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雪
杭州,被戲稱為直播界的“宇宙中心”。這里聚集了大量懷揣同一個夢想的年輕人,他們之中,很多人擁有碩士教育背景,以文科、商科碩士為主。這些走上網絡主播臺的年輕人,究竟為何而播?如何播?播到何時?
走進直播間之前的心理較量
“以我自己的條件來講,在目前的大環境中,主播已經是算是最好的職業了。”本科學習播音主持、后于海外攻讀全球排名前列傳媒專業的小希直言不諱,在她朋友圈的主頁,2023年8月份之前是在英國留學的多彩生活,自27號首次應聘帶貨主播開始,她最醒目的標簽則變成了“碩士”與“主播”兩個關鍵詞。
入行一個月后,小希收到父母嚴厲的反對意見,他們認為自己花了大量心力培育女兒,小希卻最終從事了一個小學畢業就能做的職業,讓其頗感失望。與觀念斷代的父母的較量,是高學歷年輕人走入直播間的主要阻力。
32歲的男生小蔡談起做主播的原因則略顯沉重。在他眼中,公共管理學碩士的一紙學歷并未帶給他更多選擇空間,“我來做主播的話,其實是沒得選。”在進入直播間之前,小蔡甚至在上海的生鮮市場賣過牛肉。往更前追溯,他從事最久的一份職業是玉石銷售,每月有2萬元收入,但隨著市場萎縮被迫失業。這些嘗試最終都事與愿違,小蔡認為自己“低估了每個行當的難度”。一次,他偶然刷到前同事的直播間高高掛在抖音排行榜前列,忍不住發消息表達羨慕,對方隨即發來一條視頻,向他展示了自己6000余平方米的倉庫。
在小蔡眼里“吊兒郎當”的前同事,都取得如此令人“震驚”的成果,小蔡更堅定地認為,做主播就是他人生“逆風翻盤”的唯一機會。
不再和天之驕子的幻覺較量,是小蔡們“識時務”的選擇。和小蔡相似,錯過就業黃金年齡而選擇主播作為翻盤機遇的文科碩士,在業內并不鮮見。
“我是帶貨主播,不是娛樂主播”
盡管決心投身直播行業,但高學歷年輕人仍首選以表達、知識輸出為核心技能的賽道,較為排斥以獵奇、“整活兒”和維系關系為變現手段的娛樂、才藝主播。
冉冉(化名)自2023年7月份起,已經連續跳槽三家公司,對于自己的職業身份,她頗為生氣地強調:“我覺得有必要區分下帶貨主播和娛樂主播,這是兩個職業。”
冉冉認為,普通公眾提及主播,仍難擺脫于直播行業野蠻生長時期積累的口碑“負資產”,在部分人眼中,主播仍與“低俗”“嘩眾取寵”“好逸惡勞”等負面評價隱約畫著等號。事實上,自“直播元年”2016年至今,主播的分工已經趨于成熟,娛樂主播、帶貨主播、游戲主播、知識主播等類型多元,在多個規范性文件的指引下,行業已趨于規范與職業化。
《中國網絡表演行業發展報告(2022-2023)》中指出,才藝類主播就職率最高,文化類、知識付費類的從業者也在近兩年迅速崛起,從高校走出的年輕人大多投身后者。
在考場以高分為目標的高學歷學子,也在直播間兢兢業業地追逐一個好成績,“優等生心態”并未隨著走出校園而消失。曾在學院內接受的邏輯、表達訓練,在直播業也兌換為明顯的優勢,小蔡頗驕傲地說:“高學歷至少有一個優勢,就是研究一個行業可能比其他人更透徹一些。”
尋路未來
直播還是一門好生意嗎?
主播作為一個尚在“摸著石頭過河”的職業,沒人可以對從業者的未來輕易許諾。但年輕人也未必全然沒有準備。據畢業于香港理工大學的管理學碩士貝加(化名)觀察,已經積累不錯收入的主播大多有三種轉型之路:成為主播培訓導師、轉做幕后運營或做出個人IP,成為下一個“董宇輝”后,自然可以選擇在任何領域深耕。
小希的原則也很簡單:穩扎穩打,對自己和對行業都保持樂觀,保持敏感,時刻提醒自己別掉隊,“我這個飯碗雖然顫顫巍巍地端著,但做一天就有一天的收獲。”她開玩笑說,別被AI主播替代就算擁有較高個人價值。
可以確定的是,越來越多高學歷年輕人的加入,將會為直播行業帶來更多生命力和可能性。(據大眾新聞客戶端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