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大以來鄉村產業振興研究綜述

［摘 要］黨的十九大以來，學術界圍繞鄉村產業振興的的生成邏輯、現實困境、實踐路徑等方面進行了深入的研究，成果豐碩。但當前鄉村產業振興相關研究仍然存在重宏觀輕微觀、系統性思維不足等問題。欲使產業振興研究更進一步，需要加強宏觀與微觀研究，加強理論產業實踐研究，加強產業振興評價體系研究，加強要素保障問題研究。

［關鍵詞］產業振興；生成邏輯；現實困境；實踐路徑

［中圖分類號］D64；F323［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2095-0292（2024）04-0069-05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當前我國的社會主要矛盾轉化成“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1］。為解決城鄉發展不平衡、農業農村發展不充分的矛盾，著眼于兩個“一百年”的奮斗目標，十九大開創性地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產業興旺作為鄉村振興的重點，是實現鄉村振興的物質基礎和現實保障。在習近平總書記鄉村產業發展思想指導下，學界圍繞“鄉村產業振興”進行了多維度、跨學科的深入研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系統梳理十九大以來鄉村產業振興相關研究，對深入理解習近平鄉村產業發展思想、鞏固脫貧攻堅成果同鄉村振興有效銜接、扎實推進鄉村振興戰略具有重要意義。

一、十九大以來鄉村產業振興研究概述

黨的十九大以來，學術界對鄉村產業振興相關研究較為深入，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主要涉及鄉村產業振興的生成邏輯、現實困境、實踐路徑幾個方面。

（一）關于鄉村產業振興生成邏輯研究

關于鄉村產業振興生成邏輯的研究，學者們從其理論邏輯、歷史邏輯兩個維度進行。

1.關于鄉村產業振興理論邏輯的研究

鄉村產業振興作為鄉村振興的首要任務，具有其獨特的理論基礎。當前，學者們主要從兩方面概括了鄉村產業振興的理論邏輯。一方面，研究從何角度來理解產業振興的相關理論。蔣輝和劉兆陽認為，產業振興的理論邏輯要從產業振興的重要價值及其目標導向兩個方向來把握，產業振興使農業農村生產發展要素聚集，有助于推動“農村美，農業強，農民富”［2］（P128-134）。另一方面，闡述產業振興的理論來源。劉明輝和喬露認為鄉村產業振興是馬克思主義“三農”思想的繼承和發展［3］（128-134）。新中國成立以來，以毛澤東、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在馬克思主義“三農”思想的指導下，結合我國具體實際，創新發展了“三農”思想，形成了中國特色的“三農”理論體系。習近平在馬克思經典作家和以往中國共產黨人對“三農”思想研究的基礎上，立足新發展階段，提出了鄉村產業振興的新思想。

2.關于產業振興歷史邏輯的研究

中國的鄉村產業歷經百年發展，呈現出清晰的產業發展脈絡。學者們主要從產業發展歷程、共產黨人領導產業發展探索的歷史經驗等方面展開研究。第一，在產業發展歷程上，大致將產業發展分為四個階段。連雪紅認為產業發展分為傳統產業階段、鄉村工業化快速推進階段、鄉村產業多元化發展階段、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階段［4］。第二，從共產黨人領導產業發展的歷史經驗上看，各屆中央領導集體對產業發展都有新開拓。以毛澤東、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等為核心的各屆中央領導集體都在農村產業發展上做了大量探索和實踐，形成了豐富的歷史經驗。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集體在繼承產業發展的歷史經驗，開創性的提出了鄉村產業振興。

（二）關于鄉村產業振興現實困境研究

在鄉村產業振興的發展困境方面，學者們認為產業政策、產業主體、產業融合發展程度、資金等因素影響產業進一步發展。

1.產業政策的限制

產業政策作為產業發展的重要倚仗，影響產業發展的方向和效益。學者認為政策的不可持續、政府的干預、部門協同性不足等限制了產業的發展。

第一，在政策可持續性方面，趙璠認為政府受鄉村振興考核的壓力，在制定政策時以考核數據為制定標準，使政策的可持續性低；制定的政策也僅僅服務于當前產業發展存在的具體問題，不具有長遠的指導性。產業政策推廣力度不足，產業政策多以文件、會議形式下達，經多方傳達的政策重視度不高、落實度不足［5］（P20-24）。

第二，在政府干預性方面和部門協同性方面，李鵬飛認為鄉村產業振興上政府干預過度和部門協同性差，導致產業項目實施過程中出現導向、功能等方面的偏差，產業項目實施效果較差，效率低下［6］（P12-16）。

2.產業主體的限制

產業主體是直接或間接參與產業發展的對象，對產業發展有最直接的影響。學界主要從農民、集體經濟發展、專業人才、新型經營主體、產業服務主體等方面進行分析。

第一，農民是鄉村產業發展的直接參與者和受益者，學者們認為農村人口流失、留守農民文化水平不高、農民思想觀念陳舊等影響產業的發展。盧萬合認為鄉村人口空心化表現在農業青壯年勞動力流失和留守人員文化水平低［7］（P200-206）。錢家慧認為廣大農民是鄉村振興戰略的直接受益者和最有創造力的參與者，當前農民存在青壯年勞動力流失、發展鄉村產業意識薄弱和發展能力有較大上升空間等問題［8］（P19-26）。盧新認為隨著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外流，留鄉農民普遍文化水平偏低，思念觀念保守，缺乏產業發展經驗等原因制約著產業進一步發展［9］（P195-196）。

第二，集體經濟發展上，學者們認為集體經濟發展水平不高、經營能力差、思想意識不足等限制了產業的發展。在集體經濟發展水平方面，徐秀英認為集體經濟發展水平不均衡，存在城中村和城郊村等區域發展水平較高，而山區和一般農村地區發展水平相對較差的情況［10］（P145-152）。舒展、曾耀嵐認為集體經濟發展存在區域發展不平衡，一方面表現在地區發展不平衡，東西部差距大，另一方面表現在條件差異使得村莊間資產分配失衡［11］（P144-152）。在經營能力方面，張忠根和李華敏認為集體經濟收入尤其是經營性收入是村集體經濟發展水平的重要衡量指標［12］（P30-34）。何平均認為村級集體經濟增收難度大，主要表現在村級集體經濟發展實體后勁不足，新型經濟合作組織受農民素質、自然條件、基礎設施等影響，集體經濟薄弱村（內陸脫貧村）發展面臨嚴重挑戰［13］（P30-32）。在思想意識方面，舒展和曾耀嵐認為在思想認知方面，部分村干部和村民對集體經濟發展理解不足、認識不深，在思想意識上存在差距［11］（P144-152）。

第三，在專業人才方面，學者們主要認為產業經營人才、二三產業拓展人才、鄉村公共服務人才、鄉村治理人才等專業人才的缺乏限制了產業發展。一是產業經營人才缺乏。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21年我國規模經營人員占總勞動力的1.65%，占農業生產經營人員的4.1%［14］；二是二三產業拓展人才缺乏。截至2020年，全國共培育鄉村致富帶頭人41.4萬人，各類新型經營主體21.4萬個［15］。三是鄉村公共服務人才缺乏。2021年我國義務階段專任教師達到1057.19萬人，但鄉村小學平均班師比1.88︰1，鄉村初中班師比為4.52︰1［16］。2021年，我國村衛生室衛生從業者為136.3萬人，約占衛生行業總人數的9.7%［17］。四是鄉村治理人才缺乏。范穎認為當前鄉村治理人才隊伍建設存在人才總量不足、人口結構不合理等問題［18］（P244-246）；馬志飛認為農村基層治理人才隊伍發展存在引才難度大、渠道單一、體系建設欠缺、人才成長機會缺少等問題［19］（P41-42）。

3.鄉村產業融合發展的限制

產業融合發展限制方面，學者們主要認為制度、金融、產業基礎設施等因素限制產業融合發展。在制度因素上，李桃認為鄉村產業融合發展過程中，部分稅收政策存在不合理問題，如部分涉農減免稅收存在負效應，部分稅收優惠政策不足等［20］（P99-103）。孟秋菊認為在政策制定上，各部門缺少橫向協調與大局觀，都在為自己的規范管理考慮［21］（P52-57）。在金融方面，郭曉燕認為當前我國產業融合發展中金融融合出現了困境與阻礙，主要表現在農村產業信貸需求大額化、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金融需求的多樣性、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保險需求大［22］（P106-108）。在要素問題上，米吉提·哈得爾認為傳統生產要素如土地資源、技術等的缺少，嚴重阻礙農業產業融合發展［23］（P55-57）。在產業基礎設施方面，陳薇瓊認為農村基礎設施存在薄弱問題，表現在水利和交通基礎設施缺乏和管護不到位，農業機械化率不高，信息網絡基礎設施配套不全［24］（P25-27）。

4.鄉村產業振興資金的限制

在資金限制方面，學者們從政府投入、引資能力、支農金融等方面分析了產業發展的限制。高騫等認為當前涉農資金存在總量大、單項資金項目過小過細的特點，導致重點項目失重，特色項目失色［25］（P35-40）；趙超認為農業產業具有投資大、見效慢、周期長等特點，社會資本和金融資本投入到農業產業的驅動力不足。同時，農村信貸業務被國有銀行和政策性銀行壟斷，但農村基層網點少，產業融資困難［26］（P8-15）。

（三）關于鄉村產業振興實踐路徑研究

關于鄉村產業振興實踐路徑研究，學者們認為要從從激發群眾內生發展動力、加強產業規劃布局、加強人才招引和培養、加強政策保障和資金投入、加強產業融合發展、加強基礎設施建設等方面推進產業發展，促進產業振興。

第一，在激發群眾內生動力方面，學者們認為人民群眾特別是農民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要從完善廣大農民群眾投入到產業發展的政策和制度、提升農民群眾參與產業發展的能力，激發農民群眾參與產業發展的積極性和創造力等方面著手。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全面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深度、廣度、難度都不亞于脫貧攻堅，要完善政策體系、工作體系、制度體系，以更有力的舉措、匯聚更強大的力量，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步伐，促進農業高質高效、鄉村宜居宜業、農民富裕富足［27］（P41-42）。王鳳志和錢家慧認為產業振興不僅是農業農村的簡單發展，更是滿足人民對于美好生活的追求，因此要激發農民的積極性和創造性［8］（P19-26）。錢千東認為人民群眾是產業發展的人力支持，要充分激活群眾內生動力，改變群眾的固有思維，充分發動群眾主動參與到產業建設當中來，促進鄉村產業振興［28］（P97-99）。

第二，在加強產業布局方面，學者們認為要從制定產業規劃、優化產業結構、規范產業布局等方面發力。錢家慧認為各地要在《全國鄉村產業發展規劃（2020—2025年）》基礎上按照因地制宜、立足實際，充分發掘地方特色，創新產業發展思路，編制地區產業發展規劃，以破解地區產業發展難題［8］（P19-26）。張月瀛認為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升級有利于發展鄉村產業，要從謀劃產業發展思路、培育鄉村業態、加快三產融合發展等方面努力［29］（P41-43）。范會芳和劉振奮認為科學布局農村產業發展，要從整合各方資源推動三產融合發展、因地制宜合理規劃鄉村產業、推進農村新興行業發展等方面著手［30］（P30-33）。

第三，在加強人才招引和人才培養上，學者們認為既要注重吸引招納人才、又要注重培養利用人才。周曉光認為要從引才、借才、育才、用才、留才等方面發揮人才在產業發展中的作用［31］（P32-37）。蒲實和孫文營認為要從大力開發鄉土人才，大力引導各界人士投入鄉村產業建設，培養實干型鄉村人才等方面打造 鄉村人才隊伍［32］（P90-93）。王富忠認為要加快農業農村干部人才隊伍培養和引進，培育強有力的鄉村產業帶頭人［33］（P48-50）。

第四，在加強政策保障和資金投入上，學者們認為在產業政策方面，要保持連續性、優化性、前瞻性。在資金投入上既要加大投入又要注重實效。郭婷婷認為農村產業發展既需要政府的政策保障，也需要政府持續的加大投入［34］（P101-103）。費澤丹認為政府應當根據實際情況，建立適應農業發展需要的產業扶持政策，并不斷優化和調整，持續的對產業進行扶持［35］（P39-44）。

第五，在加強產業融合發展上，學者們認為一二三產融合發展是產業振興的必然選擇。趙超認為產業融合發展需要圍繞三產構建現代農業產業體系，推進農業供給側改革來延伸產業鏈條，創新產業模式來推動產業升級，需要搞好農村土地流轉，實現產業融合［26］（P8-15）。邱躍華認為產業融合發展一要前后延伸產業鏈，形成全產業鏈模式，二要促進產業集群發展，三要推動產業高端化發展［36］（P73-77）。

第六，在加強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學者們認為既要維護好交通、水利、電力、公共服務基礎設施，還要大力推動農村地區新型基礎設施建設。芮晨晶認為要從全面網絡覆蓋、農村生活垃圾資源化處理、改變村容村貌等方面進行基礎設施建設［37］（P31-32）。黃臻認為要識別不同區域不同類型的農村基礎設施短板，依據各地農村實際情況有序推進基礎設施建設［38］。

二、十九大以來鄉村產業振興研究中存在的問題

黨的十九大以來，學術界對鄉村產業振興相關的研究從數量上看呈線性增長趨勢，從學科來看是從單一學科向學科融合研究發展?？傮w來說鄉村產業振興相關研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但是仍然存在重宏觀而輕微觀、系統性思維不足等問題。

（一）研究內容重宏觀而輕微觀

在鄉村產業振興的現實困境方面，學者們主要是從政策、產業主體、融合發展、資金等方面進行分析闡釋，均是看到了宏觀上存在的共性問題，但微觀上地域不同，實際情況不同，限制產業發展的因素和限制程度均不一。從產業振興實踐上看，學者們均是從宏觀上提出激發群眾內生動力，培養和引進人才、政策保障和資金支持等方面進行探索，但對于如何激發群眾內動力、如何培養各類人才、如何引進來留住人才、政策上如何利好產業振興發展、資金上上如何保障和吸引投資等微觀操作上研究不足。因此鄉村產業振興研究要從宏觀和微觀層面整體把握。

（二）研究缺乏系統性思維

鄉村產業振興是系統工程，涉及眾多部門、眾多學科領域，現有關于產業振興的研究多局限于某單一領域內，缺乏系統性思維，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鄉村產業振興涉及農學、經濟學、社會學、管理學等多個學科，需要從多角度、全方位把握，但是從事產業振興相關研究人員的知識背景一般僅有一至二個學科，視野受限，得出的研究結論不夠全面、客觀。二是重理論研究而輕實證研究。當前，研究學者主要集中在高校和政府部門，直接參與農業生產和產業發展的較少，偏重理論研究，缺少對鄉村產業發展的實際情況的探查，部門研究成果停留在理論層面，不能很好地指導鄉村振興的實踐。因此產業振興研究應注重學科交叉、學者合作，發揮各自學科優勢和特長，同時要深入農村進行產業發展調研，了解農民“所思所想所盼”，直面農業農村的現實情況，開展更加深入、更有價值的研究。

三、關于鄉村產業振興研究的建議

要鞏固脫貧攻堅成果，持續推進鄉村振興，鄉村產業振興內容、實踐路徑等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需進一步加強，可以從下面幾個方面入手，克服鄉村產業振興存在的問題，推動鄉村產業振興研究更進一步。

（一）加強宏觀與微觀研究相結合，讓產業振興研究內容更加全面

宏觀上充分領會鄉村產業振興相關理念、重要論斷，密切關注產業創新、產業優化、要素流動、鄉村文化、鄉村建設等各個方面，學懂弄通相關領域政策內容和發展目標，有利于找出存在的共性問題，提出合理的產業發展政策和目標建議。微觀上分區分類總結，有利于識別不同地域、不同區域的不利因素，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從而因地制宜、因情施策，為產業發展提供現實指導。宏觀與微觀相結合，使產業振興研究內容更加全面、更加具體。

（二）加強理論研究和產業實踐相結合，讓產業振興研究結論更加客觀

對于產業振興發展問題，一方面要加強理論研究，以習近平對鄉村產業振興的部署要求為基礎，加強產業振興理論研究，為產業發展提供深入、全面、可行的理論參考。另一方面，鄉村產業發展的目標在農村，要深入一線、深入農村、深入群眾，了解產業發展的現狀、梳理產業發展的困境，提出產業發展的合理建議，以理論研究指導產業實踐，以產業實踐印證和豐富理論。

（三）加強產業振興評價體系研究，讓產業發展成果更加直觀

鄉村產業振興是一個大課題，涉及到產業振興如何做，誰來做，做到何種程度，做得如何，需要有科學的評價標準。我國地域遼闊、經濟發展水平和產業發展水平有差距，橫向上，四川、重慶、陜西等西部地區比上海、浙江、江蘇、廣州等東部地區產業基礎和產業發展水平有差距，縱向上，西部地區內部成都、綿陽、甘孜、阿壩等地區產業發展基礎和發展水平也有較大差距。因此，建立產業振興評價體系，能反映各地產業發展成果，為產業振興資金投向和政策傾斜提供現實參考。

（四）加強要素保障問題研究，讓產業發展進程更加順暢

鄉村產業振興離不開農村人才、資金、土地等各類要素的配置。首先，人才要素方面要加強鄉村如何培養人才、引進人才、用好人才、留住人才等問題研究；其次，資金要素方面要加強政府投資產業投向和資金績效評價、如何吸引金融資本、社會資本投入鄉村產業，如何利用自有資金和資產發展產業等問題研究。最后，土地要素方面要加強如何盤活和用好農村土地，產生土地附加屬性和附加值等問題研究。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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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龐春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