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陪伴式規劃引領傳統村落可持續發展

摘 要本文介紹了潛山市萬澗村傳統村落保護試點的陪伴式規劃實踐。陪伴式規劃作為以人為中心的落地型規劃，可以根據項目推進情況動態調整規劃內容，通過將規劃建設項目拆解、策劃為一系列鄉村“公共事件”，實現村落社會治理能力提升、文化傳承創新、村民生計培育等目標，使規劃過程切實轉化為鄉村產業、文化、社會治理全面振興發展的過程。

關鍵詞：陪伴式規劃；鄉村綜合性成長；樹形工作模式；村民主體性地位

1 研究背景

伴隨著現代化與城鎮化進程，傳統村落保護面臨諸多困境。與之對應的是，這一領域的理論和實踐研究也得以廣泛開展。近幾年來，傳統村落保護問題的探討已經從具體的保護修繕技術逐步拓展到更深層次的、對于傳統村落保護動力、保護機制等問題的研究。越來越多的研究將傳統村落保護問題與鄉村振興問題合并討論，“多元主體共建[1]”“化解外源性與自主性的動力矛盾”“構建鄉村旅游內生長模式”“鄉村居民公民性提升”等問題逐漸受到關注與討論[2]。這些討論的出現，是理論與現實碰撞的結果，是對傳統村落保護從“應怎么做”到“能怎么做”的現實選擇，更是對既往傳統村落保護工作的視角轉化和模式反思。

2017 年4 月，受安徽省住房城鄉建設廳委托，中國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以下簡稱中規院）在皖南和皖西南地區開展傳統村落保護試點探索。位于安徽省安慶市潛山市龍潭鄉的萬澗村被選中為試點村落。迄今為止，萬澗試點項目已經持續五年多，且仍未停止。

萬澗村是第五批國家級傳統村落。在試點推動早期，村內大量傳統建筑損毀嚴重、人居環境堪憂、村落人心渙散。試點團隊基于對既往保護模式的反思，嘗試通過陪伴式規劃，在保護村落的同時，為村落發展制定涵蓋產業發展、鄉村治理、文化傳承等方面的綜合性發展路徑，培育真正具有可持續成長動力的村落。為此，試點在啟動之初就明確：以村落的機制建設引領空間建設，以村落的運營管理邏輯、產業發展邏輯推導村落保護和空間環境改造邏輯。

經過幾年的實踐，萬澗村通過組建合作社和施工隊、村民成立公益組織開展義務勞動等方式，支持形成了以村民為主體的傳統村落保護修繕管理機制，完成6，000m2 的傳統建筑流轉工作，全面支持了楊家老屋、楊家花屋、芮家老屋等傳統建筑的修繕工作。萬澗試點吸引了社會公益組織參與村落發展和共建，“螢螢公益書屋”和“青棲堂老年人活動中心”等傳統建筑保護修繕項目共計獲得慈善捐款448.8 萬元，并在駐村規劃師的帶領下形成“內力為主，外力為輔”的鄉村公共服務設施低成本運維模式。萬澗村傳統文化得到傳承與創新，以村民為主體推動的萬澗村晚、黃梅戲興趣小組、詩歌興趣小組活動豐富多彩。萬澗村的楊桂青老書記曾經有一句話描述萬澗試點帶給村落的變化——“婦女不怕丑了，孩子不怕羞了，老人不怕養了”。

2 萬澗試點的3 個模式

總結萬澗五年多的試點工作，我們將其歸納為“3 個模式”。

一是形成了一套以“鄉村綜合性成長”為目標、規劃引領、以始為終、滾動推進的“陪伴式”規劃、“動態式”規劃模式。陪伴式規劃不同于傳統的藍圖式規劃，而是堅持調研與規劃的動態結合、規劃與社會學學科思想的有機融合，將空間、文化、社會等多元發展目標納入工作之中，堅持動態的、持續性的規劃編制過程，充分考慮農民需求，充分考慮建設實踐落地的可能性，將傳統的鄉村建設改造過程轉化為助力村落社會治理能力提升、文化傳承創新、村民生計培育的系列“公共事件”并納入項目行動計劃，以事件組織將鄉村的建設改造過程轉化為村莊發展賦能的過程。對于藍圖式規劃而言，規劃編制完成后，規劃目標和內容能否達成與規劃團隊無關。而對于動態的陪伴式規劃而言，空間規劃內容始終應根據項目推進情況予以動態調整，待建項目推進過程也是規劃成果。

芮家老屋是一棟地處深山、損毀嚴重的傳統建筑，且不具備商業開發的可能性。結合村內老年人普遍缺乏日常性活動空間和管護空間的現實需求，規劃將其改造為老年人活動中心（目前已經正式更名為青棲堂老年人活動中心）。該項目從啟動之初就把項目推動路徑設計作為最為重要的環節，從項目建設早期引導村民參觀交流、開拓眼界，到發動村民參與垃圾清理、公益廣場建設等公益活動，在一次次村落“公共性事件”中，村民的主觀能動性被激發起來，村落的公益力量逐漸萌芽并逐步發展為正式的村級公益組織。依托項目建設，駐村規劃師帶動村落施工隊完成培訓，組建了由政府、技術監管方、社會捐贈方和村民四方協作的建設管理委員會，構建了村落工程項目的多元主體監管機制。在項目修繕完成后，駐村規劃師和外部志愿者、村內公益組織共同開展的系列公益活動又讓村民持續參與關注并討論村落老年人的關愛問題，進而支持形成了以村民為主體的老人活動中心運維模式。萬澗村的傳統建筑修繕和人居環境改造項目基本都遵循了芮家老屋的推動模式。在這里，村莊規劃的工程項目不再是簡單的空間產出，傳統建筑保護利用的過程也是提升村莊自治能力、尋找鄉村能人、活化村莊文化的過程，傳統建筑保護項目成為帶動鄉村全面振興的助推劑（圖1）。

二是構建了規劃引領“2+N”聯動多學科、多團體的樹形工作模式，將多樣化的資源、多元化的人才隊伍引入萬澗，協助農民和地方政府推動規劃落地（圖2）。所謂“2+N”就是以規劃學與社會學兩個學科團隊為核心技術力量，建筑、景觀、生態、農業、新媒體等多種專業團隊優勢互補，政府、資本、社會力量協同共建的工作模式。其具體包含以下幾個方面的協同。

（1）規劃編制的多專業協同。鄉村規劃是空間規劃，也是社會治理規劃。因此，我們始終堅持多學科協同的鄉村規劃工作方法，尤其是強調社會學家和規劃師的緊密合作。以此為基礎，試點項目匯集了社會學、人類學、建筑學、景觀設計、投融資、生態環境保護、新媒體傳播、產品設計等不同領域的專業人才，協同開展相關探索。

（2）規劃實施的多層次協同。在潛山市委市政府的支持下，規劃師、社會學者、鄉鎮政府、村委組建了聯合管理委員會指導村民合作社發展，以周例會制度為代表的多元監督協同機制助力鄉村規劃的落地實施。

（3）社會力量的多方面協同。規劃團隊無法，也不應包攬鄉村建設發展的方方面面。在萬澗試點中，規劃團隊通過發布志愿者招募信息、微信公共平臺宣推等方式，吸引對鄉村振興工作感興趣的社會組織、媒體、志愿者參與鄉村建設工作。從村落留守兒童圖書館的日常教學、村民詩歌集的編撰整理、小年夜萬澗“村晚”的組織到村落民俗博物館的內容策展，都以社會多方力量參與的方式得以順利開展（圖3）。

（4）建設資金的多元協同。鄉村建設應該是共建而非政府“單干”。萬澗村的建設資金來源于政府、社會團體和村民等多個主體。村里的民宿裝修運營和金絲皇菊等生態農業種植由村民以地、以房入股和合作社集資支持項目，村內的留守兒童圖書館和老年人活動中心建設項目來自于公益捐款；村落的傳統建筑修繕和河道治理、道路建設項目來自于政府撥款（圖4）。通過規劃團隊的努力，萬澗村的建設發展實現了多元人力物力的統合，合計節約政府保護資金640 余萬元。

在萬澗村5 年試點期間，中規院北京公司的規劃團隊聯合北京大學社會學系持續駐村工作，聯合了多個專業、20 余家機構推動萬澗村保護工作，積累了豐富的機構協作經驗。同時，規劃團隊的堅守也確保了各種力量進入鄉村的價值綜合性、目標整體性和行動系統性。在這一推動過程所采取的新媒體宣推、學術交流等多樣化手段，也使得村落保護成果更為豐富多元。

三是明確了村民作為核心力量推動的傳統村落保護模式，實現了村落內資源的高效組織，人力、物力、財力運轉的多快好省。萬澗試點在產業、環境、治理、文化多個方面都強調了村民的主體性作用。

（1）村民是產業組織的主體。規劃團隊協助萬澗村村民成立了以傳統村落保護為主要任務的農民專業合作社，帶動全村70% 以上的村民以房屋、土地、現金等方式入股，共籌集建設發展資金50 余萬元，完成了約6，000m2 的傳統建筑流轉工作，整合了全村2/3 以上的廢耕土地，合計為村民新增收益200 余萬元。2020 年，合作社經營的各類產業項目盈利持續穩定，僅生態金絲皇菊一項年收益就在30 余萬元。在沒有太多外力援助的情況下，普通村民借助自己的社會網絡搭建起來的銷售平臺，完成了96%的皇菊銷量。萬澗合作社真正實現了覆蓋村民廣泛、帶動村民有力，將村民的發展訴求和村落的保護目標有機統一。萬澗試點之所以能夠實現對村民的有效組織發動，得益于其在項目早期就構建了“村委＋合作社”的兩級利益平衡機制。一方面，使得合作社在接受村委領導的同時，保持生產決策的相對獨立性；另一方面，村委在合作社中占管理股，保障了村、社兩方的利益平衡關系，讓未入社的村民也能支持合作社的發展。在項目中后期，為了保障村落面向社會投資時能保持平穩成長態勢，能以循序漸進的方式將市場化力量引入鄉村，在地方政府的支持下，中規院（北京）規劃設計有限公司指導下屬全資子公司和政府文旅投資公司、農民專業合作社共同成立了股份公司，以此帶動村民熟悉市場規則，參與市場運營，學會與外部合作。

（2）村民是鄉村空間環境建設的主體。萬澗試點探索了以村民為主體的傳統村落保護修繕模式，萬澗村村民自行組建傳統建筑修繕施工隊，并接受技術培訓（圖5）；政府出臺鄉村規模以下建設項目簡易工程管理辦法，支持村民施工隊參與承擔技術難度不高的村落環境改造工程和部分傳統建筑修繕工作（圖6）。同時村內建立聯合建設管理委員會制度，由村民參與村落工程日常監督工作。省級文物保護建筑楊家老屋建筑面積達到2，643m2，涉及四十余戶產權，政府有意調度資金修繕卻因其產權過于復雜、位居深山修繕成本過高而有所猶豫。后經合作社牽頭，楊家老屋在短短3 個月的時間內以極低的價格完成流轉，村民參與老屋修繕和日常工程監管，并自發捐獻家里的老物件，讓這棟明代老屋實現了從瀕危房屋到民俗博物館的華麗變身。經測算，通過項目分類施工、組建村級施工隊、建立聯合建設管理委員會制度、規模以下建設項目簡化招投標流程四項措施聯動，可以節約30% ～ 50% 的建設保護資金。據統計，萬澗試點已投入的保護資金中，政府資金僅占50%，其余均來自于社會幫扶和村民協力，實現了以更低的成本投入實現更高效的保護。

（3）鄉村公共性事務管理更要強調村民的主體性。由于大量傳統建筑不具備商業開發價值，如果轉化為公共用途，其運維管理又是難題。萬澗村螢螢公益書屋和青棲堂老人活動中心均為傳統建筑改造利用項目，螢螢公益書屋由留守兒童自選小館長（圖7），留守婦女做輪值班主任；青棲堂老人活動中心由年輕老人服務年長老人（圖8），在村民自主管理的基礎上，外部公益組織和志愿者予以幫扶。萬澗試點探索的“內力為主，外力為輔”的鄉村公服運維模式，為許多沒有商業價值的傳統建筑保護利用找到了出路。

在駐村規劃師的引導下，潛山市萬澗村的留守婦女成立了“澗行者”婦女公益組織，擔負起重陽節敬老、節慶晚會、庭院美化、書屋管理、環境清潔等村落大大小小的公共性事務，鄉村治理水平得到顯著提升（圖9）。

（4）村民也是村落文化傳承和活化的主體。在駐村規劃師和“澗行者”的帶動下，村民組建了舞蹈隊、黃梅戲興趣小組和詩歌興趣小組且成果豐厚（圖10）。村民擁有了鄉土認同感和文化自信，就擁有了無盡的創新潛能。鄉村文化的傳承和創新也為傳統村落的物質空間保護提供了更為堅實的民意基礎、更為豐富的內涵價值和功能可能性（圖11）。

3 萬澗試點的總結與反思

近幾年來，國內對于“陪伴式規劃”的研究與實踐探索越來越多。貴州省黃崗村、蘇州市樹山村、陜西省旬邑縣紙坊村等村落的陪伴式規劃都強調了“以村民為主體”、“運營先導”、“設計—建設—使用全過程”、“要素引入、活動引流”等工作思路。“陪伴式”鄉村規劃強調“伴隨村莊成長”，其工作內容不僅包括傳統的規劃、設計等，還包含機制搭建、項目管理、運營托管等多樣化服務內容[3]。

總結萬澗村的5 年試點工作，我們認為陪伴式規劃不是簡單的藍圖式規劃，而是以人為中心的落地型規劃。陪伴式規劃以3 ～ 4 年為周期，可以根據項目推進情況動態調整規劃內容，其將規劃建設項目拆解，策劃為能夠推動村落社會治理能力提升、文化傳承創新、村民生計培育的一系列“公共事件”，使規劃過程切實轉化為鄉村產業、文化、社會治理全面振興的過程。為此，陪伴式規劃應堅持以終為始，堅持鄉村發展目標和規劃目標的統一，堅持調研和規劃互為支撐、互為前提的工作方法，堅持通過動態調整規劃內容，持續尋找解決方案，助力鄉村實現發展目標。

由此，我們將萬澗村的陪伴式規劃總結為“規劃引領、社會協同、村民主體”3 個技術要點。

一是把握鄉村留守兒童、留守老人、留守婦女和中老年村民四類核心群體的訴求，以規劃為引領，針對性謀劃“螢螢公益書屋”“青棲堂老年人活動中心”“楊家花屋青年旅社”“金絲皇菊花田”等建設發展項目，策劃了多樣化的活動組織，導入不同的專業力量，以村民為主體探索了“山區兒童課后教育”、“山區老人居家養老”、“村級公益組織在地化服務”“公益+ 商業”協作等鄉村發展和治理模式，為村莊整體發展賦能。

二是形成了以產業、空間、機制互為支撐的項目推動邏輯，以規劃為主線，實現了資源和資本的高效整合，探索了低成本、具有可持續內生動力的傳統村落保護與鄉村振興模式。真正實現了資金投入量不大、有內生動力、有合理的利益分配機制、貼合農村現實發展路徑、符合市場經濟發展規律的可持續發展目標。

三是搭建了完整的“外部力量引入+ 內部力量培育”的資源整合方案，為規劃實施提供了堅強后盾。萬澗村的陪伴式規劃始終強調“村民的主體性”地位。同時，我們認為：構建村民、政府、社會資本和公益力量等不同主體互為支持的協作架構是保障村民主體性地位的重要支撐。在鄉村建設過程中，村民、技術方、資本方、政府方、志愿者、捐贈方等在不同階段扮演重要的推動性角色。陪伴式規劃在強調村民的主體性地位的同時，也需要以辯證的態度對任何一個角色的過度強化保持謹慎，這也正是對規劃師綜合統籌能力的極大考驗。在這樣的過程中，需要足夠的共情，需要理性的思考，更需要對問題走向的洞悉力。我們在既往紙上談兵的規劃中所積累的經驗，遠不足以應對復雜的現實情況。“保持謙卑”和“堅守原則”之間的邊界為何，恐怕只有經過實戰的積累才能逐漸有所感悟。

馮驥才先生曾經有言：“傳統村落是利用而不是開發”[4]。然而，在傳統村落保護的現實情境中，何為利用，何為開發？要守住“利用”的邊界并不容易。陪伴式規劃提供了技術方全程介入傳統村落保護的工作方法，但仍處于探索初期。政府方面如何界定陪伴式規劃團隊的工作角色，給與授權，認可工作成果，承認工作付出和回報之間的關系，都是當前尚未全面解決的問題。然而，鄉村規劃要從藍圖式規劃中走出來，已經是不可逆轉的必然趨勢。萬澗試點的探索還在持續，國內不斷涌現的陪伴式規劃的優秀實踐案例也將在未來回答今天的所有疑問。

參考文獻

[1] 趙之楓， 齊旭霞. 多元主體共建下傳統村落保護性發展策略研究： 以呂家村為例[J]. 小城鎮建設，2023（41）：110-118.

[2] 孫九霞， 徐新建， 王寧. 旅游對全面脫貧與鄉村振興作用的途徑與模式：“旅游扶貧與鄉村振興”專家筆談[J]. 自然資源學報，2021，36（10）：2604-2614.

[3] 李青儒， 羅德胤.“陪伴式”鄉村規劃設計探索：以貴州省黃崗村為例[J]. 城市住宅，2019，26（12）：35-40.

[4] 馮驥才. 傳統村落的困境與出路： 兼談傳統村落是另一類文化遺產[J]. 民間文化論壇， 2013（1）：7-12.

SYNOPSIS

Leading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Through Companion Planning：

E x p l o r a t i o n o f t h e P i l o t P r o j e c t o fTraditional Village Protection in WanjianVillage， Qianshan City

Lu Cao Lin Liu Qiuchen Guo Mufeng Zhu

With the process of modernization andurbanization， the protection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isfacing many difficulties. In April 2017， commissionedby the Department of Housing and Urban-RuralDevelopment of Anhui Province， the China UrbanPlanning and Design Research Institute selected theWanjian Village in Qianshan City to carry out thepilot exploration. The Wanjian Village is the fifthbatch of national-level traditional villages. In the earlystage of pilot promotion， lots of traditional buildingsin the village were severely damaged， the livingenvironment was worrying， and the villagers weredisheartened. The planner team， based on the reflectionof the past conservation models， attempted to build a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path for villages throughcompanion planning， and cultivate the villages withtruly sustainable growth capabilities. After more thanfive years of practical exploration， the project teamsummarized the accompanying planning of WanjianVillage in three technical points： adhering to the leadingrole of planning， maintaining social coordination， andensuring the subjectivity of villagers.

Firstly， the project team explored and formed aset of companion and dynamic planning models withthe goals of comprehensive rural growth， planningguidance， starting from the end， and rolling promotion.The planners led the villagers to complete the transferof usage rights for approximately 6，000 square metersof traditional buildings， and planned many constructionprojects such as Yingying Public Welfare Bookstore，Qingqitang Elderly Activity Center， Yangjia FlowerHouse Youth Hotel， and Golden ChrysanthemumFields. More importantly， the project team broke downthe promotion process of different protection projectsand planned them into colorful activities， known as“public events” of the village， as well as integratedkinds of issues into it， such as rural industry cultivation，talent cultivation， mechanism construction， and culturalinheritance， making this process act as an empoweringprocess for rural development.

Secondly， the project team developed acollaborative tree-shaped work model that linksmultiple disciplines and groups， known as the “2+N”model： With the planning and sociology disciplinesas the core， a multi-disciplinary team and diverseresources are introduced into Wanjian， includingarchitecture， landscape， ecology， agriculture， newmedia， etc. Through the organization of BeijingQianshan Academic Forum， local innovation camps，and project cooperation， a resource integrationscheme of “external force introduction + internalforce cultivation” was formed， and a collaborativeframework composed of different subjects， suchas villagers， government， social capital， and publicwelfare forces， was established， which supportedeach other and realized the efficient organization ofinternal and external resources available to villages.As of 2022， the proportion of government investmentin various projects in the Wanjian Village was lessthan 60%. Through public welfare donations， villagefundraising， and simplified bidding processes， variousprojects can save a total of more than 6 million yuanin government funds.

Thirdly， the project team emphasized theconstruction of a model for traditional villageprotection with villagers as the main body. Wanjian’scompanion planning always emphasizes thesubjectivity status of villagers. The project teamgrasps the demands of four core groups in rural areas：the left-behind children， the left-behind elderly， theleft-behind women， and the middle-aged and elderlyvillagers; constructs a village development mechanismand a benefit distribution mechanism; guides thevillagers to establish agricultural professionalcooperatives， village construction teams， rural servicedevelopment centers， the Huangmei Opera interestgroup， the poetry interest group， and other institutions;and drives the villagers to participate in traditionalvillage protection， cultural inheritance and innovation，and rural revitalization work in an organized manner.The Jianxingzhe Rural Service Development Center，formed by the left-behind women as the core force，has become the backbone of many activities， such asthe Wanjian Village Evening， the Chongyang FestivalRespect for the Elderly， and Yingying BookstoreAccompanying Reading Plan. Guiqing Yang， the oldsecretary of the Wanjian Village， once described thechanges brought by the Wanjian pilot project to thevillage： “Women are not afraid of ugliness， childrenare not afraid of shame， and the elderly are not afraidof raising th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