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對自由勞動的多重影響與促進策略

摘要：人工智能作為人類第四次科技革命的主要推動力量之一，對自由勞動產生了多重影響。首先，人工智能具體化建構自由勞動的生產力基礎；其次，人工智能促進新的生產關系形成，提升了勞動的靈活性和效率；最后，人工智能資本化加劇了異化勞動的激烈程度。為充分發揮人工智能對自由勞動的促進作用：一要加快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更好地適應智能化勞動的趨勢；二要塑造人工智能規范機制，加快形成新型生產關系；三要堅持社會主義公有制，彌補人工智能在促進自由勞動方面的不足。

關鍵詞：自由勞動；人工智能；勞動異化

中圖分類號：TP18；F014.2

DOI：10.13784/j.cnki.22-1299/d.2024.06.001

一、人工智能與自由勞動

●人工智能及其現狀

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簡稱AI）最早由約翰·麥卡錫（John McCarthy）等人于1956年提出，[1]屬于計算機科學的一個分支，其目標是創建能夠模擬人類智能行為的系統。人工智能通過使用計算機科學技術中的深度學習、機器學習與計算機視覺等技術來構造類似人類聽覺、視覺與思考等處理外界信息的行為模式，從而模擬人類的行為決策，是模仿人體處理信息構造的計算體。人工智能是當今政治、科技、經濟領域的熱點概念，在跨領域應用、數據分析與自動化、個性化制造等領域有著其他技術無法媲美的優勢，被視為人類第四次科技革命的主要推動力量之一，正作為一種先進生產力推動人類社會發展。

目前，人工智能可以實現專注于執行特定任務，例如語音識別、圖像識別和自然語言處理（NLP），這得益于人工智能技術與應用近十幾年來取得的長足進步。在人工智能自身技術的迭代方面，算法的不斷升級極大地優化了人工智能系統的處理性能，不斷拓展與豐富的互聯網與物聯網數據信息資源為人工智能提供了充足的“學習資料”，飛速更新換代的計算機硬件如顯卡、CPU、GPU等為人工智能計算更多更復雜的數據提供了可靠的物理載體。在人工智能的應用方面，伴隨眾多的政府與企業項目的應用，人工智能已經涉足了人類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例如：目前醫學領域的IBM Watson Health軟件可以輔助醫生更準確地診斷疾病和制定治療計劃；法律領域的eBrevia軟件利用自然語言處理技術可以自動分析法律文件，快速提取合同條款與關鍵信息，節約了律師處理相關文本的勞動時間；還有正在武漢等地小規模試驗的自動駕駛汽車項目已經開啟了無人駕駛運營。盡管人工智能目前無法完全替代人的勞動，但是它或許已經成為加速人類勞動從制造環節獨立出來的關鍵驅動力，在傳統機械極大限度地取代人體力勞動的基礎上開始實現對人腦力勞動的替代，這為實現人類的自由勞動提供了現實基礎。

●自由勞動及其價值

自由勞動是一個與勞動解放緊密相關的概念。馬克思曾指出，實現勞動解放的一大目標便是“使勞動成為生活的第一需要”[2]。勞動是人類生命活動的核心，它不僅是一種物質創造的過程，更是人類自由意志的體現。只有當人們將自由的本質內化于勞動之中，才能真正實現從勞動中獲得自由，也就是自由勞動。自由勞動具備勞動的一般規定性，但同時，它又是以私有制和舊式分工的消滅為前提的真正的社會性勞動，是以科學技術為基礎的科學勞動。[3]自由勞動并非只是單獨某個人或某類人的權利，而是通過共同努力和合作創造的全部人的自由勞動，其中每個人都能發揮其獨特的價值，與他人機會平等地參與共同勞動的過程。

從馬克思主義視角出發，自由勞動是人的類本質。從人類社會發展的歷程來看，自遠古人類為了維持生命而進行有意識的完善生存條件的勞動行為開始，到階級社會不同的社會分工，勞動的面貌在社會演化過程中被異化。自由勞動概念的提出，是對人類勞動行為的揚棄，是符合辯證法內涵的一種“文藝復興”，在這種有意識地追求勞動自由的過程中，人的意義將被重新發現。

自由勞動作為人類理想中的勞動樣態，同當前普遍的雇傭勞動截然不同。基于對雇傭勞動普遍缺點的映射，自由勞動對于當下人類社會的價值表現為：根據個人需求和生活節奏安排工作時間與場所的自由度提升；接觸到不同領域和項目的工作機會增加；培養多樣化的工作興趣和技能的自由度提升；減少因非智力因素而導致的工作機會、內容、時間受限等，勞動的公平性顯著提升。

●人工智能與自由勞動的聯系

從社會生產力發展的角度看，我們向人工智能與人共存的社會邁進具有某種歷史必然性，未來社會將會走向人類與人工智能的“聯姻”，一味地抵御科技、抗拒人機合作，是難以實現社會解放與人類解放的。[4]人類社會在生產力發展的長河中不斷向前演進，人工智能作為先進生產力則是這個演進過程中可預見的結果。人工智能與人類的“聯合”，代表未來社會發展的趨勢，這是不可阻擋的歷史潮流。在此驅動下，科技的發展與進步勢在必行。我們應該以開放的心態積極擁抱科技進步，通過科學管理和政策引導，最大限度地發揮人工智能的優勢，促進社會的解放和人的自由勞動。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新時代的科技浪潮中，實現人類社會的全面進步和繁榮發展。

二、人工智能對自由勞動的多重影響

●人工智能具體化建構自由勞動的生產力基礎

第一，人工智能帶來人類實現自由勞動的物質前提。人工智能是一種比以往更高級更先進的生產力。對于生產力不斷發展的趨勢，馬克思曾指出，“機器體系的出現，不是為了彌補勞動力的不足，而是為了把現有的大量勞動力壓縮到必要的限度”[5]“直接把社會必要勞動縮減到最低限度，那時，與此相適應，由于給所有的人騰出了時間和創造了手段，個人會在藝術、科學等等方面得到發展”[6]。在工業化進程中，機器的出現實現了工業的大規模生產，同時減輕了人工勞動的負擔。而隨著機器人和智能設備的發展和應用，越來越多的重復性和低端勞動被機器取代，人們逐漸認識到機器體系的本質作用是通過自動化和智能化的手段，將現有勞動力數量壓縮到最低限度。在此情況下，勞動力的供需發生了變化，即直接勞動形式被不斷揚棄，出現了更多的間接勞動形式，社會生產出現了總體工人現象。[7]這種現象正如馬克思所言：“產品從個體生產者的直接產品轉化為社會產品，轉化為總體工人即結合勞動人員的共同產品。總體工人的各個成員較直接地或者較間接地作用于勞動對象。” 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卷中指出，“機器的出現只不過是機器在生產過程中的應用，機器代替人工是生產過程的一般規律”。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不斷發展和應用，這一規律在當今時代變得更為顯著。人工智能因其展現的“自主能動性”特點，已經指明了人類脫離制造環節成為純粹的需求者、協調者的未來。這意味著人工智能的發展會帶來人類實現自由勞動的物質前提，也意味著人工智能是人類實現自由勞動的生產力基礎。

第二，人工智能有效促進生產力三要素的發展變化。隨著人工智能應用的逐漸普及，原有的生產力三要素，即勞動者、勞動對象與生產資料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首先，勞動者的工作內容與方式都發生了區別于舊有勞動模式的轉變，在智能化、自動化工廠工作的勞動者不再像以往的工廠勞動者，只需要掌握簡單的手工或機械操作就可以勝任工作，而是需要通過人機交互的方式，即以編程或直接對話的形式同生產要素進行交互，這對勞動者的基本人機協作素質提出了要求。其次，數據成為新的勞動對象，數據依照其獨有的虛擬性、可復制性形成了一套區別于其他傳統生產要素的生產模式。智能化系統通過采集、處理和分析生產過程中的海量數據，為勞動者提供有效可靠的生產決策依據。而勞動者通過智能終端監控生產流程，及時調整生產參數，從而更好地指導生產實踐。最后，隨著不斷更新迭代的可以進行自主檢測、自主決策、自主執行的人工智能設備進入生產制造環節，舊有的非智能設備等生產資料正在被逐步淘汰。與此同時，一些可以制造恒溫、恒濕、恒壓生產環境的新型智能設備不斷涌現，以滿足日益精細復雜的生產環境。生產力各要素變化發展的新形勢，能夠有效節約必要勞動時間、提升生產效率，在客觀上有利于自由勞動的實現。

第三，人工智能無法超越生產力范疇改變勞動的本質。人工智能時代，人類勞動的本質和意義并沒有發生改變，人工智能也不能代替人類成為新價值來源。馬克思對勞動的本質作過如下論述，“勞動作為以某種形式占有自然物的有目的的活動，是人類生存的自然條件，是同一切社會形式無關的、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的條件”“生產勞動是人類社會歷史的起點”[8]。勞動是人類生存和發展的基礎，也是人類社會存在的根本。勞動的本質是人們通過使用自然資源和物質生產力，通過自己的體力和智力進行的創造性勞動活動，目的是生產出符合自己需要和社會需要的產品和服務。勞動的意義不僅在于滿足人們的物質生活需要，更在于它是人類社會發展和進步的源泉。從個人發展的角度來看，勞動不僅是人們生存所必須的，更是實現自我認識、自我價值和社會價值的重要手段。通過勞動，人們可以不斷提高自身的素質和能力，創造出更多的社會財富，推動社會的發展和進步。

●人工智能具象化匹配自由勞動的新生產關系

第一，人工智能為人類創造更多自由支配時間。人工智能的發展會極大限度地減少人類的必要勞動、縮短必要勞動時間，從而極大限度地富余出人類自由支配的時間。許多重復性和低技能的工作正在逐步被機器及其配套的自動化人工智能系統所取代，而計算能力的提升和算法的創新則使人工智能在處理大規模數據和復雜任務方面表現出色，在生產生活等諸多應用領域取得了顯著進展。未來，人工智能技術的快速發展使得機器能夠替代更復雜工作的前景不再遙遠。從這個層面上說，人工智能具有為人類勞動解放提供技術支撐的現實可能性。

長久以來，生產力的提升帶來了越來越精細的社會分工。在人類歷史發展的長河中，社會分工大致可以分為四個階段：以地理自然和生理自然為基礎的自然分工；在原始社會后期出現，在奴隸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確立并不斷發展的自發分工，亦稱舊式分工；社會主義社會的半自覺分工；未來共產主義社會的自覺分工。[9]不難看出，我們正處于自發分工逐漸轉向半自覺分工的時代。而人工智能技術因其全領域賦能的特性更是凸顯了其作為先進生產力促進生產關系變革的必然性。不過必須要明確的是，必要勞動時間的減少只是實現人的自由勞動和勞動解放的一個條件，要真正實現勞動解放和人的解放，任重而道遠。

第二，人工智能催化去中心化生產關系發展。基于構造人工智能的分布式計算技術，一種與其相關的、同以往中心化生產關系截然不同的去中心化生產關系也被創造出來。中心化生產關系是指社會生產過程中生產要素的控制權與分配權集中于一個或少數幾個中心結構的生產關系。以往幾乎所有的生產關系都可以被歸納進中心化生產關系的分類中。與中心相伴隨的就是經濟權力集中及由此造成的支配——依附關系，經濟領域去中心化運動的核心旨歸就在于消解經濟權力中心，從而打破這種不平等關系。[10]數字時代的普遍交往應基于地位平等的共識機制，這種去中心化的生產關系有助于促進自由勞動的實現。去中心化生產關系的代表產物——基于區塊鏈技術的電子加密貨幣系統就誕生于尋找避免因中心化生產關系造成的經濟危機災難的過程中。可以說，分布式算法既提供了人工智能處理復雜數據的高效手段，也為區塊鏈技術的分布式存儲和共識機制提供了技術保證。將這兩種同源的技術融合到一起已經誕生了一些基于去中心化生產關系的人工智能應用，例如去中心化人工智能市場預測模型、人工智能驅動型智能合約、聯邦學習算法框架等。

●人工智能資本化加重了異化勞動的激烈程度

第一，資本化的人工智能加劇了資本與勞動的矛盾。人工智能在人類社會生產和交換過程中的廣泛應用，使其成為資本運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這種融合進一步加強了資本的有機構成，同時也賦予了人工智能以資本的屬性。資本化的人工智能可以說是人工智能時代下舊有生產關系導致的。[11]馬克思曾說：“對資本來說，工人不是生產條件，而只有勞動才是生產條件。如果資本能夠讓機器，或者甚至讓水、空氣去從事勞動，那就更好。”[5]這句話所預言的事情在人工智能應用的當下已經應驗了一部分。人工智能技術可以替代人力完成比以往更多的制造環節，這意味著生產資本對于勞動力的依賴將會進一步降低。這種趨勢將進一步導致勞動力在生產中占有的比例下降，同時固定資本在生產中占有的比例上升。也就是說，人工智能技術加速了生產過程中固定資本與勞動力的相對比例傾斜，即進一步加劇了資本與勞動的矛盾。雖然隨著新興技術的不斷涌現，例如虛擬現實、增強現實等技術的應用也將帶來一些新的工作崗位，但是這些需要依靠長時間學習才能勝任的智力勞動崗位對于被淘汰的簡單體力勞動者來說幾乎是一個不可能的選項。

第二，資本化的人工智能符合資本增殖邏輯。通過機器的更新換代逐步減免勞動者的勞動，這看似有利于實現人的自由勞動，但在當前生產關系框架下，人工智能作為新的生產力為資本增殖的邏輯與前人工智能時代幾乎完全相同。一方面，在固定勞動時間的情況下，資本家會通過繼續投入固定資本、更新換代人工智能的方式來提高生產效率爭取獲得超額利潤。另一方面，通過縮短有酬勞動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來占有更多剩余價值，之后再將積累的資本不斷投入到下一輪的生產中。在這樣的循環過程中，市場會逐漸飽和、企業利潤減少、面臨的競爭也越來越激烈。同時，當企業的資本規模越來越大，固定成本與邊際成本的沖突也越來越激烈，這同樣會導致企業的利潤下降。由此可以推斷，由于對剩余價值的無限追求，人工智能在當前生產關系框架下也無法避免資本增殖導致的生產過剩的命運。資本對于有酬勞動的購買能力日益受限且購買需求逐漸下降，資本利潤率也終將與生產力發展負相關。也就是說，單純依靠人工智能的特性是無法避免“繁榮——衰退——蕭條——復蘇”的周期性循環的。

第三，資本化的人工智能導致嚴重的異化勞動。在理論上，人工智能的發展可以極大地提高生產力。但在現實中，資本主義社會的生產力發展到一定程度后，進一步提高生產力將會阻礙資本的積累，而繼續推動資本積累又會限制生產力的進一步提高。[12]這也印證了“它的獨特性質是把現有的資本價值用作最大可能地增殖這個價值的手段。它用來達到這個目的的方法包含著：降低利潤率，使現有資本貶值，靠犧牲已經生產出來的生產力來發展勞動生產力”[13]。這就意味著，如同以往的紡紗機代替紡紗工人、蒸汽機代替馬匹一樣，在舊有的生產關系框架下，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并不會帶來勞動解放，只能帶來更嚴重更復雜的勞動異化現象。

三、人工智能對自由勞動的促進策略

●加快人工智能基礎設施建設鞏固智能化生產力基礎

人工智能基礎設施作為支撐人工智能應用的“地基”，是實現勞動智能化的關鍵。人工智能基礎設施指的是支持人工智能技術開發、部署和運行的硬件和軟件資源，主要包括計算資源、存儲資源、網絡資源以及相關的軟件平臺和工具。高性能計算設備是進行深度學習和復雜人工智能算法訓練的基礎，專用的GPU和TPU芯片可以大幅提升計算效率。大數據存儲系統能夠有效管理和存儲海量數據，這些數據是人工智能模型訓練和優化的重要資源。高速互聯網和專用網絡確保了數據的快速傳輸和系統的高效連接，對于分布式計算和實時數據處理尤為重要，它包括人工智能開發平臺、機器學習框架和大數據處理工具，能夠簡化人工智能應用的開發和部署過程。

政府應出臺相關政策法規，鼓勵人工智能基礎設施的建設和應用，并保障數據安全和用戶隱私。例如，制定數據安全保護法規，加強對數據中心和云計算平臺的監管，確保數據安全。人工智能基礎設施的建設需要產業鏈各個環節的協同合作。政府應搭建產業合作平臺，促進企業、科研機構和高校之間的合作，共同推動人工智能基礎設施的發展。人工智能基礎設施的建設和應用需要大量專業人才。政府和企業應加強人工智能領域的人才培養，提升全社會的人工智能應用能力和技術水平。人工智能技術和基礎設施建設具有全球性特征，國際合作可以促進技術交流和資源共享。政府和企業應積極參與國際合作，共同推動全球人工智能基礎設施的建設。

●塑造人工智能規范機制促進新型生產關系形成發展

第一，推動建立以人機協作模式為主要范式的新型生產關系。人機協作模式的核心在于充分發揮人工智能和人類各自的優勢，形成一種互補關系。人工智能負責重復性、危險性和高強度的工作，人工智能可以24小時不間斷地工作，不會感到疲乏或厭倦，無論是流水線上的組裝工作，還是數據輸入和處理，人工智能都能夠以極高的精度和速度完成。而人類專注于創造性、決策性和管理性的任務，其優勢是人工智能無法替代的。創造性任務需要靈感和創新思維，藝術創作、產品設計、市場營銷等領域都依賴于人類的創造力。在制造業中，盡管人工智能可以高效地完成生產任務，但產品的設計和創新仍需要人類的參與。設計師們可以利用他們的創意和審美能力，開發出符合市場需求和消費者喜好的新產品。決策性和管理性任務同樣依賴于人類的判斷力和經驗。在企業管理中，領導者需要綜合考慮各種因素作出復雜的決策。這種分工不僅能夠大幅提升生產效率，還能顯著提高工作滿意度，從而引領我們進入一個全新的生產時代，釋放出前所未有的生產潛力。

第二，引入自由時間支配機制消解智能算法成癮現象。當今時代，人工智能對個人的影響力遠超以往所有機器，這就如同客觀世界對我們無孔不入的潛移默化一樣，人工智能會成為一種“不自覺和無條件的前提”[14]。而且與客觀世界的非強迫性不同，當前生產關系框架下的人工智能會因為資本增殖的邏輯把對人的異化增強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也就是“物質力量成為有智慧的生命，而人的生命則化為愚鈍的物質力量”[15]。智能算法作為人工智能的一個分支已經深度嵌入我們的日常生活和工作。從社交媒體的推薦系統到工作中的自動化工具，智能算法無處不在。人們通過互聯網的交流突破了空間限制。然而，這種便利也導致了新問題，即被稱為“信息繭房”的不自由現象。這一現象意味著人們在智能算法的分類中陷入了信息的封閉空間，面臨著過度篩選、個性化推薦以及信息泛濫等困擾。盡管人們能夠與世界連接，但同時也失去了廣度和多樣性，這造成了人真正的自由表達和理解消解的困境。[16]智能算法通過精準的推薦和誘導，使人們無意識地花費大量時間從事無意義的活動，這種伴隨而來的成癮現象削弱了勞動者的自主性和創造力，對人類的自由勞動構成了一種具象化的阻礙。為了解決這一問題，應引入自由時間支配機制這個概念，著力增強個體的時間管理能力和自主性，以消解智能算法成癮現象的負面影響，使人工智能技術真正促進自由勞動。自由時間支配機制是指通過設計和應用一系列技術和管理手段，使得在自由時間中的人可以真正實現自由而全面的發展，而不是時間被智能算法所支配。具體可以通過智能化的時間管理工具的開發與利用、以行政手段督促企業優化智能算法的信息推送模式、在人工智能應用中集成自我控制功能等手段促進智能算法成癮現象的消解。

●以“公有制”克服人工智能促進自由勞動的局限性

第一，私有制下的人工智能促進自由勞動具有局限性。人工智能在私有制條件下，只能實現有限的、片面的、不屬于全體人類而僅屬于少數人的自由勞動。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核心是私人占有生產資料，生產資料和商品的生產都是以追求利潤為目的，生產和流通過程中的財富集中于少數占有者手中，資本家通過投資獲取利潤，市場競爭和利潤追求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基本特征。而攫取超額利潤依然是資本主義制度下人工智能應用的主要目的，也就是說，即使人工智能有著巨大的造福民眾、促進社會進步、從物質與精神兩個方面極大地提升多數人的潛力，但只要這些可能性被判定為無利可圖甚至是會損失資本本身，那便不會投入到應用中。

第二，把牢正確方向，保障人工智能健康發展。在人工智能技術快速發展和廣泛應用的背景下，私有資本對生產要素的掌控力也在增強，這需要我國政府在保證公有制經濟主體地位的同時，優化對人工智能技術的引導和管理，使其更好地服務于人民，盡量減少人工智能技術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在推動人工智能更新換代的進程中，要牢牢把握科技創新的正確方向，提升對人工智能等新質生產力發展進程的引領力，從而為推動我國科技跨越發展、產業優化升級、生產力整體躍升，并為贏得全球科技競爭主動權提供堅強保證。同時要加強風險與形勢研判，平穩有效地協調人工智能技術介入市場造成的失業現象，以量變引起質變取得人工智能領域變革性和顛覆性突破。通過建立健全社會保障網絡、加強再就業支持、提高財政補貼幅度等措施，緩解市場經濟環境下廣泛采用人工智能技術可能出現的諸如財富兩極分化、失業、人的主體性危機等負面效應。

第三，堅持社會主義公有制，推動人工智能促進自由勞動。社會主義生產方式的核心是公有制，私有制不得影響公有制的主導地位和社會主義制度的根本利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堅持和完善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是關系鞏固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重要支柱”[17]。社會主義公有制是我國保障人民根本利益、實現社會公平正義的重要制度基礎，也是確保國民經濟穩定和可持續發展的關鍵。因此，為對抗資本化的人工智能所造成的新現代性危機，我們需要維護公有制經濟、確保公有制經濟在國民經濟體系中的主體地位，正如馬克思指出“在所有這些運動中，他們都強調所有制問題是運動的基本問題，不管這個問題的發展程度怎樣”[18]。只有充分發揮公有制經濟的重要作用，才能從根本上避免作為勞動主體的人同生產資料相分離，避免收入分配的兩極分化，這是保證人的主體性、防止人的異化、實現自由勞動、促進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制度前提。

基金項目

吉林省教育廳2021年人文社科研究項目《大中小學思政課課程教材一體化貫通研究——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與中國夢”為例》（JJKH20210392SZ）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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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呂嘉琦，東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部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中國化。

孟憲生，東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部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中國化。

責任編輯 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