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2018年,日本發布第三期《海洋基本計劃》,將強化海域態勢感知能力列為重點事項。通過加強信息收集系統、信息共享系統和開展國際合作等一系列措施,日本海域態勢感知體系漸趨完善。安全實踐論認為,行為體以海洋安全的名義進行的實踐活動,決定了海洋安全的定義,其中,海域態勢感知是最主要的實踐。因此,基于海洋安全的意義建構、海洋安全的議題制度化以及海洋安全共同體化趨勢三個維度,探究日本海域態勢感知體系的“海洋安全實踐”效應。一方面,該體系賦予了“海洋安全”必要性,強化了多元主體的“制度化”關聯,推動了“準海洋安全聯盟”網絡建立;另一方面,正是這三方面存在的限定因素,為日本實踐“海洋安全”進程帶來障礙。
關鍵詞:
海洋安全;海域態勢感知;美日同盟;海洋基本計劃
中圖分類號:D83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335X(2024)04-0030-10
DOI:10.16497/j.cnki.1672-335X.202404004
2022年12月,日本政府出臺《國家安全保障戰略》《國家防衛戰略》和《防衛力整備計劃》。其中,《國家安全保障戰略》明確將中國定位為“前所未有的最大戰略挑戰”,并提出要從根本上加強“多維度統合防衛力”建設,到2027年將防衛預算上升至GDP的2%的水平。[1]“二戰”后,日本年度防衛費一直未超過GDP的1%,這一指標也被視為日本政府在防衛政策上設定的一道紅線。[2]此次防衛預算調整無疑突破了政策紅線,也預示著日本國家安全戰略正在發生歷史性轉向。
在日本國家安全戰略中,海洋安全保障一直處于核心地位。2018年日本發布第三期《海洋基本計劃》,正式提出“綜合海洋安全保障”理念。與理念同時提出的,還有保障海洋安全的一系列具體措施,其中,作為基礎性措施的海域態勢感知(Maritime Domain Awareness,簡稱MDA)體系建設最值得關注。近年來日本政府不僅已在周邊海域管理中使用MDA,而且將其作為對外安全合作的重要議題。
當前,學界對日本MDA體系建設的研究,一是在日本海洋戰略或海洋安全合作研究中有所涉及,[3][4][5][6]二是探討MDA信息平臺的發展走向,[7][8]整體介紹日本MDA體系的成果頗少。[9]MDA作為實現海洋安全的重要工具,理應受到足夠重視。而且日本MDA體系建設動向與中日關系以及我國安全利益息息相關,對日本MDA體系及其發展動向開展研究已勢在必行。
一、安全實踐論——日本MDA體系的分析框架
第三期《海洋基本計劃》提出“綜合海洋安全保障”理念,而實現這一理念的具體路徑正是建設MDA體系。第三期《海洋基本計劃》提出,為盡早察覺海洋安全保障方面的威脅,必須強化海洋安全保障基礎,致力于實現日本跨領域的海洋安全保障,而實現以上目標,必須進行MDA體系建設。實際上,MDA體系建設不僅是對海洋安全政策的執行,而且可以成為建構海洋安全的手段。
近些年,日本海洋政策一直在不遺余力地強調本國周邊海域安全環境日益惡化,其“安全建構”的核心內容包括“威脅建構”與“對策建構”兩方面。
首先是“威脅建構”。第三期《海洋基本計劃》中有18處提及“威脅”,僅有1處明確表示為自然災害的威脅。[10]第四期《海洋基本計劃》有20處提及“威脅”,具體的威脅包括所謂的“外國公船侵入我國領海”“外國軍艦在我國領海內航行”“外國漁船等非法作業”“外國調查船擅自進行海洋調查活動”“朝鮮的彈道導彈發射”“殺傷性武器和彈道導彈相關物資的運輸活動”。[11]日本建構“威脅”的思路顯然是將周邊海域國家塑造成假想敵。
其次是“對策建構”。第三期和第四期《海洋基本計劃》分別有25處和18處提到“秩序”一詞。計劃表示,為實現基于“法治”的“自由開放的海洋秩序”,政府正在推進“自由開放的印太戰略”(Free and Open Indo-Pacific Strategy)。具體內容包括提升日本海上執法能力,加強國際合作、信息共享和能力支援。[10][11]
2024年第4期宋寧而 李文秀:日本海域態勢感知體系的“海洋安全實踐”效應
中國海洋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4年7月
不難發現,無論是“威脅建構”還是“對策建構”,海域態勢的感知能力都不可或缺。對前者而言,MDA將提供“威脅”的所謂“數據支持”和“確鑿證據”;對后者而言,MDA將是執法依據和國際合作關鍵籌碼。換言之,MDA是日本建構海洋安全的實踐路徑。
“安全實踐論”(Security Practice Theory)是2015年克里斯蒂安·布格(Christian Bueger)在界定海洋安全概念時提出的分析框架。這一理論植根于對安全化的理解,關注安全化過程中的實施措施,考察行為體的真實意圖和行為。其中,實踐是分析的中心單元,是指有組織的行動和言論。[12](P2)海洋安全實踐則是行為體在加強海洋安全過程中的實際行動。該理論的主要觀點是行為體以海洋安全的名義進行的實踐活動,決定了海洋安全的定義。研究的核心問題之一是國家使用哪些工具和技術以維護海洋安全。[13]
“安全實踐論”為本文研究日本MDA體系的海洋安全建構路徑提供了必要的分析框架。日本海洋安全實踐中最為主要的實踐正是MDA建設,包括通過雷達、衛星或跟蹤數據進行監視,以及通過數據庫和信息中心共享和融合信息。行為體運用獨特的實踐實現海洋安全的意義,并形成制度化;同時,行為體通過每天參與MDA活動,識別威脅、分享信息、協調活動、制定措施,形成安全共同體。[13]因此,本文將從海洋安全的意義建構、海洋安全的議題制度化以及海洋安全的共同體化三個維度,建立分析框架,進行MDA體系的“海洋安全實踐”效應研究。
二、日本MDA體系的形成過程與基本構成
在日本MDA體系建立之初,相關政策內容一直分散在海洋政策、宇宙政策和國家安全保障政策中。直到2015年“海域態勢感知相關部門協調會議”成立,其單獨的政策制定工作才得以啟動。2018年發布的日本第三期《海洋基本計劃》將MDA界定為“用于保障海洋安全、保護海洋環境、振興海洋產業、發展科學技術等海洋政策制定的多樣化海洋相關信息的全面匯總體系”。 [10]據此可知,日本的MDA體系建設實質是對海洋信息體系的建設。
(一)日本MDA體系的形成過程
第一,準備階段。日本建設MDA的動向最早可以追溯到2008年出臺的第一期《海洋基本計劃》。計劃指出,有必要建立一個集中管理和提供海洋信息的系統。[14]2013年,第二期《海洋基本計劃》提出要實現海洋信息的一元化和公開化,并明確提出利用衛星進行海洋監視。[15]同年,日本內閣府綜合海洋政策本部舉行了“海洋信息調查一體化公開項目組”政策討論會。以此為契機,日本政府正式開始探討建設MDA體系的政策制定工作。可以說,日本政府從一開始就強調MDA體系的“海洋”符號,將其放置在海洋信息的框架內。
第二,啟動階段。2015年“海域態勢感知相關部門協調會議”成立,MDA單獨的政策制定工作得以啟動。同年10月,該協調會議發布日本第一份MDA文件《日本海域態勢感知相關情況》,系統梳理了日本MDA的內涵、建立背景以及政府將采取的舉措。[16]2016年7月,綜合海洋政策本部發布《強化海域態勢感知能力措施》,對管理部門、執行部門以及協調方案進行了規定。文件表示,為了強化MDA能力,綜合海洋政策本部事務局、國家安全保障局以及宇宙開發戰略推進事務局組成指揮中心,相關府省以及政府相關機關聯手合作。[17]
第三,強化階段。2018年,第三期《海洋基本計劃》明確將強化MDA體系作為加強“綜合海洋安全保障”的首要政策舉措,并提出三種強化路徑——信息收集、信息共享和國際合作。[10] 與此同步,綜合海洋政策本部通過了《強化海域態勢感知能力的措施與方針》,對MDA的信息收集對象、信息技術平臺與國際合作渠道等做出了具體的規定。[18]2023年12月22日,綜合海洋政策本部廢止了之前的MDA相關文件,并提出日本MDA構想方案。新的方案提出了今后日本MDA的強化方向以及具體措施。一是加強AI技術運用,將“信息利用”作為第四種強化路徑,以提升日本“海洋可視化”目標。二是MDA相關政策的推進體制更為完善,增加地殼變動監測、海底電纜信息收集等活動。[19]
(二)日本MDA體系的基本構成
首先,信息收集系統。第一,管理部門由綜合海洋政策推進事務局、內閣官房國家安全保障局和宇宙開發戰略推進事務局共同組成。其中,國家安全保障局、海上保安廳和防衛省專門負責海洋安全保障和海上安全方面的信息收集管理。[15] 第二,信息收集系統具體分為兩類:一類是有助于盡早察覺海洋中的威脅、風險的信息收集系統;另一類是輔助推進海洋政策的信息收集系統。前者主要由防衛省自衛隊與海上保安廳負責,雙方開展日常性的警戒監視活動,進行相關信息收集。后者的執行部門包括文部科學省、農林水產省、國土交通省和環境省等省府,以及宇宙航空研究開發機構等政府相關部門。[16]
其次,信息共享系統。第一,“海洋狀況顯示系統” “海洋狀況顯示系統”是由海上保安廳整備運行,用于匯集、共享海洋信息的信息系統。“海知”(海しる)是日本政策文件中對這一系統的簡稱。(以下簡稱“海知”)是強化日本MDA體系的重要一環。2019年4月,海上保安廳開始運行“海知”,該系統匯總200多種海洋信息,并在屏幕上實時顯示全球海洋動態信息。海上保安廳、氣象廳及其他相關省府,匯總以及政府機構和社會團體所收集的海洋信息將匯集到“海知”,以便信息進行跨部門的共享。第二,防衛省自衛隊和海上保安廳之間的信息共享系統。涉及海洋安全保障和海上安全方面的信息,因其保密等級高,并未被納入“海知”,僅供防衛省自衛隊和海上保安廳之間共享,并由以上兩部門協商決定可以共享信息的相關部門,以便合作進行海上執法。[9]
日本MDA體系自第一期《海洋基本計劃》開始孕育,歷經較長時間建設,現已經基本成型。追蹤日本MDA體系的建立過程,可以發現其戰略定位、信息收集對象和針對海域不斷清晰化、具體化。如今,MDA體系不僅已成為日本海洋信息數據庫、多元主體共享的平臺,更在逐漸轉變成日本與其印太同盟伙伴開展海洋安全合作的新紐帶。
三、日本MDA體系下的“海洋安全”意義建構
安全實踐論認為,行為體的實踐可以毫無爭議地賦予海洋安全以必要性和意義。[13] 換言之,本文首先需要分析的是,日本建設MDA體系的行為是否建構了海洋安全的意義。
(一)多維度空間信息一體化與“海洋信息”建構
2018年,為提升自身海洋安全能力,日本提出構建“多維度綜合防衛力”的設想,要求有機融合海陸空傳統領域與太空、網絡、電磁波等新領域的防衛力量。2023年,第四期《海洋基本計劃》提及將海洋、宇宙、人工智能與量子等各種形態的假想空間和現實空間進行高度融合。[11]
目前,日本MDA體系的信息收集類型包括海洋環境信息、船舶相關信息、海洋基礎設施相關信息、基礎信息和其他相關信息。[16]從信息收集的手段來看,日本政府通過艦艇、巡邏船、飛機、衛星、雷達、調查觀測船等多元化手段實現對海洋信息的強化收集。同時,日本以強化海洋安全保障的名義,推進海洋信息一元化,除保密性高的海洋信息外,各部門收集的其他信息將匯集至“海知”,以實現跨領域流通。從“海知”匯集的水溫、海流、海底地質圖、氣象衛星圖像等200多項信息內容可知,所謂“海洋信息”實際上囊括了從周邊到極地,從深海到太空,從大氣、洋流到雷達信號和電磁波的多維度空間信息。
由此可知,多維空間的一體化導致“海洋空間”的內涵廣義化,領域衍生化。無論是陸海空的傳統空間,還是電磁波、網絡、宇宙等新空間領域,都能經過MDA體系被定義為“海洋空間”。日本政府通過MDA體系建設,多維度地拓展了“海洋空間”,重新定義了“海洋信息”,使得海陸空及太空、網絡、電磁波等新領域也成為獲取“海洋信息”的來源,擴充了判斷海洋安全的信息來源。同時,日本政府推行海洋信息一元化,意味著所有海洋信息都將被強制共享,這必然會使海洋環境、海洋產業、科學技術等非傳統安全被納入傳統安全范疇,為提升日本防衛力量服務。可以說,日本政府重視“海洋”符號,實際上是以“海洋”為名,實現多維度空間信息的一體化收集。
(二)實施有效的海洋信息管控
第一,海洋信息系統的管控。日本的海洋地理信息系統經過多次迭代,一直由海上保安廳負責。2003年,為保護沿海環境,應對漏油事故,海上保安廳啟用Web-GIS地理信息系統“CeisNet”。2010年,海上保安廳啟用又一新型信息系統“海洋信息透明屋”,使用者可以在這一系統中檢索獲知每項海洋信息的來源機構。2012年,海上保安廳啟用“海洋臺賬”信息系統,用戶可進入系統,自由選擇獲取海底地形、航線、海流等各種信息。2019年4月,海上保安廳開始運行“海知”。可以說,海上保安廳長期負責海洋信息的管理和提供,是MDA體系海洋實踐中的核心部門。
第二,海洋信息安全等級的界定。日本政府根據敏感性將海洋信息分為三個等級,并且強調信息與信息需求者之間的針對性。第一等級是“民間共享信息”,第二等級是“政府部門共享信息”,第三等級是“海洋安全保障部門間共享信息”。日本政府把上述第一、第二等級的共享信息納入“海知”,并將第一等級的“民間共享信息”定為公共系統,第二等級的“政府部門共享信息”則只能由政府內部使用。上述兩個等級的信息由海上保安廳負責管理和運營。第三等級的信息因需要保密,并未被納入“海知”,僅供自衛隊、海上保安廳使用。[17]
日本建設的MDA信息共享系統,與其說是實現信息共享,不如說是造成了信息的管控。所謂“民間共享信息”只是三個等級中位于最低等級的部分信息,其他信息則只能供政府內部甚至個別機構使用,并且等級的界定權限也屬于政府執行部門。換句話說,日本的海上保安廳與自衛隊事實上管控著MDA體系的信息渠道,擁有對多維空間信息性質的界定權力。
實際上,日本政府對MDA體系所獲“海洋空間”相關信息進行管制的結果,必然是相關信息主要被海上保安廳與自衛隊使用。這兩個政府部門的職能主要在于保障日本周邊海域安全,并且主要圍繞傳統安全開展工作。因此,兩者能在傳統海洋安全實踐中,將MDA體系提供的“海洋信息”當成軍事信息加以運用。MDA體系通過“海洋信息”的軍事化,賦予“海洋安全”以毫無爭議的必要性與意義。
四、日本MDA體系運作導致“海洋安全”議題的制度化
安全實踐論認為,“海洋安全”在國家層面上需要多種機構之間的協調。既包括軍地協調,也包括監管部門之間的協調,以及政府部門與民間企業之間的協調。[13]日本對MDA體系的建設正在使日本多元化主體之間逐漸形成“制度化”關聯。
(一)“海知”中的多元主體協調機制
日本MDA體系建立之前,各省府、政府相關機構根據各自的政策目的,進行海底地形和海洋氣象等海洋調查,并將獲得的海洋信息進行整理、儲存和公開。這樣的信息管理模式,一是造成其他政府部門和社會團體獲取相關信息困難;二是政府部門保管不當,造成部分信息遺失。對此,日本通過建立MDA體系,將分散的海洋信息匯集,特別是針對政府及地方社會團體通過海洋調查得到的信息。在確保保密性的同時,實現信息在相關部門之間的傳遞。
日本MDA體系賦予了各主體明確的分工,以及互相合作的職責。例如,在利用衛星技術收集海洋信息方面,國土交通省氣象廳利用氣象衛星、雷達等進行海洋觀測,掌握氣象和水象信息。海上保安廳使用ALOS-3衛星監控日本周邊海域。宇宙航空研究開發機構負責開發運用各種地球觀測衛星收集的信息,提供給政府相關機構和研究機關,用于制定海洋環境、水產資源管理等方面的政策。[16]社會力量亦有所參與,日本SNET公司于2019年開始利用低軌道衛星圖像提供“高頻船舶檢測服務”,該服務用于海洋監測和海洋物流。
“海知”的建設重點則是擴大信息來源以滿足多元主體的信息需求。作為確立MDA體系的重要一環,“海知”不僅處理政府擁有的信息,而且處理包括地方公共團體、民間企業、學術界、海外機關擁有的信息。為了充實“海知”登載的信息量,特別是以沿海地區為中心的海洋信息,日本政府積極與地方公共團體、民間信息擁有者展開合作交流,并和“海知”的宣傳活動、使用方法說明會等配套進行。[20]另外,在國境監視方面,日本政府正加強與民間機構合作,將漁民提供的信息納入收集范圍。[10]
(二)實現海洋信息管理的“軍”“警”融合
《國家安全保障戰略》提到,當前日本周邊安全環境呈現“混合戰爭”盛行、“灰色地帶”事態頻繁的狀況,因此要在網絡、海洋、技術等多個領域強化信息收集和警戒監視體系,維護國家利益。[1]在這一背景下,日本的“警”“軍”融合進一步深化,特別體現在雙方信息共享方面。[21]2022年12月,岸田文雄政府推出《海上保安能力強化方針》,明確提出要進一步強化海上保安廳與警察、自衛隊等有關機構的信息共享與合作制度,充實包括制定武力攻擊事態時防衛大臣對海上保安廳的“統制要領”,并實施聯合訓練。[22]
如今,海上保安廳通過引進先進裝備,構建全天候的海洋監視系統與自衛隊實現海洋信息的實時共享。2022年10月,海上保安廳引進MQ-9B“海上衛士”(Sea Guardian)無人機。MQ-9B是長航時海上監視無人機,具備很強的全天候偵察監視能力。日本政府將其安置據點設在青森縣八戶市的自衛隊基地,這一舉動無疑表示海上保安廳已被納入了防衛省構建的周邊海域無人機監控體系。對此,日本防衛大臣濱田靖一表示,“海上自衛隊和海上保安廳打算通過操作MQ-9B,大幅提高其MDA能力”。并且海上保安廳MQ-9B所收集的信息,將與海上自衛隊實時共享。[23]另一方面,《經濟安全保障推進法案》的通過,將進一步促進防衛省與海上保安廳的技術升級和裝備更新。兩者將聯合參與指定基金協議會,包括“使用先進無人機技術,利用高效、機動的自律型無人偵察機(AUV)構筑海洋觀測·調查體系”“運用尖端感知技術從海面到海底進行全天候持續觀測、調查、監視的系統開發”等措施。[24]
因此,建設MDA體系的過程,實際上正是日本政府推行“海洋安全”制度化的過程,也是多元主體實現制度化互動的過程。為擴充MDA體系信息來源以滿足海洋安全保障需求,日本政府必須不斷推進制度化改革,實現各省府、政府相關機構和社會力量之間的穩定互動,由此產生了各類“海洋安全”議題。換言之,實現了“海洋安全”議題的制度化。
五、日本MDA體系建設推動“海洋安全共同體”的形成
安全共同體是一種政治合作形式,其主要特征是共同體成員之間沒有戰爭,和平解決沖突,互信和集體認同感增強。安全共同體是不同于聯盟的一種獨特的安全治理形式,涉及識別不同的威脅和共同應對這些威脅。而海洋安全共同體概念則是對安全共同體概念的借鑒和具象表達。[13]日本建設MDA的另一影響正在于推動特定國家之間形成海洋安全共同體的關系。
日本MDA體系的信息共享并非只限于國內社會,而是同時面向美國等同盟國及伙伴國。日本既無法獨自全面收集重要海域信息,也無足夠能力獨立應對周邊海域局勢的變化。為此,日本期望通過加強與同盟國、伙伴國之間的信息共享和合作機制,提升自身海洋監視能力,“維護和發展國際海洋秩序”。[11]可以說,MDA體系從建設之初就以所謂價值觀相同的國家為信息共享和收集的對象。正如黃大慧所言,日本的海洋戰略已呈現出價值觀安全化態勢,并將對外海洋安全合作作為優先事項。[25]而日本MDA能力建設作為海洋安全合作的重要實踐,也必然遵循這一趨勢。
首先,利用雙邊關系開展MDA合作。第一,日美同盟合作。日本MDA體系建設是應美日同盟的合作需求開展的。2015年,《日美防衛合作指針》中提到,日本自衛隊與美軍將根據需要協調相關部門,構筑并加強對海洋監視信息的共享,通過適時的情報監控偵查(ISR)與演訓,共同采取多方面措施,維系并加強美日兩國軍事合作。[26]同年,《關于我國海域態勢感知(MDA)》明確提出,為切實強化美日同盟,綜合強化日本的海洋監視能力,政府整體必須更加有效、高效地把握和認識MDA。[16]2022年5月,日本海上保安廳與美國海岸警衛隊太平洋方面司令官簽訂《在基于法治的參與中建立具有人道主義和誠信的和平與繁榮穩固聯盟》(SAPPHIRE),其中要求雙方不僅要開展聯合訓練、推動成員交流以及信息共享,還要在未來采取共同行動。10月,美軍的攻擊型無人機MQ-9“死神”被部署到鹿兒島的鹿屋航空基地執行偵察任務。此外,海上保安廳引進的MQ-9B是美軍MQ-9無人機的衍生型號,在理論上兩者實現實時情報傳輸并無技術障礙。第二,日澳、日印等“準同盟”合作。澳大利亞于2018年開始嘗試在南太平洋地區推進MDA監控等活動。2023年3月9日,日本海上保安廳與澳大利亞內務省國境警備隊簽署《共同把握海洋狀況的信息共享合作備忘錄》。[27]另一方面,2018年,日印海軍簽署了《日本海上自衛隊與印度海軍深化合作執行安排》的協議,致力于兩國海軍MDA信息共享。[28]2019年11月,在“2+2”戰略對話上,日印表達了進一步加強MDA合作的決心。在印度設立“印度洋地區信息融合中心”后,日本以派遣“國際聯絡官”的方式,為該中心提供信息共享、數據分析、方案設計、技術支持等幫助。[29]
其次,利用區域框架開展MDA合作。2022年,美日印澳在東京召開“四方安全對話”(QUAD)峰會,會上宣布推出印太海域態勢感知伙伴關系(IPMDA)這一海上安全新倡議,宣稱以打擊“非法捕撈”為目標實現海上信息共享。美國高層認為,構建IPMDA可借助區域盟國和伙伴國的力量,大大降低地區MDA體系建設及遏制競爭對手海上影響力外擴的成本。[30]另外,日本以“預防災害”的名義,配合美國,為越南、印度等印太地區沿岸國家提供MDA技術支援。具體包括提供巡視船,幫助上述國家建設通信系統和船舶航行監視系統,派遣專家和研修培養人才等。與此同時,在2023年通過的《政府安全保障能力強化支援實施方針》(OSA)的指導下,日本海上保安廳將為其伙伴國提供軍事裝備并幫助其完成基礎設施的整備。[31]
最后,利用國際平臺開展MDA合作。日本通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政府間海洋學委員會(IOC-UNESCO)等國際平臺,實現海洋觀測信息收集和共享,并構筑MDA合作體制。在北極地區,日本與美國、加拿大等國合作,設立研究基地,其基地觀測數據由北極地區大數據系統(ADS)進行收集和公開。2021年進入ADS的訪問量約359萬次。[32]此外,2021年,日本國立研究開發法人海洋研究開發機構(JAMSTEC)計劃建造日本首艘具有破冰能力的科考船,以赴北極海開展各種科學考察。
日美在同盟框架下,推動建立“準海洋安全聯盟”網絡。自從總統拜登上臺以來,美國政府一直強調提升聯盟和伙伴關系,整合相關區域內有實力的同盟國和伙伴國力量,提升其海域感知能力,從而建立從東北亞、臺海、東南亞延伸至印度洋及南太平洋等區域的“準海洋安全聯盟”網絡。從近年來美日同盟及其與伙伴國的合作態勢看,以我國海洋活動為話語,進行“敘事戰爭”,推進地緣戰略的意圖十分明顯。MDA體系提供來自“海域態勢感知”的所謂“事實依據”,是美日及其同盟國家進行“敘事戰爭”的重要助推工具。IPMDA等機制的出現,將進一步擴大美國在印太的“準海洋安全聯盟”,助長其“基于規則的秩序”。[33]日本政府通過MDA體系建設合作,進行信息分享,還能最大限度地調動區域內國家的積極性,促使后者追隨美日同盟,共同推進“印太戰略”。
六、日本實踐“海洋安全”的自我限制
必須看到,日本在建設MDA體系的實踐過程中,雖然帶來了海洋安全的意義建構、海洋安全的議題制度化以及海洋安全共同體化的效應,但正是這三個方面存在的國內外限制因素,將給日本通過建設MDA體系,實踐“海洋安全”的進程帶來限制與障礙。
(一)“海洋安全”意義建構中的身份認同困境
“海洋國家”的認知內化是建構“海洋安全”意義的文化基礎。日本將“海洋”賦予“自由、民主、法治”的內涵,并將其作為國家合作的依據。但事實上,所謂“海洋國家”彼此之間一直存在異質性問題。
一方面,20世紀80年代,日美貿易摩擦及日美關系惡化之際,“日本異質”論盛行一時。[34](P275-276)現如今,“印太戰略”將遏制中國崛起作為重要內容,這一企圖也造成了區域內的對抗態勢,[35]區域內各國在對待中國的問題上很難達成共識。同時,所謂“海洋國家”也有著各不相同的國家利益,在開展MDA合作時,都面臨如何衡量加密、敏感信息的共享,以及如何避免共享與合作時國家主權權益受損的問題。
另一方面,日本貫徹排他性的海權觀,以“海洋國家”為“我者”,也在強調非“海洋國家”的“他者”。在這一身份定位下,不僅中國、朝鮮是“大陸國家”,就連韓國也未必是“海洋國家”。如以此標準做判斷,則日本為維護自身海洋安全利益,必然不能選擇與周邊國家合作。[36]既然日本政府已經選擇將MDA建設作為對印太海域所謂伙伴國家的援助內容,則MDA體系也就成為日本對抗特定國家的符號。但事實上,MDA體系既不能真正消除日本與所謂“海洋國家”之間的隔閡,又將切實地阻礙日本與周邊國家之間的合作,如此自我限定式的發展,必然無助于海洋新空間拓展與海域態勢感知能力的建設。
(二)“海洋安全”制度化的日本國內制度限制
近年來,盡管日本以建設MDA體系為由,進行了全方位的制度建設,但戰后以來,日本國內的制度框架依然對MDA體系發揮功能形成了多方位的限制。
首先,憲法的前提性限制。日本戰略學界認為,日本的外交政策受到和平憲法的限制。[37](P23)雖然安倍第二次內閣啟動后,日本政府為謀求政治大國地位而極力推動修憲,[38]但在經歷了多次修憲失敗并不斷更新修憲構想后仍然屢遭挫折,至今并未實現修憲。其次,海洋戰略的框架限制。日本自發布《海洋基本法》、第一期《海洋基本計劃》之時起,即確立了海洋戰略的六個基本理念。六大理念包括開發利用海洋與保護海洋環境相協調、確保海洋安全、增進對海洋的科學認識、海洋產業的健康發展、海洋的綜合管理、關于海洋的國際協調。盡管近期的日本海洋戰略呈現出“傳統安全化”轉向,[3]但初期構建的框架依然影響著海洋戰略的發展。最后,既有信息平臺的技術限制。一是“海知”因為其公開性,所以并不適合處理高度機密的信息。二是“海知”的協調和運作目前處于分離狀態。海上保安廳負責“海知”的運作,而綜合海洋政策推進事務局則作為指揮中心,負責相關部門的協調。三是根據民意調查的結果,“海知”在海洋相關領域的認知度仍然很低,沒有得到充分利用。[20]
(三)美日同盟機制對“安全共同體”的限制
加強美日同盟是日本建設MDA體系的重要動因,也是MDA體系建設的重要戰略目的。可以說,MDA體系安全共同體化目標正是近年來美日共同致力于打造的“印太聯盟體系”。但同盟機制同樣對日本MDA體系發揮作用構成限制。限制因素既包括自身缺陷,也涉及外在制約。
首先,日本MDA體系建設受到美日同盟機制的內在限制。一方面,日本一直恐懼于傳統同盟困境中的“被拋棄”心理。如今,日本試圖通過在支持同盟方面發揮更大的防務作用,降低美國放棄美日同盟的可能性。[39]這就造成日本MDA建設偏向軍事化并事實上服務于美國的戰略需求。然而另一方面,日本又面臨同盟針對對象與同盟經濟伙伴的同一性困境。[40]“被拋棄的擔憂”促使日本不斷迎合美國,用美國的安全利益替代本國的安全利益。但與此同時,軍事建設所針對的對象國又同時是重要的經濟伙伴國。日本在同盟機制中左右為難的處境決定了其MDA體系既需要把傳統安全威脅作為重點,又無法徹底軍事化。
其次,日本希望借助同盟機制,在印太盟伴國家的MDA體系建設中發揮更為主導性的作用,但盟伴國家也同時成為日本MDA體系發展的外部限制。就日本重要的MDA合作對象東盟而言,海洋安全一直是其主要關切點。日本對東盟國家提供MDA技術支持,在一定程度上拉近了與這些國家的關系。但近些年,日本政府修憲強軍的路線展現出愈發明顯的軍事化色彩。另外,日本假借海洋安全合作之名過度介入東南亞各國的安全事務,讓東盟對日本的合作意向保持警惕。[41]因此,為保障自身在安全事務上的主導地位,東盟仍會堅持其自身的外交策略與安全利益,不會輕易與日本展開更深層次的MDA相關合作。[42]
七、結語
MDA是行為體掌握海洋信息并開展有效行動的關鍵技術,也是日本建構海洋安全的實踐路徑。日本通過加強信息收集系統、信息共享系統和開展國際合作等一系列措施,持續強化本國的MDA能力,并憑借這一能力優勢,展開對周邊海域乃至更廣泛的印太海域的持續監控與勢力滲透。可見,日本強化海洋安全保障并不是出于外生性的被動防御,而是帶有擴張性的主動選擇。當前,日本以海洋安全名義開展MDA體系建設,雖然帶來了海洋安全的意義建構、海洋安全的議題制度化以及海洋安全共同體化的效應,但正是這三個方面存在的國內外限制因素,將給日本實踐“海洋安全”進程帶來限制與障礙。為避免日本海洋安全實踐造成更為惡劣的影響,一方面,中國需要廣泛利用各種平臺與日本等國開展安全對話,建立并持續完善海上安全聯絡溝通機制;另一方面,中國應該加強自身的MDA能力建設,與東盟等組織內的國家展開海洋安全合作,對沖日本發展MDA合作給中國施加的安全壓力,并為塑造穩定的海洋安全環境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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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time Security Implications of Japan′s Maritime Domain Awareness System
Song Ning′er1,2 Li Wenxiu1
(1.School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266100, China;
2. Institute of Marine Development,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266100, China)
Abstract:
In 2018, Japan's third \"Basic Plan on Ocean Policy\" prioritizes the enhancement of the capacity for maritime domain awareness (MDA). Through a series of measures, encompassing the fortification of information collection systems, information sharing systems, and active engagement in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Japan's MDA system has been progressively improved. The article, based on three dimensions-establishing the meaning of maritime security, institutionalizing maritime security issues, and the evolution of maritime security communities-investigates the effects of Japan's MDA system. On the one hand, this system confers indispensability upon the meaning construction of maritime security, reinforces the interconnections among diverse entities, and propels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On the other hand, the presence of constraining factors in these three dimensions poses challenges to Japan in enhancing maritime security.
Key words:
maritime security; maritime domain awareness; U.S.-Japan alliance; Basic Plan on Ocean Policy
責任編輯:高 雪
收稿日期:
2023-11-22
基金項目: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日本海洋戰略的‘聯盟化’態勢及其影響研究”(23BGJ048)
作者簡介:
宋寧而(1979- ),女,上海人,中國海洋大學國際事務與公共管理學院教授,中國海洋大學海洋發展研究院研究員,主要從事日本海洋戰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