老師很不好意思，連連感謝孩子們的夸獎。

嘉軒示范擦椅子，只見他按照椅子前后左右的不同方位，把椅子里里外外擦拭得干干凈凈，連椅子最下面的小木條也不放過。真仔細！

涵涵示范如何洗碗。他先卷起袖子，然后打開水龍頭，拿起洗碗擦順著碗的邊緣慢慢往里擦洗。小朋友們發(fā)現(xiàn)他的水龍頭開大了，還不忘提醒他開小一些，以免打濕袖子還浪費水。

桐桐向大家示范海綿拖把的使用方法。她把拖把前后來回拖拉了幾次。潤潤覺得拖把上面不能有太多水，要拉住拖把上的小拉手把水擠掉一些，再去拖地比較好。在這個過程中，孩子們還發(fā)現(xiàn)了一個快速檢驗地面是否拖過的方法，蹲下來，朝著有光的地方看地板，拖過的地方會反光，沒有拖過的地方是干的。

關于勞動，其實孩子們是有一定經(jīng)驗的，通過示范、同伴協(xié)助以及糾錯，孩子們關于勞動工具的使用、打掃方式等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從中可以看出，幼兒的學習品質(zhì)得到了發(fā)展和提升，他們不斷嘗試、思考、總結、再思考，最終得出結論，收獲新經(jīng)驗。幼兒的邏輯思維能力也在一次次嘗試中得到了發(fā)展，在探究具體事物和解決實際問題中進行觀察、比較、操作，學習發(fā)現(xiàn)問題、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

（二）我們的勞動計劃

還有兩天就要到勞動節(jié)了，孩子們?yōu)閯趧庸?jié)順利開展做著最后的準備。在晨間談話時，他們又提出了新的疑問：我們班有這么多小朋友，誰來拖地、誰來擦窗戶呢？我們班的工具要怎么分配呢？

晟文又有了好主意：我們可以弄個表，大家把要干的活分配一下，明天我們一來，看著計劃表就可以行動了。

說干就干，老師立即找來一張大紙。在孩子們的一片討論聲中，你畫一個水池，我畫一個馬桶，不一會兒就制訂好勞動計劃表了。菲菲說：“我覺得勞動的工具也要畫下來，不然萬一拿錯了。”君藝說：“我也同意用這個辦法，我們還可以把自己的學號寫下來，這樣小朋友一看就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了。”

關于勞動人數(shù)的安排，這么多地方需要打掃，我們怎么分配工作呢？燦燦說：“我們可以先看看有什么工作，然后看看需要幾個人打掃。”“可是如果有好幾個小朋友都掃地怎么辦？剛才已經(jīng)有好幾個小朋友想要掃地了。”蘇瑜說，“我們可以用上次玩的‘黑白配’游戲來決定。”說罷，大家立刻行動起來，通過游戲的方式自己決定要參與的勞動任務，并在該項勞動任務后寫上自己的學號，這樣一張勞動計劃表就完成了（見圖2）。

在制訂勞動計劃的過程中，老師和幼兒共同參與了計劃的制訂，一起用圖畫、標識、數(shù)字等標志呈現(xiàn)了屬于孩子們的勞動計劃。在這個過程中，有一個讓人很感動的地方，當勞動計劃認領到最后時，大家發(fā)現(xiàn)廁所還沒有人去打掃，小朋友們都說廁所太臭了……這時，老師的心里有些打退堂鼓：“會不會沒有人來做這個工作？”眼看大家陸續(xù)走開了，教師還抱有僥幸心理，希望等到主動報名的孩子站出來。這時，瑋琛把蘇瑜悄悄地拉到一邊，小聲地說了幾句后，走到老師的面前說：“我們倆來打掃廁所！”老師的心里一下子就被兩個孩子暖到了，由衷地為他們點贊。從中也看到了他們身上勇于承擔的責任感，以及關心集體的優(yōu)秀品質(zhì)。

（三）小小衛(wèi)生督察員

忙碌了一個上午，教室內(nèi)衛(wèi)生終于打掃好了。班級內(nèi)外環(huán)境是不是都打掃干凈了呢？語桐說：“要檢查一下才知道干不干凈！”思思說：“我們可以請值日生檢查一下，這樣就知道干不干凈了。”由6名小小值日生組成的衛(wèi)生檢查小分隊找到了負責安全衛(wèi)生的陸老師，并詢問應該檢查哪些地方。陸老師給衛(wèi)生檢查員們做了簡單的培訓，還給大家看了平常檢查衛(wèi)生用的記錄表。但是，記錄表上面有很多字，孩子們不認識，怎么辦呢？6個小隊員根據(jù)陸老師提供的信息很快就畫了一張自己能看懂的衛(wèi)生檢查表（見圖3），隨后帶著這張表開始檢查衛(wèi)生了。

“我要打幾顆星呢？”“摸摸看玩具架子上有沒有灰塵！”“老師，你看，廁所里有小便還沒有沖干凈！”

“這個我認識，有這個小旗就說明衛(wèi)生很干凈。”“老師，我不能要你的糖果，檢查衛(wèi)生我是認真的。”

“看看班級有沒有走錯。啊，找到了！”

最終，孩子們圓滿地完成了這次勞動節(jié)任務，并在衛(wèi)生檢查表上給出了公正的評價，最終為班級爭得了一面小紅旗。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孩子們心里美滋滋的。

四、勞動教育，行知感悟

幼兒通過參與勞動節(jié)活動，學習勞動的方法，自主嘗試運用討論、統(tǒng)計的方法解決勞動中所產(chǎn)生的許多實際問題。在統(tǒng)計的過程中，他們不斷接觸并理解符號、數(shù)字等所代表的實際意義，在記錄、比較等一系列學習環(huán)節(jié)中用自己的方式方法制訂勞動計劃，理解勞動。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積極探索，并通過實地觀察、親身體驗、交流分享等方式，找到了解決遇到的問題的方法。同時，在這一過程中，幼兒也逐漸懂得要愛護勞動成果，努力保持衛(wèi)生清潔，愛護班級環(huán)境。

在跟隨孩子們的路上，老師許多時候要面臨幼兒突發(fā)奇想的新問題和新挑戰(zhàn)，需要細心觀察和思考，并通過與幼兒的各種交流和分享，引導孩子們來實際解決活動中產(chǎn)生的問題。在一次次與幼兒交流、思辨、實踐和跟進的過程中，我們也在不斷優(yōu)化自己的教育理念和行為，不斷調(diào)整以兒童為本的兒童觀和教育觀，真正做到了“知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