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秦朝在湘桂走廊修建的靈渠,將漓江與湘江相連,是古代海上絲綢之路溝通中原與海外聯系的重要交通樞紐,也是桂林古代對外文化交流的重要通道。秦漢以來,以靈渠兩岸為中心的桂林地區發現的不同時期的具有外來文化特征的文物,是不同時期該地區與不同國家或地區交流的反映。桂林便利的水陸交通條件,是支撐該地區對外文化交流的關鍵因素。特殊的地理位置、政治因素以及經濟、文化等,也是重要的原因。對外文化交流,促進了古代桂林社會經濟的發展,也密切了桂林與世界的聯系。
【關鍵詞】靈渠;文物考古;海上絲綢之路;桂林;對外文化交流
【作 者】廖國一,廣西師范大學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陳天羽,廣西師范大學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碩士研究生。廣西桂林,541001。
【中圖分類號】G122,K878.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4-454X(2023)01-0156-0009
前 言
公元前214年秦朝開通靈渠以后,桂林逐漸成為古代嶺南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之一,也是重要的對外文化交流中心。迄今為止,學界對桂林在古代作為嶺南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之一的歷史作了較多深入的研究,取得了不少的研究成果,但是對桂林作為中國古代對外文化交流中心之一及其重要作用的研究成果還是比較少見的,也缺乏深入的研究。
幾十年來,在以靈渠為中心的今桂林市區及周邊的全州、興安、靈川、永福、陽朔、平樂等地(以下統稱為“桂林”)有較多的文物考古發現,其中發現了許多具有外來文化特征的重要文物。古代文獻也留下了關于桂林對外文化交流的記載,反映了秦漢至明清時期(1840年以前)古代桂林與其他國家和地區的交往,以及不同民族文化之間的交流與融合。探討古代桂林對外文化交流的過程、特點及作用,既可以彌補學界對這一重要學術問題研究的不足,也可以為今天靈渠申遺和桂林世界級旅游城市的建設提供借鑒和參考。
一、古代桂林對外文化交流的發展
從秦漢到明清,靈渠一直是中國南北水運的重要交通樞紐,其航運作用綿延兩千余年,承擔了自中原腹地到南疆沿海軍需民用物資的繁重運輸任務,也由于人口遷移而成為文化大通道。靈渠一直都是連接中原與海外的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紐帶。靈渠的存在,也使得桂林成為兩千多年來中外文化交流的重要區域。
(一)秦漢時期對外文化交流的肇始
秦辟靈渠和漢通海上絲綢之路,對于溝通桂林與中原及海外的聯系發揮了關鍵作用,也促進了桂林的對外文化交流。據《漢書·地理志》記載,漢代海上絲綢之路從合浦、徐聞等出發可到達黃支國(今印度南部)、已程不國(今斯里蘭卡)等,由此而返。[1]1671可知沿著海上絲綢之路可到達今天的東南亞、南亞等地。彼時,源于印度的佛教可能已經沿著海上絲綢之路到達合浦等地。學界對于佛教傳入中國的時間,一般認為在兩漢之際。[2]對于佛教傳入中國的途徑,有經西域陸路傳入和從南方海道傳入兩種說法。梁啟超認為佛教沿海道而來有著充分的條件,且認定了《漢書·地理志》從徐聞、合浦出發到達東南亞、南亞的海上絲綢之路的確切記載。[3]吳廷璆、鄭彭年也認同海路說,并從有關佛教陸上傳來的史籍記載存在的虛偽性來反證佛教從海上傳來的說法,認為在西漢時期中印海上貿易促進了佛教向中國的傳播。[2]廖國一認為佛教在西漢時期從海上傳來,且以海上絲綢之路始發港合浦漢墓所出土的琉璃珠、瑪瑙珠、琥珀、水晶等文物為證據,推測西漢時期佛教已經從海路傳入了今廣西地區。[4]從以上前人的研究成果可以推測:在兩漢之際,佛教從印度經海路傳入今天的合浦一帶之后,再沿著南流江等河流北上,到達桂林,并進一步傳入中原地區。[5]93~106
2001年,在廣西興安縣溶江鎮石馬坪漢墓群出土文物中發現有一陶盤坐俑[6]238~258,其形狀是高鼻、深目,體毛發達,是胡人形象。[7]胡人是古代對北方和西方等外族的統稱,包括古代馬來人、印度人和波斯人。此類胡人俑在嶺南一帶漢墓也有出土,2003年在合浦風門嶺M26出土一件磨鋤俑,為跽坐,椎發,高鼻,右手持一鑊,左手搭在鑊上。[8]58興安和合浦漢墓出土的胡人俑說明為數不少的胡人流入嶺南,當在西漢中后期。這些現象與《漢書·地理志》記載當時南海絲綢之路東西方經貿頻繁交往的歷史背景是相呼應的。[9]作為外來民族的胡人,經海上絲綢之路到達廣西,進入桂林,因而桂林有著不同于中原本土地區形象的胡人俑。在石馬坪漢墓還有琉璃珠、瑪瑙珠、水晶珠出土[6]238~258,在合浦漢墓中也有琉璃珠、瑪瑙珠出土,這些珠寶被認為也是從南亞、東南亞地區傳入的。[10]這些漢墓的隨葬品中還有銅、陶制作的熏爐等物,所用香料來自東南亞。可見兩漢時期,桂林也有了與南亞、東南亞的文化交流。漢墓出土的琉璃珠、瑪瑙珠等在佛經中被納入“七寶”,視為佛教用物,因此可以推測這些物品沿海路從國外進入合浦港,再沿南流江—桂門關(在今北流市)—北流江—西江—桂江—漓江—桂林—靈渠—湘江北上中原,則佛教在兩漢時期可能已通過海上絲綢之路傳到了桂林。此外,中原的物品也因靈渠的溝通可沿河流南下,到達北部灣的合浦港。在湖南長沙馬王堆1號墓曾經出土了數量巨大的絲織品和各種服飾[11]46~57,可推測湖南至少在漢代可能已成為盛產絲綢的地方了,且很有可能就是漢朝銷往海外的絲綢的重要產地。漢代,湖南生產的絲綢可以通過湘江—靈渠—合浦港出海貿易。因此,靈渠是秦漢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交通樞紐,它對古代桂林的對外文化交流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二)隋唐時期嶺南對外文化交流中心之一的形成
魏晉南北朝時期,桂林受到佛教文化因素的進一步影響。1974年在廣西恭城新街長茶地南朝時期墓葬出土的青瓷器中,有一大青瓷盤的盤心印有蓮花紋,蓮花外有一圈忍冬草紋,此外,一小青瓷盤的盤心亦印有蓮花紋。[12]
隋唐時期,桂林逐漸成為嶺南地區對外文化交流中心。1988年,文物工作者對桂林市南郊的三座窯址進行清理,并將其定名為桂州窯。窯址中除出土較多的蓮瓣紋、蓮花紋、忍冬紋的瓷器外,還有多件佛像、弟子像、蓮座、金翅鳥這類佛教題材的陶瓷器。出土的瓦當上也有蓮花紋。Y3(該窯的年代為唐朝)所出土的陶碾槽中,有的刻劃荸薺(又名馬蹄)紋。荸薺原產于印度,屬莎草科,為多年生水生草本植物。[13]桂州窯遺址出土的這些文物,說明至少在唐代桂林已經受到了印度文化的影響。
唐憲宗元和十二年(817)九月,釋懷信、覺救、無業、無等、惟則、惟亮等6位僧人結伴到桂林游覽,在南溪山元巖石壁上留下題名“懷信、覺救、惟則、惟亮、無等、無業,元和十二年重九同游業記”。[14]12覺救為天竺(今印度)人,《文獻通考·經籍考》有載:“《圓覺經疏》三卷,晁氏曰:唐長壽二年天竺僧覺救譯宗密疏解。”[15]1815這是文物和史籍記載有關印度人到過桂林的有名有姓的記載。
桂林唐代的佛教摩崖石刻豐富,也是佛教文化影響桂林的有力證據。目前桂林西山保存下來的唐代佛教摩崖造像有70多龕200尊。西山的佛教造像,大都為一龕三尊,也有一龕五尊、一龕七尊和一龕十一尊的。造像場面不大,故事單純。多為中間一佛,兩旁為菩薩。其坐、立姿勢和手式各有不同。其中造像最大的高達200多厘米,最小的僅高20多厘米。騮馬山南麓也有唐代摩崖造像,其中3號龕唐代造像多達10尊,有一尊供養人深目,絡腮胡,為波斯人的形象,是桂林佛教造像中所僅見。[16]
唐代是薩珊波斯王朝與中國交往頻繁的時期。除了佛教造像中有波斯人形象外,桂林還發現過波斯釉陶片。1990至1992年,在桂林四會路的基建工地施工時發現古遺址,在南朝后期至唐早期和宋代文化層中間出土了許多波斯釉陶片,經與揚州出土的波斯釉陶對比,發現桂林出土的這些波斯陶片應為雙耳瓶的肩上部。另外,與該波斯陶片同層出土的有唐代邢窯、越窯、長沙窯的瓷片和蓮花紋瓦當。[18]因此,這些波斯釉陶片的年代應為唐代。有學者推測波斯釉陶在桂林的發現可能是景教傳教士到桂林傳教裝載葡萄汁所用的容器。[17]
在桂林西山西峰東面龍頭石林一龕上方有一處“米蘭多靳瘞龕記”,內容為:“上元三年五月十九日,杜火羅國人米蘭多靳命薄塟此山。”[18]20“上元”同為唐高宗李治與唐肅宗李亨的年號,但肅宗使用“上元”僅兩年便改年號為“寶應”,此處的“上元三年”應為高宗時期,上元三年即公元676年。桂林羅家山也有一名為“唐安野郍羅家山造室記”的摩崖石刻及石室,內容為:“景龍三年(709)八月廿四日遷客安野郍之石室故記。”據榮新江的考證,安野郍是來自安國的粟特人。[19]60安、康、米等姓氏,極少見于漢姓,比較容易辨別出是以安國為姓的粟特人。米蘭應該是粟特米國人之后裔。且這些粟特人應是在唐中后期朝廷重用胡將、嶺西戰亂頻發、社會動蕩的大背景下,從北方南下嶺南的。[20]粟特人可能也是作為胡將帶著軍隊來到桂林一帶的。
唐代的長沙窯瓷器作為外銷瓷,是通過水路往外運輸的。廣州在唐代作為“廣州通海夷道”的重要海港,也發現了長沙窯瓷器遺存,如廣州市文德北路工地出土了1件長沙窯青黃釉褐彩執壺[21]23;廣州唐代官署遺址中發現1件長沙窯青釉執壺和1件長沙窯青釉褐彩狗俑[22]211等。如果要把長沙窯瓷器從廣州港運往海外,需要先將長沙窯瓷器水運至廣州,那么很有可能便是沿著湘江—靈渠—漓江—桂江—西江—珠江這條路線到達廣州港的。因為靈渠的存在,所以沿著這條水路向廣州運輸長沙窯瓷器,路途是比較近和便利的。因此,靈渠就發揮了重要的交通作用。前文提到的桂林四會路發現了波斯陶片,同一文化層中出土的還有長沙窯瓷器,說明當時的桂林也使用過長沙窯瓷器,這些長沙窯瓷器應該也是沿著前述路線,從而經過并在桂林留下的。值得注意的是,在唐代,靈渠經過了兩次重修,一次為寶歷年間(825~827),一次為咸通九年(868),后一次修渠鏵堤全部用巨石堆砌,堤長40里,18座陡門悉用堅木豎排,可通百斛之舟。[23]22~23可見當時靈渠作為溝通湘漓的交通樞紐,在經過唐代修繕以后航運能力大大提升,具備了把長沙窯瓷器通過靈渠運至廣州港再出口的便捷的水運條件。
(三)宋元時期對外文化交流的繼續
宋元時期,對外貿易繁榮,桂林的對外文化交流也繼續發展。桂林分布有諸多宋元時期的窯址,如興安南宋時期的嚴關窯、永福北宋至元初的窯田嶺窯等。嚴關窯生產的瓷器以碗、盞、碟等生活用品為主,裝燒方式為疊燒,裝飾手法以印花為主,其中使用了印花模具。值得一提的是其大量生產的花釉盞,在碗底發現阿拉伯文的“7”字,說明嚴關窯產量大,很可能是作為外銷瓷銷往海外的。[24]22永福窯田嶺窯,受到耀州窯的影響,在瓷器裝飾手法及圖案上均仿制耀州窯且燒造量大。耀州窯瓷器是北方地區著名的外銷瓷之一,窯田嶺窯仿燒耀州窯瓷器也是為了迎合海外的需求,這也進一步說明永福窯田嶺窯同樣也是燒造外銷瓷的窯口之一。宋代廣西外銷瓷大多是通過廣州港出口,桂林的瓷器外銷應也不例外。當時,從中原和今廣西全州、興安等地往南航運的船只可以通過湘江—靈渠進入珠江水系到達廣州,繼而遠銷海外;也可以南下至南流江到達合浦,從北部灣沿岸的港口輸出。[25]99~100由于海上絲綢之路瓷器對外貿易發達,促進了桂林對外文化交流的進一步發展。一方面,靈渠作為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樞紐,發揮著中原內地絲綢、瓷器、茶葉等產品的對外貿易的通道作用;另一方面,由于宋代海上貿易的發達,促進了桂林瓷器制造業的發展。
據日本學者西野范子的研究,越南自十一世紀開始仿制位于今中國北方陜西省銅川市的宋代耀州窯系瓷器,在越南河內的Bai Ham Rong·Kim Lan、Den Tran、Bai Ha Lan等多個遺址有類似于耀州窯瓷器的考古發現。其中在Bai Ham Rong·Kim Lan發現的寶相花紋、牡丹紋、唐子草葉紋等青瓷紋飾與耀州窯瓷器相類似,[26]說明其受到了耀州窯的強烈影響。西野范子認為宋代永福窯田嶺窯和興安嚴關窯瓷器的燒造,也都受到了耀州窯生產技術的影響。在越南Den Tran遺址發現了以陽紋方式施唐子草葉紋的青瓷,在嚴關窯中同樣存在;且在Den Tran遺址出土的青瓷中有的口緣下方到中央的部位為連續菊花瓣紋飾帶,紋飾帶之間的空間還配置有菊花與蔓草紋飾,口緣內折,這些特征與嚴關窯瓷器的裝飾極為相似。此外,在瓷器的疊燒技術、鐵泥與使用灰色土制作等方面,越南上述地址的瓷器與窯田嶺窯、嚴關窯瓷器也存在著共同性。[27]可以認為宋代由于戰爭、人口遷移和經濟交流等因素的影響,地處中原地區的宋代耀州窯的瓷器燒造技術通過靈渠南傳,影響到了靈渠附近的嚴關窯和窯田嶺窯,并且通過漓江、桂江、西江、左江等線路進一步往南影響到越南河內的Bai Ham Rong·Kim Lan、Den Tran、Bai Ha Lan等地瓷器的燒造。
交趾(今越南)作為北宋的藩屬國之一,與北宋朝廷有著密切的聯系,其時“安南入貢,所過州縣差夫數多......自廉航海一日之程即交趾,則從靜江(今桂林)而回兩千余里可不役一夫,而辦詔逐路帥臣詳其□□(注:原文缺字),既而尹子思等以為涉夏水溢,乞依例由欽州以歸。”[27]可知交趾朝貢使臣在入貢后返回交趾途經桂林的交通路線更為便捷。在今陽朔縣高田鎮鳳樓村紅巖門(亦稱同巖門)巖洞西端洞口內石臺上有一方北宋至和乙未年(1055)的摩崖石刻,其內容為:“太原王詡和之、南陽白囿仲廣、潯陽陶世閻夢臣、東魯呂濤景山偕游。時至和乙未夏六月七日。渤海高遵口夷小題。時奉命押安南靜海貢使。”[28]125這一內容記載了安南靜海貢使被押送經過該地的情況,說明了桂林是北宋王朝與交趾聯系的重要通道。
元朝南岳與邵陽、衡州等地,壽佛信仰盛行。[29]95當時,湘潭(今湖南)人臨濟宗僧人鐵山瓊禪師受高麗(今韓國)國王邀請到高麗國弘揚壽佛信仰,“高麗國王欽師道德,具禮幣,遣使專請師至彼國。”[30]642。元武宗至大十四年(1311),鐵山瓊禪師奉高麗國王之命,奉送金輪相頂、八寶毗盧、鳳翅帽、金字《華嚴經》、繡金千佛袈裟、金缽盂等到今廣西全州縣的湘山寺安放。此后高麗國與全州開展了文化交流,甚至在高麗也設地名全州。[31]153~154
(四)明清時期對外文化交流的進一步發展
明清時期,靈渠繼續發揮著重要的交通樞紐作用,桂林的對外文化交流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與歐洲、阿拉伯、印度、東南亞等地都有了進一步的交流。
明代地理學家徐霞客在《徐霞客游記》中詳細記載了靈渠通航的情形:“西二里,抵興安南門。出城,西三里,抵三里橋。橋跨靈渠,渠至此細流成涓,石底嶙峋。時巨舫鱗次,以箔阻水,俟水稍厚,則去箔放舟焉。”[32]304~306說明了明代靈渠航運的繁忙和船閘通航的特征。
明代,對外貿易繁榮,青花瓷是遠銷海外的重要物品之一。明代桂林是靖江藩王的封地。在靖江王陵區出土了一對萬歷時期的高士弈樂圖青花梅瓶(現藏于桂林博物館),其中一件梅瓶上繪有一組正在對弈的人物形象為高鼻、深目、卷發者,與漢人明顯不同,且有一人身著緊身長褲,似為歐洲人服飾。而此類形象出現在青花梅瓶上,且中國人與外國人同時對弈,較為少見。1據此可推測明代桂林人對歐洲人及其文化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
十六世紀葡萄牙探險家平托撰寫的《葡萄牙人在華見聞錄》一書中,記載了桂林靖江王府的情況:“根據與國王關系的遠近,這些人(指明代靖江王)一結婚就被安排到一塊與他們等級相當的封地里,配上所需的女仆及下人,每到月底月初都能從統轄本城或本省的大官那里領取到非常充足的實物,一直到死既不增加也不會減少任何東西......這些人就這樣安居隱退,所需物品應有盡有,但是必須服從一條,即終身不得走出城門到城墻外面去。”[33]78
在平托的書中,還記載了桂林的地理位置、居住人群、社會風貌等2。他說:“桂林城內的摩爾人(即阿拉伯人)3是以前途經北京過來的。他們坐著采用銷釘和鐵釘的有桅樓的大船,攜帶著很多貨物,來到了國王指定給他們的一個港口”[33]72~73,可推測這些阿拉伯人很可能是因為海外貿易而到達廣州,并且溯珠江—西江而上到達桂林一帶的。這些通過貿易來到桂林的阿拉伯人,通過與當地民族通婚等方式逐漸融入當地社會,其習俗等也發生了變化。此外,還記載有其他外國人留居或到訪桂林,“我們在這個城里看到很多韃靼人1、莫臥兒人2、緬甸人和老撾人,男女都有”。[33]70~82以上這些記載,證明明朝桂林城中已容納了不少阿拉伯、蒙古、印度、緬甸、老撾等國家或地區的民族,其中也必然融合了這些國家或地區的民族文化,如基督教文化、伊斯蘭教文化、佛教文化等,這也說明桂林在明朝已經是一座融匯多種外來民族文化的、有一定程度國際化的城市了。
歐洲人飲西洋酒之風在清朝也吹到了內陸的桂林。在今桂林市中心獨秀峰上有清代官員高層云留下的摩崖石刻,內容為:“青嶂鐵千尺,紅夷酒百杯。相將坐磐石,天上掃莓苔。”上款“康熙甲子秋(1684年),施大中丞泰巖先生,招同王省比部,李丹麓觀察御史,登獨秀峰,飲紅毛酒,”下款“華亭高層云書”。[34]117其中提到的紅毛酒為荷蘭人釀造的酒,由于荷蘭人多是紅頭發,人們俗稱其為紅毛。[35]644從這塊石刻文字內容可知,清朝康熙時候桂林上層人物的飲酒習俗已受到歐洲一定的影響。
清代,靈渠仍然作為重要的交通樞紐和文化通道而存在。桂林在清代與越南仍保持著密切的聯系。在全州縣湘山寺有一處安南使臣黃仲政留下的碑刻,為清朝乾隆四十八年(1783)禮佛時題詩于妙明塔旁的石頭上。題刻高81厘米,寬61厘米,內容為:“乾隆癸卯冬。咸通而后發云雷,日月乾坤自闔開。已解空門還太始,尚留卓后傍飛來。曇花春朗湘山嶺,貝葉秋澄楚水隈。劫火久灰真性在,傳燈照處是天臺。安南國朝賀使湛軒黃仲政題。”[36]188~194此詩說明了安南使臣黃仲政在乾隆癸卯年(即乾隆四十八年,1783年)到達了桂林,也說明了清代桂林與越南之間聯系的密切。在清代,安南使臣覲見中國皇帝仍須走專門的“貢道”,這條道也是從安南途經桂林前往首都北京的。
桂林也是明清時期越南使臣入清的必經之地。明清時期有越南使者約40余人途經靈渠和桂林進京入貢,留下了上百首詩詞。如越南后黎朝馮克寬于光興十二年(明萬歷二十五年,即1597年)以工部侍郎身份出使明朝,途經桂林留下了《題獨秀山》《題湘山寺》等關于桂林風光的詩詞;越南后黎朝丁儒完于永盛十二年(清康熙五十四年,即1715年)奉命以副使身份出使清朝途經桂林留下了《過平樂城》《過桂林城》《過靈渠》《題全州湘山寺》等紀事和寫景詩。[37]這些詩詞既是越南使臣到達桂林的見證,也是中越兩國友好往來的記載。越南使臣鄧文啟在《華程略記》中記載了桂江附近居民“筑塸羈作水車灌田,不勞人力。漁人多養鸕鶿”[38]18,靈渠兩岸“居民每作水車,取渠水以灌田,視之若跳躍狀”[38]18。越南使臣對桂林的農業技術、生產生活情況的記錄,也會將其傳播到越南等地區。
二、古代桂林對外文化交流的特點及原因
(一)古代桂林對外文化交流的特點
由前文所述古代桂林對外文化交流情況的內容可看出,古代桂林的對外文化交流有如下特點:
1.以靈渠為紐帶,對外文化交流持續時間很長。靈渠開通和秦漢在嶺南設立郡縣以后,靈渠成為對外文化交流的重要紐帶。中原文化源源不斷地通過靈渠傳播到了嶺南,并且通過合浦等港口出發的海上絲綢之路傳播到東南亞、南亞等地區。與此同時,南亞、東南亞等外來文化也通過海上絲綢之路從海上傳入嶺南,并通過靈渠傳播到中原內陸地區。自秦漢以來,桂林不斷地接受外來文化,其中佛教文化就是一個例證。桂林雖然在地理位置上遠離中原地區,但是靈渠和海上絲綢之路把中原與桂林、海外緊密地聯系了起來,使桂林成為較早接受中原文化和外來文化影響的地區。外來文化傳入桂林后,在該地不斷傳播和發展。以佛教為例,自兩漢之際傳入桂林以后,南朝、隋唐時期迎來了繁榮發展的時期,成為當時桂林民眾的主要信仰之一,并影響到社會生活中。如佛教寺廟較多,著名的有棲霞寺、西慶林寺、開元寺等等,鑒真和尚在第五次東渡日本失敗后曾輾轉來到桂林,并在開元寺講經傳法一年,使得開元寺名聲大噪,成為嶺南地區著名的禪林。[39]434此外,桂林出土的南朝至隋唐青瓷器花紋為蓮花紋、忍冬紋等,以及桂林的佛像摩崖石刻數量的龐大,可知佛教文化對桂林的影響是十分深遠的。元明清時期,靈渠繼續發揮交通樞紐的作用,促進了桂林中外文化交流的繁榮。
2.會通中西,雙向交流。桂林的對外文化交流,在歷史上處于頻繁和持續的狀態中。自秦漢至明清時期,桂林地區持續接受外來文化的影響,且通過不同的形式進行了對外交流。中原文化的外傳,佛教文化的傳入,對外貿易的進行,以及官方派遣使臣等都通過漓江、靈渠、湘江等與桂林聯系。桂林在接受外來民族文化輸入的同時,也將其融進本土民族文化及生活中。如桂州窯出土的裝飾蓮花紋、忍冬紋等佛教元素的瓷器,便是中西文化交流的體現。宋代窯田嶺窯、嚴關窯等窯口所燒制的瓷器可能為外銷瓷,是桂林主動對外交往的重要體現,在將瓷器銷往海外的同時,也傳播了桂林的瓷器燒造技術和紋飾風格。因此,桂林在長時間的對外交流過程中又呈現了雙向交流的特點,這也是中外民族文化交流交融的重要體現。
3.漸次開放,對外文化交流的范圍和影響不斷擴大。秦漢時期,擁有靈渠交通之便的桂林通過合浦港出發的海上絲綢之路與東南亞、印度等地發生了聯系,在把內陸中原文化傳播到海外的同時,也吸納了來自海洋的外來文化的精華。到了唐宋以后,特別是明清時期,由于指南針促使航海技術的大發展,加上交往路線的更改或港口的變遷(如唐朝廣州港的興盛)等原因,海上絲綢之路對外交往的范圍逐漸擴大到了西亞、歐洲等地。因此,隨著歷史的發展,桂林對外文化交流的范圍也變得越來越廣,到明清時期,除了東南亞、印度、阿拉伯文化對桂林的影響外,歐洲文化也通過海上絲綢之路傳入和影響到了桂林。另外,隨著歷史的發展,古代桂林對外文化交流的內容也從絲綢、瓷器、茶葉、珠寶、香料等物質文化的交流逐漸擴展到文化、思想、宗教、教育、技術等精神文化的交流,交流的內容更加寬廣,對社會經濟的影響更加廣泛。
(二)古代桂林對外文化交流興盛的原因
1.地理位置的優越及以靈渠為中心的便捷的水陸交通。桂林地處嶺南與嶺北交界的湘桂走廊,是中原與嶺南地區溝通的重要區域,地理位置優越。南宋王象之《輿地紀勝·靜江府》認為“桂為西南會府,所以為襟蠻帶海用兵遣將之樞......其地南入于海去帥所治水陸幾四千里,南流為漓,北流為湘,桂嶺摩天漓波經地,輿湖南犬牙,一日四時之氣備,西連交趾,南極炎海,東接諸溪,五筦之地桂為大,被山帶江控制數千里,西通道于交趾大理之區,南浮瓊崖盡島夷之國。”[40]3158~3159可知桂林在古代嶺南、西南和東南亞交通中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
秦朝修通靈渠,統一嶺南,使嶺南成了中央王朝版圖的一部分。西漢漢武帝時期,通向東南亞的海上絲綢之路被打通,而靈渠貫通了湘江—漓江—桂江—西江—北流江—桂門關(陸路)—南流江的水道,使得桂林成了“南通海域,北達中原”的水運中樞。[41]3靈渠在其中發揮了不可或缺的作用,成為連接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紐帶。清朝孫家淦在《南游記》中說:“南至于興安,有海陽山。半山有分水嶺,山脊流水,可以泛舟至嶺而分,其北流者為湘江,南流者為漓江,一水而相離,故曰湘漓也......余自長沙溯湘江至永全挽舟直上,如登峻坂。山腰回舟,轉入漓江。下桂林如建瓴源泉混混,咫尺分流,而北入北海,南入南海,其嶺之高可知矣。”[42]239反映的是靈渠作為重要水路交通線,在清朝繼續發揮連接內陸與北海(今東海)、南海的重要作用。清道光十七年(1837)夏,著名畫家永福縣人李熙垣應其弟李孔淳(山西鳳臺知縣)之邀,北行漫游。從桂林“買舟東門,閱月余抵武昌,舟行數千里,所見佳山水,輒推篷以寫其意,得三十五景,名曰《江行圖》”。該畫的圖目計有從鷺鷥洲至武昌的沿江勝景,并且一一配詩。李熙垣的《江行圖》圖文并茂、真實地記錄了桂林—漓江—靈渠—湘江—長沙—岳州(今湖南省岳陽市)—武昌一線通航的情況,是靈渠和漓江等作為清代交通要道的重要史料。1
此外,至少從秦漢時期起,人們從中原也可以通過陸路從今湖南沿湘江兩岸,經今全州、興安,過越城嶺而到達桂林。這條湘桂走廊也是連接中原與桂東北地區的重要通道。[43]宋代樂史《太平寰宇記·嶺南道六·桂州》稱:桂州(今桂林)的“四至八到:北至東京陸路三千六百七十九里,水路四千六百三十里......東南至梧州水路六百三十里”。[44]3098~3099古代桂林水路、陸路暢通,有利于對外文化交流。
2.靈渠促進了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形成,也使得桂林的地位凸顯。秦開通靈渠,設立郡縣,促進了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形成。秦漢以后,靈渠成為中原人民遷居嶺南的主要通道。歷史上曾多次向嶺南地區大規模移民,有戰爭移民、開發移民,還有文人墨客、商人來到此地,促進了中原文明和嶺南少數民族文明的交流和融合,也使得桂林的政治、經濟、文化地位越來越突顯。漢武帝元鼎六年(前111),桂林屬于零陵郡始安縣;唐代武德七年(624),桂州都督府設在桂州(今桂林),桂州成為唐王朝在嶺南西部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北宋至道三年(997)置廣南西路,路治桂州(今桂林),桂林成為廣西首府,[45]1235~1240古代桂林政治地位不斷提升,與中央王朝的聯系得到了加強。明代,朱元璋除了在桂林封藩靖江王外,還設立了廣西行省。隆慶三年(1569),又增設廣西巡撫,常駐桂林。[42]122清代沿明舊制,桂林仍是廣西全省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因此,古代桂林雖地處遠離中央的邊疆民族地區,但是卻成為嶺南西部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所在,也是溝通海內外的重要城市。
3.中原與海外人士對桂林的記錄與宣傳。嶺南是古代中原移民、官員流放的地區之一,官員中包括貶謫或非流黜寓嶺南的地方官。他們大多是從中原南下到達或途經桂林的。秦時就有“發諸嘗逋亡人、贅婿、賈人略取陸梁地……以適遣戍”的移民嶺南的記載。[46]253唐宋時期是頻繁貶謫官員至嶺南的時期,如柳宗元被貶至柳州任刺史便需途經桂林,其留下的《桂州北望秦驛手開竹徑至釣磯留待徐容州》[47]132一詩就是其任上途經桂林所作。黃庭堅因涉“元祐黨籍”一案被貶宜州時同樣途經桂林,留下了《到桂州》一詩。
此外,一些寓居桂林的文人所撰寫的雜記、回憶錄等,也成了中原地區乃至海外人士認識桂林的重要書籍。如唐代莫休符所作的《桂林風土記》,南宋范成大的《桂海虞衡志》,以及周去非的《嶺外代答》等著作都記錄了桂林的地理位置、風俗文化、物產資源等內容,一定程度上會引起其他地區(包括海外)的人們對于桂林的興趣和了解。獨秀峰上遺存的南宋王正功的“桂林山水甲天下,玉碧羅青意可參”[48]詩句更是點出了桂林風光的獨特與壯麗。以上這些記載不斷流傳,擴大了桂林在中原、全國乃至海外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三、古代桂林對外文化交流的作用
(一)豐富了桂林文化的內容,促進了本土文化與外來文化的交融
桂林作為嶺南的一部分,本身具有獨特的百越文化。來自中原的漢文化,與來自印度的佛教文化,來自兩河流域的波斯文化,來自越南等地的朝貢文化等,豐富了桂林文化的內容。在對外文化交流中,本土文化與外來文化得到了融合。在桂林融合形成的文化,也向外輻射其他國家和地區。如元代鐵山瓊禪師將佛教文化傳播到高麗,便是桂林在吸收外來文化的基礎上,將其向外傳播的;高麗國王回贈寶物,也是文化交流的一個表現。桂林將所吸納的外來文化,接受并輸送至海外,也擴大了桂林的影響。在文化的傳播與交流中,豐富了桂林的文化內容,也使桂林逐漸成為嶺南乃至中國重要的對外文化交流中心之一。
(二)促進了民族交融,推動了古代桂林社會經濟的發展
外來文化的傳入和交流,給桂林注入了新鮮的血液和動力,促進了民族的交往、交流和交融,推動了社會經濟的發展。唐代以后,桂林成為古代嶺南重要的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城市之一,其農業、手工業與商業發展也較快,為對外文化交流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宋代桂林的嚴關窯、窯田嶺窯瓷器的生產水平高、規模大,生產的瓷器經廣州港等地遠銷東南亞,而海外貿易的發展也進一步刺激了桂林瓷器的生產。隨著對外交流的密切,不少外國人旅居或定居桂林,帶來了域外的商品和文化,給桂林社會經濟的發展注入了新鮮的血液。
(三)使桂林成為融匯中外民族文化的城市,提高了桂林的世界知名度和影響力
古代正常穩定的國際貿易大多依賴河流和海路而發展。秦漢時期,興安靈渠與合浦始發港的聯系就非常密切。無論是中原文化的南傳,還是海上絲綢之路的對外貿易,靈渠在其中都起了極為關鍵的作用。隋朝完成了大運河以后,由靈渠溝通的珠江、長江與黃河、淮河、錢塘江等水系形成了相互聯通的中國南北內河的水道網。除了發揮交通樞紐的作用外,靈渠本身也具有傳播中外文化的重要作用。歷代旅人、使者為靈渠留下的詩詞、畫作等逐漸成了靈渠文化的一部分,靈渠也成為一條重要的文化通道。不少作品在流傳至中原甚至影響到海外的同時,也進一步擴大了靈渠和桂林的知名度。
在古代桂林對外文化交流的過程中,越來越多的國家或地區的民族認識和了解了桂林,使桂林逐漸成為國內外各族人民的重要到訪地或常駐地之一,使更多的外來民族文化進入了桂林。古代桂林的對外文化交流,密切了桂林與世界的聯系,促進了桂林社會經濟的發展,提高了桂林的世界知名度和影響力。
四、結 語
靈渠,是古代桂林對外文化交流的重要樞紐,在古代桂林對外文化交流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而作為人工開鑿的古運河,靈渠歷經的時間跨度長,深深地影響了桂林與中原及海外的交往,又使不同文化因素匯集于桂林,反映了其作為線性文化遺產的重要作用。[49]在靈渠兩岸和桂林發現的不同年代具有外來文化因素的文物,以及相關的文獻史料記載,便是證明。桂林作為古代嶺南重要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之一,其對外文化交流一直延續著。現如今,桂林仍然發揮著對外文化交流的重要作用,以甲天下的山水名勝及豐富多彩的歷史文化吸引著來自不同國家或地區的人民,成為享譽中外的著名旅游城市。在今天,總結古代桂林對外文化交流的歷史經驗,可以為靈渠申遺和桂林世界級旅游城市的建設提供借鑒和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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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ING THE LING CANAL AS THE LINK: ANCIENT GUILIN'S FOREIGN CULTURAL EXCHANGES AND ITS ROLE
Liao Guoyi, Chen Tianyu
Abstract:The Ling Canal, built in the Qin Dynasty along the Xianggui Corridor, connects the Lijiang River with the Xiangjiang River. In ancient times, it was an important transportation hub of the Maritime Silk Road, connecting the Central Plains and overseas countries and serving as an important channel for Guilin's foreign cultural exchanges. Since the Qin and Han Dynasties, cultural relics with exotic features from different periods have been found in the Guilin area, centred on the two sides of the Ling Canal, proving the exchange between this region and different countries or regions in different periods. The convenient land and sea transportation in the Guilin area is an essential supportive factor for foreign cultural exchange, while special geographical location, political factors, and economic and cultural elements are also massive causes. Foreign cultural exchanges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Guilin's social economy in ancient times and also reflect the close contact between this region and the outside world.
Keywords:Ling Canal; artifacts archaeology; the maritime silk road; Guilin; foreign cultural exchange
〔責任編輯:黃潤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