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保護助推區域高質量一體化發展保障研究

作者簡介：侯云錦（1986- ），女，安徽東至人，安徽省安慶市委黨校法學講師，法學碩士，研究方向為憲法及行政法與行政訴訟法學。

摘 要：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保護是推動長三角高質量一體化發展的需要，具有長江三角洲城市群內不同行政區域為了共同目的而互相協作立法的內涵。推進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對長江三角洲城市群生態環境保護及長三角高質量一體化發展具有重大意義，但近年來，推進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面臨著法律依據不足、立法節奏協調、立法主體間存在利益沖突及缺乏完善的制度保障等問題。推進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需要從立法事前、事中、事后完善相關制度安排，引領和推動長三角生態環境的協同立法保護，為推進長三角更高質量的一體化發展提供有力支撐。

關鍵詞：長三角;生態環境保護;協同立法;高質量;一體化發展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要求促進區域協調發展，推進長江經濟帶、長三角一體化發展。這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作出的重大決策，是關系國家發展全局的戰略部署。然而，近年來長三角生態環境問題嚴重制約了長江三角洲城市群經濟和社會的可持續及高質量一體化發展。長江流域是典型的“生態一體、行政多元、經濟互通”的復合體[1]。由此，要解決區域生態環境問題，就要某種程度上突破現行行政區劃模式下割裂的發展模式，走生態環境協同保護之路。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治理保護是實現長江三角洲城市群一體化發展的基礎，是可持續高質量發展的前提，是實現美麗中國的重要保證。習近平總書記強調“保護生態環境必須依靠制度、依靠法治”。走生態環境協同治理之路，要在法治軌道上進行，發揮法律規范的引領、保障和推動作用。因此，積極探索建立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機制，對解決城市群生態環境協同保護中產生的標準不統一、政策不穩定及缺乏可持續性等問題，對為長三角生態環境的協同保護提供重要的制度支撐和法律保障，對有力助推長三角高質量一體化發展具有重大意義。

一、區域協同立法的基本內涵

目前，理論界對區域協同立法的內涵有不同的界定，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觀點如下：有學者從立法過程角度進行定義，認為區域協同立法是指在法律允許的情形下，有關地方人大對屬于地方權限范圍、通過其他途徑難以解決及憲法法律未禁止的事務，共同起草建議稿，分別審議通過，以各自的文號共同發布地方性法規的行為[2]。還有學者從立法活動類型的角度，認為區域協同立法的基礎是行政協議以及現有的區域公共政策，其目的是解決區域重點發展領域存在的法律（法規）缺失和沖突，是一種立法新樣態[3]。筆者認為，對區域協同立法的定義必須從其基本屬性和核心特征出發。

首先，區域協同立法是不同立法主體在平等協商的基礎上，根據立法協議實施的共同立法性行為，是不同立法主體共同的意志行為，盡管不能稱其為同一行為，但是協同立法被要求具有某種程度的一致性，這種共同性往往表現在協調方法、協同過程和協同結果等方面的銜接、趨同。如滬蘇浙皖簽訂的《關于深化長三角地區人大工作協作機制的協議》確定了區域協同立法重點領域、工作原則、方式和機制等內容，能夠推動區域協同立法取得實質性進展。

其次，區域協同立法主要針對的是影響相關區域發展的帶有共同性或者牽連性的共同事務。從縱向看，地方立法僅在其管轄范圍內具有約束力，但其內容不能違反憲法、法律和行政法規等的有關規定。根據《立法法》第八條的規定，有十一項內容僅能由法律進行相應規定，地方立法無權涉及。從橫向看，中央層面的立法對于區域協同立法具有一定的引領作用，但是中央立法不能對所有的區域共同事務都作出相應的規定。對于大部分影響區域協調發展的事務，則需要通過各個地方的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及其常務委員會的相互配合、相互協商，就影響區域協調發展的共同事務進行研究，提出相應的立法方案，并就其中的主要條款達成一致。

最后，關于區域協同立法的具體方式，盡管各地協同立法的方式有緊密程度的高低之分，但是總體來說都是各地的立法主體相互協商、相互配合、溝通協調的運作方式。目前我國區域協同立法的方式可以總結為多元溝通協調的立法機制。區域之間經濟發展水平的差異，導致區域之間不可避免會產生諸多矛盾和糾紛。在此背景下，為了解決這些矛盾和糾紛，跨區域的協同立法應運而生。通過各地的立法主體之間的溝通協調，不僅能夠有效避免各區域就同一事項進行重復規定，而且也有利于增強各地立法主體的區域合作意識，同時對司法資源的節約以及立法效率的提高也會產生一定的積極作用，從而實現互利共贏，促進區域內經濟、政治、社會等的良性發展。除此之外，區域之間還需要共同起草法律草案，這也是其中的重要環節。對于區域協同立法而言，起草法律草案是其基礎和前提。共同起草立法草案有利于將分歧解決于法律草案的起草過程中，在這個階段即將各方沖突和矛盾予以化解。

綜上，本文所指的區域協同立法，是指為了實現區域協調發展，不同地方之間的立法主體就區域共同事務，在平等協商、共同發展的基礎上所采取的共同立法行為。

二、推進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的必要性

生態環境是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基礎，保護環境，造福人民，是每個公民的神圣職責和光榮使命。習近平總書記站在歷史和全局發展的高度，從中華民族長遠利益出發，親自謀劃、親自部署、親自推動長江生態環境的治理、修復和保護，明確指出：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必須堅持生態優先、綠色發展的戰略定位。長江三角洲作為長江經濟帶的重要組成部分，提出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保護助推區域高質量一體化發展是一項非常重要而緊迫的研究課題。

（一）是推動生態文明建設的堅實保障

法治保障是生態文明建設的應有之義，法律所特有的權威性、強制性和普遍約束力，可以針對損耗資源、污染環境和破壞家園等種種不良生態行為，從制度層面進行引導、約束和監督，并協調政府、企業和社會民眾等不同利益主體之間的關系[4]。因為我國的行政管理制度是通過政府控制的，所以長三角生態環境治理保護工作一直也都是由長江三角洲城市群內各地方行政單位負責的。隨著經濟和社會的發展，環境的變化，市場也在不斷地進行改革和創新，如將法治環境與市場激勵機制相融合，充分調動公眾的參與性等，但終究沒有形成體系，生態環境保護工作仍然面臨著大量困境。通過長三角生態環境的治理實踐來看，長三角生態環境破壞嚴重、生態環境保護工作量巨大，僅僅依賴政府力量不能有效改善當前環境破壞狀況，更何況還要完成生態環境治理、貫徹綠色發展理念，推動生態文明建設。因此，需要將政府、企業與社會民眾形成一體、聚成合力，共同來治理長江三角洲的生態環境，形成治理體系、實現綠色發展，助力生態文明建設。政府作為治理的領導者，要保證綠色發展受到法律的保護，并負有提供法治資源的職責。企業作為治理主體，應當履行好自身義務和社會責任，在法律范圍內保護環境、穩定發展，實現綠色發展。社會民眾作為生態環境治理與綠色發展保護的重要參與者，應當不斷學習綠色環保知識，形成綠色發展理念，積極主動地進行生態環境保護工作，對政府和企業的行為進行有效監督。這就要求，一方面，既要政府下放權力，又要不同的主體來對政府工作進行監管，保證治理主體行為的合法合理;另一方面，應通過法治建立市場激勵機制，調動全體社會人員的積極性，主動參與到長三角的生態文明建設，維護好社會公眾利益;同時，法律應對主體的工作任務進行合理的分配，并建立責任機制將責任落實到具體主體，從而充分調動主體的主觀能動性，履行好自身義務和法定職責。綜上，要保護好生態環境、實現綠色發展，推動生態文明建設，要求科學立法、依法立法、民主立法，建立科學合理有效的法治環境，形成堅實的法治環境保障。

（二）是促進長三角生態環境保護各項政策落實的必然選擇

為了貫徹綠色發展理念，全面實現長三角高質量一體化發展，國家和黨中央下發并實施了很多政策文件，對長江三角洲城市群的發展進行調整。由于政策文件具有較強的主觀隨意性，容易侵犯公民基本權利，其合法性頗受詬病，法律效力不足，且由于政治環境的不穩定性，易導致政策文件的易破碎性、不可持續性，會影響到長三角生態環境的修復保護和長三角的高質量一體化發展。面對此問題，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成為最佳選擇。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不僅能夠在時間、人力、物力、財力等方面節約立法成本，更能集思廣益，制定出更加科學合理規范的行為準則和法律制度，改善長三角生態環境問題，落實長三角生態發展政策，穩定長三角高質量一體化發展規劃，使其不會因領導人的改變而改變，不會因領導人決策的改變而改變。所以，加強長江三角洲城市群間生態環境立法合作項目，就統一問題聯合制定相關規范，不僅能克服立法碎片化、避免立法沖突與執法不公問題，而且能減少立法成本。通過協同立法對城市群各地方行政行為進行制度約束，科學合理地分配自然社會資源，實現綠色發展、高質量一體化發展。綜上，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有利于促進長三角生態環境保護各項政策的落實，保證長三角生態文明建設的全面開展，有力助推長三角高質量一體化發展。

（三）是保證長三角高質量一體化發展的必要條件

自改革開放以來，長江流域承擔起帶動中國經濟增長的歷史重任，但因其高消耗、高污染、低產出的粗放經濟發展方式，使長江流域付出了沉重的自然資源和生態環境代價[5]。傳統的“先污染后治理”發展觀念已經不能順應新時代的發展趨勢，傳統的發展理念是利用破壞自然環境來換取經濟發展，新時代要求貫徹綠色發展理念，要求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堅持區域協調發展。推進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保護，究其實質是要解決好長三角生態環境保護與經濟發展失衡問題。一方面是長三角的生態文明建設與經濟發展之間的沖突。由于長三角的區域性的發展決策是結合地方的發展利益來制定的，所以如果長三角區域的中上游地區落實生態保護工作，就會讓下游地區得到利益;如果中上游地區不能很好落實生態保護工作，造成生態環境的破壞，就會對下游地區的經濟發展造成威脅。另一方面，長江三角洲城市群的生態環境是緊密聯系的，利益也是相互影響的。長江三角洲的生態資源豐富，但是種類有限，分布范圍也不集中，不同行政區域會為了自身利益對生態資源過多開采，導致環境破壞資源緊缺，形成地方保護主義，使得經濟市場份額分布不均，損害長三角的一體化發展。長三角高質量一體化發展戰略的本質是要平衡各個行政主體的發展，各方都獲利，從而形成城市群整體發展的進步。通過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對自然社會資源進行合理的分配，對各主體的利益獲取進行科學的約束，遵循公平正義原則，使其在科學合理規范的法治環境內進行生態保護工作和經濟發展活動。總之，長三角生態環境要實現協同立法保護，首先要確保長江三角洲城市群各行政區域之間的相互合作，共同協商相關生態環境立法事項，保證所達成的事項符合整體和各地方的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盡量避免損害任何一方的生態或經濟利益;其次因長江三角洲城市群各省市經濟發展水平的差異，各地區之間進行協作時，應合理實行生態補償制度，盡量平衡各地方之間的經濟發展差異，保證各地方能在保護生態環境的同時發展經濟，實現長三角高質量一體化發展。

三、推進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面臨的困境

雖然如今我國區域協同立法在中央的領導下，力求充分利用一切有利因素，搭建起適合我國區域協同立法的框架，為區域協調發展提供法治保障，并且在實踐中取得一定的成果，但不得不承認我國區域協同立法還存在許多有待完善之處。

（一）法律依據不足

有法可依是實現依法治國的基本要求之一，法治國家建設要求國家的一切權力要依法行使，立法權也不例外。然而我國區域協同立法雖然有十多年的實踐經驗，卻缺乏強有力的法律依據。這種法律依據不足一方面表現為區域協同立法存在合憲合法瑕疵，另一方面表現為具體的區域協同立法工作中所制定的法律文件的強制力不足，使區域協同立法實踐的效果大打折扣。區域協同立法合憲性合法性瑕疵首先體現為區域協同立法缺乏直接的憲法和立法法依據[6]。我國是單一制國家，憲法是我國的根本大法，是黨和人民一切行為的準則，區域協同立法作為地方立法行為，也應當在憲法規定的框架內進行。同時由于區域協同立法是一種地方上橫向的立法協作行為，這種新型的立法模式突破了我國原有的立法傳統，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并且在我國目前的區域發展中是不可或缺的措施，因此，更應當健全有關區域協同立法的法律規定以增加其正當性，但我國現行憲法中并沒有直接的關于區域協同立法的條文，立法法中也沒有有關區域協同立法的權限和程序等方面的規定。有學者試圖從憲法序言中分析出區域協同立法的合憲性，指出其符合憲法序言中新增的國家指導思想[7]。這種方式固然能夠為區域協同立法找到其憲法根源，具有一定的邏輯性，但是其中的聯系過于曲折隱晦，更像是為了使區域協同立法合憲而牽強附會，其證明力較低。因此，區域協同立法的合憲性還存在瑕疵。其次在合法性方面，我國目前關于區域協調發展的最高位階的法律規范應當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和地方各級人民政府組織法》（以下簡稱《地方組織法》）。2022年新修訂地區《地方組織法》在第十條加入了有關協同立法的規定，但其只規定了地方人大開展協同立法的職權，并沒有賦予地方政府協同立法的職權，這就使實踐中出現的地方政府利用行政協議開展協同立法的行為的正當性遭受質疑。

（二）立法節奏不協調

隨著社會科學技術的日益更新與發展，相應的實踐中立法需求也越來越多元化。在此基礎上，立法要具備一定的前瞻性，要積極發揮立法事先的引領和促進作用，而不僅僅是發揮事后的懲治和填補功能。就目前的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而言，相較于以前來說，有了開拓創新和長足的進步，但總體進展緩慢，與現如今實踐中的區域一體化發展程度不相匹配，即突出體現為立法節奏的不協調。具體表現為：首先是目前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推進情況不能滿足現實生態環境協同立法的需求。長三角的區域協同立法主要著力于生態環境保護、交通運輸、營商環境及基礎公共服務等重點領域，因為環保問題本身就具有跨地域的特征，選擇從環保領域率先開展協同立法是一條正確的道路，已取得了良好的成果。但從實踐著眼，協同立法所涉及的領域還是相對封閉、法規數量屈指可數，整體協同立法進程推動不力。其次是長三角三省一市立法節奏不協調。外因是長三角三省一市的經濟社會發展不協調，內因是立法理念、條件、需求和技術存在不同程度的差異，那么在客觀條件、主觀價值的相互影響下，各市項目的優先順位不同，從而產生不同的立法計劃。由于社會發展的需要和自身的利益、立法目的及城市規劃等的不同，將導致立法計劃的不一致，就會使得各行政地方的立法節奏不一致。從而延緩整個協同立法的進程。

（三）區域各方存在利益沖突

區域間存在利益沖突是區域協同立法推進過程中又一重大阻礙，一些地方人大或者地方政府往往借區域協同立法之名，把地方保護主義法律化和正當化[8]。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保護存在協作關系，也存在沖突。一直以來，地方立法權與所處的行政區域捆綁[9]，在不參與區域協同立法前各地方立法主體無需從區域整體來考慮問題，所以地方立法機關在制定地方法規和行政規章時立法的天平就自然得偏向于本行政區域，因此在立法上形成利己的、封閉的地方保護主義立法。區域協同立法是從全局出發，追求區域整體和長遠利益的實現，與此相對的，從個人和短期利益出發，就可能存在一方獲得利益而另一方利益受損。長江三角洲城市群區域發展不平衡，那么對于發展相對落后的地方來說，如果協同立法的內容側重于區域權利的擴充和有利于自身地方的發展，則會促進其參與的意愿;如果協同立法突出其義務的高標準履行而無益于其自身的發展，則會重創其參與的意愿。一般來說，各地方行政為謀取自身利益的發展沒有問題，“以人民為中心”的法治思想是鼓勵各地方行政從自身發展出發，積極作為提升人民生活水平，促進地方經濟社會發展的，然而，從區域協同發展的角度來看，如果各地方行政過分強調地方利益，那么區域協同立法也無法實施好。

（四）缺乏完善的制度保障

此前，我國各地方區域協同立法的首要問題是缺乏直接的憲法法律依據與完善的制度。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依據也只是省域范圍內的政策與文件，但它畢竟也只是政策性依據，沒有國家法律層面的認可，因此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本身也仍是缺乏高位階法律依據的狀態。但是，2022年新修改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和地方各級人民政府組織法》明確規定：為貫徹國家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健全協作機制，總結地方實踐經驗，規定省、設區的市兩級人大及其常委會根據區域協調發展的需要，可以開展協同立法。縣級以上地方政府可以共同建立跨行政區劃的區域協同發展工作機制，加強區域合作。自此區域協同立法有了法律理論上的依據。但就國內區域協同立法機制來說，目前仍處于初級發展階段，推進協同立法發展和完善任重道遠，區域協同立法的作用還沒有完全發揮。生態環境領域的區域協同立法工作開始時間雖然比較早，但制度化、規范化、常態化的協同立法機制還是沒有及時建立、發展，因此經驗積累還是相對較少，不能提供有利借鑒，在目前進行的各協同立法項目中還是因缺乏完善的法律制度而阻力重重。除區域協同立法機制外，與之配套的協同立法模式選擇也處于前期探索階段，一系列問題也同樣亟待解決。如果以上問題都不能得到及時解決，那么對區域協同發展的進程也會產生負面影響。

四、完善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的路徑選擇

（一）完善協同立法前的制度安排

1. 建立信息交流與共享機制

協同發展協作立法過程中立法信息的互通有無至關重要，信息無障礙是最低成本的溝通與交流，區域內各地方在通過各種途徑所獲得的信息基礎上，能夠清晰地了解各地方的意圖從而使溝通與交流更為直接和高效，并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拐彎抹角”“詞不達意”“談不到點子上”，進而減少矛盾與碰撞的產生，更高效利用立法資源，促進區域協同發展。隨著信息技術的普及與發展，信息網絡給區域間信息的互通有無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平臺，且信息網絡溝通信息具有方便性、快捷性、低成本等特點。具體實踐中，以信息技術做輔助，搭建信息交流平臺，能對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的進程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2. 先行開展重點項目的協同立法工作

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從生態環境保護這個需要先行展開的項目率先開展工作，從協同立法意志易于達成一致、利益沖突最小化可共贏的領域先行著手，既可以積累協同立法經驗，為其他領域的協同立法工作提供借鑒，也可以解決目前發展最迫切要解決的問題，為長三角高質量一體化發展奠定堅實保障。在積極推動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的同時，加強施行階段的社會監督與法律監督，進而推動一體化發展高質量運行。由于發展的需要，實踐中需要協同立法的項目一般會由政府部門先行負責推進，通過規章先行嘗試，一來保證其效率，可以將一體化發展進程納入政府年度業績考核并接受人大及其常委會的監督，二來也應當建立地方立法的保障機制，以避免出現立法資源過度向政府部門傾斜、整體協同立法的項目停滯不前的問題。長江三角洲通過區域協同立法機制，能夠有效地以宏觀整體視角整合長三角的立法資源，使立法資源有效發揮最大作用。

3. 完善公眾參與機制

無論是何種立法活動，公眾都是重要的參與主體，在協同立法活動中更需要公眾的參與。根據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及民主立法的基本立法原則，要求協同立法更要反映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要充分保障各類市場主體在地方協同立法中積極行使其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以及監督權，使地方立法機關與社會人民群眾形成良性互動[10]。公眾參與機制應當貫穿于立法活動始終，保障公眾對于立法活動的知情權與參與權是對于立法主體的基本要求，因此暢通公眾參與渠道，以多種身份、多種形式參與到立法的多個環節是立法的應有之義。多種身份體現在參與立法活動的相關主體不能只吸納少數專家學者，而是需要各行各業以及立法活動的相關當事人;多種形式體現在立法主體應該舉行包括線上、線下在內的各種論證會、聽證會等活動，從而盡可能多地收集群眾意見;多個環節體現在從法案的提出、審議、表決到公布都應當有公眾的參與。

（二）完善區域協同立法過程中的制度安排

1. 完善區域立法聯席會議機制

區域協同立法的組織機構是組織開展協同立法工作的主體，也是區域協同立法的邏輯起點[11]。在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中，三省一市的人大常委會主任聯席會議機制的模式已經建立，接下來就是要推動這一模式的可持續穩定運行，為三省一市推動協同立法項目的暢談平臺。聯席會議機制的設立對區域內整合矛盾、消除分歧再到最終達成協同立法合意起到了重要的協調作用。對于區域立法聯席會議機制的完善，還應當完善除人大常委會組成人員之外的相關聯席會議，如應當積極組織包括政府各工作部門的工作人員、專家學者及普通公眾的論證會、磋商會、座談會等其他聯席會議。同時要設立一個聯席會議的日常事務處理小組并確立相關工作的規范化事項，規范化管理才能更有效發揮其作用，日常事務處理小組既可以在休會時輔助處理相關事宜，也可以負責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保護工作內容的更新和網絡平臺的運行與維持。

2. 統一起草頒布機關并實行同步提案送審機制

如果立法還是像傳統模式那樣由各地方行政對于立法項目進行協商達成一致后，再由各地方行政分別起草、頒布，這樣就不能統一法律文本與內容，且不符合我們建立協同立法機制的目的。因而要統一立法起草與頒布機關：首先，建立統一的立法起草機關優勢在于能夠減少因立法機關不統一而帶來不必要的溝通成本問題，從而提高效率避免非必要爭端;其次，建立統一的立法頒布機關優勢在于可以保障立法層級與程序的一致，規避上位法與下位法在實施過程中的沖突與矛盾，以推進協同立法的進程。除此之外，統一起草頒布機關并實行同步提案送審機制還能有效解決立法節奏不統一問題，以此來避免因立法節奏不統一而出現的協同立法進程滯后問題。

3. 實行提案前預審查與備案審查機制

在將立法草案同步提案送審前，區域內各行政地方立法主體以及統一的起草機關應當先將草案的內容自行進行全方位的審查，確保立法內容與協同立法主體的統一意志相一致。區域內各行政地方立法主體進行自我審查的主要內容是如草案內容是否貼合本地實際情況，是否與起初達成的立法目的相一致，是否存在異議等。統一的起草機關進行自我審查的內容主要是如草案內容能否平衡各地方主體之間的權利義務，各地方主體的爭議有無解決妥當，立法目的是否達到等。同時還要加強備案審查，隨著社會實際情況的發展變化，備案審查能夠有效地查漏補缺，及時做出調整措施與解決問題。

（三）完善協同立法完成后的制度安排

1. 聯合開展對于協同立法內容的宣傳

目前我國立法解釋權的主體只限于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就地方立法現狀而言，在地方性法規“立改廢釋”全鏈條環節中，“釋”是最薄弱的一環，我國《立法法》并沒有明確規定協同立法的主體享有解釋權。在協同立法成果向社會統一公布后，三省一市應當通過聯合舉辦相關活動對協同立法的背景、過程、目的與內容進行介紹，對部分公眾可能會產生疑惑的重點條款進行重點宣傳，這樣一方面能夠幫助公眾更好地理解協同立法意圖，另一方面也有助于后續法規實踐過程的落實到位。對于立法過程中因立法技術原因無法完全避免的模糊性表述，可通過相關媒體平臺包括電視、報紙及各大官方公眾號等對其作出回應，以減少不同主體因主觀價值及客觀原因等對法律文本產生不同的理解，從而影響法規在實踐中的運用。法律解釋的必要性在于其能使法律具有針對性和可執行性，但由于地方立法主體解釋權受限的原因，因而更需要加強對于協同立法目的與內容的宣傳。

2. 立法后評估與規范性文件清理并舉

立法后評估能夠及時地了解與發現法律法規在實際施行中所存在的問題，一方面能夠客觀地評估此協同立法成果的實施效果是否能夠達到立法者所期望達到的效果，另一方面也將成為后續改進過程中最為寶貴的經驗。立法后評估的方式包括立法主體自行評估或是不是第三方評估，不論是自行評估還是第三方評估，因其能夠有效地及時發現問題和總結經驗，從而可以作出有效改變以提升區域協同立法質量。同時，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的結果可以作為三省一市考核政府部門工作成果的一項內容，將區域協作的效果、區域協同立法的法律法規體系完備程度作為上級政府對下級政府的考核指標，區域協同立法會得到創新性突破與進步。提高政府部門參與長三角高質量一體化發展的積極性，可以有效緩和各行政地方利益沖突對協同立法的影響，從而推動協同立法的進程。同時，及時清理、廢止與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保護不相適應的文件，一方面能夠清理“內存”，讓有效的法律法規能夠更加高效地運行，另一方面也能夠建立與本區域社會發展相協調的科學的地方法律法規體系。

最后，我國區域協調發展不是市場自發產生的，是國家政府通過公權力保障強力推進的。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源自長三角高質量一體化發展的需要，要實現長三角高質量一體化的可持續穩定發展也離不開協同立法的保障，協同立法自身也必須以高質量一體化發展為方向目標最大程度發揮其價值。目前，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仍處于探索發展的初級階段，隨著區域協調發展的不斷深入和協同立法實踐的不斷豐富，勢必會出現很多新情況、新問題，我們應樂于接受挑戰、迎難而上、審時度勢地提出完善的解決方案。與此同時根據目前情況可以預見，長三角生態環境協同立法具有可施行的堅實基礎，能夠協調地方利益和化解區域矛盾沖突，提升城市競爭力和影響力，助推長三角區域協調發展取得更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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