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 數字鄉村建設既是數字中國建設和鄉村振興戰略深入實施的重要方向,也是釋放數字紅利激活鄉村生態產業化發展內生動力的關鍵舉措。提升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效率及生態產業化發展水平對緩解區域發展差距、城鄉發展差距和城鄉收入差距具有重要作用。數字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是有效破解森林資源富集地區資源“詛咒”困境,構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新格局的重要途徑。該研究系統分析中國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基本現狀,探明森林生態資源資產化、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以及數字鄉村建設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過程中存在的現實困境,從數據要素賦能、技術要素賦能、治理要素賦能3方面解析數字鄉村建設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理論邏輯,提出數字鄉村建設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實踐路徑:①通過數據、技術和治理賦能森林資源的保護修復及森林資源資產化的權屬界定進而推動森林生態資源資產化;②通過數據、技術和治理賦能森林生態產品信息調查、森林生態產品價值核算、培育生態產品市場及創新生態林業綠色金融工具進而推進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③通過數據、技術和治理賦能森林生態產品認證、森林生態產品品牌建設、協調森林生態產品定價、構建“數字+”森林生態產業體系、完善森林生態產品保護補償機制、森林生態產品權益交易機制及健全多元主體參與機制進而促進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④依托數據、技術和治理賦能建立健全生態財富共享體系,包括構建生態財富的共享信任機制、利益聯結機制、益貧瞄準機制、返貧預警機制、協同監督機制以及搭建數字生態共富服務平臺,進而激發林農參與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內生動力。
關鍵詞 鄉村數字化轉型;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理論邏輯;實踐路徑
中圖分類號 F323. 2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1002-2104(2024)11-0163-15 DOI:10. 12062/cpre. 20240718
黨的二十大報告將建設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和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中國式現代化確立為新時代新征程國家的歷史使命,將“加快發展數字經濟,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以及“建立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作為新征程構建現代化生態產業體系、生態文明建設和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任務。生態產品作為生態系統服務的結晶,是鏈接自然生態系統和社會經濟系統的橋梁和紐帶,以生態產業化為目標的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是生態資源促進山區農村經濟增長和增進人類福祉、構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新格局的關鍵路徑[1]。2021年4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建立健全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的意見》,強調要推進生態產業化,加快完善生態產品價值實現路徑,發揮生態優勢轉化經濟發展優勢,打造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新方案。2023 年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明確指出要加快數字化綠色化協同轉型,建設綠色智慧的數字生態文明。因此,數字化與生態產業化深度融合發展是協同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與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戰略選擇。
數字鄉村建設是建設數字中國和鄉村振興戰略深入實施的重要方向,也是釋放數字紅利推動鄉村生態產業化發展內生動力的重要舉措。2018年中央“一號文件”以及《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明確“實施數字鄉村戰略”,《數字鄉村發展戰略綱要》將數字鄉村建設作為鄉村振興的戰略方向和數字中國的重要內容。2020—2024年中央“一號文件”先后提出“開展國家數字鄉村試點”“實施數字鄉村建設發展工程”“大力推進數字鄉村建設”“深入實施數字鄉村發展行動”和“持續實施數字鄉村發展行動”,中國數字鄉村建設進入快車道。《中國數字鄉村發展報告(2022年)》顯示,截至2022年6月,農村互聯網普及率達到58. 8%。數字鄉村建設通過以信息化、數字化、網絡化為重要載體,實現鄉村產業數字化、治理數據化、服務信息化以及生活智慧化,正推動農村農林業生產方式的深刻變革以及農林業生產效率的穩步提升[2-4]。2023年12月,國家發展改革委、國家數據局發布《數字經濟促進共同富裕實施方案》,強調要大力推進數字鄉村建設,加快推動鄉村產業數字化轉型。2024年7月,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進一步明確要“健全促進實體經濟和數字經濟深度融合制度”“健全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由此可見,數字鄉村建設賦能數字化與生態產業化深度融合發展必將成為推動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新引擎。
森林生態系統作為“綠水青山”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陸域分布最廣、存量最為豐富的自然生態資產,為區域經濟發展持續提供供給、調節和文化服務等關聯人類福祉、具有重要使用價值的產品和服務。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效率的高低能夠顯著影響生態產業化發展成效,對緩解區域發展差距、城鄉發展差距和城鄉收入差距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5-7]。然而,森林資源市場化配置效率及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效率偏低,一直困擾著森林資源富集地區依托資源優勢發展特色生態產業實現農民增收致富[8]。數字技術等數字要素已經成為重組生產要素資源、重塑經濟結構、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以及協調人與自然關系的關鍵力量[4,9]。數字鄉村建設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或是有效破解森林資源“詛咒”困境進而構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新格局的重要路徑。然而,伴隨著鄉村數字化轉型過程中數字要素向山區和農村農林業領域的迅速擴散,以數字鄉村建設為依托的數字新動能賦能并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理論邏輯及實踐路徑卻不甚明晰。因此,面向新征程加快推進數字鄉村建設與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構建現代化數字生態產業體系,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系統梳理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現狀和困境,探討數字鄉村建設驅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內在機理,提出數字鄉村建設促進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實踐路徑,對于推動建設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中國式現代化,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1 森林資源“詛咒”與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困境
森林資源蘊含著巨大的生態產品產出潛能。國家林業和草原局、國家統計局聯合發布第3期中國森林資源核算研究成果表明,中國近90%的森林資源分布在基礎設施落后、交通不發達以及自然災害頻發的山區和農村[10],致使豐富的森林資源和巨大生態產品價值供給并沒有帶來農村的持續經濟繁榮和農民生計的根本改善。森林資源富集地區曾長期處于落后狀態,一度面臨嚴峻的貧困問題[11],并成為中國貧困人口主要分布地和低收入人口主要聚集地之一[12]。相對于森林資源貧瘠地區,森林資源富集地區尤其是農村地區的經濟增長更為緩慢,存在明顯的森林資源“詛咒”[13]現象,富集的森林資源對一些山區和農村地區的經濟增長并不構成充分的有利條件,反而成為限制因素[14-16]。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是森林資源嵌入地域空間環境,并與經濟、社會、文化、環境等多要素融合并產出現實經濟價值的過程,是森林生態產品總值(gross ecosystem product,GEP)向農林經濟產值轉化的過程[7]。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是區域森林生態資源比較優勢向社會經濟發展競爭優勢轉化的先決條件,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是重要保障。但是,在現實之中,森林生態產品富集地區尤其是農村地區由于“綠水青山”向“金山銀山”轉化的通道和機制不健全,致使生態優勢轉化為經濟優勢的能力不足,易陷入生態資本“富足的矛盾”[1],森林資源稟賦及生態產品供給與社會經濟發展和農民收入增長之間出現“脫鉤”現象[15,17]。理論上,生態資源通過開發、投資、運營等一系列市場行為,其所提供的有形產品和無形服務經歷“生態資源—生態資產—生態資本”的轉化過程[1,18],即通過生態資源資產化、生態資產資本化、生態資本資金化[19],最終實現生態產品價值。同理,森林資源富集地區可以通過推動森林生態資源資產化、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和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并借助數字要素賦能提供的強勁動力[9,20],打破生產、分配、交換(流通)、消費和服務管理等各環節的壁壘和限制[21],能夠有力破解森林資源“詛咒”困境。這不僅有助于實現森林資源高水平保護,還可以促進森林生態產品價值的高質量轉化進而有效緩解生態外部性矛盾[9],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的市場化和貨幣化,進而實現森林生態產品價值。然而,在推進森林生態資源資產化、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和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的渠道和機制以及數字鄉村建設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等理論機理和實踐探索方面存在諸多困境。
1. 1 森林生態資源資產化的困境
生態資源資產化是實現以實物形態的生態資源向價值形態的生態資產轉化的過程,也就是說,當產權明晰的生態資源能夠給投資者帶來收益時,投資者能夠對生態資源享有法律規定的權利,生態資源成為生態資產[22]。稀缺性、明晰的產權和能夠產生效益是生態產品資產化的重要前提[23],生態資源與生態資產最主要的區別是稀缺性和歸屬性[24]。隨著中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轉變,人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特別是對優質生態產品的需求日益增長,以森林游憩、度假、療養、保健、養老為內容的森林康養已成為森林生態產業化發展的新業態。然而,受限于陸地面積和森林資源總量及其分布空間的非均衡性,優質森林資源的稀缺性依然存在,區域和城鄉之間森林生態資源稟賦及生態產品供給能力差異巨大的現實問題客觀存在,通過公共財政投資實施自然生態系統保護修復工程形成的優質森林生態產品產權界定在現實中遇到諸多困難。中國森林生態資源產權歸屬主要為國家所有和集體所有(即公有),使得森林生態資源所提供的產品和價值具有強烈的“公共產品”屬性。公共產品消費的非競爭性、非排他性以及效益的外溢性致使人們“搭便車”心理加劇,不愿支付消費森林生態產品所產生的費用,最終導致森林資源的過度開發與破壞[24]。可見,現有的森林資源管理制度并沒有將森林生態產品作為資產,并按照資產運營的規定進行經營與管理,森林生態產品資產化仍存在產權歸屬不明確等問題。此外,盡管集體林權制度改革以及林權證的頒發使得林地林木等有形產品的資產化已基本實現,為森林生態產品資產化奠定了基礎,但是森林生態系統所提供的涵蓋固碳釋氧、水源涵養、水土保持和氣候調節等森林調節類服務產品占比較大[8],由于其具有流動性、無固定且清晰邊界以及公共產品屬性的特點,使得其產權歸屬及資產化難以有實質性推進。因此,以調節服務為主的森林生態產品調查監測的準確性、時效性和空間可視化以及產權界定的科學性成為推進森林生態產品資產化實踐的主要制約和困境。
1. 2 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的困境
生態資本是有一定產權歸屬并能夠實現價值增值的生態資產[24]。生態資產與生態資本的實體對象一致,生態資產資本化是在生態資產產權清晰的前提下,政府、企業、個人通過資本化運營實現生態資本價值及其增值的過程。生態資產資本化是實現生態資產增值的重要途徑,只有將生態資產盤活,作為生產資料進入生產過程并實現增值,才能成為生態資本。增值性是生態資本和生態資產的主要區別[24]。森林生態產品的資本化是通過認識、開發、投資、運營森林生態產品,最終在生態市場中實現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增值與保值的過程[18]。理論上,森林生態資產可以借助創新生態技術實現形態和價值的轉換,成為經濟產品進而實現價值增值[8,23]。然而,在實踐之中,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過程面臨資金、技術和管理要素的投入不足,生態產品要素價值難以確定,傳統的林業經濟運營理念和管理方式難以保障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資產資本化的基本保障是建立健全生態市場[18]。目前,森林生態產品交易市場依然不健全、不完善,生態金融工具如森林生態銀行、生態基金、生態股票和生態期貨等應用不足,阻礙著森林生態產品價值的資本化,交換價值難以體現。與此同時,利用森林生態資本獲取的經濟利潤投入森林生態保護和建設,并進一步涵養更加優質的森林生態資源的激勵約束機制不健全,多元生態融資渠道較少,保障森林生態產品可持續循環利用的制度機制不完善。擴大生態市場推動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需要政府與社會組織的深度參與和協同并進,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的多元主體參與不夠,政府政策體系不健全,現有政策引導市場走向力度不足,監督措施缺失,社會資本進入市場的激勵機制不健全,推動擴大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市場規模的成效十分有限。根據《中國林業和草原年鑒2022》,全國林業第一產業產和第二產業產值的占比高于75%,而林業第三產業產值占比僅為23%,這從某種程度上表明,依托森林生態系統調節類生態服務及產品發展起來的森林康養和森林生態旅游等現代森林生態產業發展明顯不足,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水平偏低,轉化效率不高,森林生態資產增值能力有限。因此,森林生態產品市場建設和生態林業金融工具創新應用以及多元主體參與機制的缺失,成為加快推動森林生態資產增值實踐的困境。
1. 3 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的困境
生態資本資金化是生態產品進入市場通過交易轉化為資金的過程。實現森林生態資本的資金化就是完成森林生態產品在生態市場中的交易,是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過程中最為關鍵的一步。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只是對森林生態產品的利用和投資,而最后實現經濟效益在于生態產品的貨幣化及資金化。根據有無排他性和消費的競爭性,森林生態產品可分為私人產品、純公共產品以及準公共產品(公共資源和俱樂部產品)等[9,18]。不同類型的森林生態產品在實現資金化過程中呈現不同的形式。具體而言,林木產品等物質供給類森林生態產品屬于私人產品,其資金化需要通過建立區域公用品牌或產品認證體系,利用品牌效應或林產品自帶的稀缺性實現溢價,且能夠直接進入市場進行交易。水源涵養、固定二氧化碳等調節服務類森林生態產品屬于公共資源,需要通過產權交易或產權流轉實現資金化。釋放氧氣、防風固沙、凈化空氣等調節服務類森林生態產品屬于純公共產品,由于其產權難以界定致使不能直接進入市場進行交易,而政府為主導的生態補償是其實現價值的主要方式。文化旅游、森林康養等文化服務類森林生態產品屬于俱樂部產品,可通過資本運營和品牌效應產生生態溢價間接實現價值。但是,目前中國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水平明顯偏低。第3期中國森林資源核算結果顯示,森林生態產品存量價值及生態資本達15. 88萬億元,存量生態資本產業年度轉化比例為46. 16%,林地林木和生態資本存量兩項生態資產產業年轉化比例僅為17. 91%[1]。究其原因,森林生態產品公用品牌建設和產品認證系統缺失,森林生態產權交易市場不健全,森林生態產品存在“評估難、擔保難、處置難、流轉難”等現實問題,森林碳生態補償機制不完善,森林文化旅游產品定價以及生態產品交易機制不完備等構成推進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實踐的困境。
1. 4 數字鄉村建設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困境
數字鄉村是伴隨網絡化、信息化和數字化在農業農村經濟社會發展中的應用,以及農民現代信息技能的提高而內生的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和轉型進程。《數字鄉村建設指南1.0》明確數字鄉村建設的總體參考架構,包括信息基礎設施、公共支撐平臺、數字應用場景、建設運營管理和保障體系建設等內容。因此,數字鄉村建設的強勁動力主要源自數字基礎設施的建設與普及、數字技術的創新與應用、數字平臺的開發與運營。理論上,數字鄉村建設能夠通過不同類型的數字要素賦能并作用于鄉村數字基礎設施、林業生產要素、互聯網平臺、產業結構轉型和數字林場應用場景等路徑影響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程度和實現方式[4]。然而,數字基礎設施、技術和平臺在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上的運用尚未得到標準化、系統化、規范化發展,反而可能存在工作重心落在硬件設備上、數字形式主義滋生蔓延、公共資源分配不合理、過度依賴運營服務商等實踐誤區[25]。實踐之中,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仍處于初期探索階段,面臨森林生態產品調查監測難、價值核算難、經營開發難和交易變現難等挑戰,進而導致數字鄉村建設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在不同實踐環節存在困境。
第一,森林生態系統的數字化監測與數據采集系統構建的技術及相應平臺建設已趨于成熟和完善,有效提高森林生態產品調查監測質量,但各監測點之間存在信息共享難點。“點”到“面”的一體化、系統化監測難以得到有效推進成為數字鄉村建設賦能森林生態產品調查監測的困境。
第二,數字鄉村建設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核算已逐步得到應用。依托遙感技術、大數據技術等的應用,較大空間尺度的森林生態產品價值核算得到有效解決。由于空間異質性的存在,較小空間尺度的森林生態產品價值核算取決于涉及森林供給服務、調節服務、文化服務類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指標更為精細的監測數據保障。然而,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尚未納入國民經濟統計核算體系,對于林區資源稟賦、環境條件、產品類型的統計缺乏一定深度,尤其是森林調節服務類生態產品價值核算的支撐數據十分匱乏。同時,囿于前述數字賦能森林生態產品調查監測存在的問題,數字鄉村建設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核算在較小空間尺度上仍存在待突破的瓶頸。
第三,多元主體利益聯結機制不健全、森林生態資源權益交易不充分、生態產品供需對接不精準、交易平臺和市場不完善以及山區基礎設施不完善導致的交通運輸成本高等問題,是森林生態產品經營開發難和交易變現難的重要原因。在實踐中,林業“大腦”等數字化服務平臺能夠賦能林業管理、林業生產和林業保護,是智慧林業建設的重要內容,有助于林業管理提質增效,進而促進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效率的提升。然而,林業數字化服務平臺主要用于林業管理,并未實質性服務森林生態產品的經營開發,同時,由于存在平臺用戶黏性不足、價值轉化渠道不暢通等問題,阻礙著森林生態產品的交易變現。
總體而言,數字要素尚未完全融入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各個環節,難以有效發揮數字要素連接、聚合和分析的能力,以致在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方面顛覆性的創新應用難以產生,成為數字鄉村建設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實踐困境。
2 數字鄉村建設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理論邏輯
數字鄉村是伴隨網絡化、信息化和數字化在農業農村經濟社會發展中的應用,以及農民現代信息技能的提高而內生的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和轉型進程,既是鄉村振興的戰略方向,也是建設數字中國的重要內容。森林資源及其構成的森林生態資本因其自帶的稀缺性,已成為社會經濟增長的重要生產要素之一[8]。數字鄉村建設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是數字化與生態產業化深度融合發展的具體體現,通過數據、技術、治理等要素賦能森林生態產資源資產化、資產資本化和資本資金化,全面滲透森林生態產品的生產、分配、交換(流通)、消費和服務管理等各個環節[21],助力林業技術創新、產業提質、治理增效,助推森林生態產業化的迭代升級,進而有效提高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效率[4]。
2. 1 數據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理論邏輯
作為新型生產要素的數據是信息傳輸的載體,具有虛擬性、非競爭性、部分排他性、邊際成本遞減、規模報酬遞增、正外部性等特征[26],是數字經濟具有戰略性地位和創新引擎作用的微觀基礎,成為推動山區和農村農林業發展并實現彎道超車的重要基石。2023年12月,國家數據局等17部門聯合印發《“數據要素×”三年行動計劃(2024—2026年)》,旨在充分發揮數據要素乘數效應,賦能經濟社會發展。中國林業產業發展主要得益于勞動力、資本與自然資源等傳統要素投入驅動,屬于典型的“硬要素驅動型”模式。然而,單純依靠要素高投入的傳統林業發展模式,使得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效率偏低且提升困難,難以滿足林業高質量發展促進共同富裕的需求。作為“軟要素”的數據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主要是利用其承載的有價值信息,打破要素配置結構失衡、效率低下、流動不暢的障礙,提高勞動力、資本等其他傳統要素之間的協同性,引領要素以市場化方式形成集聚[27]。數字鄉村建設推動數據這一關鍵生產要素嵌入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全鏈條,發揮倍增作用,與土地、勞動力、資本、技術、管理等林業其他生產要素聚合形成先進生產力(圖1),提高林業資源配置效率,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數據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理論基礎包括數據化理論、信息可視化理論、信息不對稱理論、信息黏性理論、金融創新理論、數據驅動決策理論等。
基于數據化理論,數據化是將信息從物理格式轉換為數字版本的過程,能夠更精準地感知物理世界(森林、林地和林木等構成的森林資源),并將這種感知的結果在不同的主體之間無縫、無成本、無時差傳輸,能夠減少因信息不對稱或者信息差所帶來的額外成本。具體而言,數據與林地要素融合,不僅能夠實現對森林資源的實時監測并根據不同類型森林的監測需求進行個性化監測,還能夠針對森林資源的病蟲害、火災等進行分析研判和預測預警。
信息可視化理論認為,通過圖形和圖像等符合人類認知習慣和需求的方式來表達和傳遞數據信息,能夠更有效地幫助人們理解和處理大量的數據信息,提高信息處理和傳遞的效率與準確性。具體而言,數據與林業勞動力要素使得林業從業人員能夠通過信息共享等方式更新知識儲備以及促進相互之間合作,從而提升技能水平,尤其是能夠推動受教育水平較低的林農以更易接受的形式和更低的成本,學習并運用林產品生產、加工和林業管理等方面的新技術和新方法。
基于信息黏性理論,將特定信息傳播給信息搜尋者所必需的增量支出[28],主要包括獲取信息的成本、吸收信息的成本和處理信息的成本[29]。由于存在信息黏性,并不是所有主體都基于最全、最新的信息做出決策。因此,以數據形式存儲的信息和產品可以零成本傳輸到山區和林區,數據和信息的積累能夠推動林業人力資本升級和林業技術創新,有助于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
金融創新理論認為,金融創新是一種需求誘發、利潤驅動的金融現象,不僅推動新的金融產品或服務的發明與創造,還能給人們帶來豐厚的利潤。數據賦能發揮成本節約效應和創新激勵效應,與林業資本要素融合,不僅能夠嵌入林業金融資源和融資服務,降低金融服務邊際成本和信貸資金配給程度,還能夠依托網絡平臺強大的信息流整合能力、計算機云數據處理優勢,提高金融資源的配置效率,提供覆蓋林業全產業鏈、全生命周期的金融產品和服務,發展林業普惠金融服務,讓小型涉林企業或農民享受優質金融服務。
數據賦能林業管理要素有助于降本增效。數據驅動決策理論認為,在決策過程中充分利用數據來制定戰略、規劃資源、評估風險等,具有更高的準確性和預測性,能夠更好地應對市場的變化和競爭的挑戰。數據與林業管理要素融合,通過整合現有各類林業數據到大數據平臺,將不同來源、不同業務、不同格式的數據進行統一標準、科學配置、集中存儲、規范管理,實現各級林業數據資源的統一整合、訪問與共享,讓不同層級的林業政府決策管理部門得到一致信息和精準信息,不僅有助于降低林業資源管理的成本,還能提高林業管理決策的準確性和科學性。
數據要素能夠賦能林業產品生產制作工序和服務的各個環節,重塑現代林業產業體系,實現要素資源的跨邊界配置與優化。數據賦能發揮長尾效應[30],能夠分析并挖掘傳統林業產業發展模式下難以發現的潛在需求,將閑置和零散的林業主體或要素匯聚起來,并依托大數據平臺通過供需的精準對接,減少產品和服務供需中間環節由于信息甄別不當導致的資源錯配問題。如,數據要素能夠聚合并高效匹配林地流轉供需信息資源,提高林地資源配置效率。由此可見,數據能夠成為指揮林業實體經濟運行的“大腦”和“中樞”,并作為“黏合劑”,全面融入林業傳統生產要素,促進要素間的連接和流通,打造各類生產要素一體化的林業要素體系,充分發揮數字要素主導現代林業產業運行的決定性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數據要素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可能存在數據要素“陷阱”[31]問題,面臨數字鴻溝加劇的風險。基于“梅特卡夫法則”,用戶數量以及用戶所提供的數據要素規模越大,對數據要素的使用越充分,越有利于增加自身迭代式創新的能力,從而擴大市場份額、壓倒對手[31]。然而,這將使得資源較少、能力較弱的小企業和農民等主體難以充分享有數字紅利。此外,數據要素利用會受到消費者隱私厭惡的制約[32]。
2. 2 技術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理論邏輯
內生增長理論認為,技術進步是推動經濟增長的核心動力。數字技術已成為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重要驅動力[9]。隨著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區塊鏈、數字孿生、元宇宙等數字技術的迅猛發展[25],數字鄉村建設將推動數字技術與林業產業發展深度融合(表1),形成以數字技術為依托的新型林業發展模式[35]。偏向型技術進步理論認為,技術進步不是中性的,它偏向于某一生產要素而演進,從而有利于經濟中某些生產要素和個體[36]。數字鄉村建設將有助于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相關的技術進步,賦能森林生態資源資產化、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和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如依托大數據精準勾勒客戶畫像、人工智能解決人為判斷偏差、云計算智慧化生產體系、區塊鏈構建強信任關系[30]以及數字孿生、元宇宙的虛實融合等功能,有效破解制約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度量難、交易難、抵押難、變現難”以及“評估難、擔保難、處置難、流轉難”等突出難題[9],著力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模式和機制發生巨大變革。
在森林生態資源資產化環節,數字技術能夠賦能森林資源的保護和修復以及森林資源資產化的權屬界定,推動森林生態資源資產化。具體來說,物聯網監測、衛星遙感監測、智能視頻監控、無人機巡護和熱成像智能識別等數字技術的綜合運用不僅能夠跟蹤森林生態系統實時狀況,及時發現森林消長變化以及森林有害生物、火災等災害,提高森林資源保護和培育的效率,還能夠賦能林地林木的權屬落界與管理,使林地面積計算更精準、林權界址更清晰、管理服務更便捷。基于交易成本理論,交易成本是雙方獲取信息、交談、協商、談判直至簽約等交易過程中所耗費的成本或費用。產權理論認為,產權的存在,主要是為了解決存在交易成本時,如何通過初始權利配置提高資源利用效率的問題。清晰的產權能解決外部不經濟問題,并在制度上保障資源配置的有效性。因此,數字技術能夠有效解決森林生態資源資產化過程中的重要制約和核心困境,即明確生態產品權責歸屬。
在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環節,數字技術可以賦能森林生態產品信息普查、生態產品價值核算以及品牌價值打造等方面,助力森林生態資本實現價值增值。具體來說,森林生態產品基礎信息調查可以全面借助網格化監測、高分辨率衛星影像和地形圖等數字技術和數據產品,有助于摸清各類生態產品數量、質量等底數以及森林生態產品目錄清單的形成。依靠衛星遙感影像等數字技術可以實現生態產品價值長時序、精準計算,并做到生態產品實物量和價值量在空間上的表達,尤其是森林生態系統比重較大的調節服務產品的價值[37],為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奠定價值量化基礎。品牌資產理論認為,通過建立和維護包括品牌認知、忠誠度和聯想等方面的品牌資產,實現品牌價值創造、維護和增值,以提升企業品牌價值和市場競爭力,從而實現長期可持續發展。數字技術可直接助力區域公用品牌培育、品牌知識產權保護、品牌傳播推廣等工作,通過打造特色鮮明的生態產品區域公用品牌、提升生態產品溢價,推進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增值。
在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環節,數字技術不僅能夠在培育生態產品市場、協調生態產品定價和暢通生態產品交易等森林生態產品經營開發方面發揮重要作用,還可以推動森林生態產品保護補償的數字化發展。具體而言,首先,針對森林生態產品經營開發,培育、構建并發展全國統一的數字化森林生態產品市場是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的前提。考慮到森林生態產品在不同區域存在差異的客觀實際,在制定并實行森林生態產品行業標準、監管機制、治理體系的基礎上,數字技術賦能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在不同區域和消費主體間有效配置和自由流動。其次,推進森林生態產品定價制度建設是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的基礎。數字技術的運用能夠消除信息不對稱性、提高價值評估公平性并規范定價行為,有助于減少交易雙方之間的信息模糊,提高交易雙方的信譽和交易數據的透明度,降低交易成本。森林物質供給產品和文化服務產品的定價已通過市場機制或政府調控得以確定,森林調節服務產品的定價制度至今仍是亟待解決的瓶頸。人們對森林旅游康養的認知和需求逐漸加強,使得解決這一瓶頸有了突破口。再次,在暢通生態產品交易方面,依托數字技術建立整體聯動、開放共享的生態產品庫,通過搭建大數據平臺,吸引并匯集客戶的需求,并根據客戶的需求定制服務和產品,實現森林生態產品供需精準對接。此外,依靠數字技術完善綠色金融系統,有助于建立信任機制和透明交易體系,實現生態產品的點對點交易,降低中間環節的成本和風險,有力拓展生態產品權益交易途徑。其中,區塊鏈技術能夠構建一種讓關鍵利益相關者(買家、賣家、托管人、監管者)保持共享及不可刪除記錄的數據庫[36],可以有效解決林權抵押授信的問題,通過將中心化的林權抵押貸款系統重構為一個去中心化的系統,提供跨機構的信任業務模式,降低業務執行成本。
然而,農業技術擴散理論和農業技術創新理論認為,農業新技術的傳播和采納具有一定的門檻,在初始采納階段存在“淘汰效應”[38];新技術成果為農業生產帶來的新增效益在各農業主體之間的分配是不均勻的,獲益最大的是首先采用新技術成果的農業主體[40]。因此,技術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面臨技術的反向選擇問題,甚至可能擴大收入差距。
2. 3 治理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理論邏輯
森林資源是典型的公共池塘資源。公共池塘資源理論認為,公共池塘資源是兼具非排他性和競爭性的準公共物品,如果沒有相應的制度以明確資源使用者和管理者的權利和義務,那么資源退化將成為必然[41]。基于集體行動理論,經濟活動中個人理性并不必然導致集體理性。因此,公共池塘資源治理中“公共地悲劇”“囚徒困境”“集體行動困境”是難以避免的。將人類公共事務(如森林治理)視作一群相互依賴的委托人能夠進行自我治理,進而能在所有人都面對搭便車、規避責任或其他機會主義行為誘惑的情況下,取得持久共同收益的公共事務領域[41]。公共池塘資源自主治理理論認為,“新制度的供給問題”“可信承諾問題”及“相互監督問題”是公共池塘資源治理必須解決的三大問題,需要政府、社會組織、企業和個人共同參與。因此,數字鄉村建設推動治理要素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著眼于解決上述3個問題。
數字治理是數字技術與治理理論融合滲透的現代綜合治理創新形態。基于數字治理理論,數字技術賦能增強政府的效率和公民參與度,實現平等參與,共同協作擬定政策以解決公共問題,并將政策形態化為企業及公民可理解的標準進行實施,能夠實現政府內部運行以及政府、企業、公民社會等主體之間經濟社會互動的精準化治理、智能化應對與科學化決策[42]。因此,數字治理的維度包括政府內部運行、政府與政府以及政府與公民社會、政府與企業之間的互動[42]。數字治理能夠兼顧“賦能”政府組織內部以及“賦權”外部市民社會,使得任何一位具備數字化素養的主體都能成為信息的生產者、傳播者,甚至參與到政府決策過程中來,進而促進政府管理決策走向“以公民為中心”的治理轉型之路,推動不同治理主體之間的互動,實現“共商共治共享”的治理模式[43],進而實現治理提質增效(圖2)。
政府內部運行以及政府與政府之間的互動,分別是指政府組織的橫向和縱向關系。其中,政府組織的橫向關系是指不同部門的同級關系,如地方政府間的橫向關系以及政府組織內設機構之間的互動;政府組織的縱向關系是指直接上下級關系,如縣級政府、鄉級政府、各職能部門之間的互動。無論是政府內部運行還是政府與政府之間的互動,部門機構的劃分使本來完整統一的政府職能被切割,各部門之間缺乏橫向信息反饋與自動協調平衡機制,導致部門運轉機制效率不高。林業部門聚焦森林資源和林業產業發展的保護修復、監督與管理,推進森林資源優化配置并提高林業產業發展效率是其主要任務之一。數字賦能推動政府組織人、財、物、信息等資源的全面整合,尤其是森林資源各類數據信息的整合,推動健全林業管理信息共享機制,不僅可以提高林業相關政府組織跨部門、跨層級管理的適應性和靈活性以及行政管理效率,還能夠依托數據和技術平臺進行科學預測,提高決策的客觀性、準確性和科學性,并及時更新和完善已有制度體系,有力解決“新制度的供給問題”。
政府和企業作為經濟社會中的兩大運行組織,二者之間的互動關系存在著多種交換模式[44]。協作共贏是政府和企業之間互動的最終目標。然而,政府和企業之間的互動因缺乏協商與決策的能力、缺少尊重與信任等導致合作績效低下,主體定位不清晰導致職責和權限混亂,公共問責和監督機制的缺失使得“雙贏”目標難以實現。因此,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的協同并進和高效發力對于資源主導型地方避免陷入“資源詛咒”至關重要。森林資源詛咒現象至今仍普遍存在[7,13]。數字賦能政府和企業之間的互動或將是破解森林資源“詛咒”的有效途徑之一。一方面,治理賦能有助于降低制度性成本,通過推動“互聯網+企業服務”模式,建立政企溝通數字服務平臺以解決政企“可信承諾問題”,縮短企業的業務辦理流程,提供優質便利的涉企服務,優化營商環境。數字治理賦能有力推動政府發揮“扶持之手”幫助林業企業發展,進而為以市場機制實現森林生態產品價值提供條件。另一方面,治理賦能有效激發林業企業數字化轉型內生動力,通過發揮資源配置優化效應、生產成本降低效應和創新發展驅動效應,助力林業產業轉型升級,推動林業一、二、三產業深度融合,培育林業新業態新模式,推動森林生態產品產業鏈實現智能化、平臺化、品牌化發展,提高森林生態產品運營效率。此外,治理賦能構建政企協同智慧化監管新格局,運用數字技術建立新型監管機制以解決政企“相互監督問題”,實現“事前—事中—事后”全鏈條全領域監管,實現信息數據共享、技術資源共用、監管執法互助,提升市場監管效能,維護公平競爭的市場秩序。
政府與公民社會之間的互動主要聚焦“政府-社會組織-公民”三者之間,三者之間的合作與協調關系宏觀層面有利于實現社會和諧共建,建設和美鄉村;微觀層面有助于讓村民享受發展成果,調動村民參與林業生產、管理和經營的積極性,助力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然而,公民參與機制不健全、價值體系不均衡、利益訴求多元化等問題是構建政府與公民社會協調關系所面臨的挑戰[45]。治理賦能政府與公民社會之間互動的核心在于解決政民“可信承諾問題”,不僅可以通過拓寬治理邊界,推動公民社會政治參與;通過重塑治理流程,提升公民社會治理效能;還可以通過優化治理工具,增強公民社會風險防范力[46]。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以及林業發展關系到林農的切實利益,而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以及林業發展歸根結底要靠農民。治理賦能政府與農民之間的互動,堅持以農民為中心,一方面,數字賦能提高農民的政治參與度,構建多方參與、多元共治和多點聯動的數字機制[46]以克服政民“相互監督問題”,通過豐富農民表達、交流和互動的途徑,保障農民知情、參與和監督的權利,有利于制定符合農民利益和需求的政策和制度。另一方面,數字賦能創建不見面審批、一站式辦理、最多跑一次、集成套餐移動政務等治理模式[46],降低交易成本,能夠從根本上搭建政府與公民社會的有效聯結,提高公共服務效率。此外,數字賦能還能提升農民對風險的防范力和應對力。
3 數字鄉村建設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實踐路徑
生態產品是釋放生態紅利、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載體。森林生態產品具有稀缺性、公共物品、弱可替代性等特征屬性,其價值實現需要包括良好的生態本底、社會需求、完善的市場機制等在內的前提條件。數字鄉村建設主要通過數據賦能、技術賦能和治理賦能,創新解決森林生態資源資產化環節的森林生態產品調查監測難、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環節的價值核算難以及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環節的經營開發難和交易變現難等問題,為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提供強勁動能,同時通過數字鄉村建設賦能構建生態財富共享體系為可持續推進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提供保障(圖3)。
3. 1 數字鄉村建設賦能生態保護與權屬界定促進森林生態資源資產化
數字鄉村建設通過數據、技術和治理賦能森林資源的保護和修復以及森林資源資產化的權屬界定,克服森林生態產品調查監測難的問題,有力推動森林生態資源資產化。
第一,依托數據賦能和技術賦能完善森林資源及生態產品動態監測體系,實現森林資源動態實時監測與立體感知,提升森林資源保護水平,持續擴大優質森林生態產品供給。同時,應優化監測體系的級聯效應,健全國家-省-市縣各級以及各部門之間數據傳輸網絡和共享機制,構建村、鄉、縣、市、省、國家“六級聯動”的數字化監測平臺,為全面保護、有效管理和可持續利用森林資源提供支撐。實踐中,上海市開發智慧林業一體化平臺“SmartForestry AI”將林業場景中出現的林地空禿、林下套種、違章建筑等快速識別并通過數字化呈現,實時展示整個區域的違規場景,讓林業監管與稽查變得“智慧”起來。浙江省開化縣在全國率先打造林業數字孿生智治系統,綜合森林生態資源數據,不僅為發展林下經濟提供精準指導,還讓松材線蟲病防控變得更加科學有效,發揮良好示范引領作用。
第二,依托技術賦能和治理賦能實現森林資源信息系統集成與調控,逐步提升森林災害防控與治理能力。實踐中,浙江省推動數字化管理和松材線蟲病疫情防控工作深度融合,創建“天空地”一體化實時監測體系和林區災害智能防控平臺,整合護林巡護系統和“數字森防”智控綜合管理平臺等資源,實現“人防+物防+智防”全鏈條閉環管理,一體化推進森林資源保護,成效顯著。
第三,依托數據、技術和治理賦能林權數字化改革,推動森林資源資產化的權屬界定。通過運用衛星遙感、無人機等技術助力林地林木的權屬落界與管理,實現林地面積準確到戶、落界上圖,為森林資源管理與林農權益服務效能的提升奠定基礎。與此同時,進一步依托林地權屬落界成果,在明確林地權屬范圍、面積和資源情況的基礎上,有效核定林地流轉的價值,為經營權流轉、抵押貸款、碳匯交易等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提供基礎。實踐中,福建省武平縣通過引入區塊鏈技術,實現林權數據和林農檔案上鏈與共享,有效破解林業數據壁壘堅固、信息不對稱、林權抵押貸款程序冗長等難題,在提高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效率和促進林農增收方面成效顯著。
3. 2 數字鄉村建設賦能產品價值核算與增值促進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
數字鄉村建設通過數據、技術和治理賦能森林生態產品信息調查、森林生態產品價值核算、培育生態產品市場以及創新生態林業綠色金融工具,助力森林生態資本實現價值增值,推進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
第一,依托數據賦能和技術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基礎信息調查,高效推進生態產品目錄清單編制工作。通過全面運用網格化監測、高分辨率衛星影像和地形圖等數字技術和數據產品進行森林生態產品基礎信息調查,精確掌握不同類型生態產品數量、質量等基礎信息,進而形成森林生態產品目錄清單。
第二,依托數據、技術和治理賦能森林生態產品價值核算,實現跨部門跨層級的森林生態產品管理。通過運用衛星遙感影像、云計算等數字技術可以實現森林生態產品價值長時序、精準核算,并實現森林生態產品實物量和價值量的空間可視化表達,尤其是森林生態系統比重較大的調節服務類生態產品的價值核算與表達[37],為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奠定價值量化基礎。實踐中,作為全國首個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試點市的浙江省麗水市,依托衛星遙感、物聯網等技術手段,建起立體化、實時化、數字化全域生態環境監測網絡和“空、天、地”一體化的生態產品信息數據資源庫,實現了對全市生態底數及變量的實時獲取和分析管控;針對生態系統生產價值“難度量、難抵押、難交易、難變現”的問題,數字化平臺還能實現GEP精準核算,并自動生成核算報告、發布交易需求。
第三,通過數據、技術和治理賦能構建并發展全國統一的數字化森林生態產品市場,為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提供重要保障。考慮到森林生態產品在不同區域存在差異的客觀實際,加快數據、技術和治理賦能推動森林生態產品認證體系、行業標準、監管機制、治理體系的制定和完善,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在不同區域和消費主體間有效配置和自由流動,形成全國統一的數字化森林生態產品市場。
第四,加快數據、技術和治理賦能林業金融工具的創新應用,為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拓展融資渠道,豐富衍生林業相關產業和交易形式,拓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路徑。同時,加快綠色債券、綠色信貸、綠色保險等綠色金融工具在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實踐中的應用,為森林生態產業化發展壯大提供持續的資金支持。實踐中,多地積極探索設立“‘兩山’銀行”“森林銀行”等金融服務平臺[47],開發生態債券、生態保險等金融產品,更好地發揮從“綠水青山”到“金山銀山”的重要橋梁作用,推動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與此同時,創新開展林業碳匯、林下經濟、古樹名木等的保險,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此外,利用數字技術賦能林業綠色信息監測與分析模型,量化環境效益和轉型風險,提升綠色金融風險防控能力和市場效率,助推林業綠色金融發展,為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提供持續動力。例如,江西省吉安市安福縣就“林業碳匯遙感指數保險”達成協議并簽署保險合同,把森林受到保險合同中約定的自然災害和意外事故對林木的損失指數化為碳匯損失,通過衛星遙感技術進行碳匯監測和理賠服務,為森林碳匯的經濟價值提供保障。
3. 3 數字鄉村建設賦能產品認證與產業體系促進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
數字鄉村建設通過數據、技術和治理賦能森林生態產品認證、森林生態產品品牌建設、協調森林生態產品定價、構建“數字+”森林生態產業體系,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可交易化,為森林生態產品經營開發提供動力,進而促進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
第一,加快構建全國統一的森林生態產品認證體系,創造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的前提條件。要在明確森林生態產品內涵與分類的基礎上,建立統一的森林生態產品標準、認證、標識體系,這是推動森林可持續經營、培育森林生態產品市場的必然要求,也是加強森林生態產品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提升森林生態產品供給質量和效率的重要舉措。因此,加快數字賦能構建森林生態產品認證體系,推動森林生態產品規范管理,促進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實踐中,實施國家森林生態標志產品建設工程是中共十八大以來林業產業發展的重點工程之一,依托該工程建立起產品標準體系、生產基地體系、追溯體系、檢測體系和便捷的保險賠付機制等。因此,森林生態產品認證體系構建可以融合森林生態標志產品建設所建立起的體系和機制。
第二,著力打造特色鮮明的森林生態產品品牌矩陣,推動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重要內容落地生效。數字技術可直接助力包括區域公用品牌、企業品牌、產品品牌等在內的品牌矩陣培育、品牌知識產權保護、品牌傳播推廣等工作。例如,由湖南、江西兩省共同打造的以湘贛兩省革命老區紅色基因文化內涵、地域特性以及產業發展特色為基礎的農業區域公用品牌“湘贛紅”,通過打造品牌數字地圖,將每個產品的原產地進行數字化上圖,實現產品源頭可追溯。同時,利用時空技術記錄農事生產活動的全過程,從而實現生產過程數字化,消費者可通過照片或視頻查看農事活動場景,且依托數字技術保證農事活動信息不可篡改,大大增強了消費者對品牌的信任度。
第三,探索推進森林生態產品定價制度建設,夯實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的基礎。森林物質供給類生態產品和文化服務類生態產品的定價絕大部分已通過市場機制或政府調控得以確定,森林調節服務類生態產品的定價制度至今仍有待解決。理論上,生態產品價格充分考慮生態產品生產資料屬性及其外部性,以滿足“提供優質生態產品”為目標的市場化路徑進行定價[48]。實踐中,森林調節服務類生態產品的市場價格遠低于其社會價值。人們對森林康養的認知和需求逐漸加強,使得森林調節服務類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有了突破口。中共十八大以來,中國森林康養蓬勃發展,全國各類型森林康養基地4 000余家,成為新時期林草行業發展新業態,森林旅游康養產業發展成效明顯。雖然數字技術在森林康養旅游產業的運用已經開展,但目前所提的“互聯網+森林康養”僅體現在互聯網銷售和宣傳兩個環節[49]。為此,應加快借助數字技術賦能以及治理手段賦能,提升森林生態產品在森林康養產業各類項目中的占比,結合各類項目的市場需求,精確指導包括調節服務類生態產品在內的森林生態產品定價,形成數字森林生態產品定價機制,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的溢價增效。
第四,加快構建“數字+”森林生態產業體系,突破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的重要環節。數字技術和數字治理賦能森林生態產業體系,暢通生態產品生產、加工、儲運、銷售和消費等環節,破解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環節的經營開發難和交易變現難的問題。具體而言,依托數字技術建立整體聯動、開放共享的森林生態產品數字化交易中心,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全產業鏈實現信息共享,拓寬銷售渠道,把優質特色森林生態產品推向社會大眾;根據客戶需求定制服務和產品,實現森林生態產品供需精準對接;通過建立森林生態產品信息集中發布和預測預警系統,維護森林生態產品生產者、經營者、消費者權益;建立森林生態產品質量追溯機制,健全森林生態產品全過程監督體系,實現森林生態產品信息可查詢、質量可追溯、責任可追究;建立森林生態產品創新服務平臺,著力突破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瓶頸制約。實踐中,南京市公共資源交易中心以數據資源共建、共享、共用為突破口,創新打造“全景展示、數據匯集、分析研判、監測預警、評價評測”的“陽光四季”公共資源交易一體化智慧云平臺,將服務、監管、監控、預測、預警、評價等功能高度貫通,實現交易全程“一屏統管”。
3. 4 數字鄉村建設賦能生態補償與權益交易促進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
數字鄉村建設通過數據、技術和治理賦能完善森林生態產品保護補償機制、森林生態產品權益交易機制以及健全多元主體參與機制,是數字賦能促進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與農村共同富裕的重要路徑和保障條件。
第一,探索數據、技術和治理賦能完善森林生態產品保護補償機制的實踐路徑。著力解決森林生態補償的精準性不足、生態補償整體效率偏低等突出問題,實現生態補償對象的信息整合、精準服務到每一位補償個體。具體來說,通過融合地理信息系統(GIS)、遙感技術(RS)和全球定位系統技術(GPS)的3S技術,實現高效率、低成本的實時探測、精準定位,為森林生態補償數字化發展提供重要基礎。運用Web服務共享技術推動實現不同補償主體之間的鏈接,從而實現資源的交互與共享,以合理指導各主體進行活動。通過匯集多媒體技術、仿真技術與網絡Web技術的虛擬化技術,推動實現將虛擬化場景與數據處理與分析相結合,用于指導森林生態補償可應用的仿真與預測。
第二,依托數據、技術和治理賦能森林生態產品權益交易,拓展森林生態產品權益交易的實踐路徑,有效促進森林調節服務產品價值實現。固碳服務是森林生態系統調節服務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于碳中和目標的實現具有重要意義[50]。廣泛推廣碳匯貸這一森林生態系統固碳服務產品典型價值實現模式,依托數字技術打造林業碳匯數字化交易平臺,開發“林業碳匯貸”“森林碳匯保險”等產品,以有效推動林業碳匯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此外,要加快區塊鏈技術能夠賦能林權抵押貸款的技術應用,加快構建一種讓關鍵利益相關者(買家、賣家、托管人、監管者)保持共享及不可刪除記錄的數據庫[38],以有效解決林權抵押授信的問題。還要通過將中心化的林權抵押貸款系統重構為一個去中心化的系統,提供跨機構的信任業務模式,以有效降低業務執行成本。實踐中,福建省武平縣在全國率先推出用林權證直接抵押貸款的普惠金融產品“惠林卡”“興林貸”的經驗,上線林業金融區塊鏈融資平臺,可以較好地解決林農貸款“評估難、擔保難、處置難、流轉難”等問題。
第三,加快構建數據、技術和治理賦能健全林業多元主體參與機制,全面推動政府、企業、公民組織形成利益共同體,切實保障森林資源高質量保護和可持續經營,促進農村集體經濟發展和農民收入增加。充分調動農民參與,積極吸納社會資本和民間資本,打造“政府監督、企業管理、村民參與”的森林生態產品的可持續經營開發模式,以有效緩解政府財政壓力,盤活森林生態產品存量,實現森林生態產業化發展成果共享。重點推動建立健全數字治理賦能多元主體參與機制,協同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與農村經濟發展和農民收入增長,以數字治理為切入口構建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協同治理共同體,以數據共享與協同為基礎,依托大數據和區塊鏈等數字技術,通過跨部門的數據共享、組織重構、流程再造、業務聯動、窗口建設等助推多元主體間完整數據的呈現,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治理效能的整體提升。
3. 5 數字鄉村建設賦能生態財富共享體系促進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
收入分配差距作為財富分配制度性缺陷的直接體現,不僅是制約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現實問題,也是影響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可持續推進的根源所在。數字鄉村建設賦能推進森林生態資源資產化、森林生態資產資本化、森林生態資本資金化等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各個環節,決定了生態財富“蛋糕”的大小。生態財富共享體系的構建則決定了生態財富“蛋糕”的分配,這是保障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持續推進和健康發展的基礎。數字鄉村建設依托數據、技術和治理賦能建立健全生態財富共享體系,通過構建生態財富的共享信任機制、利益聯結機制、益貧瞄準機制、返貧預警機制、協同監督機制以及搭建數字生態共富服務平臺,激發林農參與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內生動力,為持續推進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提供重要保障。
第一,數字鄉村建設賦能生態財富的共享信任機制,是生態財富共享體系的基礎條件。農村是森林資源的富集區,尤其是集體所有制框架下的森林生態資產,因其產權的集體性、成員權的公平性以及收益的共享性特性,具有生態財富共享的先天優勢。生態財富共享的信任機制旨在保障共享的安全性,是生態財富共享的前提,也是推動實現共同富裕的制度性基礎。在生態財富共享體系中,生態資產與個人信息的共享是不可避免的。數字賦能生態財富共享的信任機制,通過區塊鏈等數字技術,有效破除信息、數據等在林業不同部門、不同主體之間的壁壘并重塑信任保障體系,實現多元林業主體參與資產分配與財富共享,為數字鄉村建設協同推進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奠定基礎。實踐中,浙江省龍泉市林業局率先研發林地征占用、林權管理、林木采伐和木材運輸等十幾個業務應用系統,構建數字服務平臺——“益林共富”多跨場景應用,推動林區治理信息化向數字化轉變,以數字化落界化解山林糾紛、創新林權流轉促產業發展、整合數據實現智能化監管。其中的“產業鏈動”子場景,促成9家外地竹木電商企業回歸龍泉,6家電商企業躋身竹木產品類目全國銷售前十;以三產引二產促一產,帶動竹木產業高質高效發展,有效釋放本地毛竹需求1 800多萬株,交易額達2. 3億元,促進林農增收。
第二,數字鄉村建設賦能生態共富的利益聯結機制,是生態財富共享體系的核心內容之一。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各個環節涉及不同主體的參與,構建行之有效且科學合理的多元主體利益聯結機制是生態共富的動力與生態財富共享體系得以運轉的關鍵。鼓勵社會資本與林農開展合作經營,引導林業龍頭企業、國有林場、新型林業經營主體等以股份、合作、托管等模式,與林農建立緊密的利益聯結機制,讓林農分享加工、銷售等產業鏈各個環節的增值收益,是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促進山區農村共同富裕的重要路徑。數字賦能生態共富的利益聯結機制,通過數據賦能實現信息互通、公開透明以破除林農信息不對稱問題,依托大數據、物聯網、區塊鏈等數字技術賦能通過建立數字風險基金等形式實現林業全產業鏈權責明晰、收益緊密聯結以破解林農主體地位較弱且抗風險能力較差的問題,通過數字治理賦能實現林業多元主體共建共營共治的林業發展新格局,有力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促進農村共同富裕。
第三,數字鄉村建設賦能生態共富的利益分配機制,是生態財富共享體系的核心內容之二。利益分配機制決定了“蛋糕”的分配,是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動力源泉。農民林業專業合作社旨在通過互助合作的方式,維護林農權益、促進林農增收。理論上,農民林業專業合作社等林業合作組織能夠有效解決千家萬戶的小生產與千變萬化的大市場連接的交易費用大和風險成本高的問題,是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促進共同富裕的重要組織形式。然而,農民林業專業合作社由于在實際運營過程中可能存在利益聯結機制不健全導致利益分配不均,產生名不副實、形同虛設等問題。利益分配不均或收益有限是林農產生較弱合作意愿的癥結所在[51]。建立合理的利益分配機制是農民林業專業合作社的重要內容。數據、技術、治理等數字要素嵌入森林生態產品收益分配,通過數據和技術賦能全生命周期記錄并建立政府、村集體、企業和林農等不同主體之間按交易量(額)返還、按股分紅或雙重分配形式進行初次分配的利益紐帶,治理賦能協同以生態補償等財政轉移支付形式的二次分配以及以捐贈、幫扶等形式的第三次分配,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促進共同富裕的利益合理、公平分配,有力保障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
第四,數字鄉村建設賦能生態共富的益貧瞄準和返貧預警機制,是生態財富共享體系的利益保障機制,也是重要的兜底性措施。數字鄉村建設賦能搭建益貧防返貧監測預警平臺,構建益貧防返貧監測一張圖,對幫扶基本信息、致貧原因、“兩不愁三保障”、收支情況、幫扶措施、幫扶記錄等信息進行可視化動態分析,對接醫保、衛健、教育、民政、住建、殘聯等部門,利用信息共享和線上數據分析,實現因病、因學、因災、因殘等返貧致貧風險的預警,及時發現存在返貧可能性農戶并通過平臺提醒幫扶單位或責任人采取針對性幫扶措施。同時,借助大數據等數字技術,建立益貧瞄準機制,優先安排低收入林農參與森林生態保護修復、森林質量提升工程和森林生態產業發展。
第五,數字鄉村建設賦能生態共富的協同監督機制,是生態財富共享體系的重要保障。生態財富共享體系的執行與落實需要完善的法律與監管機制作為支撐。數字鄉村建設賦能林業產業發展實現全面制度化監督,構建全流程、全鏈條、全天候的權力運行監督機制,確保權力運行可查、可控、可追溯,破解跨部門跨區域的權力監督問題。數字技術賦能公眾參與監督,讓林農及時了解林業產業發展情況,提高林業產業管理透明度。
最后,數字生態共富服務平臺是生態財富共享體系的重要載體,是推動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和農村共同富裕的集成中心。生態財富共享數字服務平臺涵蓋以森林資源管理、林業產業發展、生態財富共享、行政管理監督等為一級模塊,以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及其促進共同富裕的不同環節和面向的多元主體為二級模塊,實現對森林資源、林業產業和生態共富的全面監測、集中管理、綜合調度,為持續推進森林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提供重要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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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照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