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英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界面的認知語法研究

［摘要］ 漢英因果復句的句法與語義界面是客觀或主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與其句法結構之間配對的象征結構。本文以認知語法為理論框架，基于BCC和COCA語料庫中的真實語料，從客觀和主觀兩個維度，探討漢英因果復句的句法與語義界面及其實現機制與路徑。研究認為，入場是實現漢英因果復句的句法與語義界面最有效、最經濟的手段。概念化者借助于外顯或隱含因果復句入場元素，將射體—陸標連接的客觀或主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轉為意象圖式，符號化為因果骨干復句；同時通過外顯或隱含現在時或過去時、情態動詞入場元素，或調用表征可能性的副詞入場，對因果骨干復句進行實例化語法操作，實現客觀或主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與其句法結構之間的配對。它們之間相互作用，彼此映射，形成漢英因果復句的句法與語義界面。

［關鍵詞］ 認知語法；漢英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界面；入場

［中圖分類號］ H030" ［文獻標識碼］ A" ［文獻編號］ 1002-2643（2024）06-0021-10

Cognitive Grammar Approach to the Syntaxsemantics Interface ofCauseeffect Complex Sentences in Chinese and English

WU Jidong DONG Haih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Nanjing Tech University， Nanjing 211816， China）

Abstract： The syntaxsemantics interface of causeeffect complex sentences in Chinese and English is a symbolic construction of pairing the complicated events with objective and subjective causeeffect relationship and their syntactic structure. In the theoretical framework of Cognitive Grammar， based on authentic data from BCC and COCA，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syntaxsemantics interface of causeeffect complex sentences in Chinese and English and its realization mechanism and paths from both the objective and the subjective dimensions. It is found that grounding is the most effective and economic strategy in realizing the syntaxsemantics interface of causeeffect complex sentences in Chinese and English. The conceptualizer， with the overt or covert grounding elements of causeeffect complex sentences， transforms the complicated events with objective and subjective causeeffect relationship connected by trajectorlandmark into the image schema， which is expressed by causeeffect skeletal complex sentences. The conceptualizer， with the overt or covert grounding elements of present or past tense， modal verbs， or using some adverbs expressing probability as grounding， grammatically instantiates the causeeffect skeletal complex sentence， pairing the complicated events with objective and subjective causeeffect relationship and their syntactic structure. They mutually interact with and are mapped to each other， thus forming the syntaxsemantics interface of causeeffect complex sentences in Chinese and English.

Key words： Cognitive Grammar; Chinese and English causeeffect complex sentence; syntaxsemantics interface; grounding

1.引言

因果復句具有語言的普遍性。漢英因果復句是概念化者在感知、體驗某一事件或現象，追根溯源，探究其發生（可能）的原因或（可能）導致的結果，形成因果關系復雜事件的意象圖式，通過隱喻投射到漢英句法結構上的象征結構（吳吉東、劉馨蔓，2021）。

國內外研究者從多個維度對漢英因果復句開展研究。（1）分類研究，研究者將英語因果復句分為“直接和間接”（Quirk et al.，1985）、“事實、認知和言語行為”（Sweetser，2002）、“邏輯和實據”（廖巧云，2004）、“客觀和主觀”（牛保義，2006）；將漢語因果復句分為“因果、推斷、假設、條件、目的”（邢福義，2001）、“行、知、言”（沈家煊，2003）、“行為、說明和推斷”（榮麗華，2017）等。（2）關聯標記研究，研究者探討漢語“因為p，所以q”句式的關聯標記及其變體（邢福義，2001）、漢語因果復句關聯標記的位置及其居中粘接式、居端依賴式和前后配套式（儲澤祥、陶伏平，2008）、漢語因果復句關聯標記的句法—語義—話語界面框架及其概念意義的修辭功能（張滟，2012）、漢英因果復句關系標記的主觀化演變過程（鄧云華、齊新剛，2019）、漢英因果復句關聯標記模式演變（成祖堰、成劉祎，2020）等。（3）優先序列及其動因研究，研究者基于語料庫中的真實語料，共時或歷時探討漢英因果復句優先序列的分布特征，并從語用互動、識解方式、象似性、原型理論等理論視角闡釋其背后的動因（宋作艷、陶紅印，2008；董佳，2012；鄧云華、李曦，2019）。（4）語用和認知研究，研究者探討人的主觀經驗的介入導致英語不同類型因果復句（徐盛桓、李淑靜，2005）、漢英因果復句的入場模式和認知工作機制（李曦、鄧云華，2019；吳吉東、劉馨蔓，2021）等。（5）實驗/實證研究，研究者探討有特殊語言障礙的兒童通過因果關聯標記習得英語因果復句（van den Bosch et al.，2018）、母語學習者和二語學習者對有標/無標因果復句的處理時間對比（Curran amp; Owen，2019）等。

綜上，漢英因果復句的分類研究主要從語義學視角揭示了漢英因果復句的語義特征及其內部語義關系；其關聯標記主要從類型學揭示了漢英因果復句的關聯標記分布特征和演變規律；其優先序列及其動因研究主要從語料庫語言學視角揭示了漢英因果復句句式結構特征及其背后理據；其語用和認知研究主要從語用學和認知語言學視角揭示了漢英因果復句句法結構與其語用和認知之間的關系；其實驗/實證研究主要從語言習得視角揭示了關聯標記的在漢英因果復句教學和習得中的作用。上述研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為探討漢英因果復句的句法與語義界面提供重要的借鑒和現實的邏輯起點。

鑒于此，本研究擬以認知語法理論為框架，基于北京語言大學現代漢語語料庫（BLCU Corpus Center，BCC）和美國當代語料庫（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COCA）的真實語料，從客觀和主觀兩個維度，探討漢英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界面及其實現機制與路徑，研究結果可為漢英因果復句的教學、習得和翻譯提供認知理據和實踐指導。

2.漢英客觀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的界面

漢英客觀因果復句是指概念化者感知、體驗到某一事件，客觀地描述其產生的原因或導致的結果，形成客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的意象圖式，通過隱喻投射到漢英句法結構上，實現客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與其句法結構之間配對的一類象征結構（Langacker，2008; 2009；吳吉東、劉馨蔓，2021）。

2.1 漢英客觀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界面的實現機制

在圖1中，概念化者（conceptualizer，C’）感知、體驗到某一事件，在現實空間中客觀地描述產生的原因或導致的結果（左側向上實線空心箭頭），形成客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的意象圖式。由于其注意力的焦點存在差異，客觀原因事件和客觀結果事件處于不對稱狀態。其中，客觀結果事件通常是概念化者凸顯的焦點信息（左側斜向上粗虛線箭頭①），即主事件（main event，ME），可視為射體（trajector，TR），位于注意窗W1中；客觀原因事件通常是概念化者凸顯的次焦點信息（左側斜向上細虛線箭頭②），即次事件（event，E），可視為陸標（landmark，LM），位于注意窗W2中（Haspelmath，2003：3-39）。概念化者通過射體—陸標，將位于注意窗W1和W2中的客觀結果事件和客觀原因事件組構起來。射體和陸標彼此依存：陸標為射體提供客觀原因認知參照；射體為陸標提供客觀結果認知參照，遵循“圖形—背景”感知機理。客觀原因事件和客觀結果事件的連接構成客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域（complex event domain，CED）（左側實線橢圓形）（Langacker，1987; 2008; 2009; 吳吉東，2017; 2019a; 2019b; 2020a; 2020b; 2021；吳吉東、劉馨蔓，2021）。如圖1所示。

客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的構建與其句法結構的構建在遞歸步驟上存在一致性（吳吉東、楊婕，2023；吳吉東、陳悅，2024；吳吉東、王真，2024）。在圖1中，概念化者借助于有/無因果關聯標記，即外顯/隱含因果復句入場元素的入場（grounding， G）（吳吉東，2017，2019b；吳吉東、劉馨蔓，2021），將客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的意象圖式符號化為因果骨干復句。其中，客觀原因事件通過隱喻，將其角色投射到的小句，稱為原因分句；客觀結果事件通過隱喻，將其角色投射到的小句，稱為結果分句。這兩個分句獲得概念化者不同的注意力（右側斜向上粗、細虛線箭頭①和②），處于不對稱狀態。其中，結果分句通常是概念化者凸顯的焦點，即正句/主句（main clause，MC）（粗實線正方形）；原因分句通常是概念化者凸顯的次焦點，即偏句/從句（clause，C）（細實線正方形）（Quirk et al.，1985；邢福義，2001）。同時，概念化者通過外顯/隱含現在時或過去時入場元素的入場（Langacker，1991; 2008; 2009; Taylor，2002），對原因分句和結果分句進行實例化語法操作，將客觀原因事件和客觀結果事件定位在說話時間或說話時間之前發生。概念化者借助于外顯/隱含因果復句入場元素，將原因分句和結果分句連接起來（右實線雙箭頭），構成客觀因果復句句法結構（causeeffect complex syntax，CCS）（右側實線長方框）。

在圖1中，客觀結果事件與結果分句之間配對，相互作用，彼此映射（上部粗虛線雙箭頭），形成了結果分句的句法與語義界面（上半部分多重箭頭虛線）；客觀原因事件與原因分句之間配對，相互作用，彼此映射（下部細虛線雙箭頭），形成了原因分句的句法與語義界面（下半部分多重箭頭虛線）。概念化者通過外顯/隱含因果復句入場元素，“由因到果”或“由果到因”，將這兩個界面線性連接起來（中間虛線），形成客觀因果復句的句法與語義界面，凸顯在其注意臺上（onstage，OS），獲得最高程度的客觀識解；而將自身作為隱含成分置于注意臺下，獲得最大程度的主觀識解（Langacker，2008; 2009；吳吉東，2017; 2019b；吳吉東、劉馨蔓，2021）。

2.2 漢英客觀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界面的實現路徑

上述模型揭示了漢英客觀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界面的實現機制。下面基于這個實現機制模型，從BCC和COCA語料庫中選取真實語料，進一步闡釋漢英客觀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界面的實現路徑。

（1） 因為秋天氣候變涼，花木衰敗。

（2） 我正在認真學習，因為不學習就跟不上時代發展的步伐。

（3） 放學回家因為沒有雨傘，所以我和妹妹兩個人就冒雨跑回家。

（4） （因為）清淤整治已經全面完成，（所以）璀璨的明珠開始煥發光芒。

首先，例（1）-（4）的概念化者借助于外顯“因為”“因為……所以”（加粗，下同）或隱含因果復句入場元素的入場（吳吉東，2017，2019b；吳吉東、劉馨蔓，2021），在現實空間客觀描述有因果關系的兩個事件，通過射體—陸標將其連接起來，構成客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域，其意象圖式投射到漢語句法結構上，即為因果骨干復句（無句標，下同）：“因為秋天氣候變涼，花木衰敗”“我認真學習，因為不學習就跟不上時代發展的步伐”“放學回家因為沒有雨傘，所以我和妹妹兩個人就冒雨跑回家”“（因為）清淤整治全面完成，（所以）璀璨的明珠開始煥發光芒”。

同時，例（1）-（4）的概念化者通過隱含現在時或過去時入場元素以及時間詞的入場（歐亞美、劉正光，2021），對上述因果骨干復句中的原因分句和結果分句進行實例化語法操作：例（1）通過隱含現在時入場元素；例（2）通過隱含現在時入場元素，同時調用時間詞“正在”入場；例（3）通過隱含過去時入場元素；例（4）通過隱含現在時入場元素，同時調用時間詞“已經”入場。例（1）、例（2）和例（4）將原因事件和結果事件定位在說話時間發生；例（3）將原因事件和結果事件定位在說話時間之前發生，達成客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與其句法結構之間配對的象征結構（Langacker，2009；Taylor，2002）。它們相互作用，彼此映射，形成漢語客觀因果復句的句法與語義界面，即為例（1）-（4）。

（5） We did that work because it paid great. 我們做那項工作，因為報酬優厚。

（6） Because we were not married， I had no claim to the house or the business.因為我們沒有結婚，我對房子或生意沒有要求。

（7） This adventure is very perfect for this place since the water is clear and blue. 這次在這個地方冒險很完美，因為水清澈湛藍。

（8） Since the weather is so bad， we have to delay our journey. 由于天氣很糟糕，我們不得不推遲旅行。

首先，例（5）-（8）的概念化者借助于外顯因果復句入場元素“because”或“since”的入場（吳吉東，2017，2019b；吳吉東、劉馨蔓，2021），在現實空間客觀描述有因果關系的兩個事件，通過射體—陸標其連接起來，構成客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域，其意象圖式投射到英語句法結構上，即為因果骨干復句：“we do that work， because it pay great”“because we be not married， I have no claim to the house or the business”“this adventure be very perfect for this place， since the water be clear and blue”“since the weather be so bad， we have to delay our journey”。

同時，例（5）-（8）的概念化者通過隱含現在時或外顯過去時入場元素的入場（Langacker，2009；Taylor，2002），對上述因果骨干復句中的原因分句和結果分句進行實例化語法操作：例（5）和例（6）通過外顯過去時入場元素（斜體、加粗，下同），將原因事件和結果事件定位在說話時間之前發生；例（7）和例（8）通過隱含現在時入場元素，將原因事件和結果事件定位在說話時間發生，達成客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與其句法結構之間配對的象征結構。它們相互作用，彼此映射，形成英語客觀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的界面，即為例（5）-（8）。

根據收集到的語料分析，在實現客觀因果復句的句法與語義界面過程中，漢英民族具有共同的認知基礎：1）兩個民族都通過射體—陸標，將有客觀因果關系兩個事件連接起來，構成客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域，遵循“圖形—背景”感知機理；2）兩個民族都通過現在時或過去時入場元素的入場，將原因事件和結果事件定位在說話時或說話時間之前發生，以凸顯其現實性（Langacker，1991; 2008; 2019）。

由于漢英民族的認知方式、完形感知、注意焦點、民族偏好、語言特征等因素的不同，在實現路徑和手段上存在一定的差異：（1）漢民族可借助于外顯、隱含或成對的因果復句入場元素；英語民族須借助于非成對的外顯因果復句入場元素，將有客觀因果關系兩個事件轉為因果骨干復句。（2）漢民族通過隱含現在時或過去時入場元素以及時間詞；英語民族通過隱含現在時或外顯過去時入場元素，達成客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與其句法結構之間的配對。（3）漢民族多以“由因到果”；英語民族多以“由果到因”，將原因分句和結果分句的句法與語義界面線性連接起來（成祖堰、成劉祎，2020）。

3.漢英主觀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的界面

漢英主觀因果復句是指概念化者感知、體驗到某一事件，主觀地推測其產生可能的原因，或可能導致的結果，形成主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意象圖式，通過隱喻投射漢英句法結構上，實現主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與其句法結構之間配對的一類象征結構（Langacker，2008；2009；吳吉東、劉馨蔓，2021）。

3.1 漢英主觀因果復句句法語義界面的實現機制

漢英主觀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界面的實現機制與客觀因果復句大致相同。與其不同的是，在圖2中，（1）概念化者感知、體驗到某一事件，在其心理空間中，主觀地推測其產生可能的原因或可能導致的結果（左側向上虛線空心箭頭），構成主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域。（2）概念化者通過情態動詞入場元素或調用表征可能性的副詞的入場（Langacker，1991; 2008; 2009；Taylor，2002），對原因分句和/或結果分句進行實例化語法操作，將原因事件、結果事件、或原因事件和結果事件定位為潛在發生，達成主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與其句法結構之間配對的象征結構。（3）概念化者通過外顯或隱含因果復句入場元素，“據果推因”或“據因推果”，將原因分句和結果分句的句法與語義界面線性連接起來，形成主觀因果復句的句法與語義界面，凸顯在其注意臺上；而將自身作為隱含成分隱現在注意臺上，植入其思想、情感、態度、立場、觀點、目的、 意圖等主觀成分（牛保義，2006；吳吉東、劉馨蔓，2021）。

3.2 漢英主觀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界面的實現路徑

上述模型揭示了漢英主觀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界面的實現機制。下面基于這個實現機制模型，從BCC和COC語料庫中選取真實語料，進一步闡釋漢英主觀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界面的實現路徑。

（9） 可能因為今天是星期天的關系，隧道沒有堵塞。

（10） 我的筋骨這樣硬實，也許因為喝了幾十年的金銀花呀。

（11） 中國隊可能因為不太習慣，所以一直沒有拉開比分。

（12） （因為）投資渠道單一，（所以）可能使保險公司在今后幾年面臨更大的壓力。

首先，例（9）-（12）的概念化者借助于外顯“因為”“因為…所以”或隱含因果復句入場元素的入場（吳吉東，2017; 2019b；吳吉東、劉馨蔓，2021），在心理空間主觀推測有因果關系的兩個事件，通過射體—陸標將其連接起來，構成主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域，其意象圖式投射到漢語句法結構上，即為因果骨干復句：“因為今天是星期天的關系，隧道沒有堵塞” “我的筋骨這樣硬實，因為喝了幾十年的金銀花呀”“中國隊因為不太習慣，所以一直沒有拉開比分”“（因為）投資渠道單一，（所以）使保險公司在今后幾年面臨更大的壓力”。

同時，例（9）-（12）的概念化者通過隱含現在時、情態動詞入場元素的入場，對上述因果骨干復句中的原因分句或結果分句進行實例化語法操作：例（9）、例（10）和例（11）通過情態動詞入場元素“可能”和“也許”，將原因事件定位為潛在發生，將結果事件定位在說話時間發生；例（12）通過情態動詞“可能”，將結果事件定位為潛在發生，將原因事件定位在說話時間發生，達成主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與其句法結構之間配對的象征結構（Langacker，1991; 2008; 2009；Taylor，2002）。它們相互作用，彼此映射，形成漢語主觀因果復句的句法與語義界面，即為例（9）-（12）。

（13） I can’t do it on myself， because it would just make things worse. 我不能對自己這么做，因為這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14） I’m most successful with my husband， probably since he sees my blind spots the best. 我和我丈夫在一起非常成功，可能是因為他最擅長看到我的盲點。

（15） Because there are so many blossoms， this can be a timeconsuming endeavor. 因為有這么多的花朵，這可能是一項耗時的工作。

（16） But since she isn’t stupid she must be a dishonest pied piper. 但既然她不傻，她一定是個不誠實的吹笛人。

首先，例（13）-（16）的概念化者借助于外顯因果復句入場元素“because”或“since”的入場（吳吉東，2017，2019b；吳吉東、劉馨蔓，2021），在心理空間主觀推測有因果關系的兩個事件，通過射體—陸標其連接起來，構成主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域，其意象圖式投射到英語句法結構上，即為因果骨干復句：“I not do it on myself， because it just make things worse”“I be most successful with my husband， since he see my blind spots the best”“because there be so many blossoms， this be a timeconsuming endeavor”“but since she be not stupid， she be a dishonest pied piper”。

同時，例（13）-（16）的概念化者通過隱含現在時、情態動詞入場元素的入場或調用表征可能性副詞入場，對上述因果骨干復句中的原因分句和結果分句進行實例化語法操作：例（13）通過情態動詞入場元素“can”和“would”，將結果事件和原因事件定位為潛在發生；例（14）通過隱含現在時入場元素和調用表征可能性副詞“probably”入場，將結果事件定位在說話時間發生，將原因事件定位為潛在發生；例（15）通過隱含現在時入場元素和情態動詞入場元素“can”，將原因事件定位在說話時間發生，將結果事件定位為潛在發生；例（16）通過隱含現在時入場元素和情態動詞入場元素“must”，將原因事件定位在說話時間發生，將結果事件定位為潛在發生，達成主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與其句法結構之間配對的象征結構。它們相互作用，彼此映射，形成英語主觀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的界面，即為例（13）-（16）。

根據收集到的語料分析，在實現主觀因果復句的句法與語義界面過程中，漢英民族具有共同的認知基礎：（1）兩個民族都通過射體—陸標，將有主觀因果關系兩個事件連接起來，構成主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域，遵循“圖形—背景”感知機理；（2）兩個民族都通過情態動詞入場元素的入場或調用表征可能性副詞入場，將原因事件和/或結果事件定位為潛在發生，以凸顯其非現實性（Langacker，1991; 2008; 2019）。

主觀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界面的實現路徑和手段與客觀因果復句大致相同，與其不同的是：前者通過情態動詞入場元素或調用表征可能性的副詞入場，如英語的“would、can、must、could、might、probably等”（Quirk et al.，1985），漢語的“可能、也許、必須、一定、只好、只有等”（邢福義，2001），定位原因事件和/或結果事件；后者通過外顯或隱含現在時或過去時入場元素，定位原因事件和結果事件。

4.結論

本文以認知語法為理論框架，基于BCC和COCA語料庫中的真實語料，從客觀和主觀兩個維度探討漢英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界面及其實現機制與路徑。研究認為，漢英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界面是客觀或主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與其句法結構配對的象征結構，入場是實現其界面最有效、最經濟的手段。概念化者借助于外顯或隱含因果復句入場元素，將射體—陸標連接起來的客觀或主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轉為意象圖式，符號化為因果骨干復句。概念化者通過外顯或隱含現在時或過去時入場元素及時間詞，對因果骨干復句進行實例化語法操作，達成客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與其句法結構之間的配對；通過情態動詞入場元素或調用表征可能性副詞入場，對因果骨干復句進行實例化語法操作，達成主觀因果關系復雜事件與其句法結構之間的配對。它們之間相互作用，彼此映射，形成漢英客觀或主觀因果復句的句法與語義界面。本研究結果為漢英因果復句的教學、習得和翻譯提供認知理據和實踐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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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葛云鋒）

基金項目：本文為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漢英復句句法與語義界面的認知語法研究”（項目編號：20BYY007）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吳吉東，博士，教授。研究方向：應用語言學、認知語言學與外語教育。電子郵箱：wjd2007@126.com。董海涵，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認知語言學。電子郵箱：dhh030913@163.com。

引用信息：吳吉東，董海涵.漢英因果復句句法與語義界面的認知語法研究［J］.山東外語教學，2024，（6）：2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