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航
(華北科技學院藝術設計學院,河北 廊坊 065000)
隨著我國經濟的發展,人們對美好生活和文化的需求不斷增加,基礎公共文化設施網絡的構建逐步完成,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的要求發生了變化[1]。在2021年文化和旅游部、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財政部聯合發出《關于推動公共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意見》[2],首次明確提出“新型公共文化空間”的概念,同年文化和旅游部又印發了《“十四五”文化和旅游發展規劃》的通知,其中明確指出“健全基層公共文化設施網絡”“創新打造一批‘小而美’的城市書房、文化驛站、文化禮堂、文化廣場等城鄉新型公共文化空間”[3]。此后,“新型公共文化空間”在全國范圍內開始廣泛建設。在研究領域,隋緣[1]通過梳理新型公共文化空間建設的相關政策脈絡,提出融合多業態公共文化空間、嵌入式公共文化服務以及社會力量參與運營等的建議,劉濤[4]、鄭若楠[5]、王海英[6]等從地域文化、城市美學與城市更新的視角探討城市新型公共文化空間的建設策略,胡靜怡[7]以城市街角綠地作為城市公共空間的一種類型,探尋將“公園城市”理念融入到新型公共文化空間建設中的有效路徑,于寶[8]以戶外景觀街道為視角的新型公共文化空間進行研究。本文在現有研究基礎上,以袖珍公園的角度對戶外新型公共文化空間的建設進行探討,根據發展現狀提出建設路徑策略為后續相關研究提供一定的參考借鑒。
“新型公共文化空間”是相對于“公共文化空間”而言的,傳統概念的公共文化空間諸如圖書館、文化館、博物館、藝術館等一般以公共文化場館類為主[9],新型公共文化空間在人文性、公益性、開放性等都有與之相同的公共文化特征[10],但在功能、服務、場所、參與主體幾個方面又賦予了新的內涵。
體現在功能的多重性,傳統的公共文化空間以單一功能為主,更加注重某類文化傳播功能的深度,而新型公共文化空間則根據地方與區域的優勢進行功能的整合,往往體現出多業態、跨界融合的特性[11],在學習閱讀、展覽展示、文化活動、文旅融合和休閑飲食等方面都可以根據各個城市的發展側重進行融合建設。
表現出服務的多樣性,能滿足大眾和針對性群體的文化需求,可根據地方特征與民眾需求在藝術、娛樂、文旅、教育、運動和社交等方面能保障服務各市文化服務。
新型公共文化空間還傳達出場所的多向性,傳統的公共文化空間場所普遍體量較大、城市中分布相對集中,而新型公共文化空間則如愛德華·索亞所述的“第三空間”[12],化整為零、體量小、城市分布范圍廣泛,在室內外均可建設使用,使公眾能更為便利的參與。
在參與主體方面體現出多元性,傳統公共文化空間一般為政府主導,按照一般事業單位管理運營,而新型公共文化空間由多元主體力量協同參與[13],其使涵蓋市場、學術、民間不同類型的社會力量得到了充分的發揮與施展,包括企業、社團、協會、公益組織、志愿者等都可以廣泛參與其策劃活動與組織服務,使群眾多方面的接觸文化、感受文化、傳播文化并創造文化。
袖珍公園又稱口袋公園或迷你公園,是一種戶外環境里的小型城市公共空間,包括城市中的各種小型綠地、小公園、街心花園、社區游園及小型活動廣場等[14]。按其主要功能和地理位置分布可分為居住型、商務型、文化型、交通型等[15]。
袖珍公園集公共性、可達性、面積小巧、設計靈活等特點于一身,在不同區域城市空間中為市民提供戶外交往、活動空間和休閑游憩的場地,在改善生態環境,土地高效利用,功能多樣性,使用便捷性等方面具有突出的優勢。
目前隨著我國城市環境和城市綠化的不斷發展,袖珍公園也在我國各城市如火如荼地開展建設。2022年8月,中華人民共和國住房和城鄉建設部表示,按照居民出行“300米見綠,500米見園”的目標要求,全國目前已建設和改造“口袋公園”近3萬個。建設綠道8萬多km,城市人均公園綠地面積約為15m2[16]。2023年3月,全國綠化委員會辦公室發布的《2022年中國國土綠化狀況公報》顯示,2022年全國各地建設3520個“口袋公園”[17]。同時,我國北京、上海、廣東、江蘇、浙江、河北等各省市分別制定相關“口袋公園設計導則”等相關規范,為進一步更好的建設袖珍公園指明了方向。
新型公共文化空間和袖珍公園都有其各自的領域、概念和自身特點,都有著復雜的類型和范疇,但是二者在一定范疇內有著關聯的交集和耦合的特征,見圖1,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圖1 新型公共文化空間和袖珍公園的范疇關系
新型公共文化空間在城市中的場所定位是廣泛而多樣的,其根據不同城市的文化定位與自身特點進行個性化建設,除了城市書房書吧、文化藝術驛站、歷史人文展示等利用室內環境組織外,在城市中分布廣泛的戶外空間、街道廣場、景觀綠地等戶外公共空間都可作為新型公共文化空間可利用的環境場地。目前,全國多地建設的戶外場所的新型公共文化空間方興未艾,并已取得一定的文化展示、文化傳播與文化交流成效。袖珍公園作為城市戶外休閑休憩空間以“見縫插綠”的形式遍布城市各個角落,其景觀空間形式也靈活多樣,在滿足戶外空間場所的同時,其范圍內若設有建筑也可涵蓋建筑與室內公共文化空間。因此,二者在城市空間場所中是共通的,袖珍公園可以作為新型公共文化空間的場地所載體。
新型公共文化空間體現出多業態多功能性已于前文詳述,其在傳播共享文化的同時可以融合多種體驗服務。袖珍公園面積雖小但功能多樣,為民眾提供休閑游覽、活動健身、文化展示的服務[18],其在景觀展示、文化教育、公共服務方面可與新型公共文化空間的文化功能直接關聯。同時,袖珍公園有著多樣的形態特征和多種組合方式[19],可由單一功能轉為復合功能,如由“公園”轉變為“公園+歷史文化”“公園+商業”等模式,這些復合功能也可直接服務于城市公共文化。此外,在休閑娛樂、運動健身、休閑飲食、融合服務等方面二者也有可間接關聯的共融性。
本文所指的實體要素為構成新型公共文化空間和袖珍公園的物質實體。在新型公共文化空間中室內場所以空間、裝飾、室內陳設、文化媒介(如書籍、展品、播放屏幕等)構成物質實體要素,而其戶外場所實體要素則與袖珍公園中的鋪裝、地形、植物、水體、建筑、設施要素[20]相一致,袖珍公園設施要素中的休息設施、兒童活動設施、運動健身設施、展示互動設施、文化教育設施可以直接為使用者的相關文化活動提供服務,中小型建筑實體要素又可以直接作為新型公共文化空間的室內場所,由此可以看出二者的實體要素具有很明顯的相關性。
在制定城市發展、城市規劃等相關政策時,應充分發揮政府的引領指示作用,明確城市國土空間規劃的頂層設計,從整體、全局、長遠角度制定城市戶外新型公共文化空間的總體規劃,拓寬城市新型公共文化空間的載體,并注重文化產業與城市規劃的合理融合,積極推動深化“多規合一”的規劃編制模式,將新型公共文化空間與公園城市建設戰略相協調整合。
在城市規劃設計時,充分利用城市中大街小巷的小型休閑廣場、零散戶外空間、閑置公共綠地等微型戶外公共場地,對現有城市空間資源進行分類,合理利用城市的歷史、民俗、文藝、信息、商業等文化資源的價值,尤其應重點關注底蘊豐富的歷史文化街區、藝術特質城市空間、旅游名勝區、工業遺址、時尚商業區、現代產業園區、文教區等重要文化聚點,將這些區域空間實施文化更新改造,營建戶外基于袖珍公園的新型公共文化空間。
利用城市區塊原有文化資源的輻射作用,充分帶動城市片區的文化傳播效應,使規劃地段煥發新的地域活力和文化生命力。以袖珍公園作為戶外空間載體,可以發揮新型公共文化空間“混合場景”[21]與“嵌入融合”[22]的場所優勢,凸顯其在城市戶外環境中的功能聚合性,達到宣傳文化、吸引人流、帶動文化傳播的連鎖效應,形成高質量的城市戶外新型公共文化空間。
相較于建筑內相對獨立的室內新型公共文化空間,戶外場地的新型公共文化空間更加需要充分利用其周邊的城市功能和場景氛圍,應盡可能的利用周邊固有環境,因勢利導的兼顧場地周邊的功能定位、文化資源類型、交通狀況、地段氛圍和主要使用人群等因素,通過挖掘所在場地的優勢條件,可變“被動”為“主動”,使小空間發揮大作用,強化空間環境的吸引力,成為一個區域的典型意象[23],進而提升所在地區的文化活力。
以“袖珍公園”作為新型公共文化空間對接城市空間的外延可以體現在2個方面,對原有空閑場地、街頭綠地、小型廣場等微型公共場所的重新開發利用;與已有的文化場館及室內公共文化空間進行合作,對其戶外場地進行聯動更新改造。后者某種程度上拓展了原有室內公共文化空間的物理范圍。在2022年北京昌平區的玉光寺,依附寺廟建筑并利用原有廣場打造出袖珍公園式的新型公共文化空間,成功舉辦了音樂、繪畫、茶會等文化創意活動,讓數百年的古剎重放文化的光彩,達到新場地與舊建筑的交融共生并重現文化活力。
空間的文化功能屬性決定了使用者的趨向動機和參與目的,基于袖珍公園的新型公共文化空間要達到使用者高質量感受與體驗文化的目的,就需要結合袖珍公園定位空間的功能類型與相關文化業態,并體現出功能性與文化性的高度結合。
結合袖珍公園休憩、交往、展示和健身等固有功能屬性并突出空間主題文化,如在長春萬科藍山社區街頭公共空間利用原有地域的舊工業建筑的改造,將形態轉換為抽象造型的廊架,既發揮出廊架設施的休憩作用,又讓場所原真性得以保留[24],充分表達了空間場所的歷史記憶的文化主題,強化了場域的文化凝聚力。納入新類型的功能業態,從藝術、教育、娛樂、運動、社交、文旅融合等文化主題活動出發,利用戶外空間易于傳播和吸引人流的優勢,條件結合展示性空間場地的主題營造相應景觀空間,這些空間可以根據場地條件設定固定的一個或多個功能空間,也可運用“多義空間”[25],即一個空間可以根據移動設施變換多種功能業態容納不同的文化活動。空間的文化主題活動可以包括戶外文化沙龍、表演型音樂會、露天電影、戲劇舞蹈、繪畫涂鴉等藝術類活動;戶外觀測、農林生態體驗、室外閱讀會等教育類活動;體育與武術健身、戶外游戲等運動類活動;文化市集、美食節等社交類活動等。如,北京回龍觀城市會客廳就以景觀空間為載體,以不同活動功能為切入點,從與原有文化完全不同的角度出發,營建出豐富的文化特色活動服務于群眾文化的新需求。
公共文化的傳播和凝聚需要物質載體的作用,袖珍公園中的新型公共文化空間的物質載體主要體現在景觀要素之中,因此要發揮新型公共文化空間的文化傳播能效和文化影響力就必須重視景觀要素的文化形式表達。
在新型公共文化空間營造中要強化袖珍公園中常規景觀設施要素的運用。以雕塑、景墻、景觀藝術品等為主的欣賞性元素根據空間性質的不同,在部分場景中可以充當主要文化載體,同時也可增強新型公共文化空間的藝術氛圍感和文化吸引力。對于休息座椅、燈具、指示牌等服務性元素,在滿足多數使用者的使用功能需求后,其造型和裝飾應與文化主題相關,以起到輔助性的文化烘托作用。此外,空間中應適時利用可移動的構件與設施增強空間不同功能的適應性,如移動式的桌椅設施可很好的適應場地功能,可以滿足人們休息或進行不同的文化活動,在進行其他活動時又方便撤銷。在空間中應注重構筑物、建筑物等景觀要素在子空間中的利用。以廊架為主的構筑物和小型建筑具有良好的空間圍合性,可以成為人們休憩、觀賞和交流主題文化的主要設施,同時,構筑物與建筑物的外在造型還可以有力的傳達場地文化與藝術屬性。如,在成都市東郊廠區的董小姐和馬丁公共藝術空間,通過“竹”與“煙囪”的結合設計的小型建筑,既與周圍景觀場地順應融合,又凸顯出新式公共藝術的流行文化,而其內部則成為可與咖啡、書吧等功能業態相結合的活動場所,成為戶外空間中更為獨立的文化共享子空間。強化科技型景觀要素的文化媒介作用。科技化、智能化、電子化、信息化產品的運用不但給現代的使用者提供了生活上的便利,其文化服務力和影響力也非傳統設施可同日而語。“科技+文化”的融合賦予了公共空間活力和生命力[5],使用者可以在電子科技中沉浸感受文化場景的交互體驗。電子播放器、LED屏幕、智慧宣傳欄等在文化宣傳、文化傳播上更能凸顯出其視覺、聽覺的震撼力和感染力,智能借書柜、文創禮品自動販售機等受到人們的青睞的同時也為文化的傳播播下種子,不同功能的聲光電的裝置、VE技術讓兒童與青少年在新型公共文化空間的娛樂中感受不同的文化體驗。
以“袖珍公園”作為新型公共文化空間在物理場域突破了室內空間為主的公共文化空間的場地局限,其融入到更開放、更廣闊、更易于民眾參與的城市戶外公共環境之中,受到使用者的關注與參與。通過合理利用城市閑置空間與固有地區特色文化的結合達到對舊環境的更新,從而跳脫出原有的景觀面貌,使城市公共文化與戶外景觀環境得到更高質量的重置與整合。在社會功能上其服務市民公共文化的多樣性更加豐富,不同功能的文化服務活動和內部多樣化的文化載體將調動區域文化活力并可帶動周邊的城市功能。基于袖珍公園的新型公共文化空間建設路徑的探索是順應城市進步而提出的策略,在構思、建設和實施中還需要社會各界的不斷努力才能共同推助其建設與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