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信息披露和企業創新效率

【摘" 要】論文以2012-2022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實證考察了碳信息披露對企業創新效率的影響及其機制。研究發現，碳信息披露能夠顯著提高企業創新效率，該結論在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仍然成立。機制檢驗分析發現，碳信息披露能夠通過提高信息透明度、降低融資約束和提升營運效率，進而提高企業創新效率。異質性分析表明，獨立董事占比高和分析師關注度高的企業中，碳信息披露對企業創新效率提升效果更明顯。

【關鍵詞】碳信息披露；企業創新效率；信息透明度；融資約束；營運效率

【中圖分類號】F273.1；X322"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志碼】A"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章編號】1673-1069（2024）05-0052-04

1 引言

黨的二十大以來，黨中央高度重視研發創新，強調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明確企業在創新中的主體地位。唐清泉等[1]研究發現，企業創新能力提升不僅需要加大創新投入，還需要提升創新效率，企業創新效率的提高在微觀層面關乎企業的生產和發展。近年來我國研發投入一直是第二大投入，但只有5%～6%投入在關鍵技術領域，與發達國家相比，在關鍵領域的創新投入不足，企業的創新效率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十四五”規劃強調，“力爭2030年前實現碳達峰、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在雙碳背景下，越來越多的企業自愿披露碳信息，以新技術賦能低碳經濟新發展。碳信息披露是企業創新的重要源泉，關乎企業的可持續發展，未來企業必將在綠色低碳的相關技術領域進行研發創新，來進行激烈的市場競爭。目前，學術界對碳信息披露相關話題給予高度關注，已有諸多文獻從不同角度分析了碳信息披露的影響。碳信息披露質量越高的企業，債券融資成本越低、股權融資成本越低、融資約束程度越小，進而企業價值越高、企業財務績效越好、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越高。然而，已有文獻缺乏對碳信息披露和企業創新效率關系的影響研究。已有文獻并不能回答以下問題：①碳信息披露是否能影響企業創新效率？②碳信息披露如何影響企業創新效率？③碳信息披露影響企業創新效率在不同的企業是否發揮不同的作用？因此，本文旨在彌補這一領域的研究不足，創新性地提出碳信息披露對于企業創新效率的促進作用。

本文以2012-2022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實證考察了碳信息披露對企業創新效率的影響及其機制，并進一步探討了異質性因素。通過探究碳信息披露和企業創新效率的關系，本文有幾點貢獻：第一，本文證明了碳信息披露能夠提升企業創新效率，豐富了碳信息披露和企業創新效率的相關文獻；第二，本文厘清了碳信息披露影響企業創新效率的作用路徑，為企業創新發展和提高創新效率提供了一定的實踐指導。

2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企業自愿披露碳信息可以降低環境的不確定性，使投資者主動了解企業的經營狀況，增強投資者對企業盈余的信心，從而向企業注入更多資金，有助于企業開展更多的創新活動和提升創新效率。首先，投資者和企業之間存在信息不對稱問題，而碳信息披露作為一種非財務信息披露方式，能夠緩解投資者和企業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問題[2]，提升信息透明度，加強企業內部控制，從而提升企業創新效率[3]。其次，委托人和代理人之間存在委托代理問題，會產生代理成本，代理成本的存在使得企業在融資時受融資約束，而碳信息披露能夠向外部投資者傳遞積極信號，幫助企業解決委托代理問題、降低代理成本和緩解融資約束[4]，進而提升企業創新效率[5]。最后，根據資源基礎觀，企業的特殊資源有助于形成企業可持續的競爭優勢[6]，獲取經濟租金[7]，而碳信息披露對于企業來說是一種特殊的環境資源，是企業持續競爭優勢的來源，有助于企業采取技術創新手段合理配置現有資源和創造新資源，提升企業營運效率，進而提高企業創新效率。綜上，碳信息披露能夠提高企業信息透明度、降低企業融資約束和提升營運效率，進而提高企業創新效率。因此，本文提出假設H1。

H1：碳信息披露能夠提高企業創新效率。

3 研究設計

3.1 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12-2022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并對樣本做以下篩選：①剔除金融類上市公司；②剔除ST和*ST上市公司；③剔除資產負債率大于1的公司；④剔除數據缺失的公司。為避免極端值的影響，本文對所有連續變量進行上下1%的縮尾處理。本文的數據均來自CSMAR數據庫。

3.2 變量定義

3.2.1 解釋變量：碳信息披露（cdis）

參考程婉等[8]的研究，采用企業披露CO2排放量指標衡量碳信息披露程度。如果企業定量或定性披露CO2排放量，cdis取值為1，否則取值為0。

3.2.2 被解釋變量：企業創新效率（rdeff）

參考陳德球等[9]的研究，采用企業當期專利申請數除以研發投入的對數的比值衡量企業創新效率（rdeff）。同時，參考王磊等[10]的研究，采用營業收入除以研發投入的比值的對數作為企業創新效率的穩健性度量指標（rdeff）。

3.2.3 控制變量

參考以往研究文獻，本文研究中還控制了以下變量：公司規模（size）、企業年齡（age）、股權性質（soe）、股權集中度（top10）、資產負債率（lev）、資本收益率（roa）、總資產周轉率（ato）、現金流比率（cashflow）和公司成長性（growth）。具體變量定義見表1。

3.3 模型設定

為了驗證假設H1，本研究采用如下公司和年度固定效應回歸模型進行檢驗：

rdeffi，t=？茁1cdisi，t+∑？茁jControlsi，t+firm+year+εi，t

若假設H1成立，碳信息披露越多，企業創新效率應該越高，故預期系數？茁1顯著為正。

4 實證分析

4.1 描述性統計

表2為描述性統計表。解釋變量cdis的均值為0.142，即企業碳信息披露的比例為14.2%，說明中國上市公司碳信息披露水平較低，碳信息披露水平仍存在很大的提升空間。被解釋變量rdeff的均值為3.974，且標準差高達9.535，說明不同企業創新效率差異大。

4.2 相關性分析

表3為相關系數表。rdeff與cdis的相關系數為0.138，且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當企業碳信息披露越多時，企業創新效率越高，與本文的假設H1相符。所有控制變量的相關系數均低于0.5，表明模型不太可能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問題。

4.3 差異性檢驗

表4按照企業碳信息披露均值和中位數分組進行差異性檢驗。碳信息披露高組和碳信息披露低組的均值和中位數差異分別3.770和1.019，且在1%水平顯著，說明碳信息披露不同的企業創新效率存在差異，碳信息披露越多，企業創新效率越高。

4.4 主回歸結果

表5為主回歸結果。列（1）為不加控制變量，列（2）為加控制變量。列（1）的結果顯示，cdis的系數為1.193，在1%水平上顯著，列（2）的結果顯示，cdis的系數為0.946，在1%水平上顯著，與假設H1相符，即碳信息披露能夠顯著提高企業創新效率。

4.5 機制分析

4.5.1 信息透明度

參考Dechow et al.[11]利用修正的jones模型計算da，參考Dechow et al.[12]利用DD模型計算dd，da和dd越大代表盈余管理程度越高，會計信息質量越差，即信息透明度越低。表6的第（1）列和第（2）列表明碳信息披露對信息透明度的影響結果，cdis的系數均在5%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碳信息披露能夠通過提高信息透明度，進而促進企業創新效率，機制檢驗成立。

4.5.2 融資約束

參考Whited et al.[13]計算的ww指數和Hadlock et al.[14]計算的sa指數衡量融資約束。sa的絕對值越大，ww越大，企業融資約束越嚴重。表6第（3）列和第（4）列表明碳信息披露對企業融資約束的影響結果，cdis的系數至少在5%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碳信息披露能夠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進而促進企業創新效率，機制檢驗成立。

4.5.3 營運效率

本文采用營運資本周轉率（wct，營業收入/營運資產）和流動資產周轉率（cat，營運收入/流動資產平均余額）衡量營運效率。表6第（5）列和第（6）列表明碳信息披露對企業營運效率的影響結果。cdis的系數在5%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碳信息披露能夠提升企業營運效率，進而促進企業創新效率，機制檢驗成立。

4.6 異質性分析

4.6.1 獨立董事占比

企業需要加強董事會的獨立性，而獨立董事能夠激勵企業進行碳信息披露[15]，可以防止高管在創新資源分配中過度投資和濫用權力[16]，顯著提高了企業創新效率[17]。因此，本文預測，當獨立董事占比越大時，碳信息披露對企業創新效率的影響越顯著。具體而言，本文根據獨立董事占比指標的中位數將樣本劃分為獨立董事占比高和低兩組，高于中位數取值為1，否則為0。表7第（1）列的結果顯示，cdis的系數為0.860，顯著。第（2）列結果顯示，cdis的系數為0.067且不顯著，說明在獨立董事占比高的企業中，企業碳信息披露能夠提升企業創新效率。

4.6.2 分析師關注度

企業存在信息不對稱問題，而分析師關注能夠降低企業和資本市場之間的信息不對稱，能夠促進企業創新[18]，進而提升企業創新效率。因此，本文預測：當分析師關注程度越高時，碳信息披露對企業創新效率的影響越顯著。具體而言，本文根據分析師關注度指標的中位數將樣本劃分為分析師關注度高和低兩組，高于中位數取值為1，否則為0。表7中第（3）列的結果顯示，cdis的系數為0.855且顯著。第（4）列結果顯示，cdis的系數為-0.154且不顯著，說明在分析師關注高的企業，企業碳信息披露能夠提升企業創新效率。

4.7 穩健性檢驗

為了確保研究結論的可靠性，本文進行了4類穩健性檢驗：第一，替換被解釋變量。本文重新定義創新效率，采用營業收入除以研發投入再取對數（rdeff）來衡量企業創新效率。表8第（1）列的結果顯示，cdis的系數依舊顯著為正，說明在更換企業創新效率衡量方式之后，結果保持穩健。第二，滯后一期。本文將被解釋變量rdeff取滯后一期（Frdeff）加入控制變量進行回歸。表8第（2）列結果顯示，加入企業創新效率的滯后一期變量后，Frdeff與cdis依舊顯著為正，說明與主回歸結果保持一致。第三，工具變量法。本文構造了IV兩階段回歸模型，選取cdis的均值作為工具變量。表8第（3）列和第（4）列的結果顯示，第一階段cdis的系數為0.937，且在1%的水平顯著為正；第二階段rdeff的系數為7.725，且在1%的水平顯著為正，說明工具變量可以有效替代cdis，結果仍然保持穩健。第四，差分法。本文選取差分變量，設置差分模型進行回歸。表8第（5）列的結果顯示，cdis_D的系數為0.241，在5%的水平上顯著，說明碳信息披露有助于提高企業創新效率，進一步驗證了本文的結論。

5 結論

本文以2012-2022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實證考察了碳信息披露對企業創新效率的影響及其機制。研究結果表明：第一，碳信息披露能夠顯著提高企業創新效率，該結論在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仍然成立；第二，碳信息披露能夠通過提高信息透明度、降低融資約束和提升營運效率，進而提高企業創新效率；第三，在獨立董事占比高和分析師關注度高的企業中，企業碳信息披露對創新效率提升效果更顯著。基于上述結論，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第一，完善環境規制。由于我國碳信息相關制度規定尚未健全。因此，應該結合企業碳信息披露現狀，制定更加完善的制度法規體系，規范企業生產經營活動中的碳排放行為。第二，建立統一的碳信息披露評價體系。政府應結合我國減排目標和各地區不同產業結構，形成統一的碳信息披露評價體系，提高碳信息披露的質量，為多方利益相關者提供參照依據。第三，積極進行碳信息披露。企業應向利益相關者披露更多碳信息，營造更加透明的信息環境，獲取更多的創新資金支持。同時應該緊跟國家綠色發展趨勢，在綠色低碳的相關技術領域進行研發創新和引進新技術，打造企業獨有的長期競爭力，實現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的“雙贏”，助力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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