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網絡語言使用的角度探索大學生網絡社交圈層化特點與引導策略

高鳳，羅伊，符強強，廖云峰，吉詩麗

（成都工業學院，四川成都 611730）

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的第52 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3 年6月，我國使用互聯網的網民已達10.79 億人， 互聯網普及率達到了76.4%”[1]， 互聯網時代的蓬勃發展造就了信息爆炸式傳播和人類思維的快速更迭。 但是在互聯網文化與社會新思潮的影響下， 人類因為對特定信息源的偏好和依賴形成了特定的文化圈層，造成了“信息繭房”效應。 新時代大學生作為互聯網的原住民，“信息繭房”效應在其群體中表現得尤為明顯，他們在語言表達、思維方式、情感導向、價值判斷等社交行為方式上都呈現明顯的圈層化傾向， 導致信息孤島和認知閉環、情感盲從與文化隔閡、價值觀和思維方式同質化嚴重、主流價值觀傳播受限等。因此，如何引導大學生“破圈”“出圈”，成為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重要課題。 以網絡圈層交互空間為突破口，通過繪制大學生網絡語言圈層圖譜，結構化地了解大學生網絡社交圈層的實際情況， 把握大學生網絡社交空間特點， 將思想政治工作有效融入學生圈層，同時建立網絡思政文化圈，打通圈層壁壘，促進各“圈”融合，打造健康的網絡社交圈層交互空間，實現主流文化多樣化、多渠道化融入學生網絡圈層，打破主流思想破圈難的困境，不斷提高新時代網絡育人實效。

1 大學生網絡社交圈層特點

大學生網絡社交圈層化是指大學生群體因共性而聚、 因個性而分所形成的內核穩固、 超越時空場域、 情感聯系緊密的一種網絡社交結構現象與發展趨勢。 本文從260 名大學生的問卷調查和訪談調研中發現，有87.55%的學生認為網絡社交存在圈層化的現象，73.44%的學生認為自己已經處在一定的網絡圈層中，其中39.00%的學生認為自己處于多個圈層中，且社交生活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圈層化的影響，并且在形成、分層、固化、場域等方面呈現不同的特點。

1.1 形成特點：因共性而生、因個性而分

“人的本質并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2]。 因此，有人的地方就存在著形態各異的社會群體。 網絡社交圈層化就是人作為主體參與到互聯網虛擬空間中所產生的社交行為，呈現出“圈子”或“層級”的趨勢。在網絡虛擬空間互動的過程中，“以興趣和情感為紐帶組建起一個個核心穩定、組織緊密的網絡聚合體，又因交往關系的親疏遠近展現出層級區別”[3]。 人因共性而聚集、因個性而分隔，形成一個個特征鮮明的網絡社群。網絡社群的聚集首先從“共性”而來，有著4 個重要因素。

1.1.1 身份認同

“圈層化”形成的一個重要原因即身份認同，進圈的門檻設在“一類人”這個標簽上，表層的體現在于是否使用同頻的網絡語言進行社交， 是否能在第一時間“get 到點”這是圈內圈外的普遍通行證，也代表了身份的確認。 網絡語言的產生和傳播還伴隨著另外一個身份的出現，就是“意見領袖”和“網絡水軍”，在圈層化的概念中“意見領袖”往往居于領導核心地位，是整個圈群的風向標和思想牽引者。其中還包括地域性、教育性身份的認同圈層，如老鄉圈、校友圈、班級圈等。網絡社交語言的“循環化”使用實際上是身份識別的一種表現，“受眾不僅會在交流和傳播的過程中實現自我認同， 還會在和圈層外的其他群體的互動中形成社會認同”[4]。

1.1.2 興趣相同

在圈層社交中， 每個人所屬的圈層是由多種因素決定的，其中個人興趣愛好是重要決定因素，在同一圈層中的人們往往有著相似的興趣愛好， 這使得他們更容易相互理解、相互交流和相互分享。 例如，喜歡某種音樂、電影、運動或文化等的人，會在社交過程中表現出特定的表達行為和交往態度。 興趣圈層的核心在共同興趣點， 圈層的向心力會因為興趣而自動聚合，會因為疊加興趣共同點而自動強化；領導核心則是由興趣內容的權威性和潮流性決定，比如游戲圈的知名人士、 設計圈的技術流會自動成為圈層的核心人物和引領者，興趣圈的包容性相對較高。

1.1.3 情感共鳴

網絡的開放性與虛擬性為人的情感釋放提供了一個網絡虛擬樹洞， 在現實生活中難以表述的情緒都可以借虛擬的名義進行表達， 以陌生人的角色進行情緒安撫、情緒共鳴，甚至情緒放大。 如果把網絡空間看作一個巨大情緒表達容器， 相同的情緒經歷會更容易在網絡空間中碰撞融合， 形成一個個情緒圈層，失戀圈、抑郁圈、夸夸圈、吐槽圈等都是以情感共鳴為紐帶的圈層。情緒圈的排外性比較強，可能會因情緒的變化而產生不同程度的社會影響。

1.1.4 價值認同

身份、語言、興趣、情感可能是圈層構成的表象，那么價值認同就是圈層的內核， 這也是圈層得以穩固的紐帶。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價值觀，這種價值觀會影響一個人對于事物的看法和行為。 在某些圈層中，如搖滾圈、嘻哈圈等，個體的價值觀可能會被高度個性化，進而影響到整個圈層的氛圍和特點，價值的認同是維系一個社交圈層持久性的重要依據。網絡圈層化的形成是人們接觸網絡文化時， 在交流中的共性聚合和個性化追求， 是在尋找社交舒適圈的過程中形成的特有結構。 因共性而聚、 因個性而分，因此圈層與圈層之間會存在一定的排他性，這受圈層獨特的價值觀、 興趣愛好和文化背景等多種因素的影響， 這些因素可能會導致不同圈層之間的人們難以相互理解和接受， 一些圈層可能會對外來者保持警惕。

1.2 固化特點：內界穩定、不易打破

網絡圈層看似脆弱實則很難被打破。 一是因為圈層內界相對穩定，從圈層的形成特點可知，身份、興趣、情緒、價值中高相似度的集合會增強圈層社群的沾黏性， 圈子中的大學生會因為高沾黏性和相似度而緊密聯系、難以分割。 “網絡空間和現實空間有同一性， 線下的穩定關系在線上同樣可以保持相對穩定。”[5]從集合因素本身來講，興趣愛好、個人背景、價值觀念等都是每個人在長期生活和個人成長中逐漸逐步建立形成的，這些集合因素相對穩定，在短時間內很難改變。除非強刺激性因素的介入，這種看似簡單脆弱的圈層結構其實是鮮少被打破的。 二是圈層內部規則強化， 圈層結構內會因為集結原因產生一定的內部規則， 只有遵守這些規則秩序才能在內部圈層中得到身份認可或自我認同。 從語言交流的角度來分析， 各圈層特有的網絡流行語的使用會進一步加固圈層內界。比如“動漫圈”的“殘念、二周目、廢柴、ACGN、乙女、正太、醬”，比如“飯圈”的“團飯、唯飯、毒飯、cp 飯”。 使用獨特的只有圈內人才能破譯的圈層流行語交流，能在第一時間拉近距離、縮小隔閡、提升彼此認同感，進而讓小圈層里的互動交際更加頻繁，進一步鞏固圈層內部關系。三是圈層外界難破。各圈層特有語言在穩定圈層內部的同時，也阻礙了圈層外面大學生理解圈層內的語言和他們所表達的意思。 圈內外交流受阻， 外圈人難以融入新圈層。 大部分大學生更愿意在自己的舒適圈里和內部成員們交流暢通、距離親密無間，不愿意去融入新的圈層。圈層里的大學生們往往更容易新關注到、更容易理解自己圈層發生的事情， 對于圈層外的事物第一反應度不夠靈敏，并且對外圈事物也更難以理解，甚至對外界產生“過濾屏蔽功能”，加之網絡大數據的計算推送又會進一步加固圈界內壁， 使得大學生們難以破圈。

1.3 場域特點：超越時間、空間限制

傳統的社交圈層是基于地緣關系、 社會層級所形成的，網絡社交圈層則不然。在網絡空間中網絡社交圈層不受年齡、性別、地區等限制。 例如在網絡游戲圈層中，無論你身處何地，無論你的性別和年齡，只要你有網絡連接， 就可以與其他大學生一起玩游戲，建立起游戲圈層。 “網絡社交圈層化依舊躲不開網絡社會特有的虛擬性與現實性并存的特征。 ”[6]網絡社交圈層不僅存在于線上網絡，也滲向線下生活。圈層中的一些文化、語言一般在線上網絡平臺，如在抖音、B 站、小紅書等大學生年輕人熱衷的平臺快速興起，經過一段時間的流行傳播，慢慢被大家帶到線下日常生活中運用， 影響著大學生的日常交流溝通和生活。網絡圈層化呈現出線上線下、虛擬現實并存的樣態，甚至各圈層的大學生線上線下內容高度契合。

有些圈層不僅線上活躍度高， 而且線下交流也十分頻繁緊密。 cosplay 圈、娛樂圈，這類圈層的線上發帖討論活躍度非常高， 而且活躍度越高越能促進他們的線下活動。比如娛樂圈超話等級越高，越可能參加線下應援會并獲得相關物料， 產生大大小小的線下“抱團”。還有cosplay 圈線上領頭人們常組織舉辦線下漫展，使得該圈層的文化不僅流行于線上，也逐漸被帶到日常生活中。 比如成都天府廣場已逐漸成為該圈層舉辦活動的聚集地， 他們在線下唱歌跳舞的表演給路過的成都市民帶來震撼， 并向外界傳播該圈層的文化，加強了該圈層的線下文化交流。同圈層的大學生在線下有更多共同話題， 大學生也因圈層而逐漸類聚。

2 大學生網絡語言使用的社交圈層類別和結構

因事物的相關性， 每個社交圈層之間可能存在一定的交互空間，可能弱相關，可能強相關，交互空間的存在與人的交際網有關。 “社會學家馬克·格蘭諾維特根據人和人之間互動次數、感情強弱、親密程度、互惠交換寬窄的不同，將人的交際網劃分為‘強關系’和‘弱關系’。”[7]大學生網絡社交的交際網也存在強弱關系。 不同程度的強弱關系造就了大學生網絡社交不同圈層交互的差異性，“強關系” 的 “交互性”強，“弱關系”的“交互性”弱。

2.1 大學生網絡語言使用的社交圈層類別

為進一步了解大學生網絡語言使用的社交圈層結構，通過采取“三層次”訪談的形式，即選取相同專業不同班級、相同學院不同專業、相同學校不同學院、相同年級不同學校的學生作為調研對象， 開展問卷及訪談調研， 按照訪談與問卷結果中出現的頻次高低、樣本數量，得出大學生網絡語言的社交圈層大致分為 5 類，分別是“二次元圈”“飯圈”“音樂圈”“潮流圈”“學習圈”（見圖1），其中“二次元圈”的圈最大，最小的圈是“學習圈”，說明本次樣本中絕大多數人屬于二次元圈。此外，從不同圈層之間的相交程度可以得出，“二次元圈”與“飯圈”“潮流圈”的相交程度更顯著，說明三種圈層中存在較多的共同語言，例如“二次元圈”與“飯圈”中的“AI 偶像”“二次元圈”與“潮流圈”中的“鬼畜”等可以得到印證。

圖1 大學生網絡社交圈層交互空間縮略圖譜

2.2 大學生網絡語言使用的社交圈層結構

“根據圈內成員關系層級、 交流頻次的不同，這些社交圈又分化為不同圈層”[8]。 人際的社交圈層關系越近，網絡社交語言使用的相關性越明顯。 因此，按照親疏關系的遠近， 將圈層結構進一步劃分成親密圈層、社交圈層、外圍圈層（見圖2）。

圖2 大學生網絡語言使用的社交圈層結構劃分

親密圈層是指與自身磁場和頻率相同程度最高的人，這類群體（如親人、密友等）往往因其深厚的情感連接和眾多相同的興趣愛好、 價值認知、 思維方式，使得他們能夠更自由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和需求；社交圈層是指共振程度次之且共性相較于親密圈層較少的，這類群體（如同學、室友等）因人際關系、社交環境和交際目的的不同而有所差異。 作為交際網的重要組成部分， 成員在不同社交圈層交互的過程中，不但拓寬自身的人際關系，還有助于形成廣泛的社交網絡；外圍圈層則是共振程度最低、同質化最少的一類群體（如活躍在各社交平臺、交流App 的人群等），由于社交網絡平臺可以連接更多的人，并提供了匿名或較疏遠的交流方式， 使其擴大了交互空間的范圍，促進信息的廣泛傳播，但與其他兩種圈層相比，交互結果更為表面和疏離。人際社交圈的劃分的更深層含義就是與自身的磁場和頻率保持相同的程度，越是共振高的人往往與自身的親密度也越高，而由于共振程度的不同， 造成網絡語言使用社交圈層存在差異的現象，而這種現象被定義為“鯨赫效應”。

3 大學生網絡社交“融圈”的引導措施

“網絡圈群思想政治教育絕不能孤立起來， 而必須實現圈內圈外思想政治教育的互動發展。 ”[9]針對大學生多樣化的社交圈層、交互空間的存在、社交圈層的分化、 共同語言和交互程度及多層次的人際關系等網絡社交圈層化特點， 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可采取找準圈層“交互空間”、創作正向“引流內容”及轉變傳統教育方式等策略加以引導。

3.1 以找準圈層“交互空間”的學生為切入點，培育網絡“意見領袖”

網絡圈層相對固化， 但網絡圈層的人員是具有流動性的。根據調查統計，39%的學生明確認為自己已經處在多個網絡圈層中， 因此如何找準圈層中流動的學生可以作為“融圈”的切入點。 除此之外，“在網絡技術、文化水平、表達技巧上有優勢的大學生個體很容易將其優勢轉化為話語權優勢， 催生出大學生網絡圈子意見領袖”[10]。 無論他們的群體力量或強大或微弱，總能在圈層里對引領潮流、引導方向產生一定影響力和微妙作用。 這些“意見領袖”可以敏銳地察覺各種信息動態并及時做出針對性的反應和引導，如果引導得當，“意見領袖”對網絡思政能起到很好的引導和促進作用。高校應關注到這股學生力量。在當前社交媒體的大環境下， 教育者可以通過深入研究圈層學生在社交平臺上的活躍度和影響力，找出潛在的網絡“意見領袖”，加強與他們的交流，默默對他們加強思想教育，借助圈層中現有“領頭羊”力量掌握學生實時動態，進行正確方向引領。 另外，也可以在流動性較強、興趣多樣化、活躍度較高的“交互空間”中培養思想品德端正、有領導力、影響力的學生干部、學生黨員成為網絡圈層的“意見領袖”，為大學生網絡圈層注入正能量之風， 利用他們的影響力傳播正向的教育內容， 從而更好地達到思政教育的目標。

3.2 以觀察圈層“交互空間”的內容為突破口，創作正向“引流內容”

在網絡世界中，不同的圈層有著不同的討論話題和文化特點，教育者可以通過觀察圈層“交互空間”的內容，找到適合學生的突破口，創作正向的“引流內容”，進而在其中自然地進行監督、潛移默化地進行引導，逐漸掌握圈內話語權。高校應該積極關注學生常瀏覽的平臺和參與的活動、 經常關注的話題和熱點事件，了解學生的閱讀、觀看和分享習慣，掌握學生的興趣和需求， 針對性地創作有趣而富有見地的內容，借助網絡平臺發布傳播，引起學生的共鳴和討論。還可以邀請學生共同創作網絡內容，共同探討感興趣的話題，建立更緊密的聯系，激發學生的思考和創造力。在創作“引流內容”的過程中，要在價值引領的前提下，順應學生的潮流，使用親切可愛的語言、表情包和熱門梗來與學生平等交流，摒棄深奧、晦澀難懂的語言，以簡潔明了的方式傳遞信息，讓學生在和教師處在同一圈層中也敢說、愿意說，從而真正實現融入學生的網絡圈層。 總之，以觀察圈層“交互空間”的內容為突破口，創作正向的“引流內容”是高校教師積極融入學生網絡圈層的有效策略。 高校教師的入圈行為有助于拉近學生與教師之間的距離，為雙方的溝通交流搭建一個新的高效橋梁。

3.3 以探索圈層“交互空間”的相關因子為風向標，轉變傳統教育方式

“圈層之間并非完全閉合的，信息在各個圈層之間具有流動性。 ”[11]因此，需要從圈層“交互空間”中存在的相關因子去探索和創新教育方式， 促進網絡圈層的互聯互通。 首先，打破傳統的灌輸方式，采用更加新穎的教育方法，如對話式、互動式、情景式、體驗式等方法，增強教育的吸引力和感染力。 其次，轉向“微觀敘事”，結合日常生活中、網絡社會中看得見的、聽得著的、突然出現的熱門事件和人物，去強化典型案例的引導，將圈層中個性化的、單一化的、小眾化的文化思潮引向主流化的、全面化的、大眾化的思想文化交流。 既注重圈層內的，又注重圈層外的，既有個性的發展， 又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要求。最后，教育方式要與時俱進、與網同行。積極利用新媒體平臺，建設和完善高校網絡宣傳陣地，活躍高校校園文化，讓學生在學校有網絡平臺可用、有網絡陣地可聚， 將學校的主流平臺主動打造成為學生網絡社交的高校網絡圈層陣地，實現主流價值文化“進圈”“融圈”的目的。

4 結束語

大學生網絡社交圈層不僅具有“共性而生，個性而分”的形成特點、“內界穩定，不易打破”的固化特點和“超越時間，空間限制”的場域特點，還存在由關系層級、交流頻次、社交密度的強弱所形成的親密圈層、社交圈層和外圍圈層。正因交互空間的強弱使得不同的圈層的耦合不同， 也為大學生網絡社交圈層的“融圈”創造了條件。 因此，借助交互空間，以學生為切入點，培育網絡“意見領袖”；以內容為突破口，創作正向“引流內容”；以相關因子為風向標，轉變傳統教育方式，更好地達到思政教育的目標，最終實現大學生網絡社交“融圈”的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