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研究：歷史演進、熱點趨勢與未來展望

張震宇，盛家潤，侯冠宇，2

（1.中國政法大學商學院，北京 100088；2.東北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河北 秦皇島 066004）

一、引言

鄉村是一個集自然、社會和經濟于一體的區域綜合體，形成了農業活動的主要空間。同時，農村地區也是人民對美好生活需要不斷增長與不均衡不充分矛盾的集中體現。目前，我國還處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存在城鄉發展不均的二元矛盾，需要在今后的發展中逐步解決。2022 年11 月28 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鄉村振興責任制實施辦法》，制定了落實鄉村振興責任的總體要求，明確了各部門的職責，以及對鄉村振興的總體要求，在落實鄉村振興地方責任以及強化考核監督等方面作出規定。

目前，學術界圍繞鄉村振興研究取得了較為豐碩的成果。研究熱點也隨著時代變遷逐漸轉變，然而，現有研究大多是從單個角度解釋或針對具體問題展開探討，缺少對鄉村振興發展趨勢的研究。因此，文章采用文獻計量學的研究方法，對國內鄉村振興研究進行全方位梳理，厘清鄉村振興研究的發展歷程、研究熱點前沿、幫助研究者把握研究動態。

二、研究方法與數據來源

1. 分析方法與工具

Ucinet 軟件主要用于社交網絡數據的處理和相似度的綜合分析。以矩陣作為分析依據，包括了計算中心度、確定子群、角色分析等各種函數，可以對關鍵字網絡的特性進行定性和可視化處理[1]。Cite Space 則是用于科研文獻識別、顯示科研發展趨勢與動態的文獻計量軟件。通過尋徑網絡算法和關鍵詞共引分析，通過繪制科學知識圖譜，能夠實時地、動態地、多維地展現相關文獻的可視化路徑，形成對學科演化潛在動力機制的分析和學科發展前沿的探測。文獻計量學方法在圖書館和情報學、醫學和生物信息、經濟管理、歷史研究、教育信息等方面應用廣泛。主要采用的分析指標包括中心性、關鍵詞聚類等，中心性指標用于發現和度量文獻的重要性，一般以大于0.1 的中心值為判定依據[2]。

2. 數據來源與處理

文章通過篩選以“鄉村振興”為主題詞或關鍵詞在CSSCI 和核心數據庫中檢索的文獻，統計發現最早的核心文獻始于2016 年，相關主題文獻共4070 篇。為保證研究結果的可靠性、精準性以及時效性，剔除投稿須知、主題指導、期刊目錄、新聞報道等非學術性論文和無作者文獻。核心期刊的確定，研究參照文章發表時的期刊收錄情況，且在目錄收錄變更時，堅持“就高”原則。同時，為避免樣本文獻關鍵詞的非標準化和非一致性問題，在分析高頻關鍵詞時，排除了與此領域無關的詞匯，如“問題”“影響”“方法”“路徑”“建議”“對策”“措施”等，并將同義或相同類別的概念詞匯進行了合并，最終共有3980篇文獻構成了有效樣本。

三、鄉村振興研究的趨勢特征

1. 鄉村振興研究的發文趨勢

從發文數量來看，2016—2023 年，關于鄉村振興的主題研究發文量持續增長，從2016 年的1 篇增加到2023 年的3980 篇。特別是從2017 年開始，發文量大幅增加。其原因主要是該階段我國政策環境、脫貧攻堅以及經濟發展等方面出現了新變化。自2016年1 月28 日《關于落實發展新理念加快農業現代化實現全面小康目標的若干意見》出臺后，我國對鄉村振興問題的研究得到了進一步的深化和完善。“鄉村振興”這一概念最早是在2017 年10 月18 日中共十九大報告中提出的。明確指出，“三農”問題事關民生，必須始終將“三農”放在全黨工作的首要位置，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需要通過全方位、多角度、多層次地推進。中共中央、國務院先后印發的“中央一號文件”，指出在新時代堅持農業農村優先發展、為推進鄉村振興作出了全面部署，明確今后時期“三農”工作的指導方針。系列政策的發布，推動了鄉村振興研究熱度的迅速上升。

在2019—2020 年間，鄉村振興領域發文607 篇，較2018 年發文降低16%，分析其原因是該階段“鄉村振興”領域的政策發布頻率有所下降，進而影響了學術界的研究熱度。比如2018 年9 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 年）》后，較為重要的鄉村振興政策文件再次發布于2021年2 月21 日，即《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意見》。總體來看，學術界圍繞鄉村振興的關注度持續上升，這與黨和政府對這一重要議題的關注保持一致。自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鄉村振興”戰略以來，各級政府加大了政策支持力度，制定了一系列的實施方案和政策措施。與此同時，學術界加大研究力度。不少學者深入一線，實地調研，探索鄉村振興的路徑和機制，發表了大量的研究論文，為鄉村振興提供了理論支持和政策建議。同時，各大高校和研究機構紛紛設立鄉村振興研究中心，加大人才培養與科研投入，推動鄉村振興理論研究和實踐創新深度融合。學術界的關注和研究，為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的深度發展提供了豐富的理論支持。

2. 鄉村振興研究的核心作者與研究機構分析

圖1 發文趨勢與累積圖

對鄉村振興的核心作者進行分析，可以更好地認識這一領域的研究狀況。根據Price Law 公式計算，結果表明，在研究選取的3926 篇論文中，至少有3 篇論文的作者可被認為是本領域的核心研究人員。通過統計，一共有95 位核心作者，他們共發表了485 篇核心期刊論文，占據了相關文獻總量的12.35%，其中影響力較大的學者有文豐安、左停、劉彥隨、朱德全、姜長云等。

第一，文豐安主要關注點為城鄉融合發展、共同富裕等領域。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城鄉融合發展是關系黨和人民事業發展的全局性和根本性問題[3]。但由于城鄉二元結構并未得到根本性改變，依舊存在城鄉要素雙向流通不暢、鄉村現代化產業發展質量不高、基本公共服務現代化水平較低等問題[4]。在建設精神文明的過程中，必須堅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指導，協調推進物質富裕與精神富裕[5]。

第二，左停的學術研究重點為脫貧攻堅、城鄉融合發展、共同富裕等領域。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與鄉村振興有效銜接，是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和解決當前中國社會主要矛盾的現實要求，這也是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重要途徑[6]。目前，中國正處于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過程中，要著力解決發展中不均衡、不充分的矛盾，牢記“人的全面發展”是“共同富裕”的本質特征[7]。

第三，劉彥隨的主要關注點為脫貧攻堅、城鄉融合發展等領域。《中國縣域城鎮化格局演化與優化路徑》一文，討論了縣域城鎮化的有序發展和優化布局的意義。并對推進城鄉要素平等交換、產業結構優化調整、資源與市場優化配置、促進城鄉融合發展與鄉村振興具有重要戰略價值[8]。城市與鄉村是一個有機體，只有二者可持續發展，才能相互支撐。應該依據人地關系地域系統學說、城鄉融合系統，最終形成重新認知和理解城鄉關系的理論依據[9]。

第四，朱德全主要關注點為民族地區、“三農”問題、高質量發展等領域。服務新時代民族地區鄉村文化振興是職業教育助力脫貧攻堅的功能之一。應避免民族地區職業教育在服務鄉村文化振興中產生負向空間效應所帶來的資源分配不均問題[10]。新時代的職業教育已經進入一個新的發展階段。為了實現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高職院校要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以鄉村振興為目標，為農村地區的高質量發展輸送勞動者和專業人才。

第五，姜長云主要關注點為高質量發展與“三農”問題的互動發展。隨著我國經濟進入新的發展階段，必須完善鄉村振興推進機制。適應新時期的新要求，提高農業農村改革的系統性、整體性和協同性。實現農業農村內部改革的協調聯動，城鄉改革的協同發展。加快建設農業強國必須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促進工農城鄉收入差距合理化。推進農業組織結構創新要依托雙層經營體制發展農業，帶動小農戶合作經營、共同增收。最終加快建設農業強國，推進相關研究強化包容互動[11]。

通過文獻梳理構建二模矩陣，并繪制出鄉村振興研究機構的聚類分析如圖2 所示，展現了核心期刊對于鄉村振興的關注變化。其中《中國農業資源與區劃》與《人民論壇》文章引用密切，集中關注鄉村振興、脫貧攻堅、城鄉融合等問題。《西南民族大學學報》 《云南民族大學學報》 《貴州民族研究》等期刊設置民族地區鄉村振興專欄，著眼于民族地區特色優勢產業，縮小鄉村發展差異等。《統計與決策》 《農業經濟問題》等期刊著眼于鄉村振興的區域差異與動態評價。

圖2 核心期刊與關鍵詞

3. 鄉村振興研究的高被引用文獻分析

城鄉關系與鄉村振興是當今中國社會發展的重要議題，諸多學者對這一領域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和探討。要破解“鄉村病”，必須大力推進鄉村振興戰略。建立多層次的目標系統，包括促進城鄉融合體、打造鄉村綜合體等任務，并針對鄉村發展面臨的五大難題，提出了科學的解決途徑。鄉村振興研究應重視鄉村地域系統的復雜性、綜合性和動態性，并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提供理論支撐。

鄉村振興戰略在引導國家現代化進程中，農業農村發展的核心地位被引起廣泛關注。鄉村振興戰略不僅被看作是新農村建設的進一步深化，更被認為是其升級版。由于受城鄉二元結構的深刻影響，要實現農業農村的現代化，必須緊緊抓住農業農村優先發展和城鄉融合發展這兩大原則。“人、地、錢”三個關鍵要素對于鄉村振興的重要性被特別強調，提出需要優化鄉村人口和農業從業人員結構，加速建立鄉村振興的用地保障機制，并確保資金流向農業和鄉村。邊遠村落和貧困群體應得到更多的關注[12]。

要準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關鍵在于把握三方面的關系：城市化戰略與鄉村振興戰略的關系、“二十字”方針的科學內涵及其相互聯系，以及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路徑。強調了鄉村振興戰略應以黨的十九大精神為統領，具體實施則要基于區域新型城鎮化戰略和鄉村差異化發展的現實情況。在實施中，還應注重“三條路徑”的協調推進。張軍認為，經濟建設、文化建設、生態建設、法制建設和政治建設是鄉村振興的核心內容。為了確保鄉村振興的可持續發展，建議在國家層面出臺“鄉村振興法”，制定鄉村振興規劃，并設置相關機構，同時在制度層面創新鄉村振興的體制機制，以破除城鄉二元結構[13]。

鄉村旅游是促進農業提質增效、農民增收致富、農村繁榮穩定的重要途徑。有學者提出了一個融合多學科理論的鄉村旅游引導鄉村振興的研究框架，并歸納了五個重點研究內容，包括鄉村旅游與鄉村振興之間的邏輯機制、經濟路徑、生態宜居路徑、治理體系重構路徑及政策體系。這五個內容涉及理論、實踐和保障層面，共同促進城鄉融合發展，確保鄉村振興的科學、持續和健康發展。

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核心目標，涉及全體人民共同創造并分享發展成果。為實現這一目標，關鍵在于解決發展的不平衡和不充分問題。應以壯大中等收入群體為重點，確保所有人民群眾都能公平參與和分享發展成果，同時夯實共同富裕的制度保障[14]。當今中國農村的發展水平也不一，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需要因地制宜。戰略重點應該放在中部和西部一般農業型農村地區，同時為缺少進城機會的農民提供農村生活保障。城鄉融合與鄉村振興是一個相互支撐的過程，而鄉村振興的核心在于“鄉村振興五邊形”和“人—地—錢—業”。為了深入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應抓好戰略關鍵點，遵循戰略實施的最佳路徑，規避風險，并努力實現新時代下的城鄉融合發展新格局。

四、鄉村振興研究的熱點、變遷與趨勢分析

1. 鄉村振興研究的熱點分析

在對高頻關鍵詞進行深度挖掘時，排除與該領域研究無關的詞匯，如“問題”“影響”“方法”“路徑”“建議”“對策”和“措施”等。同時，同義或歸類于同一范疇的概念詞匯被合并。在對關鍵詞頻率和中心度進行統計分析之后，選擇前10 個關鍵詞。其中，“鄉村振興”的頻次高達3545 次，排在其后的是“脫貧攻堅”“城鄉融合”和“鄉村治理”。關于中心度，“鄉村振興”以1.81 的中心度居于首位。此外，頻次較高的關鍵詞還有“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新型城鎮化”，但它們的中心度相對較低。這表明在新時代的發展過程中，實現鄉村振興，激活農村經濟、挖掘鄉村特色，推動新型城鎮化建設成為未來學術界進一步研究的重要內容（見圖3）。

圖3 2016—2023 年鄉村振興研究關鍵詞共線與詞云圖

2. 鄉村振興研究的聚類分析

在此基礎上，對鄉村振興的研究內容進行深入分析。其中，圖譜聚類模型的Q=0.848、S=0.874，具有明顯的群體結構特征。通過分析聚類與研究熱點主題，總結并提煉相關研究聚類，將鄉村振興研究內容總結為如下五個方面：

（1） 主題一：鄉村振興與城鄉融合

鄉村振興與城鄉融合是當前中國的重要政策發展方向。城鄉融合發展是實現共同富裕的必經之路，農村金融創新是實現城鄉融合的基礎和關鍵，而數字化、科技手段和農村資源資本化是推進這一進程的有效途徑。推動農民集中居住，加速農業農村現代化是落實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政策工具，而空間整合分析框架提供了解決農民集中居住社區的治理困境的綜合性思路。鄉村振興戰略是破解城鄉二元結構和“三農”問題的邏輯向度，也是深入理解和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內容。數字經濟對鄉村產業振興有積極的影響，城鄉融合發展在數字經濟和鄉村產業振興之間存在中介效應[15]。鄉村振興和城鄉融合發展密不可分。農村金融創新、數字經濟、空間整合、治理性發展、社區性整合和生活性重建等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加速鄉村振興和城鄉融合發展進程。

（2） 主題二：共同富裕與實現路徑

共同富裕與實現路徑是中國當前社會發展的重要議題。實現共同富裕最艱巨繁重的任務在農村，第三次分配在農村共同富裕中發揮重要作用。盡管鄉村已經成為第三次分配的重點服務對象，如加強慈善捐贈和志愿服務，但是依然存在關鍵問題沒有解決。如農村地區資源數量有限、精神生活富裕短板突出、志愿服務動力不足、公益慈善文化氛圍淡薄等。因此，要落實慈善捐贈激勵機制、建立精神生活富裕促進機制、塑造志愿服務成長機制和加強慈善文化引領機制。要構建公共信任機制、組織保障機制、人才激勵機制、協同參與機制和發展創新機制，推進鄉村可持續發展[16]。實現農村共同富裕是一個系統工程，需要多方面努力，這包括改善第三次分配、強化鄉村治理現代化，以及構建符合共同富裕導向的鄉村振興路徑機制。

（3） 主題三：民族地區鄉村振興

民族地區的鄉村振興是一個多層面的課題，涉及經濟、社會、文化和政治等多個方面。鄉村振興要充分考慮到區域因素與民族因素的雙重影響，發掘紅色資源和革命元素，加快產業融合振興，盤活黨史中的民族團結教育資源，防止返貧文化慣性并防范民俗異化[17]。鄉村振興戰略是指導民族地區脫貧攻堅和精準扶貧的理論基礎，成燕和趙云(2022)采用模糊綜合評價方法定量評價了道孚縣產業精準扶貧績效，并提出了基于扶貧共同體的產業精準扶貧思路[18]。同時，在少數民族地區，旅游業也是振興農村經濟的一條重要途徑。民族地區的鄉村振興是一項綜合性的課題，需要從多個層面進行考量和實施。其中的產業發展、文化保護、社區建設、環境保護和政策支持等方面都是不可忽視的重要環節。

（4） 主題四：“三農”問題與協調發展

“三農”問題，即農業、農村、農民問題，是中國現代化建設的根本性問題之一。“三農”問題的本質是鄉村地域系統功能提升的優化決策問題。新時代的“三農”發展體制和工作機制需在關鍵領域，如國家糧食安全、農民生計發展、現代農業農村發展、鄉村振興與城鄉融合發展等方面，進行全面優化和融合。拓展一系列鄉村發展的理論，如土地利用轉型理論、鄉村重構理論、鄉村發展多體多極理論等，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提供理論支撐。“三農”協調發展是推動農村地區高質量發展，促進鄉村整體振興的重大措施。例如東北地區“三農”協調發展的著力點應該在于：協調好糧食產業增產增量與增收增效的關系，協調好鄉村建設與農業發展的關系，協調好本地區農村勞動力外移和內部優化問題，協調好鄉村全面振興與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的關系。

習近平總書記關于“三農”工作的重要論述，一是指明“三農”問題要從“基礎地位”轉向“優先發展”；把“三農”工作的總體目標從“農業現代化”轉向“農業農村現代化”。二是要實現農業生產的多元化；實現城鄉關系從統籌城鄉到協同發展；從消滅絕對貧困轉向減輕相對貧困。相關研究成果的豐富，對于鄉村振興戰略的全面實施、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促進“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形成，具有一定的理論價值[19]。

（5） 主題五：區域差異與動態評價

區域差異與動態評價是鄉村振興戰略中一個重要的研究主題。鄉村振興的研究內容豐富且多元化，但存在“小集中、大分散”的特點[20]。梁發超等(2023)從產業、生態、鄉風、治理和生活五個維度構建了鄉村振興質量評價框架，并通過投影尋蹤模型和障礙度模型分析了福建省鄉村振興的質量和障礙因素[21]。蔡文伯和賀薇宇(2023)分析我國31 個省份的鄉村振興發展水平和變化趨勢，發現鄉村振興的總體水平正不斷增長，但還存在諸多問題，如鄉風文明和治理有效性的退步、產業發展的緩慢以及東西部地區的發展差異[22]。

3. 鄉村振興研究的歷史演進與突現分析

在2019 年之前，受到學術界高度關注的研究焦點包括：“三農”工作、“三權”分置、城鎮化、美麗鄉村、返鄉創業、綠色發展、特色小鎮、現代農業、土地制度、創新等。這與2018 年1 月2 日《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的出臺有很大關系，政策的頒布推動了農林漁業的多元化創新發展，加快了現代農業園區、特色農產品優勢區域的建設，穩定了糧食產量、優化了農產品質量（見圖4）。

圖4 鄉村振興關鍵詞突現

在2019—2020 年間，學術界的關注焦點轉向了總結國際經驗、脫貧攻堅、社會保障和后脫貧時代。分析其原因，主要是因為2019 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關于堅持農業農村優先發展 做好“三農”工作的若干意見》，指出這兩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決勝期。因此，學術界加強了對農業工作重點領域的研究。2020 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指出，2020 年要堅定不移地打贏脫貧攻堅戰，努力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目標任務。2020 年11 月23 日，貴州省正式公布了全省所有的貧困縣全部摘帽。至此，我國832 個國家級貧困縣全部脫貧摘帽，農村實現了全面脫貧。一系列政策的發布，促進了期間學術研究熱點的轉變。

2021 年2 月21 日，中央一號文件主題是“全面推進鄉村振興 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2 月25 日，我國脫貧攻堅戰完成，消除絕對貧困；3 月9 日，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致信習近平，對中國在消除貧困方面所取得的重要歷史成果表示祝賀；4 月6 日，《人類減貧的中國實踐》白皮書在國務院新聞辦發布。一系列政策的出臺，促進了這一時期鄉村振興領域研究熱點的轉變。“高質量發展、職業教育、民族地區、數字普惠金融[23]、農村電商”等領域成為該時期學者的研究重點并持續至今。由于關鍵詞突現具有一定的延續性，這幾個方面的研究依然是未來研究的重點領域，也是今后學者開展相關研究的突破口。從“鄉村振興”主題突現圖中可以看出，不同階段的研究熱點與政策發布有很高的時間關聯性，體現了學者們對國家現實需求的響應，為解決現實問題提供了理論支持，但也存在著研究內容缺乏持續性等問題。

五、研究結論與展望

1. 研究結論

第一，從發文特征來看，2016—2023 年鄉村振興的主題研究發文量不斷增長，7 年間從最初的1 篇增長到3980 篇，達指數級增速。特別是2017 年以來，發文數量顯著增長。在我國的政策環境、脫貧攻堅和經濟發展的背景下，“鄉村振興”領域的研究方興未艾。通過對高產學者和科研單位的分析發現，目前國內關于鄉村振興的研究人員還很少，還沒有建立起一個長期的理論研究系統，而且各個大學和研究單位也缺少長期、密切的合作。

第二，研究熱點集中在脫貧攻堅、城鄉融合、鄉村治理、鄉村振興道路、共同富裕等方面。熱點聚類集中于：鄉村振興與城鄉融合、共同富裕與實現路徑、民族地區鄉村振興、“三農”問題與協調發展、區域差異與動態評價等領域。從關鍵詞突現來看，前期主要圍繞“三農”工作、“三權”分置、新時代、城鎮化、美麗鄉村等領域的基礎研究。隨著時間推移，國際經驗、鄉村、脫貧攻堅、社會保障成為學界關注的熱點。2020 年以后，鄉村振興的熱點聚類轉變為高質量發展、職業教育、數字普惠金融、農村電商等領域。

第三，鄉村振興研究的不足。一是鄉村振興研究的維度不夠全面。“三農”問題是一個多維度、多層次的問題，涵蓋了農業、農民、農村三個方面的內容。解決“三農”問題，需要在全球時空尺度、城鄉地域系統、政策理論、技術方法、實踐路徑等多個層面進行全面分析。同時，需要不斷創新“三農”工作的理論和實踐，以適應新時代的發展需求。其次，跨學科研究方法有待進一步推進。鄉村振興涉及多方面的因素，需要從不同學科視角對問題進行分析。例如從計量史學的方法分析鄉村振興在歷史時期的變遷發展；從經濟學視角尋找城市與鄉村的發展均衡點。再次，鄉村振興的實施存在多方面的問題，如評價體系的不完善，實施效益的不均衡，障礙因素的多樣性，地區間的發展差異等。為了更好地推進鄉村振興戰略，需要構建更加科學、合理、全面的評價指標體系；加大政策傾斜力度，縮小鄉村發展差異；追求農民的滿意度和獲得感，優化實施方案，補足民生短板，完善評價體系和機制。最后，各地區鄉村振興政策工作有待加快落實，以更好更快推動鄉村振興，促進城市與農村經濟的共同發展。

2. 研究展望

在未來的學術研究中，需要著重關注如下方面：

第一，加強鄉村振興的理論研究。鄉村振興是一項關系國家未來發展的重大戰略。當前，絕大多數研究者從單一學科的視角出發展開鄉村振興的研究，導致研究的維度和廣度相對不足，迫切需要構建一個多學科交叉的理論框架。在此基礎上，進行鄉村振興的多學科交叉綜合理論研究。同時，充分利用經濟學、社會學、人口學等相關學科在鄉村振興理論研究中的作用，結合多學科的研究方法和技術，發揮各學科在鄉村振興理論研究中的優勢，構建多學科交叉的綜合理論體系，擴大鄉村振興研究的理論范疇。

第二，加速推進城鄉協同發展研究。鄉村振興與新型城鎮化推動了城鄉間的人力、資金、資本等要素在空間上的重新分配，從而促進了鄉村產業、人才、生態、文化、組織等各方面的振興。因此，需要加速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的有效銜接，推動農地管理向規模化方向發展；鼓勵新型經營實體進入鄉村，將城市的優勢資源引入鄉村，促進鄉村的快速發展，實現地區生產要素、功能和結構的重組，使城鄉人口和經濟要素達到新的平衡。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的目標是實現城鄉一體化，最終達到城鄉要素資源的雙向流動、城鄉空間結構的優勢互補與全面融合、市場主導與政府引導的有效銜接。創新要素市場化不僅可直接促進鄉村振興，還可通過推動新型城鎮化驅動鄉村振興[24]，進而解決影響城鄉一體化發展的制約因素與障礙。因此，城鄉一體化發展的機制與路徑將是未來研究的重點問題。

第三，強化鄉村地區三次分配機制研究。已有鄉村振興研究中，收入分配主要分為兩個環節：一是以市場機制為主導的初次分配；二是以政府調控力量為主導的再分配。三次分配是對初次分配與再分配的一種有益補充，在縮小城鄉差距、促進收入分配更加合理方面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在未來的鄉村振興研究領域，需要從“三次分配”的角度，系統地考察三次分配對我國城鄉收入分配格局的影響，以及三次分配促進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的作用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