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南嶺走廊是我國少數民族人口最多的走廊,歷史上這一走廊的民族遷徙呈現出苗瑤族系南遷東進、漢族南遷演化、壯侗語族分化、回族南遷、京族北移等特點,并形成走廊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為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形成奠定民族共同體基礎。南嶺走廊各民族的空間特征、經濟特征和文化特征,也為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形成和發展作出了文明貢獻和提供了重要支撐。
關鍵詞:南嶺走廊;民族遷徙;中華民族共同體
doi:10.3969/j.issn.1009-0339.2024.05.011
[中圖分類號]C955"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339(2024)05-0076-09
近年來,我國民族學界掀起了“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熱潮,研究成果涉及多個領域,其中也有論及“南嶺走廊”與“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成果。比如,有學者從南嶺走廊多民族族源神話“共祖”“同胞”敘事與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進行研究[1];有學者從南嶺走廊各民族之間的民族互往、經濟互通、文化互融來闡述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形成及其經驗啟示[2];有學者從舜帝南巡與南嶺走廊族群及其文化、與南嶺民族的交融開展研究,從瑤族族源、體質、語言及南嶺走廊與其他族群之間的關系來分析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形成[3];有學者從費孝通的瑤族共同體形成之問出發來研究南嶺與“多元一體”的瑤族[4];有學者以中華民族共同體視閾下南嶺走廊非遺族際共享相關問題研究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5];有學者以南嶺走廊過山瑤招郎入贅婚研究族際通婚與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等[6]。通過梳理學術動態發現,鮮見專門從南嶺走廊民族遷徙視角研究中華民族共同體之形成的研究成果。鑒于此,本文試從南嶺走廊民族流動遷徙與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形成展開探討,旨在拋磚引玉,以求教于方家。
一、南嶺走廊上的民族遷徙特點
費孝通曾在一次學術研討會上分析道,中國“各族人民流動總趨勢是北方民族的南下或西進,中原民族的向南,沿海民族的入海或南北分移,向南移的又向西越出現在的國境。我國人口最多的民族——漢族就是在這種遷徙變動中,逐漸融合許多古老民族而逐漸形成的”[7]。這段話對于今天研究南嶺走廊民族遷徙的特點以及南嶺各民族的形成原因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南嶺走廊歷史上各民族遷徙與流布,呈現出“北人南遷東進、南人西進北移”的多元一體格局。
(一)苗瑤族系南遷東進
苗瑤族系包括苗族、瑤族和畬族。費孝通在《民族社會學調查的嘗試》一文中,在談到苗瑤族系時提出了一些有趣的問題:什么叫瑤族?瑤族的分布怎樣?為什么貴州沒有或很少有瑤族?為什么一到廣西,苗族就很少了,而且只在北部靠貴州那一條邊上?這似乎可以劃出一條界線,即北面是苗,南面是瑤。可是一到東頭,既不是苗,也不是瑤,而是畬[8]。潘光旦曾對苗瑤族系提出設想,認為“苗、瑤、畬三個民族在歷史上有密切關系,可能是早年從淮水流域向南遷徙的中原移民”[9]。潘光旦從族名、地名、民間信仰和傳說來研究苗、瑤、畬三族關系及民族遷徙的路線,認為這三個民族原來生活在淮河和黃河之間,“后來向長江流域移動,進入南嶺山脈的那一部分可能就是瑤,而從南嶺山脈向東,在江西、福建、浙江的山區里和漢族結合的那部分可能就是畬,另外有一部分曾定居在洞庭湖一帶,后來進入湘西和貴州的可能就是苗”[8]。潘光旦的這一理論假設,為我們研究苗瑤族系遷徙提供了思路,研究發現其思路基本上符合南嶺走廊苗瑤族系民族遷徙的歷史。研究表明,苗族、瑤族和畬族三族有悠久的“前史”傳說,應有共同的祖源,從當地的傳說和習俗來看,蚩尤和盤瓠為三族共同敬奉,但苗族多祀蚩尤,瑤畬多崇奉盤瓠。三族中,瑤畬二族更近,苗瑤二族可能在堯舜之前就從苗瑤畬三族共同體分化出來,而畬族可能在晉唐時期從瑤畬共同體分化出來,并逐漸向東南方向遷往他地定居[10]。
苗族祖先最早居住在黃河流域和江淮地區,秦漢至南北朝,“盤瓠子孫”(指苗族,《搜神記》卷一四)主要居住在長沙、五陵、五溪等廣大地區[11]84。北魏、興光、延光年間,苗族較大規模地向北回流到河南中部,部分苗族(太陽蠻、襄陽蠻等)內附融合到漢族中[12]。東漢以后,歷代封建王朝多次“征討”五溪、五陵等地,使得苗族繼續由東而西、由北而南流徙,成為苗族南遷的大趨勢[11]85。唐宋時期,部分苗族繼續從武陵五溪地區向黔東南、黔西南及滇東北等地遷徙。元明清時期,因朝廷對貴州等地進行軍屯、民屯、商屯,在某種程度上致使南嶺苗族繼續向西向南遷徙。明末清初,苗族逐漸進入滇東的文山、紅河二州,清初滇東的苗族逐漸遷入越南,清代后期部分苗族遷入老撾、泰國和緬甸[13],從而形成了南嶺走廊湘西—黔東南—黔南—桂中北—黔西南—滇東南“苗族廊道”。瑤族的遷徙軌跡與苗族很相似。南朝梁時,瑤族先民“莫瑤”居衡陽、零陵,隋代居長沙,唐時居湘江、潭州(長沙)、連州等。宋代,瑤族已遍布廣西。“傜,本五溪盤瓠之后。其壤接廣右者,靜江之興安、義寧、古縣,融州之融水、懷遠縣界皆有之。生深山重溪中,椎髻跣足,不供征役,各以其遠近為伍。”又說“傜,本盤瓠之后。其地山溪高深,介于巴、蜀、湖廣間,綿亙數千里。椎髻跣足,衣斑斕布褐。名為傜,而實不供征役”[14]。這兩句話,基本上把宋代各地瑤族的分布說清楚了。清代,瑤族自廣西進入貴州、云南。明清時期,不少瑤族“從湖南及湘粵桂邊界大規模向西南邊疆”及越南、老撾等地遷徙[15]。關于畬族南遷與東進,主張瑤畬同源的學者認為,“畬族是出于唐宋時代在五嶺東端的‘徭人’,而遠源于漢晉時代的‘五溪蠻’”[16]。唐宋時,蠻、瑤混稱。他們居住在粵閩邊區,繁衍生息,和當地漢族接觸頻繁,被稱為“山輋”、畬民[17]。隋唐之前,畬族已出現在閩、粵、贛三省交界地區,宋元延伸到福建中部、北部一帶,明清時遍布閩東、浙南等地[18]430。畬族流徙走向是:漢晉時期,畬族的先祖五溪蠻聚居于五溪地區,約在唐初進入粵贛閩三省交界,后聚居于廣東潮州府潮安和豐順兩縣的鳳凰山區,有“山輋”“瑤類”之稱記載(“輋”同“畬”同音義)。唐宋后,逐步自今廣東潮州出發,經漳州、安溪、福州、連江、羅源,然后分兩道向東北遷徙,約明朝初年到達泰順、景寧,然后以景寧為中心向四周的龍泉、遂昌、宣平、龍游擴散[16],最終形成當今的畬族分布格局。畬人遷入福安始于唐代,其中影響較大的有“大林鐘”“后門坪雷”“溪塔藍”,這三大姓分別于景泰年間、成化二年和萬歷十六年遷入[19]。
(二)漢族南遷及流布
漢族南遷南嶺的時間在史書上記載較晚,但從考古來看,北人南遷或許在三四萬年前就產生[20]。南遷的漢族人口,進入南嶺走廊后與當地民族人口交融,最后形成了客家人、廣府人、潮汕人(又稱福佬人)、平話人、桂柳人、高山漢等,他們是不同時代、不同遷出地來到南嶺走廊,與不同民族融合而成的[18]171。南嶺的客家人,自稱是“中原士族,三代遺民”,形成于五代至宋初,宋元后陸續流徙至南嶺的贛南、粵東、粵北、桂東南、桂東北和桂中等地,人口約4 000萬人,其中廣東約1 562萬人,廣西約350萬人[18]174-175、179。南嶺廣府人自秦漢開始陸續分階段多批次從中原入粵,并由漢族和粵地土著族群融合而成的,主要聚居于粵中、粵西南、粵北、桂東南一帶,人口約5 100萬人,其中廣東約3 900萬人,廣西約1 300萬人[18]167。南嶺潮汕人源于北方民族,漢晉時開始入閩,三國時吳國在閩北置建安郡東安縣(即現潮汕人所居的南安、同安二縣)[21],兩宋后漸次向廣東潮汕移遷,并于宋、元、明三代形成移民高潮,逐漸形成潮汕居民的主體。平話人“是秦漢以來,漢人由北方各地陸續遷入嶺南廣西地區后,經長期與少數民族交匯發展演變而形成的一支獨具文化特征的漢族群團”[22]。桂北平話人形成于秦漢到隋唐時期,桂南平話人形成于宋代,桂北、桂南平話人之間不能交流通話[18]185。也有學者認為,桂南平話人多來自宋時的山東登州府、青州府一帶,其分布包括“平話”(邕寧區、扶綏縣、龍州縣、大新縣、馬山縣、寧明縣、田東縣、田陽區等縣區),“客話”(賓陽縣、上林縣、橫州市三縣區)、“蔗園話”(百色市、寧明縣)、“官語”(田林縣)、“六甲話”(三江侗族自治縣)、“百姓話”(柳州市)、“粘米話”(欽州市),及樂業縣、鹿寨縣、融安縣、融水苗族自治縣等縣市的桂南平話小片[23]。桂柳人,因操西南官話“桂柳話”而得名,主要分布在廣西北部的桂林、柳州、河池和百色及來賓等地,源于北方漢族,祖先身份大多為官兵[24],其遷入時間始于明王朝平定云貴。也有一些桂柳人是明代衛所駐軍演化而來,還有一部分由明代屯田入桂的漢族移民演化而來[25]。高山漢人,一般指元明清以來各時期從四川、貴州、重慶、云南、湖南等地遷徙到廣西百色、河池一帶高山大嶺上的漢族人口,是南嶺走廊漢族的一個“群島”。其來源有的是明崇禎初年隨李自成、張獻忠聯明抗清兵敗后散居滇黔桂交界山區的殘部,有的是“三藩之亂”后四散滇黔桂三省邊界山區的吳三桂殘部,更多的是湘川滇黔漢族為逃避苛捐雜稅和征兵拉夫而長途跋涉來到桂西山區落籍立業[26]。
(三)壯侗語族的分化
壯侗語族源于百越民族的甌駱族群,是百越民族的后裔,也是南嶺走廊中人口最多的少數民族族群,他們早在先秦時期就居住在今廣西全境、粵西、海南島、滇東南和紅河三角洲地區。在歷史的發展過程中,這一族群逐步分化分流形成壯族、布依族、侗族、傣族、黎族、水族、仫佬族和毛南族諸族。其分布和流徙特點有以下幾個方面。
1.固守故鄉。甌駱族群原本就居住在今廣西地區和云南東南部地區等,后不斷演化成為今壯族、布依族、仫佬族、毛南族等。壯族主要居住在郁江流域、左右江流域、紅水河流域、龍江流域等廣大地區;由甌駱族群演化成的仫佬族、毛南族等,主要流布于今羅城、環江等地。壯族“主要來源于土著的西甌、駱越,并不排除有一部分外來的民族與壯族通婚而融合成為今天的壯族”[27]。張聲震主編的《壯族通史》上卷,也從歷史學、人類學、民族學、地名學等多學科角度論述了壯族是土著民族,是源于古代百越族群的西甌、駱越民族[28]。
2.南遷登島。根據考古和分子人類學基因,可以推知距今20000—3000年,嶺南陸地的黎族、臨高人先民相繼南遷登島,逐漸定居在海南島,并演變為今海南島的黎族[18]353-354、358、臨高人[29],與故地隔海相望。其遷徙可能與南海絲綢之路與南北絲路的開辟有關。
3.南遷入越。早在5世紀,甌駱族群開始分化,逐漸演變為僚人、俚人,并南遷交州紅河流域[30]143-148。宋代,中越劃界后,有部分甌駱族群后裔南遷越南北部山區,后演變為今越南岱族、儂族和泰族。被稱為岱族或泰族的約在10世紀以后就開始陸續南遷;南遷入越較晚的稱為儂族,其進入越南僅三四百年[31]。
4.西遷云南。約在公元前后,分布在中國西南與中南半島北部的百越民族的西甌、駱越等群體,在不同時期、不同地點分別西移云南文山、紅河、西雙版納、孟卯(瑞麗)定居,并不斷南遷西進至泰國、老撾、緬甸北部等國家,后逐步演變為傣族、泰族和撣族等[30]330-331。傣族先民在歷史上多次南遷,多借河谷通道遷徙流動,與南北絲綢之路通道有關。主要通道有四:兩廣越人沿珠江水系,西遷入滇;滇人是居滇池地區的越人,西漢末年沿元江南下,一部進入今滇南、紅河一帶,大部到西雙版納等邊遠地區;洱海及金沙江流域越人一部西遷至今保山、德宏等地區,大部沿瀾滄江南下,到達今景洪、勐海等境;滇西傣族先民一部沿怒江河谷進入今滇西南各地及境外地區,一部元末明初隨軍東進內附[32]。
5.西進北移。主要是布依族,其是壯侗語族的重要成員、甌駱族群的后裔。清康熙年間《黔書》首記:“何謂仲家?五代時楚王馬殷自邕管遷來。”布依族舊稱“仲家”,是“古代百越的一支發展而來”[33],“五代時楚王馬殷自邕管遷來”,“居于黔者曰仲家,皆屬撣種”[34]。徐松石先生把布依族稱為“廣義的僮族”,與傣族一樣看待[35]。《辭海》“布依族”條說:布依族舊稱“仲家”,是“古代百越的一支發展而來”[35]。也有學者認為,布依族前稱為僚人,又稱“里”或一樣看待[35]。布依族也稱“僚”“俚”。僚人就是越人之一。“主要是在戰國秦漢時由嶺南溯郁江或其它水道進入牂柯地區,屬于粵(越)或西甌駱,自晉時起稱為‘僚’”,“唐以后牂柯越人與嶺南及云南地區的僚人形成了屬于漢藏語系中的壯傣語族各族。”[36]其遷徙路線與《史記》記載吻合,是南北絲路黔桂古道流徙的移民。此外,還有一支壯族在清代遷徙四川重慶。
6.由南北進。這一類型主要是侗族。該族也是駱越的后裔,魏晉以后演變為僚人,唐宋時期僚人演變為“侗”“峒”。駱越、僚人、侗族相繼住在一塊土地上,在文化上,語言、住房和風俗習慣一脈相承[37]。其“源流大致是古越人的一支——五溪蠻(或僚)——仡伶、仡亻覽——峒人(人蠻)——侗。構成侗族的主體之民為土著居民”[38]。從歷史考察和田野觀察看,侗族的族源主要來自古代兩廣地區的西甌族群,也有少量駱越族群,他們遷徙到侗族現今所居住的地區后,與當地的土著民族融合成為當今的侗族[39]。侗族作為甌駱族群的后裔,早在秦漢時期開始有少量北遷,五代至唐朝北遷進入高潮,落籍桂黔湘三省交界后,歷代還保留著嶺南甌駱民族的一些習俗[40]。
7.東進北遷。明代,甌駱后裔有一支稱作“俍兵”“俍人”被征調到南嶺走廊中段各地駐守、屯耕、“防瑤”。這批東來的壯族從慶遠府思恩縣遷入平樂縣[41],從河池、南丹一帶遷入賀州八步[42],廣東連山縣壯族和有血緣關系的湖南江華壯族,均為來自明代桂西紅水河流域的俍兵俍人[43]。明弘治、正德年間,明王朝引調桂西上林州、歸德州、向武州的俍兵東遷府江流域,移守南嶺走廊中段戡亂[44]。壯族不僅有東進,也有北遷。如清嘉慶二年(1797),貴州南籠起義失敗,一些壯族北移至四川省寧南、會東和木里等縣,與漢族、彝族和藏族雜居[45],和睦相處。
(四)回族南遷、京族北移
南嶺走廊也因南北絲路的開辟,出現了回族南遷和京族北移的格局。回族先民南遷南嶺走廊可追溯到宋代。宋代,“諸蕃國之入中國,一歲可以往返,唯大食必二年而后可”[46]126-127。西方商賈抵三佛齊后,一部分往泉州,一部分往廣州,其他則往安南(今越南北部)和廉州(今廣西合浦縣)。宋代,回族先民可能進入了我國北部灣沿岸[47],往返于南嶺走廊的南北絲路東路上。元代,有較多的回族先民進入南嶺走廊,有的是隨軍征伐,有的為將鎮撫,有此進為官參政。元朝統一廣西后,不少回族南遷定居桂林等地[48]。明末清初,有大批回族自陜西、河北、江蘇、四川、山東、江西、山西、廣東等省來廣西桂林,清末清初桂林的回族開始向柳州、南寧和百色等地落籍,并形成回族聚居點[47]。回族先民進入南嶺走廊曾通過南海絲綢之路,他們很可能在南北絲路與南海絲路之間往返流動。
與回族南遷相反,京族則從越南北部沿海向北遷徙至我國北部灣沿岸的東興市。京族直系先祖源于我國百濮和百越,唐代之前定居于今越南中部、紅河流域等地。明代正德年間(1506—1521),有一支京族陸續從安南北部的涂山(今越南海防市附近)等地北遷中國,定居于當時的欽州縣遵化鄉的如昔都(今中國廣西東興市東興鎮和江平鎮一帶),至今約有500年的歷史。這些京族先民由南向北遷徙,是分散、漸進的,最早遷入的是東興鎮竹山村的京族人一支,與明初在竹山經商的廣東、福建商賈開展經商,天長日久便在竹山定居下來,長期往返于安南與中國經商;另一支黎氏和陳氏京族漁民,則在北部灣長期進行海上捕魚,因經常到江平圩售賣海魚便定居在江平寨頭村;還有三支原居安南的居民也先后遷徙到今江平鎮衛生院南面的坎頭、巫頭、交東村落籍等[49],最終形成以京族三島為中心的京族聚集區。回族南遷和京族北移進入南嶺走廊最初應與南北絲路商貿活動密切相關,前者多于南北絲路沿線的商業中心城市落籍經商,如桂林、南寧、柳州、百色、北海等,后者則往返于越南北部與中國北部灣沿海開展商貿,可謂南嶺走廊經商民族。
先秦以來,北人南遷東進、南人西進北移,各族人民在南嶺走廊不斷交融,從而使單一民族逐步分化與融合,呈現出中華民族多元一體、大雜居和小聚居的格局,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也離不開誰的局面,為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形成奠定了族群基礎。
二、南嶺走廊各民族在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成中的文明貢獻
(一)空間上的貢獻
以“共同地域”為基礎是南嶺走廊顯著的空間特征。南嶺走廊空間是中華民族大家庭的重要組成部分,它位于中國嶺南、滇東南和黔西南部,東連贛粵閩沿海,西接橫斷山脈(“藏彝走廊”區域),北接云貴高原,南臨南海,西南連中南半島北端,走廊山水田林路城內部結構完整,自古以來南北絲路東路貫穿全境,有陸路和水路連接東南亞地區,是溝通中國—東南亞的海陸重要國際走廊。從地理空間俯視,滾滾東流的長江水系湘江,珠江水系東江、西江、漓江、桂江、柳江、黔江、潯江、郁江、左右江、紅水河等,以及分布于各流域的依山傍水的萬頃稻田、一望無際的蔗海、茂密的天然林等,都是培育、發展和融合南嶺走廊各族人民經濟文化和社會的搖籃、資源和天然養分,也是鑄就中華民族經濟文化社會的地理基礎,它是我國南方國土安全的重要屏障,是我國少數民族人口比例最高、分布最廣、自然環境較為優越的地區。總而言之,南疆邊海、南嶺民族、珠江流域和長江流域交匯處、生態資源豐富、地理稟賦空間的共性等,為形成民族共同體、共同語言提供了條件。作為地緣共同體,南嶺走廊地理空間特征具有以下特點[50]:其一,跨越東中西三大經濟帶。南嶺走廊涉及東部的廣東和福建兩省,也涉及中部的江西和湖南兩省和廣西、貴州和云南三個西部省(區)。其二,地處南方三大經濟區。南嶺走廊位于華東、華南、西南的交界地帶,既是南北交通要道,又是東西連接通道。其三,跨越四大經濟區。南嶺走廊跨越東南沿海、長江中下游、泛珠三角和西南四個經濟區。其四,中國—東南亞國際交通樞紐。從國際區位來看,南嶺走廊既是古代南海絲綢之路的起點,也是南北絲路東路起點,當今又是“一帶一路”中國—中南半島經濟走廊北端,是我國各經濟區域與東南亞國家地區之間商貿人員往來和文化交流的重要國際陸海大通道,因而在建設中華民族共同體大家庭中具有不可替代、不可分割的作用。
(二)經濟上的貢獻
“共同經濟生活”既是識別單一民族的重要特征之一,也是認識和把握中華民族共同體的重要方面。歷史考察發現,從生產方式來看,南嶺走廊傳統的生產方式與我國其他地域的民族一樣,大體經歷了從狩獵漁獵采集經濟到農業經濟,約在一萬年前進入稻作農耕經濟,并由此形成南北絲路的“稻米之路”[51],延綿萬年。至今,南嶺走廊仍然是我國重要的稻米之鄉。南嶺走廊也是我國較早產生絲織品的產地之一,早在戰國中期湖南長沙就出現了絲織品[52]。湖南長沙東郊馬王堆一號漢墓出土的基本完整的絲織品達100多件,如同打開了一座漢代的“絲綢之庫”,為我們提供了極為珍貴的絲織工藝資料[53]。從商品流通網絡來看,南嶺走廊是先秦時期開辟的南北絲路東路商道“楚國—南嶺—交趾道西南路”[54]。秦漢以后,“湘桂走廊”“交趾道”“邕交道”[55]等各商道不斷完善,不僅連接了閩贛鄂、黔蜀渝等周邊地區,而且聯通了東南亞國家,水陸交通四通八達。從共同市場來看,秦漢以來,潭州(今長沙)、永州、邕州、梧州、廉州(今合浦)均建立統一的共同市場,為南嶺走廊各民族提供了商品交換場所,促進了南貨北運、北貨南運,互通有無;南宋時期,南嶺走廊建立了橫山寨、永平寨、欽州三大博易場[46]193-197,成為南北絲路國際商貿交流的重要市場。隨著共同市場的形成,也涌現出一批專業的商人,如中國蜀商[46]193-197。早在戰國時,楚懷王的弟弟鄂君昭陽是楚國一個大商人。他擁有一支陸路可帶50乘車、水路可帶150艘船的商隊。這支商隊從鄂地出漢水,經長沙,入耒水,南向鄙(今永興),抵洮陽(今廣西全州),水陸并進,無處不往,幾乎可到達我國南方各地進行商業貿易[56]。唐宋后,南嶺走廊南北絲路沿線出現馬幫商幫。從經濟特點看,各民族各具特色,互補互惠。南嶺走廊各區域民族經濟特色明顯,江河流域、山區小平原及丘陵地區的漢壯民族擅長農耕,盛產稻米、桑蠶、棉紡、塘魚、家禽養殖及茶葉;湘江、西江、郁江、左右江等沿江漢族和中心城市的回族擅長經商;北部灣沿海居民(包括京族)擅長海耕漁獵捕撈,盛產南珠、海鮮和食鹽,并形成生產基地雛形;苗瑤畬族系及石山地區壯族、高山漢族等主要經營山地經濟,盛產玉米、山羊、八角、玉桂、茴油、沙紙、中草藥和茶葉等,各民族生產的特色產品,通過共同市場或集市實現了互通有無,豐衣足食,既為南北絲路提供充足的物質產品,也為各民族團結進步提供物質基礎,還為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成奠定堅實的經濟基礎。從整條南嶺走廊來看,它不僅孕育了我國重要的稻作文明、絲綢文明,還孕育了我國銅鼓文明、茶馬文明、香藥文明[54]。
(三)文化上的貢獻
文化特征不僅是各民族的特征與標志、中華民族共同體重要組成部分,也是中華民族文化共同體的主要內容。2005年,我國官方對民族定義提出“六個要素”[57],其中語言、文化、風俗習慣、心理認同等應屬于文化特征。也有學者認為,中華民族文化共同體是以共同的語言文字、歷史記憶、傳統價值和心理特征等為紐帶組成的民族文化有機體[58]。因此,南嶺走廊各民族作為中華民族的一部分,在南北絲路商貿、文化交流中共創獨特的“文化共同體”,具有區域民族特色文化特征,并具有文化多樣性,從屬于中華民族文化共同體。南北絲路既是一條貫穿中國與中南半島的商貿通道,也是一條貫通中南腹地、西南邊疆多民族文化傳播與交流互鑒的文化廊道。南嶺走廊上中原文化、海洋文化、嶺南文化、高原文化的交流與融合,是棲息于這一走廊的各民族相互交流互鑒的結果,最終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文化共同體。
從語言文字來看,壯侗語族各民族大部分都有自己獨特的語言,即壯語、侗語、傣語、黎語、布依語等,這些民族語言大體相通,特別是生產生活語言相似度較高,相互交流無障礙,但他們也在不同歷史時期學會運用漢語,或是漢語派生出來的廣州話方言、西南官話、桂柳話等,并作為交際語言。壯族還在唐代借助漢語創造了壯族方塊字,傳承了中華民族代表性語言文字,在壯族民間經書中留傳并使用至今。瑤苗語系,各有自己的傳統語言,但也受漢族語言文字影響,吸收了不少漢語語素,外出交流也使用西南官話或普通話、桂柳話等。而傣族在與其他民族交流特別是漢族交流時,也使用西南官話。從現代來看,南嶺走廊各民族均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同時在本民族內部使用自己的語言。
從民族歷史記憶看,南嶺走廊各民族既擁有本民族的歷史記憶,也具有中華民族歷史記憶。中華民族共同歷史記憶是由各民族共同擁有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共同書寫的革命文化、共同弘揚的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符號和標識等組成。下文將重點分析南嶺走廊中具有中華民族或相關民族共同創造、共同擁有、共同享用、共同傳承的歷史記憶的文化遺產,包括物質文化和非物質文化遺產(優秀傳統文化)。以物質文化遺產為例,如世界文化遺產廣西左江花山巖畫文化景觀、湖南永順老司城遺址等就反映了壯族地區花山文化和苗族地區土司文化歷史記憶。以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節慶文化為例,有湖南鳳凰苗族“四月八”跳花節、云南文山正月苗族踩花山節、廣西隆林苗族跳坡節、融水苗族苗年,瑤族的盤王節、達努節等,也有湘黔桂侗族的多耶節(又稱“踩歌堂”)、壯族三月三、黎族的三月三(云南壯族稱“三月街”或“三月花”)、壯族歌圩節(儂峒節)、傣族的潑水節,以及仫佬族的依飯節、毛南族分龍節、廣西彝族跳弓節(不稱火把節,云南富寧彝族稱為“蕎年節”等)、京族哈節等。上述這些民族傳統節慶文化,雖然名為單一民族的傳統節慶,但經過南北絲路歷史文化交往交流交融,已經或多或少地融入了漢族優秀傳統文化基因,節慶主要參與者也不是單一民族,而是區域內各民族共同的節日,共建共享,既彰顯了單一民族傳統節日的歷史記憶,也折射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內涵和歷史記憶。
從民族心理特征看,南嶺走廊各民族在南北絲路交往交流的歷史長河中培育和形成了獨特的民族心理特征,這些心理特征也是中華民族共同心理特征的組成部分。以壯族為例,其共同的民族心理可歸納為“開朗上進的心理特質”,愛國愛家、自強自立、團結互助的民族精神,“含蓄內向的民族性格”,熱情好客、謙和禮讓、勤勞勇敢的民族傳統,“樸實淡雅的藝術風格”[59]、依那而樂[60],愛好歌唱等。苗族的民族性格,有學者表述為:“熱愛生活,崇尚自然”、“吃苦耐勞,精明聰慧”、具有自豪感和內聚力、“深沉質樸,熱情重禮”[61],勤勞智慧,尚美如流、熱情大方、能歌善舞[62]。瑤族具有“闖蕩世界、四海為家”、開拓新天地的豪氣和熱情,這在世界各少數民族當中較為罕見[63]。南嶺走廊的漢族,其人文特征也具有特色,廣府人“敢為天下先”“兼收并蓄”“崇商重利”;客家人“自我意識強”“崇尚忠孝節義”“重農輕商”“女勞男逸”;潮汕人則是奉行“愛拼才會贏”信念;平話人“尚農善耕”;桂柳人“聚居城鎮”,隨遇而安,詼諧樂天,“死仔”義氣,米粉情結等[64]。上述有關民族性格、心理共同特征,雖然多為學者“一家之言”,歸納也不一定精當,但它或多或少體現了南嶺走廊主要民族群體的共同心理的表征,能為研究南嶺走廊民族共同心理提供粗略線條。
從上述語言文字、民族歷史記憶和民族心理特征的分析不難看出,南嶺走廊各民族在交往交流交融中相互吸收各民族優秀傳統文化,不僅為建設中華民族文化共同體添磚加瓦,也為建設中華文化注入了強大的基因,發揮了重要作用。
結語
南嶺走廊是隨著人類族群的形成和社會歷史發展特別是南北絲路的興起逐漸形成的,為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成貢獻了寬廣的地域和豐富的自然資源。南嶺走廊廣闊的空間、多種地貌和豐富的自然資源,為各民族南遷北進西移提供了生存空間和生計資源,營造了多民族和諧共居的良好發展環境,促進了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形成,也造就了多姿多彩的南嶺民族文化,讓中華民族文化百花園更加絢麗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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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潘宏紋
收稿日期:2024-08-14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冷門絕學項目(2018VJX102)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顏潔,女,廣西社會科學院東南亞研究所助理研究員、《東南亞縱橫》編輯部編輯,研究方向為中國與東南亞歷史文化;趙明龍,男,廣西社會科學院東南亞與國際問題研究學部研究員,研究方向為中國南方民族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