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化平臺如何助推職業教育人才培養*
——來自德國的經驗與啟示

黃巨臣，霍勝君

（1.泉州職業技術大學，福建泉州 362000；2.蘭州大學，甘肅蘭州 730000）

數字經濟時代的產業結構對職業教育的人才培養提出了新的要求。為了更好地滿足數字經濟對數字人才的需求，國務院在《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提出職業教育要適應“互聯網＋職業教育”的發展趨勢，將現代信息技術運用于教學過程中，推進虛擬工廠等網絡學習空間建設和普遍應用。由清華大學教育研究院、騰訊云計算（北京）有限責任公司、教育部職業院校信息化教學指導委員會聯合編制《職業教育信息化發展報告》（2021版）指出職業院校師生在數字化平臺使用上更加深入自然，但仍存在很多問題，例如在其運用上更集中于“提交作業”“觀看回放”等功能，而在其他較為關鍵的教學活動與教學步驟只起到了“輔助”作用而沒有達到“融合”的水平［1］。

德國前總理默克爾在2020年新年致辭中將數字化與氣候變遷、難民問題一起列為德國面臨的三大挑戰［2］。2020年9月下旬，默克爾與德國各地方教育部長會面商討，德國將加速推進學校數字化，建立一個全國性的教育平臺和數字能力中心，從而更好應對新冠疫情的沖擊［3］。德國積極為職業教育開發數字化課程和教材等，創建自由靈活的學習場所和網絡資源共享平臺，傳播豐富優質的教育資源，培養出了高質量的職業技術人才［4］。因此，下文將分析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其對人才培養的助推作用，以發展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的多重動因為切入點，以期為我國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提供經驗和啟示。

一、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助推人才培養概況：基于國家教育數字化平臺的案例分析

德國聯邦教育與研究部（BMBF）提出，建設一個統一的國家教育數字化平臺，希望在數字世界中實現個性化、靈活和可聯系的學習。它作為網絡化數字教育產品的元平臺，旨在提供一個技術和監管生態系統，為強大的教學基礎設施以及基于該基礎設施的功能和服務創建一個框架［5］。數字和IT技能在德國現已成為職業培訓中僅次于閱讀、寫作和算術的第四項關鍵技能。對于未來的工作來說，在德國普通學校和職業學校教授IT和媒體技能非常重要。因此，BMBF于2016年夏天啟動了職業培訓4.0計劃，該計劃與德國聯邦職業培訓研究所（BIBB）合作，旨在設計新的措施，以確保未來開展有吸引力和競爭性職業培訓，并將其與其他BMBF數字化舉措相結合，這也支持了聯邦政府的數字議程［6］。具體來講，BMBF參與支持了一系列數字化平臺的建設項目，本文選取典型數字化教學資源建設項目為案例對德國國家教育數字化平臺如何助推人才培養進行分析。

（一）案例選擇

2014年德國漢諾威工業博覽會提出的“工業4.0”概念勾勒出工業生產方式的未來方向，迅速成為第四次工業革命的代名詞［7］。德國率先吹響了第四次工業革命的號角，該國職業教育也迅速做出應對和調整，并取得顯著成效。選擇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作為研究案例的原因有以下幾點：一是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開展時間早、取得成果多、類型特色強，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有一定的研究和借鑒價值；二是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的官方網站大多對外公開，研究資料可得可靠，研究具有較強可行性。選取的平臺案例為卡塞爾大學引領的“新技術條件下的混合式繼續教育”（Blended-ContENT）、不來梅大學和漢堡理工大學合作開發的混合式學習平臺“能力車間”（Kompetenzwerkst＠tt）、運用生產崗位的能力發展（KeaP）數字系統、“專業反思型移動個人學習環境（Professional Reflective Mobile Personal Learning Environment，PRiME）”應用系統等等，具體情況如下：

由于深度學習的需求增加，新技術混合繼續教育（BlendedContENT）項目為衛生、供暖和空調（SHK）領域的公司的學員、裝配工和工廠經理開發多媒體學習應用程序。設計理念強調學習者使用小型應用程序隨時隨地進行學習，用戶可在論壇進行交流分享。平臺保留時效性、專業性強的知識，應用方法類知識則采取復雜多樣的方式呈現，特別強調其交互性和應用性。受訓者在其學習的城市中選擇有特定問題和必須解決的客戶，人們之間的對話與不同形式的練習交替出現，練習包括區分正確答案和錯誤答案、完成文本、安排工作步驟或識別錯誤。在實踐中，幾乎沒有時間進行進一步的培訓，學習者技能的掌握基本全部依賴自主學習，因此應用程序非常關注知識的趣味性和互動性來提升學習者自身的學習體驗，持續激發其學習動機［8］。

不來梅大學和漢堡理工大學合作開發的“能力車間”（Kompetenzwerkst＠tt）是以工作過程為導向、面向能源和建筑技術的電子技術人員的跨學習場所的數字學習平臺［9］。如學習軟件“Competence Workshop Electrical Trade”是為電工專業的學員提供的一個網絡學習環境。軟件分為12個不同專業的模塊，整體涵蓋了電子技術人員的整個任務范圍。“Competence Workshop Electrical Trade”提供的專業信息包括：工作流程視頻；資料信息庫，即完成任務所需的專業信息，下拉子菜單可對知識進行歸納整理；學習與工作任務，包括企業、跨企業培訓中心和職業學校三方布置的任務；電子檔案袋，用戶借此記錄和分享所得知識，并整合不同場所的學習內容［10］。

生產崗位的能力發展（KeaP）數字系統是基于傳統學徒制的理念，依托于現代信息技術的職業教育培訓平臺。借助KeaP平臺，經驗豐富的員工創建學習任務，學習者通過完成這些任務來掌握工作所需的知識和技能。學習任務包括學習目標，行動指令，附加學習資料，如文檔、視頻或圖片以及最后成功檢查。通過KeaP數字系統，公司既可以讓員工盡可能直接地學習前輩工作過程中總結出的經驗，又可以減少一對一教學帶來工作效率的降低。KeaP數字系統在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方面大膽創新，巧妙借助數字平臺完成老員工手把手帶新員工的流程，讓傳統教學理念搭載新型網絡媒體重新應用在當代職業教育人才培養過程，大大提高了培養熟練工的效率，也有效保障了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質量。

將工作和學習世界融合在一起，這是PRiME項目背后的驅動力［11］。該應用系統為處于工作場所的移動設備操作人員（如汽車檢查員）快速提供相關信息，旨在為服務技術人員提供信息和進一步的培訓。PRiME是一個由多個不同應用程序組成并支持不同用戶角色的系統。作者在編輯器中導入文檔，之后計算機識別文檔類型將內容劃分為小的語義單元，最后服務技術人員在平板電腦或者智能手機上使用移動應用程序下載保存需要的文本、照片或視頻并分享給其他員工，最終促進員工在工作場所反思和自主學習，以作為職業教育教學的進一步延伸。

（二）分析方法

本文采用的案例分析方法是通過對有代表性的平臺深入分析、仔細研究從而獲得總體性、全局性認識的科學分析方法，分析維度主要從與人才培養密切相關的目標定位、業務內容、組織保障三方面展開。具體來說，是先對典型的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進行深入分析，再提煉總結出不同平臺在人才培養方面的共通之處，以期能夠為我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建設提供有益的經驗借鑒。

（三）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助推人才培養的措施及其特色

在BMBF的支持下，德國的數字媒體越來越人性化和實用化，切實改變了職業教育培訓。它們提供了一種嶄新的、有效的和個性化的傳達教學內容的方式，既可以獨立于地點和時間使用，還可以使內容快速適應當前時代的主題，有力地推動了終身學習的進程。數字媒體變成了一種綜合的學習和工作工具，“開放教育資源”（OER）在其中發揮著越來越大的作用。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的成功離不開聯邦政府強有力的組織保障、以學生為中心的目標定位和敢于打破學科界限的內容設計，三者共同推動學習者在平臺建立的虛擬工作環境中進行反思與學習，成為具備終身學習能力的應用型人才。

1.目標定位：關注學習體驗，堅持學生主體地位

學習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過程？Michael Wache認為學習是一個積極的過程，只有通過學習者積極參與才能實現［12］。具體來講，學習過程應該是一個自我指導的過程，自我建構的過程，情境過程和社會過程。如何設計學習方案才能最佳地支持學習過程？需要滿足以下幾點：（1）在真實情境下學習：內容應基于與學習者生活實際相關的問題。（2）在多種情況下學習：鼓勵學習者在不同情境中應用學到的知識。（3）在社會環境中學習：共同的學習和工作應成為盡可能多地學習階段的一部分（例如，在解決真實案例的小組中學習）。（4）在指導引領下學習：為學習者提供必要的學習資源，并在必要時提供建議和方向。因此，基于數字化平臺的職業教育培訓由于缺少師生面對面的交流和互動，更需注重學生的學習體驗，為學生創造真實、多樣的社會性環境，給予其必要的指導調動學習積極性，從而促進學生的自主學習、合作學習和探究學習。

以上四個平臺均非常注重學生在教學過程中的主體地位，致力于為用戶創造良好的學習環境，助推學習者在情境中進行主動建構，并根據遇到的問題進行自我指導或與他人溝通合作，主要表現在：（1）教育目的全面發展。狹隘的教育目的是阻礙學員綜合素養提升的最大壁壘，而能實現學員全面發展的教育目的必然是多方面、多維度的，涉及知識、技能、情感、態度、價值觀等諸多方面。例如，BlendedContENT包括“能力門戶”和“學習城市”兩個核心板塊。能力門戶的主要目的是提供學員可以隨時訪問的簡單學習內容；學習城市的主要目的則是用于傳遞聯系和應用知識，包括技術知識、如何與客戶打交道或如何在公司中工作的職場信息［13］。（2）教學設計行動導向。學生通過全面系統地學習最終能夠獨立自主地解決問題、完成任務是教學設計的核心問題。例如，學習者需要在BlendedContENT中的“學習城市”利用所學知識幫助特定客戶解決實際問題；電子技術人員在“能力車間”中的每個模塊先觀看工作視頻，然后獲取資料信息，最終靈活應用知識完成企業、跨企業培訓中心以及職業學校的任務；KeaP平臺通過讓學員完成經驗豐富老員工設計的學習任務來掌握必備技能，從而順利勝任工作崗位。（3）學習方式自主管理。由學生根據自身需要和公司要求獨立掌控學習進度、學習時間和學習方式，并在過程中不斷進行自我反思與總結，充分發揮學生的主觀能動性，如“專業反思型移動個人學習環境” PRiME系統中學生在工作環境中快速查找所需信息，并將有價值的資料保存記錄，方便之后的學習與反思。（4）呈現方式活潑有趣。上述平臺提供的資源均包括文字，圖片，視頻等多種形式，突出知識的交互性和趣味性。例如“學習城市”將專業內容融合到游戲中，在輕松愉快的氛圍中提供專業訓練。（5）學生之間交流合作。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不光是學習資源的載體，更是學生交換信息的重要通道。例如，在“能力門戶”的內部區域學生可以在論壇交流問題；PRiME平臺允許員工之間分享傳閱，使學習具有社會性。以上五點都是為了更好地保障學生切實有效參與到教學當中，培養出具有強烈職業認同感的高素質技能型人才。

2.業務內容：打破學科界限，采用多種邏輯結構

生活實際中的問題復雜多樣，在單一學科內尋求解決問題的辦法往往行不通，大多數情況下需要學生根據現實情況綜合運用多個學科的知識并對知識進行變通改造。因此，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的業務內容需要采用多種邏輯結構編排，旨在讓學生突破學科界限，從多個角度多種邏輯深度理解知識，將所學知識先解構再構建屬于自己的知識網絡。具體來說，平臺采用的邏輯結構主要有三種：（1）遵循知識自身的結構。根據學科邏輯由淺入深地引入新知識，保證知識的系統性和完整性是多數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的內容組織邏輯。這種邏輯結構之所以應用范圍最廣，一方面是學科邏輯清晰，平臺運營者編排內容周期短，效率高，另一方面基于學科背景串聯知識符合學生一直以來的學習模式，利于學生的深度學習。但如果都采用該種編排方式會導致學生思維固化、遷移能力降低，因此多用于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的基礎知識部分。（2）遵循解決問題的結構。完成特定任務需要綜合運用不同學科的知識，平臺以問題為導向呈現、傳遞知識，可以幫助學生快速掌握解決問題的辦法。這種邏輯結構既強調內容的輸入又注重過程的行動，比起單純讓學生掌握一定的理論知識更注重縮短學生從學習知識到解決問題的周期。例如，Blended-ContENT不是教科書內容的簡單呈現，而是以客戶現場具體問題情況作為考驗，讓學生準備實際挑戰和解決方案［14］。數字系統中，學員根據學習目標學習給定的任務相關的信息資料，不斷練習鞏固后掌握必備技術，最終完成老員工設計的工作任務。（3）遵循學生學習的結構。學習是一個主動建構的過程，學生需要從已有經驗中生長出新的知識，而不是不經思考地盲目接受新知識，所以內容的呈現應該遵循學生的身心發展規律，符合學生學習的過程，才能更有效地促進學生的自主學習和終生學習。這種邏輯結構相比于前兩種更加注重學生的學習體驗，緊緊圍繞著學生的需求、興趣和自我發展組織平臺業務內容，方便學生構建和完善自身的知識體系。例如，PRiME應用系統中學生可以在工作過程中隨時隨地根據自身遇到的問題靈活查詢知識，并在工作結束后根據存儲的資料進行自我反思。“能力車間”的分模塊設計和全內容覆蓋集教學、資料和評價于一體，完全模擬了線下學生如何學習的流程，可切實幫助電子技術人員快速熟悉工作內容，掌握專業技能，能夠高效培養出滿足企業需要、具備較強自學能力的職業人才。

3.組織保障：發揮政府功能，搭建開放共享平臺

德國自2014年以來多次出臺數字化戰略，對職業教育領域的數字化建設尤為重視。綜合歷次政策文件中對職業教育的規劃來看，德國總體從四個主要方面規劃布局。其一，加強數字能力培養。其二，加強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其三，改革培訓章程規范。其四，推進重點項目扶持［15］。值得注意的是，基于數字媒體在職業教育培訓方面的巨大潛力，德國聯邦教育部與研究部（BMBF）利用歐洲社會基金（ESF）提供的各種資金支持“職業培訓中的數字媒體”項目。該項目旨在支持培訓和繼續教育實踐中使用數字媒體、Web2.0和移動技術以及在職業培訓中加強數字學習的典型案例。自2012年以來，BMBF在職業教育和培訓方面的資金投入已超過1.5億歐元［16］。本文提到的BlendedContENT，能力車間，KeaP和PRiME平臺均由此項目支持投資。

德國政府在推進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建設的進程中發揮多重作用，包括法規制定引導培訓正常進行，財政撥款確保資金充足，政策引導激發校企活力，機構設立監督教學質量，全面參與推動、引導、監督、保障等多個環節。進一步來看，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的建設是一個長周期、高難度的系統性工程，德國政府為保障數字化平臺建設的順利進行將其提高到國家戰略層面開展頂層設計，以政策、資金、激勵、監督等方面為抓手，與職業學校、企業、機構等多個育人主體建立合作關系，整合、協調、調度多方教育資源，力圖打造集教學、測評、交流、實踐于一體的多功能巨型網絡平臺，培養了一批具有數字化素養、實操性能力、服務性意識的職業教育人才。

總之，德國聯邦政府的支持是建設開放共享平臺的重要保障。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的建設并非是單一部門、單一地區可以完成的，需要調度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沒有政府的宏觀調控很難保障大型平臺建設，更無法發展到如此龐大的規模、豐富的種類和多樣的功能。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的成功案例不僅源于平臺管理者的精心運營和維護，更離不開政府的制度性保障和政策性支持。事實上，正是德國國家政府重視支持的外部環境才不斷激勵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引領多方育人主體目標統一形成合力助力平臺發展，最終以此為載體完成德國的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目標。

二、借鑒與啟示：我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育人策略

（一）構建數字化職業教育學習新范式

職業教育理應堅持“以服務為宗旨，以就業為導向”，但是職業院校在實際辦學中往往把職業教育簡單等同于就業教育［17］，在教學評價中一律采用量化指標進行考核，忽視其背后的價值取向，背棄了教書育人的初衷。在中國職業教育數字化的進程中，同樣存在缺乏必要的人文關懷，盲目以“技術”為中心，忽視學習者的參與體驗的問題。這從根本上源于我國的職業教育遵循的理論是行為主義和認知主義。因此應借鑒德國職業教育堅持“以學生為中心”的原則，讓學生在創建的虛擬情境中進行主動建構，形成數字化職業教育學習新范式。這不僅僅意味著職業教育學習領域將更多地依賴數字媒體平臺，更重要的是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和進度在平臺上進行個性化、趣味性的自主學習、合作學習和探究學習，完成從“教師教”到“學生學”的根本轉變，從“機械灌輸”到“反思總結”的重要跨越。所以我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必須要打造適合學生發展的情境，按照行動導向和設計性的原則布置工作任務，幫助學習者完成從“新手”到“專家”的跨越，認可自己的工作崗位，承擔自己的社會角色，成為具備自主學習能力的職業人才。

（二）開發多樣性職業教育教學新內容

黃炎培早年就主張教育在于發展人的能力，使學生在心力，體力，腦力上得到均衡全面的發展。他認為職業教育是養成“實際的、有效的生產能力”，所以職業教育不惟著重“知”，尤著重在“能”。職業教育應把培養職業技能作為首要任務，現在已成為國內外的一種共識，而且尤為重視“關鍵能力”的培養［18］。職業教育區別于普通教育的關鍵在于培養的是面向工作崗位的應用型人才，因此需要通過培訓使學生在教學結束時掌握必備的知識和技能，順利解決工作過程中可能遇到的各種問題。但是我國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過程往往忽視職業教育自身的規律，只注重學生理論知識的學習，沒有培養學生靈活運用知識和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因此我們應該重新明確職業教育的作用和地位，與普通教育區別開來，從只注重理論知識的學習到理論技能并重，借鑒德國職業教育基于工作過程開發教學內容，并采用多種邏輯進行編排先進的經驗，讓學生能夠把知識“學活”“用活”，畢業后順利步入工作崗位。值得注意的是，我國職業教育在開發數字化內容的時候應該大膽打破學科界限，不一味追求知識的系統性和完整性，應緊緊圍繞工作過程，建立多樣化內容，如常識板塊，任務板塊，角色板塊等，為學習者提供工作實踐中所需要的知識。

（三）打造國家級職業教育管理新路徑

我國職業教育的調控是政府主導型，國家為推動職業教育數字化發展出臺了一系列法律法規，但是仍存在開發資源利用率不高、不能滿足用戶多樣化需求等問題。這主要是由于單一的政府管控不能滿足不同地區經濟發展對職業教育的需求，也難以兼顧不同類型職業教育培訓的特點，無法激發各方主體參與職業教育改革的積極性，但是德國雙元制職業教育管理框架是“法律依據下的政府協調”。從聯邦層面看，政府需要對職業教育依法監督和資助合作；從州政府層面看，政府需要協調組織相關部門；從培訓層面看，政府需要規范培訓流程和檢驗培訓結果［19］。因此，在依托數字化改變職業教育生態的過程中，中央政府應該給地方政府、學校和企業更多的決定權和自主權，這樣地方政府才能依據當地情況有針對性地對職業教育數字化進行推進，學校和企業才能根據學生特點和企業需求培養目前社會企業最需要的數字化人才。在職業教育內部，政府應該激發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研發人員及各行各業人才的熱情，加快構建職業教育智庫，加快從“經驗治理”走向“智慧治理”。但是這也并不意味著政府不再發揮作用，而是從之前的“政府統管”轉變為“政府監督”，即通過制定法律法規對各方主體的行為進行規范并在改革過程中監督，對出現的問題調整。這種管理模式既能保證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的有序建設，又能推動其他育人主體參與到數字化人才的培養進程中。總之，我國職業教育管理要形成“政企行校社”一體化的數智體系［20］。

三、結語

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不僅在目標定位、業務內容和組織保障三方面為我國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提供了有益經驗，而且它啟示我們推動職業教育數字化的關鍵不在于教學過程中使用信息技術，而在于借助現代科技徹底改變教和學的理念。數字化教學不是將傳統知識搬到網絡平臺上來，而是為學生整合豐富的學習資源，構建生活化的學習情境并提供適當引導。數字化學習不是將看書本改為看網絡資料，而是利用學習資源在虛擬情境中自主解決問題并不斷反思自己學習過程中存在的問題，調整學習策略。數字化平臺不是職業教育培訓的制勝法寶，而是數字媒體技術支持下的教學輔助系統。此外，數字化平臺要想真正在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方面發揮作用，從宏觀來看，需要構建“智慧治理”的職業教育管理新體系以及政府、企業和學校共同發力；從微觀來看，教育工作者需要以學生為中心，遵循學生身心發展規律和職業教育的特有規律，大膽創新教學內容和方式，才能培養新時代需要的大國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