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花樣翻新的死亡教育

張敏

在美國，死亡教育作為一門獨立課程，在全美中小學校及幼兒園普遍設置。在家庭教育中，面對孩子們提出的死亡問題，美國家長會坦誠地給出最簡單明確的回答，盡量避免模糊不清，以幫助孩子們樹立科學的世界觀。

在美國的一所幼兒園里，一個叫蒂米的男孩患腦瘤去世了。是說蒂米轉學或者出遠門了，讓孩子們平靜地淡忘蒂米，還是告訴孩子們這個不幸的事實？老師黛尼爾選擇了讓孩子們圍坐在她身邊，輕輕地告訴他們：“腦瘤使蒂米的大腦停止了工作，使他的身體停止了工作。就這樣，蒂米死了。”

之后，當黛尼爾分發學習用品和組織孩子做游戲時，總有孩子提醒：“老師，您忘了蒂米的那一份。”黛尼爾總是回答：“蒂米還在這兒嗎？他還能回來嗎？”幾天以后，孩子們終于知道：蒂米死了，不會再回來了。

黛尼爾組織孩子們討論如何使用蒂米用過的桌子。孩子們決定把蒂米的桌子抬到活動室的一角，擺上蒂米生前最喜歡的恐龍玩具和與恐龍有關的書，并在每本書的扉頁都寫上一句話：“送給特別喜歡恐龍的我們的朋友—蒂米。”

黛尼爾這樣做是讓孩子們明白：蒂米死了，不會再回來了，大家很悲傷，但蒂米和大家在一起的日子永遠難忘。她的做法代表了美國人對死亡教育的兩個基本態度：第一，坦誠面對死亡，正確認識死亡；第二，把死亡教育作為情感教育的一部分。

在一所小學，老師發現全班同學集體喂養的小白兔“玫瑰”死了，孩子們都很悲傷，情緒波動很大。于是，這位老師計劃開展一次與家長配合的死亡情感教育課，幫助孩子們度過失去寵物的悲傷。

老師給家長們寫了一封短信說明情況：“‘玫瑰’的死令孩子們悲傷，這可能會使孩子們想起他們喜愛的人或其他寵物的死。我們將在明天組織一場討論會，大家一起制作一本關于‘玫瑰’的紀念冊，來追憶與‘玫瑰’在一起的美好時光，表達對它的思念。另外，在最近一段日子里，有些孩子可能會經常提起‘玫瑰’，有些孩子可能會變得沉默寡言，請您體諒孩子。”

這樣的事在美國屢見不鮮。大部分中小學校還會邀請專業殯葬人員或重癥室護士來校，講一堂別具一格的死亡課，講述人死時的真實情景，并讓孩子們模擬遭遇親人死亡時的情形，練習應對悲痛情感的正確方法，體驗突然成為孤兒的凄涼感。

死亡課的形式多種多樣。有的學校，孩子們在老師或家長的帶領下，來到為絕癥患者提供臨終服務的場所，對臨終者表達尊重。孩子們將鮮花瓣撒在臨終者的床上，勇敢地握住臨終者的手，送上祝福的話，目送他們告別人世。

美國的部分學區還開設了“自殺防御課程”，教學目標是引導孩子們珍惜生命，降低當地的自殺率。

“自殺防御課程”通常為期1～7周。老師給孩子們介紹全美各地的自殺人數統計，幫助孩子們了解自殺者在自殺前的特征，告訴他們，當朋友或自己處于不佳狀態時，應該及時告訴成年人。

在加州林肯中學開展的“自殺防御課程”中，老師要求孩子們寫一封信，勸說自己的朋友不要自殺，以增強孩子的現實參與感。

在預防自殺的同時，課程還設置了積極開拓生命意義的環節，引導孩子們改善生命的質量。比如，不管是社會課老師還是文學課老師，都經常用類似的提問來提醒孩子們：“如果你的生命只有3天，你會如何安排？你最想做什么？”

讓孩子們自幼接受“死亡教育”，等于讓他們逐漸理解生命的存在和終結，引導他們對人生的意義有更多、更深入的思考，明白今天的重要，從而不斷提升自己的生命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