濰坊風箏的地域文化解讀與數字化設計實踐

摘要：文化，是一個城市的精神體現，亦是連接傳統與現代的紐帶，映射著民族與地域的發展歷程，成為研究傳統手工藝的重要切入點。該文從傳統文化視角闡述濰坊風箏發展的地域獨特性，分別解讀其在歷史、民俗、符號、娛樂功能層面的文化內涵意義，并以此為前提指出當代風箏的數字化發展策略。推行數字化設計符合青年人喜好，也是傳統文化傳承發展的時代需求，能為濰坊風箏及其他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多元化發展指明道路。該文通過對濰坊風箏的文化解讀及對數字化傳承的實踐，探討當代傳統文化的活態發展，以期為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和樹立文化自信提供創意性策略。

關鍵詞：濰坊風箏；文化解讀；數字化設計；傳統手工藝；非物質文化遺產；民間藝術

中圖分類號：J528.6"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3）02（a）-0094-04

Interpretation of Weifang Kites' Regional Culture and Practice of Digital Design

REN Xinqi

（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 Changchun Jilin， 130117， China）

Abstract： Culture is the spiritual embodiment of a city， and also the link between tradition and modernity. It reflects the development process of nation and region， and becomes an important entry point for the study of traditional handicraf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raditional culture， this paper expounds the regional uniqueness of the development of Weifang kites， respectively interprets its cultural connotation and significance at the level of history， folk customs， symbols and entertainment functions， and points out the digital development strategy of contemporary kites on this premise. The implementation of digital design conforms to the preferences of young people， and is also the demand of the times for th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traditional culture. It can point the way for the diversified development of Weifang kites and other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Through the cultural interpretation of Weifang kites and the practice of digital inheritance，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dynamic development of contemporary traditional culture， with a view to providing creative strategies for promoting th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and building cultural self-confidence.

Key words： Weifang kites; Cultural interpretation; Digital design; Traditional handicraft;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Folk art

風箏，古時北方稱“鳶”，南方稱“鷂”。濰坊作為世界風箏的發源地，至今已有2 000多年的發展歷程。關于風箏的起源有4種傳說。一是“斗笠說”。相傳農夫耕種時狂風掀起斗笠，慌亂間他抓住了細長的系繩，因而斗笠盤旋于空中，農夫受此啟發后將放飛斗笠作為一種活動。二是“樹葉說”。古時人們見風吹樹葉滿天飛，因此用麻絲纏樹葉玩。三是“帆船說”。船上的帆布受風的影響而飛舞，其形態與放風箏有異曲同工之妙。四是“飛鳥說”。依據現存的風箏造型，不難發覺常見的是鳥形，故認為是對鳥“飛翔”技能的崇拜而創造了這一模擬飛行器。近些年，由于文化的交流與沖擊致使濰坊風箏的傳承面臨著斷代的風險，因此在新時期以新方式保護與傳承民間手工藝工作成為當務之急。

1 濰坊風箏的地域文化內涵

1.1 歷史文脈

濰坊地處齊魯之邦，是一座歷史文化名城，因此對風箏的鉆研實則為人們探索歷史發展提供了別樣的研究角度。濰坊古稱濰縣，其傳統手工業依托東夷文化與齊魯文化的豐厚思想內涵而得以長足發展，其中風箏是濰坊最為著名的文化名片，濰坊也因此被譽為“世界風箏之都”。濰坊被稱為“鳶都”，究其原因可追溯于魯國哲學家墨翟居魯山時歷經3年制作的“木鳥”，這也是世界公認的風箏雛形。后來，墨翟的學生公輸班又在此基礎上改進風箏的材質，以竹為材料制成“竹鵲”，據《墨子》記載：“公輸子削竹木以為鵲，成而飛之，三日不下。”[1]可見與木鳥相比竹鵲的輕巧更加適應飛行活動。直至東漢蔡倫改良造紙術后，便宜的紙張才作為風箏的制作材料被廣泛使用，“紙鳶”的稱呼由此出現。

風箏制作材料的變化映射著技術革新的歷程和生活經濟的發展狀況。最初是由木頭和竹子作為原材料制成的，而后由輕盈的絲絹代替了笨重的木和竹，但絲絹造價昂貴致使其僅供少數達官貴人享受，后來造紙術的改良使得其制作成本大幅降低，因此“放風箏”于唐宋時期已成為較普遍的活動，至明清時期更是廣為流傳[2]。風箏在使用之初還兼備軍事功能，公輸班“制木鳶以窺宋城”，由此可知，風箏承擔著傳遞信息與測量風力、風向的重任[3]，它的存在與傳承具有重要意義。風箏是濰坊的標志性地域文化，它身上承載的印記折射了一個民族的精神與文明，對風箏起源、用途與材料等的考究成為研究當地文化與歷史發展的重要切入點。

1.2 人文民俗

放風箏，民間亦稱“放晦氣”和“放郁”，在古代清明節期間是一個不可或缺的風俗。古時醫術的落后及思想的不成熟，推動百姓通過“放走風箏”這一活動來祈求天神保佑和心理安慰。通常人們會在風箏上寫出害怕的病痛或是自己的名字，然后待其飛至空中再剪斷放飛線意為“放走晦（病）氣”，并且他人放走的風箏不能再撿回重新放飛，不然意味著沾染了別人的晦氣而對自身產生不好的影響[4]。隨著生產力的發展、時代的進步，放風箏漸漸成為一種娛樂活動，但它依然是清明節的一種風俗，濰坊風箏節也大致在每年清明后舉辦，在新時期象征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

1.3 符號象征

傳統的濰坊風箏常借用吉祥圖案傳達對美滿生活的殷切期盼及對未來的展望，通過諧音、象征、寓意等藝術表現手法達到借物傳情的效果，具有濃厚的民間生活氣息，將人們的生活習慣融入風箏的創作中亦彰顯了民族文化和民間傳統。

諧音法。諧音是指利用漢字的同音或近音來表達含義的修辭手法，在風箏等傳統民間工藝中較為常見的例子就是蝙蝠。“蝙蝠”與“遍福”近音，故人們用蝙蝠作為風箏圖案來祈求福氣與好運，而蝙蝠倒立睡覺的生活習性又暗含“福到了”之意，因此它成為“送福”的使者[5]。同樣利用諧音法的還有喜鵲和梅花，“喜”與“喜”同音合為“雙喜”，“梅”又與“眉”近音，因此作“喜上眉梢”之講以表達好事將近的愉悅心情[6]。

象征法。以龍頭蜈蚣為代表的串式風箏是濰坊風箏中極具特色的作品，其造型龐大，隨風飄動時身子還可靈動搖擺。在我國傳統文化中，龍是代表中華民族精神的形象，且被認為具有通天地的能力，因此古人視其為人神溝通的媒介。將風箏制作成龍的造型，象征著古人希望通過此得到神靈的庇護與降福。蜈蚣在濰坊的民間傳說中是龍的子孫，它多腳的特征亦飽含著多子多孫的祈愿，因此龍和蜈蚣的結合寄托了古人對生存與生活的厚望。然而隨著人們思維的轉變和觀念的升華，當代的龍頭蜈蚣風箏更是一種精神支撐與文化傳承。

寓意法。寓意指托物喻義，是把人的“志與意”賦予物之上使其具有特定的象征性。松柏常青不朽的屬性寓意著長命百歲，鶴被視為高潔、長生的象征，因此民間喜用“松鶴圖”寄寓健康長壽的期望。

1.4 民間娛樂

放風箏是一項強身健體的運動項目，它不需要激烈的跑跳動作且多數選在天氣晴朗時，因此更是一項老少皆宜的活動，它的舒適性與趣味性為風箏的全民發展提供了可行性。風箏別致的造型、明媚的色彩，以及生動的故事演繹提高了人們的審美品位，除了滿足使用目的之外還具有很強的美感，在實現增強體能、放松心情目標的同時，亦能陶冶情操使人們得到精神上的愉悅。即使發展至今日，放風箏仍然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占據一定分量，它的娛樂和運動功能成為其被選擇的重要前提。

2 地域文化背景下濰坊風箏數字化設計的必要性與可行性

2.1 面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發展瓶頸期

機械化生產的時代背景下，市場化、商業化的生產制造和營銷模式助推企業盲目追求經濟效益，很大程度上造成風箏造型的同質化從而導致創新性的降低[7]，由此，風箏并未向積極方向發展，反而淪為流水線產品。機器加工制造固然加快了風箏的生產出廠速度，且使得批量化生產成為可能，但這不可避免地導致傳統扎制技藝的沒落甚至是失傳。縱使機械化有其存在的必要性，但風箏作為傳統技藝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它的傳承與發展更不能拋棄“手藝”這一基礎。關注手工不等同于排斥機器，傳統與現代是相輔相成的雙向互助關系，而不能彼此剝離。因此，運用數字化設計形式和設計理念是濰坊風箏創新發展的要求，也能化解其“抽離式”發展的窘境，并更好地融入時代。

2.2 符合文化脈絡的傳承需要

近些年不斷出現造型奇異、規模浩大的風箏，雖然滿足了受眾的娛樂心理，但過度的獵奇便失去了風箏文化的本意，進而削弱了人們的文化認同感和鄉土歸屬感，并損害了其文化內涵價值。風箏文化代表著濰坊的文脈，亦是濰坊人民精神與文化的支柱，它的誕生承載著古人乘風追逐的夢想和傳遞訊息的重任，對造型、圖案等的斟酌選取又寄托了人們的誠摯祈望與美好憧憬。風箏的制作亦與編織、繪畫、刺繡等工藝相交融，許多民間藝人汲取楊家埠木版年畫的特點，或是采用明快的色調，或是選用相近的題材。因此，作為集大成者的民間藝術，風箏所繼承的文化脈絡不是單一性的，它作為載體成為探究濰坊精神文明之根的必要一環。文化不僅孕育了傳統技藝，還能通過其自身實現傳播與傳承，而在快節奏與多元化的時代背景下，如何守護民族傳統文化、如何傳遞民族精神成為手藝人亟待解決的問題。

3 地域文化視角下濰坊風箏數字化設計的基本原則

3.1 認同原則

數字化設計的問世對傳統藝術設計市場造成很大沖擊，大量信息的涌現使人們難以從中精準捕捉到可用部分，因此，“認同原則”扮演的是方向盤的角色，用以指引傳統手工藝在數字化發展進程中保持航向。文化認同感是應對文化交流與碰撞時的根本立場，是內與外、古與今和諧發展的關鍵。在對傳統進行創新研究的過程中，應立足于對本民族傳統文化的認同與自信，只有當充分肯定傳統文化才能時刻將其堅定地融入當代藝術創作中，也只有將傳統融入時代發展才能實現良性過渡。濰坊風箏這一民間手工藝背后隱藏的文化內涵是傳承的重要內容之一，在此“技術”起到了保駕護航的作用，應認識到二者的相融關系，并謹記風箏文化在一脈相傳過程中的重要性。

3.2 在場原則

田野考察法是“在場原則”的基本方法，它作為人類學的研究依據被引入到設計藝術學中。田野考察主要強調兩點：其一，不僅考察“物”更要關注“人”，因為人是生存場的主體亦是物的使用者，人在環境中的生存需求與生活向往催生了物的創造與使用；其二，要從整體且綜合的視野出發，而非孤立看待設計，將人、物、環境及其他藝術形式一并加以考慮，李立新在其著作《設計藝術學研究方法》中表示：“‘物品本體—行為主體—思想理念’，構成了設計藝術田野考察的結構模式，也刻畫出設計藝術整體考察的對象。”[8]田野考察具有真實性與客觀性特征，考察者深入觀察從而直接得出體悟與個人見解以免受他人主觀觀點的影響。在進行調查時，還應抓住重點關注對象，如傳承人，以挖掘出獨特的文化價值。

4 濰坊風箏數字化設計的推廣策略

4.1 數字博物館

數字博物館的應用大致分為兩類：一是利用3D全息投影等交互技術；二是推廣網絡博物館的運營。許多文物由于年限已久且破壞度高而難以修復，因此可以采用虛擬技術通過3D數字化展示手段將文物再現給觀眾，在一定程度上能還原其原貌而帶有仿真感甚至是動態感[9]。數字虛擬為觀眾提供沉浸式觀光的環境，可以通過肢體動作或聲音等實現與虛擬物的互動，這使觀眾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參與者。而網絡博物館是針對傳統實體博物館而言的，它打破了時間與空間的界限，觀眾即使不用走進博物館也能一目了然。在互聯網打造的虛擬博物館中，館內布局及風箏全貌可以全方位地展示給觀眾，亦可利用視、聽等“通感”的方式傳遞圖像文字信息與文化知識。數字博物館是近年提及較多的形式，但由于技術成本高、軟硬件設施不完備等原因，這一模式還處于快速發展和探索階段，期待科技成熟之時風箏數字博物館能得以更好地呈現給觀眾。

4.2 手機App

非遺類手機App可以通過兩條路徑來傳承風箏手藝，即宣傳和實踐。通過手機軟件介紹濰坊風箏的基本信息，譬如，以時間為軸線講解其發展歷程，將晦澀難懂的知識簡單化。此外，還可以向用戶推送最新的風箏藝術資訊，讓大眾足不出戶就能掌握它的發展現狀與時興款式。針對用戶對風箏文化存在的疑惑，設置專業的答疑板塊以供其尋求答案，并且鼓勵用戶提出自己的見解和建議以提高大眾對非遺與傳統文化保護的關注。除了介紹文化資訊外，還可以建立專門的實踐動手區域。利用圖像和編程模擬風箏的手工制作過程，使技藝不再局限于傳統意義上的文化藝術圈，而是擴展至普通大眾，讓大家都有學習的機會。平臺還可邀請民間手藝人和傳承人入駐其中，并定期舉行展覽或交流會，線上線下聯動模式不僅為大眾提供了學習的雙渠道，又能增強互動性體驗感。非遺類App因技術與創意內容的局限性，它更多是提供一個初步體驗的平臺以引領用戶打開傳統文化的大門。

4.3 網絡游戲

2021年濰坊風箏節特別設立了“王者主題活動日”，并宣布與手游《王者榮耀》展開合作。《王者榮耀》同年上線了李元芳“飛鳶探春”的專屬皮膚，他成為濰坊風箏的虛擬代言人。為了保證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的嚴謹性，團隊特別邀請了傳承人郭洪利來進行創意設計，在保留傳統文化的基礎上加入了更為生動的造型色彩。作為一款極具國民熱度的手游，《王者榮耀》成為天然的文化宣傳平臺。“在游戲中體驗文化”，通過游戲皮膚和人物技能來吸引玩家以喚起其興趣，從而關注風箏文化的內涵意義，這就達成了初步的傳播計劃。利用游戲宣傳傳統文化是雙贏的結果，既促進了文化的守護與傳承，又豐富了游戲設定，將“風箏+游戲”的模式轉化為“文化+科技”的搭配，為今后的非遺保護與文脈延續提供了借鑒之路。

4.4 數字藏品

數字藏品，是指將圖像、文本等內容與區塊鏈技術相結合并進行數字化處理而生成的數字資產，它具有唯一性、可追溯性與不可拆分性。作為順應社會轉型的產物，數字藏品以消費拉動人們的文化價值認知，消費者以虛擬形式去接受這一收藏對象時亦暗含了對文化符號的認可和關注[10]。它以傳統文化作為設計創意的內核，又加之科學技術手段來賦予文化以新形式，在此成為非遺文化的傳播新載體。針對濰坊風箏的數字化傳承策略，可以將風箏文化與典故傳說等融入其中來設計不同品類的數字藏品，包括數字紀念品、3D模型、數字圖片、數字徽章等各種形式。

5 結語

綜上所述，以歷史、民俗、符號及生活等角度為切入點對濰坊風箏發展早期的文化內涵進行解讀，以此為前提，明確濰坊風箏在數字化時代須堅定傳統文化這一基底，并有針對性地提出傳統與現代相結合的發展策略。風箏于濰坊而言不僅是一件物品、一項技藝，它更是精神文脈的象征。像濰坊風箏這樣的傳統手工藝不應該背離時代，而應順應和結合時代發展，將數字化設計的新潮流融入風箏的傳承任務，在雙向推動的過程中喚起公眾保護與繼承傳統民間手工藝的責任意識。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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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任昕琪（1999，2-），女，山東濰坊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設計歷史及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