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簡介:周嘉璇(1999- ),男,湖南武岡人,中南財經政法大學經濟法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市場規制法。
摘 要:基于區塊鏈技術的NFT作品,以其不可分割性、難以篡改性、稀缺性和唯一性、流轉性等特性輻射到了藝術品投資領域、數字版權領域、IoT領域、票據與稅收等方面。將數字作品鑄造為NFT作品成為一種新的潮流,NFT交易平臺也應運而生,但國內外交易平臺在存儲區塊鏈、交易貨幣、交易自由度等方面因各國對NFT作品的定性以及監管政策的分殊而呈現顯著差異。當前我國NFT交易平臺暴露出平臺資質良莠不齊、平臺跑路、版權糾紛等亂象。因此,要盡快厘清NFT數字藏品的法律屬性,推進民刑共治;嚴格準入制度,設立監管部門;技術手段規制,實現平臺自治,建立法治+自治的規制路徑,推動平臺及行業合規健康發展。
關鍵詞:區塊鏈;NFT;平臺資質;平臺跑路;版權糾紛
2017年,以太坊上出現了兩個有趣的應用,首先是CryptoPunks,此應用的交易方式表現為免費向用戶分發像素頭像,用戶領取之后經過鏈接介入市場加以交易;其次是CryptoKitties創新了新的生態理念,運用區塊鏈技術創造云養貓模式,受到廣泛用戶的喜愛。用戶通過云養貓游戲可以自定義貓的外觀、秉性、基因組,并且預設了不同邏輯算法的育種模式,是一種可循環的鏈接,系統根據智能合約和內設的程序性算法系統隨機分發育種繁殖要素,隨機產生網絡貓,游戲玩家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購買、收集、繁殖、出售虛擬貓。CryptoKitties的出現使非同質化代幣(Non-Fungible Token,以下簡稱NFT)在大眾中掀起一股熱潮。2022年6月,由上海市人民政府辦公廳印發的《上海市數字經濟發展“十四五”規劃》中就有“支持龍頭企業探索NFT交易平臺建設,研究推動資產數字化等相關業態在上海先行先試”的內容。為了更好地應對未來發展,厘清NFT的本質與交易規則,思考NFT平臺交易過程中存在的風險與規制措施顯得尤為重要。
一、非同質化代幣本質
(一)非同質化代幣釋義
根據中國科技新聞學會元宇宙科技傳播專業委員會組織在2022年6月編寫的《中國數字權益白皮書》,非同質化代幣(NFT)是一種獨特不可互換的數字代幣,具有唯一性、稀缺性以及不可復制性。NFT最本質的屬性數字資產,在鏈上具有特殊屬性,是稀缺資源,NFT的所有權只能依靠智能合約進行轉移,區塊鏈技術提供所有權轉移全過程的技術記錄[1]。
(二)數字藏品與NFT
在國內數字藏品的定義尚未明晰,根據百度百科詞條,數字藏品是在區塊鏈技術使用空間中唯一可以使用的數字憑證,是特定藝術品、作品的生存證明,是對作品數字版權的一種保護,能夠將數字作品的發行、購買、收藏以及使用合法數字化。而數字藏品在海外被定義為“有收藏價值的NFT”,與國內定義相區別,國內數字藏品的定義落腳在區塊鏈系統上的作品的數字憑證,而國外則將數字藏品定義成數字資產。溯本求源在于國內的數字藏品早期更多是秉承國外NFT理念,但因中國國情制約,去掉了NFT的代幣性質,不能進行二次交易,只肯定了其數字憑證的性質。所以,因為目前國內尚未明確NFT作品的法律屬性以及缺乏相關法律法規的規制,一般將NFT作品統稱為數字藏品。故本文將國內NFT交易平臺統稱為數字藏品交易平臺,簡稱為“數藏平臺”。
(三)NFT作品的生成——鑄造
將數字作品以NFT的形式初次生成的過程稱為鑄造,鑄造后的作品則稱為NFT作品。鑄造的過程是:首先將實體作品(數字作品不需要轉換)的作者信息、內容、尺寸等反映作品屬性的信息提取特征后轉換為計算機的存儲格式——字節,獲得NFT的元數據,其中元數據的存儲可選擇鏈上存儲或鏈下存儲,但受制于區塊鏈當前的存儲限制,大多數項目將元數據存儲在鏈下,鏈下存儲主要包括集中式服務器存儲(中心化的服務器管理,是目前國內主流NFT交易平臺的存儲方式,其缺點在于服務器管理者可隨意更改元數據)和IPFS(Inter Planetary File System,點對點式文件存儲系統,跨計算機托管內容,去中心化儲存);其次將元數據映射上鏈。元數據通過哈希算法得到一個哈希值,利用哈希算法的防碰撞性(不存在兩個不同的元數據能得到相同的哈希值)、不可逆性(Hash hiding,根據元數據的哈希值不能逆推出元數據)、哈希值的事先不可預算性(Puzzle Friendly,不能根據元數據去預算元數據的哈希值),保證了哈希值與作品之間是唯一對應關系且內容難以被他人所篡改,該作品的元數據的哈希值即為作品的數字ID。調用智能合約,將數字ID存儲在區塊鏈上,得到作品的Token ID,作品完成鑄造,NFT作品還記錄了初始鑄造者、鑄造日期以及會隨著該作品的流通記錄每次流轉信息。該區塊鏈上的其他節點可使用Token ID在智能合約中讀取數字作品,獲取該作品的Token URL,通過Token URL可在瀏覽器中查看能被人體感官所直接感知的作品。
(四)NFT作品的特性
1. 不可分割性
ERC-721是NFT的第一個底層標準,前文所述CryptoKitties游戲是第一個應用該標準的,ERC-721在2017年首次提出,目前仍是大多數項目的底層標準。此項標準適用于原創性、專利性資產所有權的需求,按照此標準規定的代幣(Token)具有唯一性,每個代幣根據其自身屬性的不同擁有獨特的自身價值,區塊鏈會通過系統記錄代幣的流通過程以及所有交易信息,通過鏈上的節點可以查看代幣流通的各個環節,按照此標準流程能夠對鏈上NFT的流動進程和方位進行追蹤和驗證。
2. 難以篡改性
NFT的底層技術是區塊鏈,區塊鏈的技術邏輯是每個區塊相連成鏈,區塊中記錄信息進行存儲,該區塊鏈在一定時間后發布新的區塊,新區塊中包含了對上一個區塊信息的驗證以及新的區塊信息,并且新區塊要得到該區塊鏈上大多數(以算力為單位)節點的共識才能得以發布,假若該新區塊所載內容有誤但少數節點認可并在此基礎上繼續發布新區塊使區塊鏈產生分叉,但根據區塊鏈中的“最長鏈原則”,在一段時間后所載信息有誤的區塊所在分叉會消失,這就保證了區塊鏈中信息難以篡改且易于發現與驗證,該技術邏輯則保證了NFT的安全性與公信力。
3. 稀缺性和唯一性
在我們所處的社會中,資產有同質化與非同質化兩種分類。其中,屬于同質化的資產之間互相可以替代、交換、分割,例如法定貨幣、比特幣、以太幣、股票等,這類資產在交易過程中不需要考慮其本身特性,交易過程中關注的是其數量。非同質化資產則具有獨特性,不可替代性,在交易過程中往往則需要考慮其本身的特性與價值,并且價值與其稀缺性和唯一性相關但并不恒定,會有較大的價值浮動。非同質化是NFT最顯著的特征,根據前文所述NFT的鑄造過程可知,不同數字資源映射出不同的NFT作品,每個NFT的哈希值又是獨一無二的,所以在NFT交易過程中衡量其價值的標準就在于不同用戶對其稀缺性和唯一性的考量。
4. 流轉性
依托區塊鏈技術和智能合約首先可以實現的是數字產品所有權的快速流通和轉移。使用智能合約最大的優勢是可以減去中介交易環節,盡可能多元、實時以及連續地進行交易,擴大交易的公平性。其次,還能夠極大地提升數字協議執行和驗證的速率,更好滿足不同用戶的多樣化需求。最后,能夠促進區塊鏈市場參與方在既有完善的市場框架之下合規進行交易,促進商品價值的正向流動,也促使數字資產市場不斷壯大,從而激勵其流動性[2]。
(五)主要應用場景
自CryptoKitties爆火后,加密游戲領域呈現出井噴式的發展,NFT從最初的區塊鏈游戲項目、藝術品投資領域逐漸向各種形態的數字產品行業輻射,也勾勒出與傳統金融市場、社會生態等其他領域相結合的雛形。
1. 藝術品投資領域
傳統的藝術品投資領域缺乏市場流動性的原因在于:首先是對于市場參與者本身有較高的專業素養要求,市場參與者必須擁有基本鑒定和鑒別能力;而后應當注意的是信息不對稱是阻礙藝術品公平交易的重要原因;再次是國際上不同國家關于進口藝術品關稅之間的差異導致商品在自由港區的滯留;最后是藝術品因其自身特性對保存環境、養護工藝、運輸條件等有極高要求使得交易成本大幅增加。而反觀NFT依托區塊鏈技術的分布式賬本,彌補了傳統藝術品投資領域中交易通常是中心化賬本容易篡改、偽造、遺失等天然缺陷,實現藝術品數字化的展示和交易,同時發揮區塊鏈的共識、驗證機制全方位減少投資風險,讓整個行業的交易更具穩定性與公信力。
2. 數字版權領域
在數字經濟時代,互聯網開放、共享、包容的特征為數字作品版權的保護帶來的不同程度的風險挑戰,當前我國數字出版產業存在確權效率低、授權措施乏、維權溯源難、權益保障少等發展困境[3],但NFT技術的出現則為版權保護提供了一種高效實用的新思路。NFT憑借唯一性、難以篡改性、可驗證性、去中心化性等特性,能夠大幅提升數字出版確權、授權、維權、固權等方面的版權保護,是目前數字出版最主要的形態之一。當前階段,NFT技術逐漸進入音樂出版領域并為之接受使用,在2021年6月,METX.US(美聯國際教育集團)將NFT技術應用于課件版權保護中。
3. IoT中的身份認證與授權
隨著IoT(物聯網,Internet of Things,簡稱IoT)技術的持續發展,通過物聯網進行數據的交換、物品的定位、認證以及管理已經普遍化,相關技術要求也在不斷升級改進。市場上出現的IoT設備類型多樣、數量較多,設備之間的自主認證與授權成為影響IoT技術繼續發展一大難題,實踐發現通過NFT技術的唯一性、高難度技術篡改門檻以及可驗證功能可以為其提供有益的幫助和技術保障。
4. 票據與稅收
隨著電子商務的迅猛發展,傳統票據不可避免地會面臨以下難題:無法適應電子商務的發展需求;印制和管理成本高昂;違規使用發票難以監管;稅務檢查征收難度大;不利于跨境交易等多種弊病。而使用NFT技術可以讓票據信息依靠分布式賬本進行存儲、傳遞,也讓該區塊鏈上所有節點可以清楚看到賬本所載內容,可為同行市場提供更新迭代快速、安全可靠的互信賬務記載服務,推動票據市場的深層次發展。此外,在稅收工作中引入NFT技術可解決數字經濟帶來的匿名性和稅額的不確定性,也有利于解決稅收欺詐和逃、避稅問題[4]。
二、NFT交易平臺
根據2022年7月6日由國家新聞出版署科技與標準綜合重點實驗室區塊鏈版權應用中心主編的《數字藏品應用參考》可知,目前國內數藏平臺已超過700家,其中7家數藏平臺具有央媒背景;超過20家數藏平臺具有國資背景;超過25家數藏平臺具有上市公司背景,可見數字藏品已成為未來數字經濟的戰略要地,國內各互聯網巨頭及“國家隊”紛紛入局。
(一)NFT交易平臺運行機制
由于國內外監管規則及平臺定位不同,NFT交易平臺在交易規則以及平臺業務范圍的設計上也呈現出較大差異。本文以國外NFT交易平臺OpenSea為例講解NFT交易平臺的工作原理。OpenSea是目前NFT行業最大的綜合交易平臺,可在平臺上鑄造、展示、交易、拍賣NFT。業務涵蓋廣、數字商品多,并且圍繞其多元的生態,已在NFT交易領域形成了無可撼動的優勢地位,其以太坊NFT的交易額約占市場交易額的98%。用戶在OpenSea平臺鑄造NFT只需要上傳自己的作品,添加作品名稱、描述以及作者姓名等屬性即可完成作品的元數據轉換,并由平臺保管元數據和完成NFT作品的鑄造、上鏈。用戶在出售自己的NFT作品時也只需要選擇出售的作品并創建一個荷蘭式拍賣,設置好初始價格、結束價格、拍賣時長即可。在鑄造時是需要與區塊鏈簽約并支付手續費(Gas費用),該手續費是支付給該區塊鏈上各節點的礦工(將簽約記錄到區塊鏈內),而使用OpenSea則不需要用戶自行支付該費用,只需要在交易完成時由平臺抽取2.5%手續費,平臺的存在降低了NFT市場的門檻,簡化了交易流程,給用戶提供了交易數字藝術品所有權的機會,也給創作者提供了可觀的收入。
(二)國內外交易平臺差異
通過表1我們可以發現國內外主流交易平臺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1. 存儲區塊鏈不同。
國外NFT交易平臺基于公鏈構建,國內NFT交易平臺主要基于聯盟鏈構建。公鏈與聯盟鏈的區別在于公鏈無差別的面向用戶開放,停留在平臺上的所有用戶均可通過有效的共識區塊鏈獲得數據的讀取和交易信息。去中心化的網絡服務端點通過密碼學制定的數字簽名進行程序加密和驗證以保證交易的安全進行,為陌生網絡空間流通的交易建立相對客觀和公正的去中心化信任機制。聯盟鏈,顧名思義由多個參與方共同管理和建構,各結構、組織負責區塊鏈上某一/多個節點的管理,流通于聯盟鏈上的所有數據僅對各參與方開放,數據在系統內部進行讀寫和發送,讀寫權限和記賬權限由聯盟規則限定。國內交易平臺主要選用聯盟鏈進行構建也是為了滿足《區塊鏈信息服務管理規定》中“區塊鏈服務提供者對發布信息有處置能力①”的要求,這也從側面體現了國內對于區塊鏈是嚴謹與審慎的態度。
2. 交易貨幣不同
國外NFT交易平臺可以使用ETH、USDC、FLOW等虛擬貨幣,而國內NFT交易平臺只能使用人民幣進行交易,這是根據《關于進一步防范和處置虛擬貨幣交易炒作風險的通知》提出的“虛擬貨幣不能在市場流通以及相關業務屬于非法金融活動②”
3. 交易自由度不同
國外NFT交易平臺用戶可自由購買、出售、轉賣NFT作品,轉賣時間和次數沒有限制。并且因為NFT作品信息中包含了創作者信息以及在區塊鏈上會記錄該NFT作品的流轉次數,所以一些平臺也會允許創作者在出售時預設版稅,讓其后的每一次交易都能從中收取版稅,極大地鼓舞了用戶參與創作NFT作品的熱情。國內NFT交易平臺目前都不支持開通二級市場交易,提防過度炒作從而引發涉眾風險,并對于用戶的轉贈、轉賣嚴格把控,“幻核”“鯨探”兩大交易平臺也已經用“數字藏品”的說法替代了“NFT”的概念。由此可見,相較于國外NFT市場的狂野生長,國內NFT交易平臺仍處于探索階段,在管理機制上強調不得將NFT作為炒作對象。
三、NFT平臺交易亂象
2021年以來,全球NFT市場高速發展,根據部分研究機構報告,全球NFT市場的規模已達到650億美元。國內越來越多的企業機構也加入NFT數字藏品的發展熱潮中來。由于NFT數字藏品發展時間短,現今可直接適用的法律法規相對較少,在市場快速發展的同時也顯現出諸多風險和問題,主要如下。
(一)數字藏品平臺經營主體資質良莠不齊
自2022年3月30日起,騰訊微信團隊對外公布,為了規范化管理虛擬貨幣交易控制虛擬貨幣的炒作風險,平臺將從存在于平臺之上的公眾號、小程序入手,著力整改炒作以及二次售賣數字藏品相關賬號,一點數藏、歸藏元宇宙、畫生Meta、One Meta、Ibox等多家數字藏品平臺公眾號被封禁,封禁原因主要包括:未取得法定許可證或牌照即從事商業經營活動、涉嫌欺詐、違規開啟二級市場等違規行為;除封禁措施外部分數字藏品平臺收到微信官方的資質審核提醒,要求平臺在4月1日前提供從事相關經營活動的資質證明。
微信的這次整頓暴露出了國內部分數字藏品平臺經營主體缺乏合規意識,主體責任不明,運營資質不完備等問題,也側面顯現了數藏平臺從野蠻生長到回歸理性的發展歷程,但因平臺資質問題衍生的消費者維權問題也浮出水面。
2022年8月16日,騰訊旗下的數藏平臺“幻核”關停,截至7月“幻核”共發售43款數字藏品,總銷售額超過8000萬元,占據國內數藏平臺頭部位置,作為中國互聯網巨頭的騰訊也展現了自己的擔當,所有通過本平臺購買過數字藏品的用戶可自行選擇持有或發起退款申請,對于退款藏品進行回收銷毀。
相較于騰訊的擔當,許多中小平臺的“退場”卻留下了滿地雞毛。部分數藏平臺并沒有選擇直接關停平臺或是宣布停止/暫停數字藏品的發行,卻采取了“軟關停”方式:平臺長期不發售新藏品、平臺功能不能正常使用、官方社群的客服人員不再進行問題答復、用戶禁言等。因為NFT作品的價值與穩定性、稀缺性緊密聯系,以平臺許諾的賦能或收益作為藏品購買目的的用戶顯然會因平臺的消極而蒙受經濟損失。
在這種情況下,用戶作為消費者及經營者提起民事訴訟是最為直接的維權手段。基于數藏平臺在用戶協議或藏品售賣界面的約定與承諾,結合民訴法解釋第二十條的約定“以信息網絡方式訂立的買賣合同,通過信息網絡交付標的的,以買受人住所地為合同履行地”用戶可向約定的爭議解決機構或自己所在地的法院(如無約定管轄)提起民事訴訟。用戶的訴訟請求可以涵蓋:(1)要求平臺繼續履行承諾的賦能或權益,如交付實物、回購等;(2)要求平臺承擔違約責任;(3)以合同目的無法實現的根本違約為由,要求解除購買藏品的買賣合同關系,返還已支付價款等。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因數藏平臺的經營主體多為有限責任的公司,如公司注冊資本全部實繳的,用戶有權要求承擔責任的主體將僅限于公司本身的資產,無法追究公司股東的責任。當然,數藏行業中小平臺資金全部實繳的情形并不多見,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定(三)第十三條第二款規定③,用戶有權在起訴公司勝訴后,在執行程序中追加未實繳出資的股東作為被執行人。或者,用戶可另行起訴公司股東要求其在未出資本息范圍內承擔補充賠償責任。再或者,用戶有權以公司資不抵債為由申請破產,由破產管理人負責追回股東未實繳的出資以及其他公司債權,但破產程序存在優先受償的費用,且用戶需要與公司的其他債權人按照債權比例回款,具體程序的選擇需要再三斟酌。
(二)準入門檻過低,平臺肆意“跑路”
以“數字藏品平臺”為關鍵詞通過黑貓投訴平臺④檢索可知,目前該平臺接收該方面投訴共414條,其中絕大多數投訴集中在平臺“跑路”。誠然,目前國內NFT平臺大多數以聯盟鏈為基礎進行架構,平臺作為該鏈的運營者及管理者,掌握讀寫權限、記賬權限,舍棄區塊鏈中最珍貴的用戶共識機制,天然地剝離了用戶NFT作品的安全性,取而代之的是平臺的安全性決定NFT作品的安全性。而平臺“跑路”現象發生后,即使警方介入調查,尋找卷款出逃的負責人也絕非易事;縱使緝拿歸案,用戶與數藏平臺之間缺乏紙質合同,只能憑仗當時網絡記錄的信息,如果出現數據丟失以及損毀的情況將會造成難以恢復的后果,從而無法全面取證,難以保證退還用戶款項的追回,給司法裁判、賠償都造成困難,若受害人數眾、涉案金額多、散布面積廣則會引發其他用戶的恐慌,嚴重影響整個NFT行業甚至是數字經濟的發展。
而數字藏品平臺跑路現象的成因主要有以下幾點。
1. 部分平臺欺詐消費者
部分平臺利用目前國內對于數藏平臺的相關監管措施少、用戶對NFT的不了解,搭建名為“數字藏品”的平臺,實則用戶根本無法購買到確屬于自己的NFT作品,甚至所購僅是一張圖片。NFT作品所有權的轉移在于區塊鏈上所作記錄產生變更,而這個步驟需要支付區塊鏈上礦工一定的費用(即前文所提Gas費用),而平臺為了節省相關費用可利用自身技術在用戶端的顯示上進行偽造,給用戶一種所購NFT作品已在區塊鏈上完成所有權的變更的假象,更有平臺在用戶上傳作品后并未進行鑄造,同樣利用自身技術在用戶端顯示完成鑄造,并在后續一系列出售、購買等一系列交易流程繼續偽造。平臺的這一系列做法屬于典型的欺詐行為,平臺在明知自己告知用戶的情況是虛假的且會讓用戶產生錯誤認識但仍進行偽造,并放任用戶的錯誤認知與用戶進行交易,也放任用戶在錯誤認識下與其他不知情用戶繼續進行交易。針對這種情況,用戶可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55條⑤進行維權。
2. 門檻過低缺乏監管
我國目前對于數藏平臺設立條件的限制較少,平臺創設往往只需要用少量費用購買一個模板,開發一個平臺軟件,雇用一些客服人員即能上線,這讓不少平臺“借NFT之名,行集資之實”,由于互聯網的虛擬性及NFT技術的門檻性,用戶難以對數藏平臺的NFT作品真偽、業務范圍、平臺數據等辨別真偽。
3. 部分用戶盲目投資
我國大多數NFT用戶缺乏對NFT的基本了解和一定的相關專業知識,只是本著“低投入、高回報”的心態想在NFT火爆之時撈上一筆,而平臺也利用用戶的這種心態,以超高的回報率向用戶承諾,甚至部分平臺雇用專業宣傳人員在閑暇大肆宣傳,營造產品收益好、機會不可錯失的假象,這些平臺在初期可能利用后續用戶的錢來兌現所給予前期用戶的承諾,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或資金斷鏈,或回報已達預期,平臺選擇“跑路”。
(三)版權糾紛不止,平臺審查不力
NFT能夠錨定鑄造者是最初所有者,但不能保證該鑄造者是不是其映射的數字作品的現實世界中的真實著作權人,這勢必會衍生出非著作權人直接盜用他人作品或對他人作品進行細微改動或抄襲模仿后進行鑄造的風險。縱使NFT平臺的初衷在于鼓勵用戶創作NFT作品,但是也確實加劇了此類侵權風險。
2022年5月30日,“幻核”發布了徐悲鴻數字墨馬藏品公開發售28800份,徐悲鴻美術館在隨后的聲明中指出,徐悲鴻美術館并未授權“幻核”平臺發行徐悲鴻先生的數字藏品,并將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44條⑥向“幻核”平臺追究相關的法律責任,“幻核”平臺給出回應“因徐悲鴻先生過世已超過50周年,所以拍賣所得的擁有者具有獨立授權來跟幻核合作的權利”。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23條,由于徐悲鴻作品已過著作權保護期進入公有領域,他人對徐悲鴻作品財產權的使用,無需經過徐悲鴻美術館的授權。該問題也體現了文物資源因其先天性特質在數字版權的歸屬界定上存在邊界不清問題:版權持有者既可能是資源方、創意方、發行方中的任一角色,也可能是游離于其外的第四個主體。
在“奇策公司訴原宇宙公司”⑦一案中,原宇宙公司運行的Bigverse中,有用戶擅自將奇策公司享有著作財產權的作品鑄造成NFT并進行銷售。該案屬于典型的著作權侵權案,未經著作權人允許擅自將其作品鑄造成NFT,侵犯了其復制權、發行權、信息網絡傳播權[5],杭州互聯網法院認定侵權行為成立,判令被告立即刪除侵權作品并且因被告未盡到審查義務存在過錯而進行賠償。
對于此類侵權風險,平臺應在用戶協議中注明用戶不得在平臺上傳、發布、銷售任何涉及侵犯他人知識產權、姓名權、肖像權等權益的作品,讓用戶在注冊時即審慎閱讀并充分理解各條款內容,但平臺的事先聲明并不能作為其主張當然免責的理由。平臺作為區塊鏈的管理者應盡到審查義務,并且應當開通針對此類侵權的投訴渠道,當著作權人發現其作品被他人盜用鑄造成NFT時,可通過該渠道進行維權,由平臺進行核查,核實后由平臺通知侵權人并終止相關交易、移除相應鏈接。而且隨著大數據、智能AI的不斷成熟,平臺可引入相關技術,在用戶上傳作品時即就是否侵權進行初步篩查,進一步防范侵權風險。
四、NFT交易平臺的規制路徑
(一)厘清法律屬性,推進民刑共治
將NFT納入法治軌道,規劃NFT作品交易平臺的法律規制路徑,首要條件是明確NFT作品的法律屬性。目前國內尚未明確NFT的性質,關于NFT的法律屬性,學界也沒有統一標準。在尚無法律明文規定但實踐中已有相關法律糾紛的情況下,根據NFT的屬性,目前有三種法律保護的路徑:(1)依據NFT非同質化的特點采用《民法典》中的網絡虛擬財產進行保護[6];(2)依據NFT的排他支配屬性,將其視為物權可以,依照物權規則予以保護[7];(3)破除NFT與“貨幣”“證券”“物”“虛擬財產”等的法律定性分歧和執法障礙,采取“加密數字憑證”的獨立法律定性,實現載體本身與指向內容在合法性層面的切割[8]。
本文贊成將NFT作品在司法上解釋為網絡虛擬財產(指存在于互聯網空間之中的信息資源,這些資源以數字化形式存在,在形式和內容上互相獨立且不交叉[9]),應作為個人財產依法保護。首先,NFT作品在真實樣態上與網絡虛擬財產具有一致性。NFT作品如前文所述,根據平臺管理規則,可存于鏈上但一般存于平臺中心化管理的服務器內,網絡虛擬財產也通常存于網絡服務平臺提供的服務器內。其次,二者特征相似,網絡虛擬財產不但本身具有價值能夠進行交易還存在一定的排他性,同時受時間以及空間的限制,與上文所述NFT作品特征高度重合。我國《民法典》第127條⑧規定了保護網絡虛擬財產的原則以及《最高人民法院、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關于為新時代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提供司法服務和保障的意見》提出了對數字貨幣、網絡虛擬財產、數據等新興具有貨幣屬性的資產權益加以保護。這也直接表明關于虛擬貨幣財產的保護有一定的法律法規基礎和依據。
針對NFT作品及相關交易平臺,應創立以人民為中心的“民刑共治”模式,充分體現我國法律重民輕刑的傳統[10]。NFT作品以新興技術載體為依托,是一種新生事物,對相關違法犯罪行為進行量刑和定罪僅依靠《民法典》《刑法》《著作權法》《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等某部法律規范,不能夠完全滿足目前相關領域出現的多變性、多重性、智能性違法犯罪行為的管控[11],應從以下幾個方面積極應對。
第一,對NFT作品建立完善的類別劃分系統。按照NFT作品屬性規定相關權利人與義務責任主體,并建立行業統一標準讓NFT作品所在平臺賦予其特定標簽,使用戶及NFT作品的所有者可通過標簽明確其是否對某一NFT作品具有相應的著作權、所有權以及追續權等權力以及相關責任義務。
第二,完善現有法律條例的相關解釋。例如非同質化代幣納入《著作權法》現規定的“數字化”復制權之中,同時以維護行為人相關權益為出發點進行類推解釋,以最大限度地保障當事人的合法權益。
第三,保持刑法的謙抑性。適用刑法時應窮盡前置法的規定,當前置法能夠滿足實際規制目的應當盡量避免相關行為入刑。當前置法管理效果不明顯時注重刑法的謙抑性,盡量避免因刑遏制NFT市場甚至數字經濟產業的發展。
(二)嚴格準入制度,設立監管部門
在參考國外NFT交易平臺和考慮國內部分NFT交易平臺罔顧相關法律法規存在拍賣業務和金融屬性的基礎上,兼顧當前階段NFT市場信息不對稱現象的泛濫,市場調控機制不暢,事關廣大用戶的利益,NFT交易平臺的創立必須納入政府管理,在政府管控之下自由成長,以從寬備案,從嚴審批的態度和工作方式保證相關產業的良性健康發展。
依照《區塊鏈信息服務管理規定》“在區塊鏈技術或系統的基礎之上,通過互聯網站、應用程序等形式,向社會公眾提供信息服務都要進行登記備案”,縱使該備案僅是對主體區塊鏈信息服務情況登記,不意味著對機構、產品和服務的認可,但不少平臺利用國內目前尚無明文規定且大部分用戶對區塊鏈缺乏基本認識,以該備案為依據創建平臺,令NFT交易平臺缺乏了最基本的準入門檻。
2022年10月17日,NFT行業迎來首個行業規范性文件《發行NFT數字藏品合規操作指引》(以下簡稱“指引”),指引明確規定:鑄造發行NFT數字藏品平臺的企業、平臺需具備如下資質或許可:(1)《跨地區增值電信業務經營許可證》或《增值電信業務經營許可證》且業務種類含有“互聯網信息服務”;(2)《網絡文化經營許可證》;(3)《網絡出版服務許可證》;(4)《拍賣經營批準證書》。該指引為發行NFT數字藏品服務的行業提供了客觀、合法、合規、有序的引導,有利于行業的良性發展。
但為應對平臺資質不全或平臺經營資質以外業務等風險,應引入某具體部門作為監管機構,并對符合相關資質審查的平臺予以認證,讓用戶選擇平臺不再盲目,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因平臺問題而產生的風險,也旨在在合規監管與促進發展間取得平衡。引入監管機構有利于設立嚴格的市場準入標準,對平臺經營能力進行實質性審查,但最為重要的是監管主體擁有的決策、裁量權必須獨立,對于NFT交易平臺的審批必須公正、透明,在提高相關審批人員專業素質保證的基礎上盡量避免來自上級以及政府的干擾[12]。
(三)技術手段規制,實現平臺自治
NFT交易平臺的核心技術在于智能合約。用戶或平臺可根據自己意愿預設具體指令,當預設條件達成時,自動觸發智能合約執行預設操作,完成交易[13]。智能合約具有鮮明的法律屬性,代碼程序是其主要載體,代表著相關責任人之間協商后可行的自動交易合意[14]。智能合約的優勢在于當事雙方合意下的自動執行,減少了人為因素的干預。既為代碼,漏洞不可避免,若有人利用漏洞進行攻擊,可能導致合同履行瑕疵或履行不能,也可能出現其他侵權行為。NFT交易平臺的自治,應從以下三個方面完善:首先,由監管部門及NFT行業自治組織、平臺代表等共同制定規范化、標準化的智能合約模版,并將合約的程序語言轉化為人類語言,防范轉換中意思表示的偏差,降低用戶的學習成本,保障內容的公開性、透明性、不可篡改性,持續提升智能合約的公平性、公開性。其次,由監管部門在各平臺所在區塊鏈中預設用于監督平臺與用戶之間、用戶與用戶之間的交易智能合約,該合約在交易智能合約被觸發后調用,利用該合約對交易智能合約進行合規性審查,審查通過后交易智能合約才能被執行。再次,在智能合約中嵌入NFT交易糾紛解決以及相關責任承擔機制。參照現有合同制定標準法規、相關仲裁法規不斷提升交易監管和救濟效率。基于此三點平臺則從技術、法律、業務等方面出發確保智能合約在事前、事中、事后的審查、監督以及處理機制[15]。
五、結語
國家“十四五”規劃提出,要推動以聯盟鏈為代表的區塊鏈服務平臺建設。在數字化進程中,NFT能夠提供資產上鏈、作品確權等獨特價值,具有巨大的應用前景。NFT有望成為構建元宇宙的“基礎設施”,但目前NFT交易平臺在交易流轉中還存在諸多風險,如果這些風險無法得到妥善解決,將極大地限制產業發展。今后,數字作品NFT交易的監管路徑設計、配套法規研究及底層技術研發等都是值得深入探討的領域。無論如何,技術的發展與配套措施的完善總是需要時間磨礪,數字作品NFT交易市場的未來值得期待。
注 釋:
① 2019年2月15日施行的《區塊鏈信息服務管理規定》第六條:區塊鏈信息服務提供者應當具備與其服務相適應的技術條件,對于法律、行政法規禁止的信息內容,應當具備對其發布、記錄、存儲、船舶的即時和應急處置能力,技術方案應當符合國家相關標準規范。
② 2021年9月14日《關于進一步防范和處置虛擬貨幣交易炒作風險的通知》:(一)虛擬貨幣不具有與法定貨幣等同的法律地位。比特幣、以太幣、泰達幣等虛擬貨幣具有非貨幣當局發行、使用加密技術及分布式賬戶或類似技術、以數字化形式存在等主要特點,不具有法償性,不應且不能作為貨幣在市場上流通使用。(二)虛擬貨幣相關業務活動屬于非法金融活動。開展法定貨幣與虛擬貨幣兌換業務、虛擬貨幣之間的兌換業務、作為中央對手方買賣虛擬貨幣、為虛擬貨幣交易提供信息中介和定價服務、代幣發行融資以及虛擬貨幣衍生品交易等虛擬貨幣相關業務活動涉嫌非法發售代幣票券、擅自公開發行證券、非法經營期貨業務、非法集資等非法金融活動,一律嚴格禁止,堅決依法取締。對于開展相關非法金融活動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③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定(三)第十三條第二款規定:“公司債權人請求未履行或者未全面履行出資義務的股東在未出資本息范圍內對公司債務不能清償的部分承擔補充賠償責任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未履行或者未全面履行出資義務的股東已經承擔上述責任,其他債權人提出相同請求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
④ 黑貓投訴:新浪旗下的消費者服務平臺,第三方消費投訴平臺
⑤ 第五十五條:經營者提供商品或者服務有欺詐行為的,應當按照消費者的要求增加賠償其受到的損失,增加賠償的金額為消費者購買商品的價款或者接受服務的費用的三倍;增加賠償的金額不足五百元的,為五百元。法律另有規定的,依照其規定。經營者明知商品或者服務存在缺陷,仍然向消費者提供,造成消費者或者其他受害人死亡或者健康嚴重損害的,受害人有權要求經營者依照本法第四十九條、第五十一條等法律規定賠償損失,并有權要求所受損失二倍以下的懲罰性賠償。
⑥ 第四十四條:【網絡交易平臺提供者的責任】消費者通過網絡交易平臺購買商品或者接受服務,其合法權益受到損害的,可以向銷售者或者服務者要求賠償。網絡交易平臺提供者不能提供銷售者或者服務者的真實名稱、地址和有效聯系方式的,消費者也可以向網絡交易平臺提供者要求賠償;網絡交易平臺提供者作出更有利于消費者的承諾的,應當履行承諾。網絡交易平臺提供者賠償后,有權向銷售者或者服務者追償。網絡交易平臺提供者明知或者應知銷售者或者服務者利用其平臺侵害消費者合法權益,未采取必要措施的,依法與該銷售者或者服務者承擔連帶責任。
⑦ 參見杭州市互聯網法院(2022)浙0192民初1008號民事判決書。
⑧ 第一百二十七條:法律對數據、網絡虛擬財產的保護有規定的,依照其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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