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對話式人工智能促進高中生口語表達能力的實踐策略

付永慶

《普通高中英語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指出普通高中英語課程標準的總目標是“……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在義務教育的基礎上，進一步促進學生英語學科核心素養的發展，培養具有中國情懷、國際視野和跨文化溝通能力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教育部，2020）?？缥幕瘻贤芰Φ奶嵘x不開對學生口語表達能力的培養。但當前高中英語口語教學還存在以下問題：首先，課堂教學中“重知識輕技能、重讀寫輕聽說、重結果輕過程”的現象仍一定程度上存在（陳海娟等，2022），口語教學未得到足夠重視；其次，受大班額影響，學生在課堂中的口語表達機會不充分；最后，課堂評價不及時，教師往往難以給學生的口語表達提供實時反饋和個性化指導（張靜，2020），無法滿足學生個性化發展的需求。這些都阻礙了學生口語表達能力的發展和真實語言交際能力的提升。

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特別是人工智能技術的創新，以ChatGPT為代表的對話式人工智能技術（Conversational AI）在語言教學領域的應用越來越廣泛。對話式人工智能不僅可以為教育者提供更加準確、全面的語言知識和教學資源，還能根據學生的個性化需求和學習情況，為學生“量身定制”更加合適的學習計劃和學習內容，提供更加方便、快捷、生動的語言學習體驗（焦建利、陳婷，2023）。目前國內研究者對于對話式人工智能在英語教學中的應用主要集中在理論層面，即從學理角度探討對話式人工智能對英語教學的促進作用以及可能產生的問題（焦建利，2023；張震宇、洪化清，2023）。還有部分研究者基于實際案例，提出了對話式人工智能賦能英語教學的場景（胡壯麟，2023；焦建利、陳婷，2023；王丁丁，2023）。例如，王丁?。?023）基于ChatGPT的核心能力提出了ChatGPT賦能初中英語寫作教學的路徑。

通過文獻梳理可以看出，在語言教學中應用對話式人工智能已有一定成果，但針對提升口語表達能力這一特定領域的研究尚不夠充分。本文擬針對當前高中英語口語教學中的問題，結合對話式人工智能的特點，探究以對話式人工智能促進高中生口語表達能力的實踐策略，助力學生跨文化溝通能力的發展。

對話式人工智能使用深度學習生成類似人類文本的語言模型，通過分析大量文本數據集和學習單詞、短語之間的模式與關系來工作。它可以在對話中根據上下文語境生成自然、多樣化回答，輸出類似人類文本的反饋（張震宇、洪化清，2023）。對話式人工智能可以讓學習者在一個安全和有支持的環境中練習語言技能，并能給出即時反饋來指導他們進步。它能整合自然語言處理和機器學習算法，促進個性化內容的生成，滿足學習者個別的需求（焦建利、陳婷，2023）。

口語表達涉及語音語調、詞匯語法、語言組織和互動交際四個要素。因此，良好的口語表達能力應具有以下特征：（1）發音規范，語調自然，能準確表達意義；（2）詞匯和語法結構使用準確、恰當；（3）能有效使用銜接手段使表達條理清晰、邏輯連貫；（4）表達切合話題，能使用澄清、補救等策略促進互動，實現交際目的（陳康等，2019）。高中階段英語考試對口語表達能力的考查應主要關注學生表達的實際效果，兼顧表達的流利性、準確性和得體性（教育部，2020）。

基于對話式人工智能和口語表達的特點，筆者認為對話式人工智能可以從以下三方面促進高中生的口語表達能力。

許多學生不敢開口說英語的主要原因是怕因說錯而出丑。這反映出學生對口語表達缺乏信心，對用英語進行交際活動感到焦慮。在日常真實的交際過程中，對話雙方通常需要快速根據對方的信息作出回應，沒有太多思考時間。如果語言功底不夠扎實，學生在口語表達時就需要更長的思考時間，這會導致他們在表達時猶豫不決。此外，有些學生性格內向，在人多的場合容易感到害羞，不敢張口（劉道義，2017）。因此，教師應該開導學生的心理，多加鼓勵，消除他們對口語表達的心理負擔和“面子觀”（胡壯麟，2003）。安全的學習環境對于消除學生的焦慮情緒至關重要。而對話式人工智能能夠營造真實和輕松的環境，有利于提升學生對口語練習的興趣和主動性，從而真正實現以學生為中心的個性化學習（焦建利、陳婷，2023）。

流利的口語表達離不開日常生活中大量的語言輸出活動。但在我國，英語是一門外語，學習者往往缺少在真實語言環境中交流的機會。而且，由于高中英語課堂時間的限制和教學進度的要求，學生操練語言的機會也不夠充分。這些因素都限制了學生口語表達能力的發展。而基于大量實際語料訓練演進的對話式人工智能為外語學習者提供了使用外語進行交流的資源和真實環境，能夠較好地解決學習者語言交流和使用問題（張震宇、洪化清，2023）。

衡量口語表達能力的另一個維度是語言的準確性。但在日?？谡Z交際中，人們往往將注意力集中在意義的獲取和交流，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語言表達的準確性。加之口語實時交際的特點，教師很難及時地對學生的口語表現進行反饋評價。并且，如果教師在學生口語表達過程中過多地給予準確性方面的評價，可能會加劇學生的緊張和焦慮，不利于口語能力的發展?；谝陨显?，學生很難真正注意到自身口語表達準確性的問題。而對話式人工智能可以在與學生的實時互動過程中及時地給出反饋（胡壯麟，2023），幫助學生有意識地關注語言形式，反思自己的語言使用，提高表達的準確性。

下面筆者將結合自身和部分學生在日常語言學習過程中使用對話式人工智能的案例，闡釋以對話式人工智能促進高中生口語表達能力的策略。

呂紅艷（2010）調查研究了大學生口語焦慮與口語學習策略的相關性，結果表明學生有較高的口語焦慮，這對第二語言學習會產生不利的影響，教師要積極消除學生的情感屏障，創造一個寬松的語言學習環境，培養學生對學習的積極情感。由于對話式人工智能不是真實人類，外語學習者在與其交流時不會因為出錯而感到害羞或焦慮，這有助于他們保持交流的信心和動力。研究表明，二語自信、動機與交際意愿呈正相關，言語自信、動機越強，交際意愿越強，言語產出越多（張震宇、洪化清，2023）。同時，對話式人工智能能較為精準地理解用戶的提問并提供準確、豐富的回答，因此能使學習者在輕松愉快的學習氛圍中主動進行口語交際活動，獲得有趣、有益的對話體驗。例1是筆者和對話式人工智能進行的一次簡短交流。

例1（T指教師，AI指對話式人工智能）

T： Nice weather， isn’t it？

AI： Yes， it is！ The weather is definitely nice today. It’s always great to enjoy good weather， isn’t it？

T： … I’m a primary school student. Can you use simple English to talk to me？

AI： Of course！ I can use simple English to talk to you. Are you grade 1， 2， 3 or another grade？ What is your favorite subject in school？ Do you like to read books？ …

不難看出，對話式人工智能可以根據不同的指令進行相應的回復。學生在和其交流的過程中能擺脫對自己發音或語言不準確的焦慮情緒，增強交際意愿，邁出提高口語能力的第一步。

在學生完成口語交際任務前，教師要留出充足的準備時間，并可以引導學生通過事先練習等方式放松情緒（劉道義，2017），進而增強口語表達的信心和意愿。對話式人工智能可以就某一特定話題給學生提供幫助，助力學生完成口語交際。例如，在學習人教版高中《英語》（2019年版）必修第一冊的Welcome Unit時，很多教師都會請學生進行自我介紹。這時學生就可以預先和對話式人工智能進行交談，獲取做自我介紹的建議并進行演練，完成交際任務（見例2）。

例2（S指學生，AI指對話式人工智能，下同）

S： How can I make a good self-introduction？

AI： ... Here are some tips to make a good self-introduction.

1. Start with a greeting： Begin your self-introduction with a warm greeting， such as “Hello” or “Nice to meet you.”

2. State your name： Clearly say your name and spell it out …

3. Share a little bit about yourself： Tell the others a bit about your background， interests， or hobbies …

4. Be enthusiastic …

可以看出，對話式人工智能基于學生的需求給出了具體、可操作的建議。建議不僅包括自我介紹需要包含的信息如姓名、興趣愛好等，還包括做自我介紹時的狀態。這些支架有助于學生課前進行充分準備，從而自信地完成課堂口語交際任務。

對話式人工智能的易用性體現在實時應答?？焖夙憫軌蛟黾右欢〞r間內的話輪次數，增加英語口語練習機會（Chiu et al，2007）。根據輸出假說，可理解輸出（comprehensible output）可以促進學習者的二語流利性（Swain，1985）。這是因為流利性是由自動化處理支撐的，而不斷地輸出練習可以形成自動化處理所需的程序性知識（見例3）。

例3

S： Let’s talk in English.

AI： Sure， we can talk in English. Do you want to discuss a particular topic or improve your English conversation skills？

S： I want to improve English conversation skills.

AI： Improving your conversation skills is a great goal！ Here are some tips that can help you：

1. Practice active listening： …

…

Remember， conversation is a skill that takes time and practice to develop. The more you practice， the more comfortable and confident you’ll become. Good Luck！

S： How can I practice active listening？

AI： …

由例3可見，對話式人工智能能夠和學生進行實時互動交流，提高學生口語輸出的頻率，豐富他們的語言學習體驗。和人類相比，對話式人工智能掌握的知識更加豐富，也更能夠滿足學生個性化的發展需求，進而更能促進學生的可理解輸出，提高口語表達的流利性。

由于平常缺少真實的語言環境，學生難以養成用英語進行交流的習慣。此外，在日常口語練習過程中，學生很難獲得及時有效的反饋，影響了口語表達的準確性。而對話式人工智能可以成為學生的“私人語言教練”，幫助評估學生的學習成果和語言水平，提供有針對性的反饋和建議，以便學生更好地掌握語言知識和技能（胡壯麟，2023）。例如，在口語交際過程中遇到不會表達的內容，學生就可以求助對話式人工智能獲得語言支持。在完成某個口語交際任務后，學生可以請對話式人工智能給出反饋建議（見例4和例5）。

例4

S： How do I say“我特別累” in English？

AI： “我特別累”in English is usually translated as “I am extremely tired.”or“I’m very tired.”.

S： Are there any other ways I can say it？

AI： 是的，還有其他幾種表達方式可以表達“我特別累”的意思。

1. I’m really exhausted.

2. I’m extremely worn out.

3. I’m very tired out.

4. I’m so tired.

這些表達方式都強調了你的疲勞程度，可以根據具體情況選擇合適的說法。

例5

S： 指出下面段落中的詞匯和語法錯誤

Hello， everyone. I am David. I am graduated from middle school. I like play basketball. I often plays basketball with my friends every weekend. I’m also good at swim. I think it can make my body healthy and strong. I wish we can be good friend.

AI： 以下是段落中的詞匯和語法錯誤。

詞匯錯誤：沒有發現顯著的詞匯錯誤。

1. “I am graduated”是一個語法錯誤。正確的表達應該是“I have graduated”，使用現在完成時態。

2. “I like play basketball”是一個語法錯誤。正確的表達應該是“I like playing basketball”，其中動詞“play”應該使用其動名詞形式。

……

綜上所述，修正后的段落應該是：

Hello， everyone. I am David. I have graduated from middle school. I like playing basketball. I often play basketball with my friends at the weekend. I’m also good at swimming. I think it can make my body healthy and strong. I hope we can be good friends.

S： Use words and expressions good for senior high school students.

AI： Absolutely， here’s a version.

Hey everyone， I’m David， and it’s great to meet you all. I just finished middle school and I’m pumped to start the next part of my journey. If there’s one thing I love， it’s basketball. I hit the court with my buddies every weekend and it’s always a blast. But that’s not all. I’m also pretty good at swimming. Diving into the pool just feels so awesome. I truly think these sports keep me in good shape and help me work well with others. As I start this new chapter， I really want to make some solid friends. I’m looking forward to going through the ups and downs of life with you all， helping each other out， and just growing together. So let’s do this， let’s face whatever comes our way and have each other’s backs.

Sound good？

從例4可以看出，對話式人工智能為學生提供了很好的語言支架，有效助力學生準確表達。在例5中，對話式人工智能不僅指出學生口語表達中的錯誤，還提供了正確的表達方法。此外，對話式人工智能還依據要求，提供了不同版本的改進意見。不同形式的反饋有助于學生關注并體會語言在日常交際中的使用，為準確表達打下基礎。更重要的是，學生通過對話式人工智能獲得了提高語言準確性的方法和路徑，從而促進學生自主學習，不斷提升語言準確性。

由于其工具屬性和實時互動的優勢，對話式人工智能不僅可以緩解學生在口語表達時的焦慮，增強表達意愿，還能給學生提供大量練習和內化語言的機會，提高口語表達的流利性。另外，對話式人工智能的即時反饋功能可以助力學生關注并改進口語表達的質量，提高表達的準確性。因此它能有效促進高中生口語表達能力的發展。

但在實踐過程中，筆者發現對話式人工智能在促進口語表達時還存在一些不足。第一，對話式人工智能難以滿足學生高層次的認知需求。對話式人工智能充當的是智能助教，承擔的是糾正詞匯、語法、語音錯誤等這些高重復性、低認知性的程式化工作。學生表達內容的豐富性、得體性還需要教師通過有效的課堂教學來指導。第二，由于人工智能還在不斷的發展過程中，對話式人工智能有時會生成一些與語境不符的語言表達，有時還會出現無法準確理解用戶指令的情況。這些都是教師和學生在使用過程中需要關注的問題。第三，人工智能帶來的一系列便捷可能會使學生在學習中傾向于直接向人工智能求助，降低了師生以及同伴之間的人際交往與情感交流的質量（胡小勇等，2022）。因此在實踐中，教師要實時引導，幫助學生正確理解和準確把握對話式人工智能的工具屬性，發揮其優勢，促進學生的語言表達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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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景山學校英語教師，高級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