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物流配送的法律責任分配問題研究

摘 要：隨著互聯網的發展和大數據的應用，物流末端配送依托于大數據、無人駕駛、物聯網等高新技術進行無人式配送成為發展新趨勢，但新事物的發展及應用必然會引發新的法律問題，無人物流配送模式在發展過程中面臨諸多風險和困境。文章將探討無人物流配送下的法律責任分配問題，包括無人車輛等設備的損壞、交通事故、運輸貨物的丟失等問題，通過分析相關法律法規，給出相應的解決方案，以保障無人物流配送行業的健康發展。

關鍵詞：無人車；物流配送；法律責任分配

中圖分類號：F252.1 文獻標志碼：A DOI：10.13714/j.cnki.1002-3100.2023.18.013

Abstract：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Internet and the application of big data， unmanned delivery relying on high-tech such as big data， unmanned driving， and the Internet of Things and other high and new technologies has become a new trend in logistics end delivery. However， the development and application of new things will inevitably lead to new legal issues， and the unmanned logistics delivery model faces many risks and difficulties in the development process. This paper will explore the issue of legal responsibility allocation in unmanned logistics delivery， including equipment damage of unmanned vehicles， traffic accidents， loss of transported goods， etc. By analyzing relevant laws and regulations and proposing corresponding solutions， this paper aims to promote the healthy development of the unmanned logistics delivery industry.

Key words： unmanned vehicle; logistics delivery; allocation of legal liability

收稿日期：2023-03-27

作者簡介：梁" " 聰（1996—），男，江西吉安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物流法。

引文格式：梁聰．無人物流配送的法律責任分配問題研究[J]．物流科技，2023，46（18）：49-50，62.

0" " 引" " 言

無人物流配送技術是指利用機器人、自動駕駛車等設備，實現物流配送過程中無人參與或減少人工干預的配送方式。隨著相關技術的不斷發展和投入應用，無人物流配送技術已經成為當今物流行業的熱門話題。無人物流配送技術不僅可以提高物流配送效率、降低配送成本，還能解決人工配送中存在的一些難以克服的問題。然而，隨著無人物流配送技術的不斷推廣和應用，相關法律責任分配問題也逐漸凸顯出來。在無人物流配送過程中，由于配送車輛、無人機等物流配送設備不需要人工直接參與，因此一旦出現意外事故或責任糾紛，如何進行責任劃分成為一個關鍵性問題。對無人物流配送技術相關法律責任分配問題進行分析，有助于無人物流配送技術實現規范化、安全化發展。

1" " 無人物流配送技術及其應用現狀

無人物流配送技術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依賴于多種技術的有機組合，主要包括無人駕駛技術和物聯網技術。第一，無人駕駛技術是指基于傳感器、控制算法和數據分析等技術手段實現車輛自動駕駛的技術，其通過傳感器獲取環境信息，通過計算機進行實時處理和決策，實現車輛的自主駕駛和運營。第二，物聯網技術是指運用互聯網和無線通信等技術手段，實現物品之間的智能互聯和信息交換的一項技術，其通過傳感器實現物流信息的實時采集和傳輸，通過數據處理和云計算等技術手段實現物流信息的分析、共享和管理。

目前，無人物流配送技術的應用主要有三種形式。第一，基于自動駕駛技術實現無人駕駛的配送車輛。這種技術適用于固定路線、重復性任務的場景。第二，無人機配送。利用無人機進行物流配送，包括快遞、食品等，將貨物從起點運送到終點，能夠擺脫交通擁堵和地形限制等約束，解決傳統物流配送困難的問題。第三，利用機器人配送。這種應用僅適用于特定場景下的短距離配送，如酒店、餐館、醫院等。目前，無人物流配送技術已經在一些企業和地區得到了廣泛的應用。例如，美團聯合Manner的無人機咖啡快閃店，食客在手機下單后，美團無人機從江邊的Manner咖啡店起飛，大約3分鐘后，平穩降落在公園內指定區域。需要注意的是，上述三種物流配送方式也存在互相結合的可能性。例如，無人配送車+無人機模式，就可以先由無人配送車從倉儲所在地出發，到達一定地段再由無人機進行接續配送，以滿足不同場景的配送需求[1]。

2" " 無人物流配送面臨的法律責任分配挑戰

我國民商事領域中的法律責任主要分為違約責任和侵權責任兩種。在無人物流配送中，由于設備的損壞而導致貨物損失或延誤可能會產生違約責任，而配送過程中造成的交通事故又可能涉及侵權責任。但由于無人物流配送不存在駕駛員的這一特點，使現行的民商事法律在一定程度上無法直接處理該情況。具體而言，在面對違約責任時，無人物流配送在相對傳統的買方、賣方和物流運輸方之外還新增了配送設備制造商這一新的變量，這一變量的介入使違約責任的歸責更加復雜。而涉及侵權責任時則可能面臨責任主體難以認定、因果關系難以劃分等困境。

無人物流配送全過程實際上就是運輸合同的履行過程。如果無人配送設備在配送過程中發生損壞而導致貨物損失或延誤，根據運輸配送合同的約定，無人配送設備所屬的配送企業可能會承擔一定的違約責任。例如，如果無人車輛發生故障導致貨物未能按照約定時間送達，那么無人車輛所屬的配送企業可能需要承擔違約責任并對貨物損失或延誤進行賠付，而配送企業也可向前追溯至無人車輛制造商進行索賠。因此，對違約責任的分配主要在于合同的具體約定。

無人物流配送中責任分配問題面臨的最大挑戰來源于侵權責任方面。無人設備在進行物流配送時如果突然發生爆炸或墜毀導致侵權問題出現，受害人或損害方是否可以向除承運人以外的生產者或銷售者主張賠償責任；物流配送方與物流發出方、接收方在物流設備出現問題時關于侵權責任的分配問題等都面臨比較復雜的狀況[2]。

首先，面臨的困境是侵權主體認定障礙，明確侵權主體是責任劃分的基礎，而無人駕駛汽車的駕駛主體由傳統機動車的司機轉變為高度智能化的無人駕駛系統，責任主體是否隨之轉移，這一問題對于劃分無人物流配送中可能出現的侵權責任具有重要意義[3]。與傳統運輸工具相比，無人配送設備在面對突發狀況時主要依靠人工智能系統進行狀況分析并做出路線選擇。而現實生活的多變性、價值選擇的多樣化及人工智能系統自身存在的缺陷可能導致人工智能系統做出的選擇并不符合法律規定和大眾的期待。基于此，物流配送設備是否能像自然人一樣對自身行為獨立承擔民事責任存在一定爭議。持肯定意見的學者認為因其無人駕駛的特點，無人物流配送設施在運行過程中并無自然人參與操縱，因此車體自身是行為主體，由此引發的交通事故也應由行為主體作為民事主體承擔民事責任。持否定意見的學者則認為人工智能系統也是由人創造的，無人機器也是人為操控的，盡管無人物流配送設備具有一定獨立自主選擇的能力，但其仍然屬于“物”的范疇，不具備獨立的法律人格，故而不能獨立承擔法律責任[4]。而折中派則認為可以為能自主做出選擇的設備賦予“準法律人格”，例如針對最精密的自主機器人，歐洲議會建議應確認其具備“電子人”的資格，以便為其引發的損害后果承擔責任[5]。無人物流配送設備是否具有獨立的法律人格將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歸責原則的適用。

其次，在無人物流配送領域存在多方主體。此處的主體不止物流配送方和設備制造方二者，還包括地圖與實時路況等大數據的提供方。實現無人物流配送需要硬件和軟件的相互配合，任何一方出現問題都會影響最終配送過程。例如，無人物流配送過程中極其依賴地圖、路況等大數據，當設備在接收數據或系統在處理數據時出現問題，將導致無人設備出現故障而做出錯誤選擇，最終引發配送錯誤或交通事故；而硬件方面，傳感器是無人運輸的基礎，若其出現故障則無人物流配送將無從談起。同時，并非所有無人物流配送都是完全由無人設備自主運行的。部分自動化程度較低的無人物流配送需要專業人員在后臺對每一次物流運輸配送過程進行一定的程序設計，這也使無人物流配送領域的責任劃分表現出因果關系復雜化的特點。因果關系是承擔侵權責任的必要前提，因為自動化程度的不同，對侵權責任的分配也需根據無人物流配送設備的自動化程度進行具體認定。

3" " 無人物流配送法律責任分配困境的應對建議

首先，對于責任主體的認定問題，在無人物流配送過程中面對特殊狀況時的處理模式是“信息接收—信息分析處理—做出反應”，這一模式雖然是無人設備自動做出的，但其行為是按照既定的邏輯進行的，盡管無人設備在出廠后可以根據新的狀況進行學習并改進自身行為邏輯，但這種自主學習的底層邏輯仍然是在出廠前就已經設定好的算法，與人類自由意志下做出的決定并不相同。在此層面上，無人物流設備并無主觀上的自主選擇權，因此也就不具備法律意義上的意思表示，也就不能將無人設備認定為具有法律人格。而且，如果將無人設備認定為法律層面上的人，那么大量事故的責任承擔方將會是設備本身，這將不利于受害方后續的賠償問題。而在否定了無人設備的法律人格后，就責任分配而言還需要解決主體多元化的問題。基于上文提到的幾方主體，現行法律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和滯后性。但若要新的立法明確各方責任，就需要保持一定的平衡，既不能將責任一味歸責于設備制造方，這將打擊設備制造方的積極性，不利于相關技術的發展，也不能將責任完全歸責于其他各方，有失公允。因此，應當根據不同情況進行具體的分析，具體來說，應根據人為因素介入的深度進行不同的判定，如果物流配送前需要人員進行一定的操作或在出現故障時物流配送方可以及時進行人工調整，那么事故的發生就需要根據具體情況分析物流配送方是否已經盡到了應盡的注意義務或補救義務。例如，在后臺的工作人員接收到需要人工操作正在物流運輸過程中的設備時，工作人員并未及時進行人工干預導致事故發生或者危害結果進一步擴大，那么物流配送方必然要為該結果承擔相關責任。另外，還需根據造成設備故障的具體原因的不同進行責任劃分，具體是由硬件故障還是軟件故障或完全是意外事件導致，不同狀況必然導致責任劃分的不同。

其次，對于應用何種歸責原則的問題，在無人物流配送過程中適用過錯推定原則。即在事故發生后推斷無人設備制造方和物流服務提供方有過錯，二者為事故的發生承擔連帶責任。因為現行的無人物流配送技術還不夠成熟，其本身還具有一定的危險性，并且這種危險性是受害方在一定程度上無法事先預防的，因此適用過錯推定原則有利于保障受害方權益，同時相較于無過錯原則，過錯推定原則給了無人設備制造方和物流服務提供方證明己方無過錯的權利。由二者為自身無過錯承擔舉證責任，如果能證明自己一方無過錯則免除責任，例如物流服務提供方證明在事故發生時，后臺工作人員及時并窮盡一切手段進行了人工干預，則物流服務提供方將免于承擔責任。總體而言，過錯推定原則能夠很好地平衡受害方權益保障和無人物流科技發展兩方面。

最后，在責任分配外還應當引入第三方保障制度，參考傳統交通運輸工具的交強險，完善交通責任強制險或引入其他保險種類。依照上述責任分配的預想，在大多數場景下責任分配的指向仍然是無人設備的制造方，而且當制造方證明自身無過錯時，受害方將面臨難以獲得賠償的窘境。引入保險將有效地解決上述兩大矛盾。同時，將保險制度擴大到違約責任方面，對于無人物流配送過程中，由于配送物品無法送達的各種情況導致的各方損失，由保險介入賠償將很好地保障各方權益。

4" " 結" " 語

在人工智能、大數據等先進技術的飛速發展及應用的帶動下，無人化運輸及配送將成為物流行業的發展趨勢之一。無人物流配送在發展過程中難免會遇到諸多問題，而在法律層面將相關責任提前劃分將有利于行業的發展，與此同時，法律也需及時進行相應的調整，以更好地服務無人物流配送行業的發展。

參考文獻：

[1] 劉曉鵬．美團無人機助力“最后三公里”配送[J]．中國物流與采購，2022（18）：28-29.

[2] 楊代勇．無人機物流配送中面臨的法律問題及規范[J]．物流技術，2020，39（10）：18-22.

[3] 龍文懋．人工智能法律主體地位的法哲學思考[J]．法律科學（西北政法大學學報），2018，36（5）：24-31.

[4] 孫占利．智能機器人法律人格問題論析[J]．東方法學，2018（3）：10-17.

[5] 郭少飛．“電子人”法律主體論[J]．東方法學，2018（3）：38-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