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政策問題與調整建議

基金項目：高質量發展背景下部門預算績效管理改革——以福建省為例（SCZ202103）

作者簡介：鄔蕾（1996- ），女，土家族，重慶人，集美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稅收政策;胡志勇（1972- ），男，福建漳州人，集美大學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為財稅理論與政策。

摘 要：促進綠色消費，既是推動我國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手段，也是形成綠色生活方式的重要途徑，更是減輕資源環境壓力的現實需要。當前，我國的環境污染和資源能源短缺問題不容樂觀，我國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政策也還不完善，尚未形成完整的體系。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更是提出了要倡導綠色消費，完善支持綠色發展的財稅體系。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國稅收政策的完善應該緊扣“綠色目標”，促進綠色消費。具體而言，文章從激勵和約束兩個方面闡述了現行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政策并提出了存在的問題，最后在借鑒國外經驗的同時，提出要從完善優惠政策、優化稅制設計、建立健全激勵和約束機制以及與其他政策手段協調配合這幾個方面來完善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政策。

關鍵詞：綠色消費;稅收激勵;稅收約束;稅收政策;環境保護

一、研究問題提出與文獻綜述

綠色消費，即可持續消費，其核心是“綠色生活，環保選購”。新時代我國致力于經濟的高質量發展，而綠色是高質量發展的底色[1]。黨的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報告中提出要加快綠色發展，健全支持綠色發展的財稅體系，加速研發節能降碳先進技術，倡導綠色消費。中共中央及國務院印發的2022年至2035年《擴大內需戰略規劃綱要》中也提到了要大力推進綠色消費、著重綠色消費市場的發展，逐漸向節約的綠色生活方式轉變。近幾年人民經濟和生活水平逐步提高，在消費需求大幅增長、消費拉動經濟的關鍵時期，綠色消費的發展空間和潛力很大。然而，目前我國人均資源稟賦不足、環境承載能力有限、環境污染和資源浪費嚴重，沒有形成綠色的生活方式及消費模式。鑒于綠色消費、可持續發展是當前亟待解決的重大課題，因此，研究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政策，除了具有不可忽視的現實意義外，對我國稅收政策和稅制設計的完善也意義重大。

在綠色稅收、稅收優惠和財稅政策層面，孫長坪、高學余（2013）認為，綠色稅制在推動綠色生產、調節綠色消費等方面具有一定的激勵和約束功能，我國應該加速推進綠色稅制的改革，使其更好地發揮綠色稅收的功能，從而推動綠色消費的發展[2]。張曉嬌、周志太（2017）認為稅收優惠可以作為經濟杠桿，擴大綠色消費結構，從而推動產業結構的調整完善，使生產擴大和消費增長形成一個良性循環[3]。姚林如、李建南（2020）認為環境稅加上政府補貼的政策組合比單一政府補貼政策更能增強企業產品綠色升級的效果，更能促進產品的綠色水平提升[4]。而對于綠色消費層面，吳凱（2017）側重于法律維度的研究，認為綠色消費觀念的形成，要求政府采取積極的稅收法律政策，以稅收為中心，以財政為支柱。利用財政手段達到政府管理目的，對整個社會的影響最小，因而成為推動綠色消費觀念的尚佳之選[5]。李建軍、王雯（2012）認為當前的稅制結構設計與綠色消費驅動型經濟不相匹配，提出要對相關稅種進行改革，引導調節居民消費[6]。席衛群（2012）認為充分發揮稅收政策在促進市場主體行為方面的作用，是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關鍵，提出要建立涵蓋引導、調節、獎懲等多方面的稅收政策體系[7]。馬巖、馬?。?007）從林產品的單一產品維度來研究稅法和可持續消費，認為要通過制定稅法來促進林業產品的可持續消費，提出要從生態環保角度完善稅收制度[8]。

上述研究雖然涉及綠色消費和稅收政策，但大都側重于綠色稅收、稅收優惠和財稅政策，而關于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政策研究較少?；诖耍恼聫募詈图s束政策的角度闡述分析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政策以及實施效果，繼而提出目前稅收政策存在的問題，最后結合國外經驗和我國實際情況給出促進綠色消費稅收政策制定的思路建議。

二、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政策概述

（一）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激勵政策

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激勵政策主要包括我國已經出臺的一系列稅收優惠政策，這些稅收優惠政策從提倡節能減排、促進資源綜合利用、支持環境保護及低碳產業發展三個層面給予納稅人稅收優惠，通過稅收優惠的形式讓納稅人享受稅收減免，激勵企業在生產經營中注重節能減排、資源綜合利用以及低碳發展，逐漸樹立“綠色理念”，以此激勵企業從生產端促進綠色消費。具體稅收優惠政策如下：

1. 提倡節能減排。污染物減排以及節能節水稅收優惠。對于城鄉污水和生活垃圾集中處理場所及農業生產所排放的污染物免征環境保護稅，排放應稅大氣或水污染物的濃度值低于規定的污染物排放標準減征環境保護稅。從事符合條件的節能節水項目的所得定期減免企業所得稅，購置用于節能節水專用設備的投資額按一定比例實行企業所得稅稅額抵免①。

供熱企業以及新能源車船稅收優惠。供熱企業為居民供熱使用的廠房免征房產稅、使用的土地免征城鎮土地使用稅，向居民個人取得的采暖費收入免征增值稅。新能源車船免征車船稅、節能汽車減半征收車船稅，新能源汽車免征車輛購置稅②。根據中國汽車業協會的數據，2022年1月至11月新能源汽車的銷售量達606.7萬臺，加上12月的銷量有望超過660萬臺，較2021年的352萬臺銷量翻了一番，將占據25%的市場份額，稅收優惠政策起到了重要作用。

2. 促進資源綜合利用。新型墻體材料、資源綜合利用產品及勞務增值稅即征即退，綜合利用的固體廢物免征環境保護稅。根據統計，《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稅法》施行后，因綜合利用固體廢物納稅人就獲得了約40億元的免稅優惠[9]。此外，污水處理廠生產的再生水、垃圾及污泥處置勞務增值稅即征即退或免征增值稅，污水處理費免征增值稅③。近幾年，各類稅收“紅利”陸續落地，光是資源綜合利用“先征后退”的增值稅，2021年就實現了近1870萬元的退稅[10]。

3. 支持環境保護及低碳產業發展。中國清潔發展機制基金取得的收入免征企業所得稅、實施清潔發展機制項目減免企業所得稅。從事符合條件的環境保護項目的所得定期減免企業所得稅，購買用于環境保護專用設備的投資額按一定比例實行企業所得稅稅額抵免④。這些政策取得了一些成效，據不完全統計，2008年至2012年企業獲得約50億元的環境保護、節能節水項目企業所得稅優惠，還獲得環保節能設備購置抵免所得稅優惠約70億元[11]。

（二）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約束政策

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約束政策主要是引導企業和個人從供需兩端注重綠色消費。從中國消費者協會對于“綠色消費”的解釋來看⑤，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約束政策也可以整合歸納為兩方面來闡述：一是在消費時倡導人們選擇綠色產品;二是引導人們注重資源節約和環境保護。

倡導人們選擇綠色產品的稅收政策主要體現在消費稅上。消費稅根據消費品對環境造成的破壞情況實行不同的稅收政策措施，實際上調節了部分產品消費行為[11]。我國消費稅對木制一次性筷子、小汽車等十五個稅目課稅，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人們對于這些應稅消費品的消費成本。例如我國出臺的消費稅政策中規定了乘用車尾氣排放量越高，稅率越高⑥，在這樣的政策引導下，人們很有可能選擇排氣量低的乘用車或者選擇不需要繳納消費稅的新能源汽車，也就是說，人們在這樣的政策約束下，很有可能會主動選擇綠色產品進行消費。反觀企業，在倡導人們選擇綠色產品的稅收政策下，也能倒逼企業減少對環境的損害，優化產業結構，保護生態環境。

此外，資源稅和環保稅的稅收政策起到了引導人們注重節約資源、保護環境的作用。資源稅從開發的源頭調節資源和能源使用，其中水資源稅的改革意義重大。2017年年底開始，我國在山東、北京等九個省區市進行了水資源稅試點的改革推廣。這一改革對超計劃用水實行懲罰性措施，加倍征收水資源稅，讓高耗水企業節約用水，改革還提高了特種行業的水資源稅額標準，促使特種行業優化用水模式。在多種改革舉措的作用下，2018年上半年，試點城市超采區取用地下水量同比減少近9.3%[12]。而環境保護稅是對企業污染排放行為課稅，征稅重點放在企業排放污染物最多最集中的生產環節，強烈約束調節了企業生產經營行為。環保稅法也建立了“多排多繳、少排少繳、不排不繳”的約束機制，用明確的稅收政策導向，促進排污單位治污減排。據統計，我國2021年的稅收收入為172731億元，其中環保稅收入占比近0.12%[13]，由此可見開征環保稅主要目的不是提高財政收入，而是建立強有力的約束機制，引導全社會保護環境，其社會意義遠大于財政意義。

三、促進綠色消費稅收政策的主要問題

（一）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激勵政策還不完善

稅收優惠政策力度不足。我國目前第一、第二大稅種為增值稅、企業所得稅，兩個稅種涉及的征稅范圍很廣，但對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激勵措施卻力度不足。增值稅除了節能減排、資源綜合利用方面的稅收優惠政策以外，鼓勵環境保護及推動低碳產業發展方面的優惠政策較少，而且目前增值稅在促進節能減排領域主要采取增值稅即征即退政策，各個項目的退稅比例總體上也不夠高，很難實現最佳激勵效果[14];企業所得稅僅僅對中國清潔發展機制基金取得的符合條件的收入暫免征收企業所得稅，其他的企業所得稅激勵政策以減征方式為主，優惠力度不足。并且部分稅收優惠使用范圍較窄，這限制了稅收激勵政策的力度，比如對于節能環保設備，只有企業購買時可以獲得稅收優惠，生產該設備的企業無法享受此項優惠，不利于發揮企業所得稅在促進綠色消費方面的作用。

部分減免政策不利于節能減排。生活垃圾集中處理、城鄉污水集中處理場所排放的不超過國家和地方規定標準的污染物，給予暫免征收環境保護稅的優惠政策。該政策忽視了這些集中處理場所正是環境污染重要來源的問題。從《第二次全國污染源普查公報》中可以看到，2017年，城鎮污水處理廠污水處理量到達595.75億立方米、農村集中式污水處理廠處理污水10.26億立方米，生活垃圾集中處理場所垃圾處理量為3.39億噸⑦。這些數據恰恰體現了集中處理場所本身排放的污染量就很大，對其免稅達不到減少污染物排放的目的，況且，自然水體中大部分水污染物來自城鄉污水處理廠的排放，單個企業直接排放的污染量不大[15]。因此，對這些集中場所免征環保稅對于企業節能減排的效果不大。

（二）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約束政策存在稅制設計上的不足

環境保護稅稅率設置偏低。在環境保護稅方面，通常企業在向環境排放污染物或者產生廢物及噪聲的時候，會權衡此行為是否有“性價比”，比如企業向環境排放大氣污染物能換來更高的經濟利益時，企業或許會“甘愿”承擔由此產生的稅款。而我國的環境保護稅是之前的排污費平移過來形成的，征收標準與之前排污費征收標準基本一致，因此有稅率偏低的情況存在。在現實生活中，大多數企業會因為付出的代價過低而忽視環境保護稅，從而較少能形成節能減排的環保意識，長此以往，環境保護稅對企業來說形同虛設，政府想要通過環境保護稅來約束企業節能減排的初衷也無法實現。

消費稅課稅范圍較窄。我國的消費稅是一種有限型消費稅，目前只向少數污染和能耗高的產品課稅，稅目很少，僅涉及15個，而許多發達國家消費稅的征稅稅目為20～30個。雖然多次改革增設了成品油子目，但大部分對人體健康產生嚴重危害和對環境產生負面影響的消費品沒有納入課稅范圍，比如農業殺蟲劑、常見的塑料包裝物、化肥等，這些都不在我國消費稅的課征范圍之內[16]，故而狹窄的征稅范圍難以發揮稅收引導綠色消費的作用。

（三）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激勵及約束機制尚未形成

激勵政策缺乏整合歸納。目前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激勵政策較為零散，沒有形成規范明晰的政策體系，企業在實際生產經營中很難快速找到適用的稅收優惠政策，甚至有的企業購買了節能節水、環境保護設備也不知道有稅收優惠政策可以減免稅額，這就很難讓企業主動更新綠色生產設備，不利于促進綠色消費。此外，約束政策的作用也有限。很多企業尚未形成“綠色意識”，稅務機關不檢查、不監督企業就不注重環境保護、不節約資源和能源，再者因為環保稅等稅率偏低，繳納稅款的企業很少會因為要繳這部分稅款而約束自身“不環保”的行為，特別是對于大型企業來說，稅收的限制只是損失極小部分的利潤，難以起到震懾作用，稅收約束政策作用有限。綜合激勵和約束政策來看，兩種政策缺少配合、相對獨立，甚至有的政策是由不同的部門出臺，考量的側重點很難同時匹配，尚未形成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激勵和約束機制。

（四）缺少與稅收政策相配合的其他政策工具

在綠色消費發展的過程中，我國稅收政策的確起到了很好的推動作用，但是促進綠色消費僅僅依靠單一稅收的作用很難達到全面的政策覆蓋效果。綠色消費涵蓋了節能減排、環境保護、資源合理高效利用，還涉及了生產或購買綠色產品、回收利用廢棄物等，甚至與每個人的日常生活密切相關。要想全方位地促進綠色消費，還需要財政補貼、法律法規等政策工具協同作用。特別是對于會嚴重危害環境或損耗資源的行為，稅收政策的作用顯得較為微弱，只能用法律這樣的政策工具來管制。另外，“綠色消費”從本質上來說也是與市場經濟密切相關的經濟行為，如果只依靠稅收手段來引導消費行為顯然不會在較短時間內達到非常理想的效果，這時候就需要財政補貼或者金融政策的配合?？傊?，雖然我們不可否認稅收政策對于促進綠色消費有其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我們也不能將它的作用過分夸大。

四、國外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政策經驗借鑒

當今世界面臨著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環境問題、資源能源問題已經不單單是一個國家或者一個地區的問題，而是全球性問題。保護環境、節約資源需要全世界共同努力，在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政策上，其他國家的做法也給我國提供了一些新的思考。

在稅制設計上，美國涉及“綠色”的稅目涵蓋較廣，甚至連日用品也包含在內，對于資源能源還實行了開采稅、能源稅，就石油資源來說，我國的稅率為每升2.5美分，稅率只有美國能源稅的1/4[17]。這樣的稅率差異值得中國思考是否應該改善我國的稅制設計及稅收政策。丹麥和瑞典關于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政策都體現在能源稅上，兩個國家都開征了二氧化碳稅。值得一提的是丹麥，該國不僅是世界上較早對綠色稅收引起重視的國家，而且還在1992年開征了二氧化碳稅，后續又開征了二氧化硫稅，在經濟迅速增長的同時還能使二氧化碳排放量得以降低，成功開創了經濟繁榮與節能減排共存的綠色發展模式[18]，值得我們國家借鑒學習。

在消費行為層面，美國為了促進綠色消費，1991年起對有損臭氧層的化學物品課征消費稅，從開征至今，這一政策明顯減少了氟利昂的排放量。意大利對一次性的不可生物降解塑料袋課稅，比利時則對電池消費及一次性飲料包裝物課征消費稅，還倡導一次性飲料包裝物的多次使用，重復使用的次數越多，納稅越少，這些有關消費稅的政策減少了人們對環境有害型產品的消費。日本是汽車生產消費的大國，日本政府實行了多種與汽車消費相關的綠色稅收政策，不僅讓新能源汽車能獲得多重稅收優惠，還實行分級稅率引導節能汽車的消費，這些舉措也讓日本緩解了資源環境壓力，促進了綠色消費。

在稅收優惠政策方面，自2005年起，法國政府將可再生能源等設備的減稅政策從40%增加到了50%。意大利減免了高效能家用及工業電器電機的稅收。德國是較早開始工業化的國家，早期在工業經濟飛速發展的同時也帶來了嚴重的環境污染問題。因此德國政府在與工業界的協商配合下，出臺了關于將企業獲得的稅收減免與節能相結合的政策[19]。美國為了鼓勵住戶在家中使用節能型家電和玻璃，給予了他們減稅的優惠，另外對于將室內溫度調控設備和窗戶更新換代為節能型的居民，還可享受全部花費10%的稅收減免。美國還制定了一些因地制宜的稅收優惠政策，比如對于地方節能環保產品，各州政府實施的優惠政策不同[20]。

盡管每個國家面臨不一樣的具體情況，但為了更加深入完善促進我國綠色消費的稅收政策，借鑒上述國家的先進經驗成果仍然十分必要。首先，在稅制設計上，美國關于綠色方面的稅目較多，而我國18個稅種中涉及“綠色消費”的稅目偏少，未來我國可以適當增加相關稅目，豐富綠色消費政策。瑞典和丹麥都開征了碳稅，鑒于我國目前二氧化碳排放量的增加，我國可以考慮適時開征此稅種，以此促進節能減排。其次，在消費行為層面，意大利、比利時等國家都對一次性塑料袋或包裝物征消費稅，我國也可以借鑒此舉來擴大消費稅征稅范圍，引導促進綠色消費。我國新能源汽車品牌雖然已經躋身前列，但體量較小無法撼動合資品牌的地位，因此我國還需用政策加強引導，積極借鑒日本關于新能源汽車的稅收政策。最后，在稅收優惠政策方面，法國為了鼓勵企業購買綠色設備，出臺稅收政策將綠色設備的減稅比例提高，我國企業目前也需要這樣的政策來降低企業購置固定資產的成本，故而可以借鑒法國將現有稅收優惠政策力度加大，讓企業能夠切實享受到促進綠色消費帶來的紅利。

五、促進綠色消費稅收政策的調整建議

（一）完善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激勵政策

加大稅收優惠政策優惠力度。在增值稅方面，我國增值稅在促進綠色消費方面的優惠政策目前比較單一，應該擴大增值稅在支持環境保護、推動低碳產業發展等領域的稅收優惠政策，同時，在現行即征即退政策下提高退稅比例，可以借鑒法國的做法，加大優惠力度，充分發揮我國第一大稅種對經濟社會生態的影響作用。在企業所得稅方面，稅收優惠政策大多以減計收入、三免三減半等形式為主，免稅的形式較少，還需要豐富企業所得稅稅收優惠政策作用方式，適當增加免征的優惠項目，形成免征、減征等方式協調作用的優惠機制，同時還要擴大稅收優惠使用范圍，讓優惠政策運用到生產、消費等各個環節，讓生產環保設備的企業也能享受對應的稅收優惠政策，促進生產企業研發更先進的環保設備。

改善部分不合理的稅收優惠政策。生活垃圾、城鄉污水集中處理場所排放污染物暫免征收環保稅的優惠政策，對達到節能減排的政策目標來說效果甚微，建議可以將免稅的優惠形式改為對未超過國家和地方規定排放標準的部分減征適當比例的環境保護稅，或者采取即征即退、先征后退等形式，達到激勵企業減排的目的，從而使稅收優惠政策真正發揮節能減排的引導作用。

（二）從稅制設計上完善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約束政策

適當提高環境保護稅稅率。不斷完善環境保護稅的稅制設計，著力提高環境保護稅的稅率，充分發揮其在促進綠色消費中的作用。對排放量較大或污染物毒性較強的企業，可以研究實行分級稅率，即企業所排放的污染物越多、毒性越大，相應承擔的稅負就會因分級稅率的設計大幅增加，從而使那些產生污染物量大或毒性強的企業更加自覺地減少排放。對于現行浮動稅額，可以適當提高稅額標準，讓企業稅負高于環境治理的成本，這樣一來，企業就不會因為付出的代價太少而忽視環境保護問題，也能將稅收作為杠桿來發揮其綠色調節作用，逐漸引導和培養排污企業的環保意識。另外，考慮到二氧化碳排放量日益增加，對環境造成嚴重威脅，我們可借鑒瑞典和丹麥的舉措，適時開征碳稅，加大治理力度[21]，減少污染物排放，加快綠色轉型，助推綠色消費。

擴大消費稅課稅范圍。目前我國消費稅征稅的范圍較窄，我們可以借鑒美國、比利時等國家的做法，將塑料制品、化學農藥、一次性飲料包裝物等環境難以降解的消費品納入課征范圍，激勵企業研發環保技術，用以生產綠色產品，緩解環境對污染物的降解壓力，也可以促使企業對高污染高耗能產品提價，增加消費者對該類產品的消費成本，引導消費者選擇環保產品進行消費。

（三）建立健全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激勵及約束機制

目前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激勵政策較為零散、約束政策作用有限，整體沒有建立好稅收激勵及約束機制。具體來說，對于稅收激勵政策，可以通過梳理現行稅收優惠政策來細化分類，建立普適性的優惠政策目錄，讓每一類型的企業都能精準快速地找到與自己相對應的稅收優惠政策。同時，還要擴大優惠政策宣傳范圍[22]，利用現代化的信息傳播技術手段和渠道，讓企業對政策充分了解，確保優惠政策順利落到實處，利用政策指導企業促進綠色消費的發展。對于稅收約束政策，可以在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激勵及約束機制中建立懲罰機制，從稅收征管方面入手約束企業。對于污染問題嚴重、產生的污染物有害性較大的企業，列出重點管理名單，在征管中重點監督，盡量從源頭上杜絕污染問題;對于確實產生污染的情況，在征收相應稅種的同時，對企業要進行一定程度的懲罰，納入企業納稅信用等級評定考核，加大企業污染成本;對于屢教不改的企業要在全社會通報公示，引起廣大企業的重視，讓企業在生產經營中有意識地重視環境保護、節能減排等問題。此外，在制定稅收激勵和約束政策時，各部門可以協同起來，整合問題和目標，充分溝通討論后再出臺政策，共同配合建立健全促進綠色消費的稅收激勵及約束機制。

（四）將稅收政策與其他政策手段協調配合

單一稅收政策無法達到最優效果，還需要其他政策手段共同配合。一方面，可以制定財政補貼政策，結合稅收來促進綠色消費。對于直接生產環境保護、節能節水等綠色設備的企業，可以直接給予資金補貼;對于購置綠色產品的消費者，考慮給予消費補貼，引導消費者選購綠色環保產品;對于研發綠色環保設備或產品的企業及個人，在初步成果產出階段可以給予一定程度的財政資金幫扶。另一方面，國家可以完善相關法律制度，對于那些嚴重威脅環境安全，對自然資源或環境造成不可逆轉的危害行為，要用法律來制止，做到有法可依;更重要的是，要將法律與稅收政策有效結合，積極促進稅收立法，增強稅收的強制性作用。另外，還可以出臺相應金融政策，對于生產或研發綠色產品、致力于綠色消費的企業，采取適當放寬銀行貸款限制或者給予優惠利率的措施進行幫扶，同時還可以出臺擔保類優惠政策，為符合標準的綠色企業提供融資擔保的服務，為綠色企業發展保駕護航。面向未來，我國應在積極落實完善稅收政策的同時，出臺相配合的財政補貼、法律法規、金融優惠等政策，多方共同用力，促進綠色消費的發展。

注 釋：

① 政策來源：《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稅法》，財稅[2009]166號、財稅[2016]131號，財稅[2017]71號。

② 政策來源：財稅[2019]38號，財稅[2018]74號、稅務總局公告[2022]號（2020年第21號）。

③ 政策來源：財稅[2015]73號，財稅[2015]78號，財稅[2018]23號，《財政部 稅務總局關于完善資源綜合利用增值稅政策的公告》（2021年第40號），財稅[2001]97號。

④ 政策來源：財稅[2009]30號，財稅[2009]166號、財稅[2016]131號，財稅[2017]71號。

⑤ 中國消費者協會2001年開展\"綠色消費\"年主題活動的宣傳提綱中關于綠色消費的涵義：首先是提倡在消費時主動選擇未被污染或有助于健康的綠色產品，其次是在消費者轉變消費觀念追求自然健康的同時，注重環保、節約資源能源，最后是在消費過程中，強調對污染物的處置，不造成環境的污染。

⑥ 政策來源：《關于調整乘用車消費稅政策的通知》（財稅[2008]105號）。

⑦ 數據來源于《第二次全國污染源普查公報》（公告2020年第33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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