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文章綜觀早期學術譯家譯論、術語翻譯、學術漢譯原則、學術外譯實踐、學術翻譯歷史、學術翻譯概念、學術翻譯編輯與出版、學術翻譯批評等方面的研究,根據重要社會事件、文化運動、學術成果等將自1894年以來我國學術翻譯研究的歷史演進分為萌芽期、推進期、低迷期、復蘇期和發展期五個階段。文章觀察到我國學術翻譯研究理路經歷的四點轉變:研究方向從學術漢譯轉向學術外譯,研究重心從學術譯本轉向學術譯者,研究向度從內向型本體研究轉向外向型綜合研究,研究模式從經驗總結轉向理論探究;并為研究的未來發展提出三點建議:拓展學術翻譯研究的對象、開展專門的學術翻譯史研究、加強學術翻譯理論研究。
[關鍵詞] 學術翻譯實踐;學術翻譯研究;發展階段;主要特征;反思展望
[中圖分類號] H059" [文獻標識碼] A" [文獻編號] 1002-2643(2024)06-0113-13
Research on Academic Translation in China: Retrospect and Prospect
ZHANG Baoguo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Leshan Normal University, Leshan 614000, China)
Abstract: This paper provides an overview of the research on academic translation in China by delving into previous research on translators’ views, terminology translation, principles and practices, editing and publishing, and criticism of academic translation. It divides the historical evolution of research on academic translation in China since 1894 into five stages: germination, advancement, depression, recovery, and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significant social events, cultural movements, and academic achievements. Four changes are observed in the history of research on academic translation in China, which are the shifts in research focus from translation into Chinese to translation from Chinese, from translated texts to translators, and the shifts in research paradigm from inward ontology study to outward synthesis study, from empirical summary to theoretical inquiry. Three suggestions are proposed for the future development of research on academic translation, namely expanding the scope of study, conducting more specialized historical studies, and improving theoretical research.
Key words: academic translation practice; research on academic translation; development stages; major features; reflection and prospect
1.引言
學術翻譯是溝通世界學術思想的橋梁。沒有學術翻譯,就沒有人類知識體系的建構與傳承,沒有中華學術與世界學術的交流與碰撞(沈言,2012)。我國的學術翻譯實踐肇始于東漢時期的佛經翻譯,延續于明末清初的科技翻譯,興盛于清末民初的西學翻譯。其深遠影響可大致概括為:“佛經翻譯讓外來佛學與本土儒學、道學形成儒釋道三位一體的中國傳統學術文化形態”(張保國,2023:23);科技翻譯有益于中國近代科學的萌芽;“西學翻譯則推動了中國傳統學術的現代化和現代西方學術的本土化”(張保國,2023:23),塑造了中國現代大學體制和學科建制,影響了中國學者的致思方式與研究范式,同時也為近代中國的文化運動和社會變革注入了思想資源與動力,為中國共產黨的誕生和新中國國體及政體的確立提供了理論支持。
學術翻譯研究是針對人文、社會、自然等各學科領域學術成果的翻譯所開展的研究,是對學術翻譯實踐的理論化思考,具有理論建構價值;而掌握學術翻譯研究的歷時演進是理論反思與構建的先決條件。目前,我國的學術翻譯研究與學術翻譯實踐并沒有實現同步協調發展。傳統翻譯研究側重文學翻譯研究,常將學術翻譯研究與文學翻譯研究并置而論甚至混為一談,沒有突出學術翻譯研究的獨立性和特殊性。僅有的兩篇中國學術翻譯研究綜述是陳生梅(2011)的《中國學術翻譯研究20年》和范夢栩(2020)的《學術翻譯研究的現狀與展望》,均對不同時期學術譯觀譯論的生成語境以及學術翻譯研究的階段性特征缺乏考量。在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于2021年6月24日舉行的“翻譯與翻譯研究”線上學術會議中,許鈞教授表示未來一段時間我們將會迎來學術翻譯實踐與研究的春天。這反映出學術翻譯研究尚有極大的發展空間,前景可期。同時,在翻譯世界轉向翻譯中國的時代背景下,學術翻譯實踐與研究對構建中國特色話語體系、推動中外學術對話、提升中國創新理論的國際影響力等具有重要意義。
本文依據典型性和代表性原則梳理了1894年以來我國重要的學術翻譯研究成果,涉及早期學術譯家譯論、術語翻譯、學術漢譯原則、學術外譯實踐、學術翻譯歷史、學術翻譯概念、學術翻譯編輯與出版、學術翻譯批評等主題,但限于篇幅,掛一漏萬在所難免。同時,受制于傳統翻譯研究的特點,本文未能從嚴格意義上區分學術翻譯研究和非學術翻譯研究。文章將具有普遍意義的翻譯研究成果歸入到學術翻譯研究中的前提是相關論見者的翻譯活動主要圍繞學術翻譯開展,或相關論見主要針對學術翻譯提出;而文學翻譯研究及其具有普遍意義的成果則被排除在外。筆者依據重要社會事件、文化運動、學術成果等將一百三十年來我國學術翻譯研究的歷史演進劃分為萌芽期、推進期、低迷期、復蘇期和發展期五個階段,重點分析了不同歷史語境中的譯材選擇、譯觀譯論等階段性特征。文章將歷時梳理和共時述評有機結合,嘗試勾勒出我國學術翻譯研究的歷史概貌與理路演變,以期為研究的未來發展提供啟示。
2.學術翻譯研究萌芽期(1894—1919)
隨著甲午戰爭失敗宣告以“師夷制夷”“中體西用”為指導思想的洋務運動破產,學人志士意識到學習西方器物之技并不能救國強民,進而轉向學習西方學術思想。他們出于學術救國的抱負著力學術翻譯實踐,針對現代學術翻譯的研究隨之發生。
1894年,馬建忠撰《擬設翻譯書院議》,批評已有翻譯機構譯書之弊,力陳設立翻譯書院的必要、目的和機制,同時闡釋了何為“善譯”(馬建忠,2009)。隨后,嚴復開始系統譯介西方社科著作,并在1898年出版的《天演論·譯例言》中提出了譯事三難“信、達、雅” (嚴復,2009)。1897年,梁啟超發表《論譯書》,論及譯材選擇、譯名統一及譯才培養(梁啟超,2009)。三人可謂開展現代學術翻譯實踐與研究的先驅人物。 1905年,王國維發表《論新學語之輸入》一文,強調語言是思想的載體,新學語的輸入重在新思想的輸入;他認為概念是思維的工具,為學術交通之便,翻譯概念可借用“日本所造譯西語之漢文”等已有譯名,無處可借則須創譯新名(王國維,2009)。據王氏所論,學術翻譯重在傳譯學術思想、接收新概念,旨在為中國學術的發展謀求思維工具。1914至1919年間,研究學術譯名的學者還有胡以魯、容挺公、章士釗、朱自清等。其中朱氏《譯名》一文可謂集大成之作,文中論及音義分譯、音義兼譯、造譯、音譯和義譯五種譯名方法及其優劣(朱自清,1984)。
我國的學術翻譯實踐及研究生發于器物救國理想破滅、思想救國抱負興起的時代背景下。翻譯活動由聚焦西方器物知識轉變為注重西方學術思想,由此催生有關譯材選擇、譯才培養與譯書機構設立等方面的探討。嚴復大量的社科著作翻譯實踐及其“信、達、雅”的學術翻譯理念對后世產生了深遠影響。同時,圍繞學術譯名原則與方法的論爭構成了萌芽期我國學術翻譯研究的核心議題。
3.學術翻譯研究推進期(1920—1949)
五四運動至新中國成立期間,我國學術翻譯活動發展迅猛。內憂外患的時代環境和啟蒙開智的文化語境培育了國民救亡圖強的愛國思想,學術救國再次成為大批有識之士的理想和抱負。在此背景之下,包括馬列思想在內的大量西方政治、科學著作被譯入,為新文化運動豎起了“科學”與“民主”兩面大旗。學術翻譯研究也隨之推進。
1925年,賀麟發表《嚴復的翻譯》一文,開學術譯家研究先河。文章包含嚴復的生平簡介、重要譯作、翻譯選材、翻譯標準、譯著評價和翻譯影響等內容。這一程式成為后來學界普遍采用的譯家書寫體例。賀麟強調學術譯家研究既要注重譯材本身的學術價值與思想價值,也要注重譯本和“翻譯的副產”①對中國學術思想產生的影響(賀麟,1984a:123)。嚴復從根本上認定西洋之強盛在于學術思想,中國當時之急需也在學術思想;他精審的翻譯選材不僅根植于其觀念,也在于其廣泛涉獵相關著作,深入體悟所譯之書“與中國固有文化的關系”以及“與中國古代學者思想的異同”(賀麟,1984a:115-116)。嚴氏視譯事乃為國之強盛的崇高使命感,注重學術思想的卓越譯材觀,采用注釋、章末小結、涉及人物另立簡傳等深度翻譯策略及其學術翻譯成果對中國學術思想所產生的巨大影響,通過賀麟的深切剖析彰顯于世,后啟來者。嚴復的例子足以體現,學術翻譯應建立在精研的基礎之上,它不單是兩種語言的轉換,也是兩種文化與思想的融通。
1940年,賀麟又發表《論翻譯》一文,論及學術翻譯的目的、價值、策略、可行性、譯者倫理、組織管理等多個議題。他指出學術翻譯自新文化運動以來“蕪爛不堪,消沉已甚”,一因有人自矜創造不屑翻譯,二因譯者學問語言修養不夠,率爾操觚,三因學界缺少嚴正的翻譯批評(賀麟,1984b:126)。根本而言,翻譯實踐缺誤乃翻譯認知偏差使然,應當予以糾正。為此賀氏提出了五點主張。其一,“翻譯為創造之始,創造為翻譯之成”,二者相輔相成;其二,學術翻譯應秉持“華化西學”、助推本土學術發展、加深中西學術交流的旨趣;其三,學術翻譯必須真切理解原文意旨與義理并注重意譯,借由翻譯達成“創造新語言、新術語、新文體的效果”;其四,意與言是一與多、體與用的關系,而“言之多,不妨害意之一”,學術上的客觀真理用多種語言文字表達仍是“同一之真理”,故而學術翻譯具有可行性;其五,學界與教育當局應對西洋學術思想名著的翻譯工作予以關注,應將學術翻譯發展成為一項堅實嚴密的事業,這對中國學術新生自主與盛大發展尤為重要(賀麟,1984b:126-132)。
1949年,徐宗澤出版《明清間耶穌會士譯著提要》一書,對明清以來耶穌會士的譯著進行了歷時梳理。他在該書緒言中指出,“吾國學者自宋以迄明末,其所討論者為一般空疏之理學,不切實用,無補民生”,使得明清之際西洋科學借由翻譯一經輸入,便在我國學術界大放異彩;而18世紀耶穌會之取締阻礙了西方宗教人士的文化翻譯事業,致使我國“始萌之科學不得盡量生發”(徐宗澤,2006:1)。徐氏充分肯定了耶穌會士學術翻譯活動的積極影響,耶穌會士的學術翻譯翻開了中國學術文化發展的新章,啟發了中國學者對傳統理學研究弊端的反思,促進了中國學術研究的科學轉向。
同時期內,金岳霖在《知識論》②第十五章“語言”中論及學術翻譯的準則——譯意。譯意注重譯出句子“意念上的意義”,旨在客觀準確地傳達信息,體現語言的工具性特點。金岳霖(2009:550)認為“所思都是普遍的,普遍的意念無分于特殊的時空,當然也無分于不同的語言文字或引用不同語言文字的人”,即不同的語言文字不影響思議的內容。而“意念上的意義”與思議的內容相關,“包括意志、概念、意思或命題”(陳大亮,2017:85)。在學術成果的可譯性與翻譯策略上,金岳霖與賀麟的觀點頗為一致。
推進期學術翻譯研究表現出兩個核心主題。第一,學術翻譯史研究。一方面表現為針對學術譯家個案或微觀譯史的研究,另一方面表現為針對耶穌會士群體的科學翻譯史研究。第二,基于語言哲學的學術翻譯策略研究。從語言、意義、思維、理解等的特點、本質及關系的哲學取向出發,探討學術成果的可譯性與翻譯策略。這些研究的共性在于突出了學術翻譯的歷史意義和現實價值,強調了吸融內化西方學術思想與治學方法對于中國學術獨立自主發展的重要性。
4.學術翻譯研究低迷期(1950—1977)
建國后,中蘇關系融洽,中國向蘇聯學習,譯介了大量后者的社科著作。但“文革”期間形格勢禁,學術翻譯研究幾近空白。陳應年和徐式谷(1992:4)在回顧我國哲學社會科學學術著作翻譯史時指出,新中國初期,一般的學術著作出版不多,介紹馬克思主義政治理論的譯著以及介紹蘇聯社會科學及經營管理學的譯作占學術出版的絕對多數,譯自俄文的成果在社會科學翻譯中呈現壓倒性優勢;而1956至1966年則是我國“有組織、有計劃翻譯外國學術著作的十年”。學術翻譯的規定動作限制了譯者的主觀能動性,也抑制了學界對于學術翻譯實踐的思考,令學術翻譯研究陷入沉寂。僅有極少數學者發表零星言論,如沈善圭(1955:85)發文指出我國“半殖民地”的歷史和本土語言的復雜多樣對學術譯名統一的負面影響,并督促有關編譯單位加強這方面的工作。
受國際政治關系與國內政治局勢的影響,低迷期學術翻譯選材體現出鮮明的國別傾向。可喜之處在于新中國首次開展了有組織、有計劃、有規模的學術翻譯實踐活動;遺憾之處在于規定動作抑制了沉淀與反思,或者說尚來不及沉淀與反思便遭遇了禁錮。由此,學術翻譯實踐被迫中斷,學術翻譯研究幾近停滯。
5.學術翻譯研究復蘇期(1978—1997)
改革開放方針提出后,經濟的逐步開放推動了外國學術的輸入和我國學術的輸出,同時也賦予中國學術文化開放性、包容性和吸融性等特點。學術翻譯研究在學術翻譯實踐的帶動下強勢復蘇并進入自覺階段。20世紀80年代初,“學術翻譯”首次作為一個整體概念出現并用于指稱一類典型的翻譯活動。劉山(1981:18)率先將“學術翻譯”的特點概括為“重邏輯思維”和“講究語言的規范和表達的確切”;強調“學術翻譯注重語言概念的確切和概念之間的內在邏輯聯系,尤其要區別同義詞或近義詞在外延和內涵上的差別”。復蘇期的學術翻譯研究主要包括三個方面,按出現的時間先后分別為學術翻譯編輯與出版研究、學術翻譯出版史研究、學術翻譯斷代史的書寫和研究。
學術翻譯編輯與出版研究方面,汪子嵩(1982:27)指出“我們迫切需要加強學術名著翻譯的組織、編輯、印刷、出版和發行工作”,當務之急是解決學術著作出版效率低、學術翻譯選材或學術譯者選擇不當、學術翻譯編輯審校工作不到位等問題。李景端(1988:95)首次倡導“翻譯出版學”,肯定了翻譯出版工作在促進“科學技術、社會文化”的進步中發揮的重大作用,并將“適應對外開放和國際文化、技術交流的需要”列為中國翻譯出版學的四項指導原則之一。這期間,相關研究學者多為國內各大出版社的編輯或責任人,他們提出了許多具有重要現實指導意義的意見,如督促學者開展譯書評介工作,提示譯者做好序、跋、索引等工作,重視譯本的修訂,開展必要的重譯或復譯等。
學術翻譯出版史研究方面,林爾蔚(1984)介紹了商務印書館學術漢譯出版的歷史概況。胡企林(1986:38-39)梳理了日本翻譯出版外國學術著作的歷史,并從中總結出有利于我國學術翻譯事業發展的優秀經驗,強調既要“利用各種渠道和信息工具,迅速、準確地掌握國內外的學情、書情”,也要為國內學者的高質量學術著作爭取國外翻譯和出版,在版稅上避免只付不收的情況,較早地表達了推進中華學術外譯的愿望。此外,1981年起商務印書館編輯出版的“漢譯世界學術名著叢書”和1994年問世的陳久仁主編《中國學術譯著總目提要(1978—1987):社會科學卷》都是學術翻譯史研究的重要材料。
學術翻譯斷代史的書寫和研究方面,陳應年和徐式谷(1992:4)簡要梳理了哲學社會科學學術著作漢譯的歷史,并將其分為“19世紀末20世紀初到解放前的社會科學翻譯”“面貌發生巨變的五年(1950—1955)”“有組織、有計劃翻譯外國學術著作的十年(1956—1966)”“‘文革’后期的六年(1971—1977)”和“1978年以來社會科學翻譯大發展時期(1978—1990)”五個時期;此次梳理以史料鋪陳為主,史論較少。鄒振環(1994:92)對抗戰時期“大后方的翻譯”和“延安及根據地的翻譯”與戰時文化之間的關系進行了論述,學術翻譯是其中的重要內容;他指出在學術翻譯民族化的探索中最成功的成果要數潘光旦翻譯的《性心理學》。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主動迎接和擁抱外來學術思想與文化,大量譯入世界學術名著。復蘇期的學術翻譯研究在承襲了此前學術翻譯史研究核心主題的基礎上豐富了研究維度,一方面關注到學術翻譯斷代史、學術翻譯出版史,視域不止限于國內,也涉及國外;另一方面開拓了學術翻譯與出版的前瞻研究。這些研究不僅總結了國外學術翻譯出版的經驗,也對我國學術翻譯與出版提出建議,更為后續研究提供了如學術翻譯概念、學術著作的重譯與復譯、學術外譯等重要議題,頗具建設性。而遣憾的是相關成果多為論文鮮有專著,且史料有余而史論不足,因此在深度、廣度以及系統性方面還有待提升。另外,此前至復蘇期的研究大多聚焦于學術漢譯。
6.學術翻譯研究發展期(1998—2024)
20世紀的最后20年間,由于我國經濟、社會、法律、教育與文化等各領域發展的需要,國外各學科的學術著作被大量譯入,但其中有不少粗制濫造的譯作,術語翻譯問題尤為突出。1998年,辜正坤順勢發表《外來術語翻譯與中國學術問題》一文,引發了譯學界的廣泛共鳴與跟進討論,拉開了學術翻譯研究發展期的序幕。進入21世紀之后,隨著國外譯學理論輸入和中國學術內生能力的增強,譯學界對學術翻譯開展了較為豐富的研究。國家社科基金于2010年設立“中華學術外譯項目”,開啟了國家層面有計劃、有組織的學術外譯實踐,學術外譯研究也隨之逐漸成為熱點。我們可從以下六個方面窺見發展期學術翻譯研究的概貌。
其一,術語翻譯研究。術語翻譯中普遍存在一名多譯、譯名混亂甚至誤譯濫譯的現象,這些問題引起了譯界的集體反思。自《外來術語翻譯與中國學術問題》一文發表以來,術語翻譯研究逐漸走上理論化探索道路。相關研究專著近20部,涉及一般術語(魏向清、趙連振,2012)、法律術語(屈文生,2013)、科技術語、政治術語、中醫術語、互聯網術語等。相關期刊論文中頗具影響力的研究主題包括法律術語特點、術語翻譯的標準(姜望琪,2005)、中醫術語英譯原則與方法(李照國,2008)、應急語言術語(穆雷等,2022)、術語翻譯對策、法律術語譯名規范、古代法律術語翻譯補償原則、學術外譯項目的術語管理等。
其二,學術漢譯原則論爭。關于學術漢譯原則的研究形成了硬譯觀、軟譯觀、調和觀三種主張。早在20世紀初,魯迅便針對理論著作提出了“硬譯”的標準;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同志十分重視理論書籍的翻譯,他支持魯迅的方法,表示硬譯的好處是準確。20世紀80年代的相關探討中,張仲實(1980:3)認為“翻譯理論著作時,必須堅持意思準確,不走樣”,即便“信而不順”,也比“順而不信”好萬倍;古莊(1983:1)則具體地指出學術漢譯應“不按詞典譯義,而按詞的文化史涵義翻譯。不按單句翻譯,而按句段譯出。用流水句法,不用三四十字的竹節句”,從而實現“通譯,切譯,言之有文的翻譯”。顯然前者主張硬譯,后者主張軟譯。20世紀90年代末以來,持硬譯觀的學者有孫周興、高建平等。孫周興認為外國學術著作對我國學術文化傳統來說原本就是“異質的”“尖銳的”“硬物”(1999:156),進而提出學術漢譯的“語境原則、硬譯原則、統一原則、可讀性原則”,完善了其硬譯主張(2013:70)。高建平(2011:7-8)總結了西方學術著作漢譯“跟著走”和“繞著走”兩種做法:前者是“硬譯”,即造出一些與西文術語對應的中文詞等待讀者適應,后者是解釋,即用中文說明西文術語的意思;而對于“繞不過去”的基本術語,他堅定地支持“中文就是要跟著西文走”。持軟譯觀的學者則倡導用通俗易懂、切合中文表達習慣的語言來翻譯學術著作,例如趙毅衡一再重申“中文不要跟著西文走”(高建平,2011:6)。兩方之外,持調和觀的學者郭慶民(2017:123)認為,譯者在處理概念意義時,最好遵照直譯或硬譯原則;在處理表達人際意義的語言時,則可以適當靈活,以使譯文流暢、符合漢語習慣。需要強調的是,“硬譯”非指機械直譯、呆譯或死譯,而是在翻譯的陌生化與本土化之間保持必要的張力。學術著述的“硬度”由其概念的密集度、知識的新穎度和理論的抽象度所決定,但很少全文充斥著晦澀難懂的概念、推理和判斷。硬譯與軟譯并非不可調和,可據譯本特點和行文語境結合使用。
其三,學術翻譯史研究。1984年,馬祖毅著《中國翻譯簡史:“五四”運動以前部分》出版,標志著中國系統研究翻譯史的開端。之后,學術翻譯史、譯家及其自述或訪談等各種形式的研究成果不斷問世。學術翻譯專題史研究中,陳應年和陳兆福(陳應年,2001;陳應年、陳兆福,2001)概述了20世紀西方哲學著作的東漸歷史;蘇力(2004)考察了當代中國法學著作的翻譯歷史;楊慶芳、劉蘭肖(2006)梳理了《新民叢報》與西方近代學術的譯介和傳播;范夢栩(2019)聚焦晚清至民國的社會學著作漢譯史。此類研究多以史料鋪陳為主,述多論少。學術翻譯家研究關注到的老一輩譯者有劉伯承、陳榮捷、賀麟、馮承鈞、何兆武、王承緒、馬君武、李旭旦、王國維、郁文哉、費孝通、楊敬年、錢仁康、賈植芳、錢稻孫、鄭太樸、潘光旦、石聲漢、何炳松、謝無量、丁文江等,涉及的當代譯者則僅鄧正來、耿昇、何道寬、蘇力、孫周興幾位。相關研究重在歷時羅列學術譯家的翻譯實踐,總結提煉其翻譯技巧、思想或影響的不多。譯家自述和訪談、他人口述等是翻譯研究的重要資料。相關研究如耿昇(2014)自述其翻譯歷程和理念,鄧正來(鄧正來、趙大千,2007)、鄭戈(鄭戈、李晶,2017)、孫周興(孫周興、盛丹艷,2019)分別總結了各自的學術譯觀與方法。對于大多數學術譯家而言,學術翻譯是獲取新知和開展學術研究的重要手段,他們在譯作的前言或后記中較少論及翻譯問題而著重概述譯作內容,因此譯家訪談成為了解其翻譯思想的主要方式。于是我們期待更多學術譯家形成總結翻譯心得的自覺。
其四,學術翻譯概念探討。周領順(2008:78)把學術翻譯分為“交際意義上的學術翻譯和語言科學意義上的學術翻譯”;前者“是以借鑒翻譯內容為目的的學術翻譯”,后者是將翻譯作為手段“用于語言對比的學術翻譯”,也包括“把翻譯資源轉化為可以直接應用于目的語研究的學術資源的翻譯”。這種基于使用目的的劃分產生了廣泛的影響,“學術翻譯”由此被方夢之收錄進2011年出版的《中國譯學大辭典》,正式成為譯學術語。此外,張保國(2021)對學界關于學術翻譯概念及其相近概念的各種探討進行了比較分析。
其五,學術外譯研究。傳統的學術翻譯研究聚焦佛經、西方人文社科著作的漢譯問題,外譯方面僅觀照到儒、釋、道、兵四家經典。自1995年《大中華文庫》國家重點出版工程以及2010年“中華學術外譯項目”開展以來,諸子百家的文化典籍外譯活動和研究日益受到重視,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科技典籍外譯活動和研究也取得了不俗的發展和可喜的成果。科技典籍外譯研究中成果最為豐富的要數醫學典籍,以中醫(典籍)英譯為題的博士學位論文達10部,另加其他相關研究成果;被重點討論的中醫典籍包括《傷寒論》《黃帝內經》《金匱要略》《本草綱目》等。農學典籍英譯研究也逐漸興起,主要涉及《夢溪筆談》《茶經》《天工開物》《農政全書》《齊民要術》《氾勝之書》等作。此外還有一些有代表性的研究綜述,如科技典籍英譯研究綜述(許明武、王煙朦,2017)、科技典籍外譯出版策略與路徑研究綜述(李偉榮、劉湘蘋,2017)、農學典籍翻譯研究綜述(孔令翠、劉芹利,2019)、中醫藥翻譯研究綜述、科技翻譯倫理研究述評等。科技典籍外譯研究關注外譯的難點與對策、原則與方法、模式與機制、傳播與效果、批評與評價、外譯史、理論框架建構以及出版策略與路徑等方面,這些也是學術外譯研究所關注的普遍問題。此外,學術外譯研究還涉及中文學術專著的機器輔助翻譯、中文社科文獻外譯策略、中華學術外譯項目成果引用分析、學術話語外譯、學術外譯傳播與出版研究等主題。
其六,學術翻譯批評。2018年,謝國先出版《學術翻譯批評》一書,探討了學術翻譯的質量、方法、修訂或復譯、譯者素養以及學術翻譯批評的任務與原則等內容。該書例證充足,但論見偏少,并未從根本上改變學術翻譯批評少、淺、散、亂的現狀。周領順(2008:78)認為“學術翻譯批評的聲音較弱,究其原因,是翻譯者和譯評者較少具備跨學科的素養以及未站在語言科學的高度所致”。韓子滿(2019:1)則認為國內翻譯批評“表現出較為明顯的惟文學思維”,相比之下學術翻譯批評散論居多,一人一論現象普遍,主要集中于披露漏譯、錯譯、差譯,不具備推而及廣的規定效用。總之,學術翻譯批評研究缺乏綱領性標準,應在批評的對象、標準、方法、目的、層次等本體論和方法論問題上加強探索,走出批評者各自以主觀尺度衡量譯文造成的混亂。正如周領順、周怡珂(2020:107-110)所言,翻譯批評中的“批評”是學科意義上的,翻譯批評應當追求全面性、客觀性、科學性、理論化乃至學科化。近年來,“譯者行為批評”理論引起了譯界學者的廣泛關注。譯者行為批評經歷了理論建構期、實踐檢驗期和整合再構期三個階段的發展(周領順,2023a:21-22),現已形成“‘文本—行為—社會’(包含‘文本—語言視域’‘行文—文本視域’和‘行為—社會視域’等三大視域)一體化評價系統”(周領順,2023b:16)。其中的“求真”“務實”等思想“對于譯者研究、翻譯批評及其研究、翻譯社會學研究、‘譯出’研究”等具有重要意義(周領順,2020:101),對于各種文本類型的翻譯及批評具有普適性,當然也適用于學術翻譯與批評。筆者認為,學術翻譯是一種典型的“求真型翻譯”,其“求真度”歸旨要高于“務實度”歸旨。譯者行為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上述學術翻譯批評的不足。
發展期學術翻譯研究具有三點特征。第一、研究議題的擴展。越來越多學科領域的術語翻譯得到觀照,其中以法律術語翻譯研究最甚;學術漢譯原則的論爭初步載備了硬譯、軟譯與軟硬調和三種基本取向;學術翻譯史研究有所豐富,出現了報刊學術譯介以及西方哲學、法學、社會學等領域著作漢譯專題史研究;學術翻譯批評研究體現出理論化探索的旨趣。第二、研究視角的豐富。不同理論視角開展的學術翻譯研究相關成果包括郭慶民(2017)的《從批評話語理論的核心理念看英漢學術翻譯》、王煙朦與許明武(2020)的《科技典籍〈天工開物〉中修辭格及其風格英譯之譯者行為批評分析》、王洪濤(2021)的《中國古典文論在西方英譯與傳播的理論思考——社會翻譯學的觀察、主張與方略》,張艷豐與張海濤(2021)的《框架語義學視角下的學術翻譯——基于漢語框架網創制的解讀》、范祥濤與李耀(2022)的《認知語言學視角下英漢學術翻譯意義轉移的性質研究——以〈蓋婭時代〉翻譯為例》等。第三、學術譯者與學術外譯研究成為顯學。更多的學術譯家進入學界的視野,學術譯家的口述史研究初步顯現,科技典籍外譯研究逐漸興起。
7.結語
筆者不揣谫陋,基于以上梳理初步勾勒出我國學術翻譯研究的歷史演進及基本框架。綜觀學術翻譯研究的發展歷程可以發現,各時期翻譯實踐的發展,包括選材觀念在內的翻譯觀念的演變,以及核心議題的豐富程度、理論深度、主要特點和階段性差異都與時代語境密切相關。社會需求、主流思潮、國家政策、國際局勢、文化與思想的開放包容程度都對學術翻譯實踐與研究具有導向、促進或制約作用。同時,國外譯學理論資源與研究范式的輸入也極大推動了包括學術翻譯研究在內的中國譯學研究。百余年來,我國的學術翻譯研究理路表現出四種轉變,即研究方向從學術漢譯轉向學術外譯,研究重心從學術譯本轉向學術譯者,研究向度從內向型本體研究轉向外向型綜合研究,研究模式從經驗總結轉向理論探究。然而總體而言,學術翻譯研究局限于人文社科領域、學術翻譯歷史縱深不明、學術翻譯批評主觀淺顯以及相關研究理論發展滯后的情狀長期存在。為學術翻譯范疇、學術翻譯史、學術翻譯理論等相關研究的深拓,筆者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第一,應拓展學術翻譯研究的對象,將古代科技典籍、現代自然科學成果、民族學術等領域成果的翻譯明確納入學術翻譯研究的范疇,拓寬研究的主體范圍。現有學術翻譯研究主要針對人文社科著作的翻譯,鮮有觀照自然科學著作。筆者在前文中有意將科技典籍翻譯納入學術翻譯研究范疇,因為科技典籍顯然是中國學術典籍的重要構成,且相關研究業已初具規模;而針對現代自然科學成果的翻譯和研究尚有待展開。同時,學術翻譯研究對于少數民族之間的學術互譯與外譯、少數民族與漢族之間的學術互譯觀照嚴重不足。有必要將各領域、各民族的學術典籍與現當代學術著作的翻譯一并納入研究,以便獲得一種歷史綜觀。
第二,應開展專門別類的學術翻譯史研究。我國目前的翻譯研究中通史和各類斷代史、專題史研究成果豐富,其中雖不乏學術翻譯史的成分,但尚未圍繞學術翻譯史形成專門、獨立的分支領域。學術翻譯的實踐史與理論研究史③、斷代史與通史、專題史與學科史、術語史與概念史、口述史、編輯與出版史、譯入史與譯出史、民族互譯史與外譯史、微觀史與宏觀史、全球史等,都值得縱深開展研究。方法層面,可以積極借鑒史學理論與研究范式,避免有史無論或以史代論而做到史論會通;還可借鑒社會翻譯學、國家翻譯實踐、知識翻譯學等理論資源,研究學術翻譯與社會、國家、知識轉移的各種互動性關聯。
第三,應加強學術翻譯理論研究。我國傳統翻譯理論研究側重對文學翻譯的闡釋,目前尚未形成解釋和指導學術翻譯的專門理論。學術文本不同于文學文本,學術典籍文本不同于現當代學術文本,自然科學的學術文本不同于人文社科的學術文本。這些差異構成了學術文本的特殊性和豐富性,很難以普通翻譯理論予以充分的解釋或指導。學術翻譯理論研究既要“求同”也要“求異”,“求同”是其普遍性的一面,“求異”則是其特殊性的一面。加強學術翻譯理論研究應基于學術文本的特點,或是借鑒已有理論嘗試構建適用于學術翻譯的分支理論,或是從學術翻譯實踐中總結新的理論。
學術翻譯對我國傳統學術產生過顛覆性的影響,促進了西方學術的本土化和中國學術的國際化。學術翻譯實踐的特殊性、豐富性以及服務知識生產、學術互鑒與社會發展的重大價值,使學術翻譯研究具備作為一個獨立研究分支的內在理路和完整體系。學術翻譯史、學術翻譯理論、學術翻譯模式、學術翻譯質量評估、學術翻譯著作出版、傳播與接受等都是學術翻譯研究的題中之義。如何挖掘提煉史料并進行創造性轉化,如何實現理論的系統化構建和創新性發展,是未來研究的重中之重。隨著各國之間學術互譯實踐及研究交流的深入,學術翻譯必將為各國學術和世界學術繁榮發展提供原生力。
注釋:
① 指嚴復譯本案語或章末小結中附帶介紹之學說、另立之人物簡傳及感評、對舊思想舊習俗之批判或對政治社會之主張等。
② 金岳霖的《知識論》成書于抗戰時期,后又毀于戰火,1948年12月再次寫成,但直至1983年才由商務印書館正式出版。
③ 指歷史上有關學術翻譯的理論性探討,如學術翻譯的標準、原則、策略、方法、批評等。
參考文獻
[1]陳大亮. 從知識論的視角解讀金岳霖的翻譯思想[J]. 外國語, 2017, (1): 83-90.
[2]陳生梅. 中國學術翻譯研究20年[J]. 蘭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1, (4): 149-154.
[3]陳應年, 徐式谷. 哲學社會科學翻譯的回顧與現狀[J]. 中國翻譯, 1992, (2): 2-6.
[4]陳應年. 20世紀西方哲學理論東漸述要(上) [J]. 哲學譯叢, 2001, (1): 64-74.
[5]陳應年, 陳兆福. 20世紀西方哲學理論東漸述要(下) [J]. 哲學譯叢, 2001, (2): 55-63.
[6]陳久仁(編). 中國學術譯著總目提要(1978—1987):社會科學卷[M]. 長春: 吉林教育出版社, 1994.
[7]鄧正來,趙大千. 我的學術道路——鄧正來教授訪談[J]. 學術界,2007,(5):234-242.
[8]范夢栩. 社會學著作漢譯史(1895-1949)——研究述評與展望 [J]. 山東外語教學, 2019, (5): 120-129.
[9]范夢栩. 學術翻譯研究的現狀與展望[J]. 民族翻譯, 2020, (2): 37-44.
[10]范祥濤,李耀. 認知語言學視角下英漢學術翻譯意義轉移的性質研究——以《蓋婭時代》翻譯為例[J]. 外國語, 2022, (4): 81-88.
[11]高建平. “審美”是審美!“藝術”還是藝術!——關于“跟著走”與回到“硬譯”的幾點思考[J]. 文藝爭鳴, 2011, (13): 6-14.
[12]耿昇. 搭中法文化交流之虹橋涉中外關系史之學海——我的治學之道[J]. 社會科學戰線, 2014, (1): 228-233.
[13]辜正坤. 外來術語翻譯與中國學術問題[J]. 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1998, (4): 44-51.
[14]古莊. 學術論著的翻譯:一種文體的探索——以羅素《西方哲學史》論歐洲文藝復興諸則譯文為例[J]. 外國語, 1983, (1): 1-6.
[15]郭慶民. 從批評話語理論的核心理念看英漢學術翻譯[J]. 國外理論動態, 2017, (3): 116-125.
[16]韓子滿. 翻譯批評的惟文學思維[J]. 上海翻譯, 2019, (5): 1-6+94.
[17]賀麟. 《嚴復的翻譯》[A]. 《翻譯通訊》編輯部(編). 翻譯研究論文集(1894—1948)[C]. 北京: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 1984a. 113-125.
[18]賀麟. 《論翻譯》[A]. 《翻譯通訊》編輯部(編). 翻譯研究論文集(1894—1948)[C]. 北京: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 1984b. 126-132.
[19]胡企林. 日本翻譯出版外國學術著作概況(四)[J]. 出版工作, 1986, (12): 36-39.
[20]姜望琪. 論術語翻譯的標準 [J]. 上海翻譯, 2005, (S1): 80-84.
[21]金岳霖 .《論翻譯》[A]. 羅新璋, 陳應年(編). 翻譯論集(修訂本)[C]. 北京: 商務印書館, 2009. 550-557.
[22]孔令翠, 劉芹利. 中國農學典籍譯介梳理與簡析 [J]. 當代外語研究, 2019, (4): 106-114.
[23]李景端. 翻譯出版學初探[J]. 出版工作, 1988, (6): 94-103.
[24]李偉榮, 劉湘蘋. 中國科技典籍出版“走出去”的路徑探索——以李約瑟《中國科學技術史》叢書為考察中心 [J]. 山東外語教學, 2017, (4): 98-105.
[25]李照國. 論中醫名詞術語英譯國際標準化的概念、原則與方法[J]. 中國翻譯, 2008, (4): 63-70.
[26]梁啟超. 論譯書[A]. 羅新璋, 陳應年(編). 翻譯論集(修訂本)[C]. 北京: 商務印書館, 2009. 196.
[27]林爾蔚. 外國學術著作翻譯出版概況[J]. 出版工作, 1984, (10): 23-28.
[28]劉山. 譯文要確切反映原著的科學涵義[J]. 中國翻譯, 1981, (1): 17-20.
[29]馬建忠. 擬設翻譯書院議[A]. 羅新璋, 陳應年(編). 翻譯論集(修訂本)[C].北京: 商務印書館, 2009. 192-193.
[30]馬祖毅. 中國翻譯簡史:“五四”運動以前部分[M]. 北京: 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 1984.
[31]穆雷, 李雯, 劉馨媛.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應急語言術語翻譯和管理[J]. 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學報, 2022, (4): 98-114.
[32]屈文生. 從詞典出發:法律術語譯名統一與規范化的翻譯史研究[M].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3.
[33]沈善圭. 關于統一學術名詞和建立國家度量標準問題[J]. 科學通報, 1955 (2): 85.
[34]沈言. 學術翻譯:把中華學術推向世界[N]. 中國社會科學報, 2012-11-02.
[35]蘇力. 當代中國的法學著作翻譯——從制度或經濟學的角度考察[J]. 清華法學, 2004, (1): 130-149.
[36]孫周興. 我們如何敲打詞語[J]. 浙江社會科學, 1999, (2): 155-156+150.
[37]孫周興. 學術翻譯的幾個原則——以海德格爾著作之漢譯為例證[J]. 中國翻譯, 2013, (4): 70-73.
[38]孫周興,盛丹艷. 在創造中完成抵抗——孫周興教授訪談[J]. 學術月刊, 2019, (6): 179-184.
[39]魏向清, 趙連振(編). 術語翻譯研究導引[M]. 南京: 南京大學出版社, 2012.
[40]王國維. 論新學語之輸入[A]. 羅新璋, 陳應年(編). 翻譯論集(修訂本)[C]. 北京: 商務印書館, 2009. 259-261.
[41]王洪濤. 中國古典文論在西方英譯與傳播的理論思考——社會翻譯學的觀察、主張與方略[J]. 中國翻譯, 2021, (6): 38-45.
[42]王煙朦,許明武. 科技典籍《天工開物》中修辭格及其風格英譯之譯者行為批評分析[J]. 山東外語教學, 2020, (2): 105-113.
[43]汪子嵩. 從《漢譯世界學術名著叢書》的出版談翻譯[J]. 讀書, 1982, (4): 24-31.
[44]謝國先. 學術翻譯批評[M]. 北京: 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2018.
[45]許明武, 王煙朦. 中國科技典籍英譯研究(1997—2016):成績、問題與建議[J]. 中國外語, 2017, (2): 96-103.
[46]徐宗澤. 明清間耶穌會士譯著提要[M]. 上海: 上海書店出版社, 2006.
[47]嚴復. 天演論譯例言[A]. 羅新璋, 陳應年(編). 翻譯論集(修訂本)[C]. 北京: 商務印書館, 2009. 202-204.
[48]楊慶芳, 劉蘭肖. 《新民叢報》與西方近代學術的譯介和傳播[J]. 出版發行研究, 2006, (6): 77-79.
[49]張保國. 論學術翻譯與科學翻譯之間的關系[J]. 外語與翻譯, 2021, (4): 51-56.
[50]張保國. 知識翻譯學的要素關系與跨國史路徑 [J]. 當代外語研究,2023, (5): 23-32.
[51]張艷豐,張海濤. 框架語義學視角下的學術翻譯——基于漢語框架網創制的解讀[J]. 山西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021, (5): 47-53.
[52]張仲實. 毛澤東同志論理論著作翻譯[J].中國翻譯, 1980, (1): 2-3.
[53]鄭戈, 李晶. 憲法發展的中國道路——鄭戈教授訪談[J]. 上海政法學院學報(法治論叢), 2017, (4): 1-12.
[54]周領順. 學術翻譯研究與批評論綱[J]. 外語研究, 2008, (1): 78-84.
[55]周領順. “譯者行為批評與譯者行為研究”專題[J]. 山東外語教學, 2020, (4): 101.
[56]周領順. 譯者行為研究及其理論建設[J]. 中國翻譯, 2023a, (1): 16-23.
[57]周領順. 譯者行為批評理論及其應用問題——答研究者(之一)[J]. 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學報, 2023b, (4): 6-23.
[58]周領順, 周怡珂. 翻譯批評需要怎樣的標準?——譯者行為批評模型構建嘗試[J]. 外語與外語教學,"""" 2020, (5): 107-117.
[59]朱自清. 譯名[A].《翻譯通訊》編輯部(編). 翻譯研究論文集[C]. 北京: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 1984. 39-58.
[60]鄒振環. 抗戰時期的翻譯與戰時文化[J]. 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 1994, (3): 89-94.
(責任編輯:楊彬)
基金項目:本文為四川外國語言文學研究中心項目“中國學術翻譯研究的歷史演進”(項目編號:SCWY21-18)、樂山師范學院高層次人才引進科研啟動項目“中國學術翻譯史研究”(項目編號:RC2024025)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張保國,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農學典籍翻譯、學術翻譯。電子郵箱:328605463@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