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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大學 文學院,吉林 長春 130012)
“詞話是詞學批評理論的最典型載體。詞話與詩話、曲話、文話、賦話共同構成了中國文學批評文獻的主要形式。”[1]詞話承載著宋代以來詞鑒賞、詞批評、詞創作、詞人研究等方面的眾多成果,對現代詞學研究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宛敏灝先生稱其為“詞學資料的淵藪”[2]285。
《詞學概論》是體現宛敏灝先生詞學思想的重要學術論著,是詞學園圃中的扛鼎之作。在詞話的源流和發展、詞話內容的界定、詞話資料的運用等三方面,該書闡述了獨到觀點和宏通見解,為現代詞話研究開辟了行之有效的路徑,體現出先生求真務實的著述態度和精益求精的學術精神。
詞話的產生如同詞的產生一樣,一直是詞學界爭論不定的重要話題。朱崇才認為,“詞話史的理論研究應主要從理論的高度,深入了解剖析歷代詞論家的主要觀點、主要理論成就及不足,探討其理論的環境背景及意義。”[3]6早在《詞學概論》中,宛敏灝先生就已經基于這種研究思路,深稽博考,闡明了詞話的興起和發展歷程,深具學術洞察力。之后先生根據詩話源流考證所得,厘清了詞話的重要特征和主要內容,并附以翔實的例證資料,令人信服。
吳梅認為詞話產生于南宋,其在《詞話叢編序》中說道:“北宋諸賢,多精律呂,依聲下字,井然有法。而詞論之書,寂寞無聞,知者不言,蓋有由焉……玉田詞源,晦叔漫志,伯時指迷,一時并作,三者之外,猶罕專篇。元明以降,精言蔚起。”[4]這是現代詞學中關于詞話史的最早論述,但過于簡要,難成系統。要論現代詞話史研究較深較全者,宛敏灝先生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龍榆生在《詞學十講》中談到詞的起源問題,指出其是“由詩的‘附庸’而‘蔚為大國’”[5]211,詞話的發展情況也大體如此。詞話晚起于詩話,二者在文體性質和語言批評層面有一脈相承之處,探析詩話源流可以為考證詞話之產生提供一些證據資料。宛敏灝先生另辟蹊徑,從探析詩話起源入手,認為在詞話專書產生之前已有單篇的文章或片段的議論。
郭紹虞在《宋詩話考》中指出詩話始于歐陽修的《六一詩話》,屬于筆記體。“歐氏以前非無論詩之著,即其亦用筆記體者,如潘若同《郡閣雅言》作潘若仲《郡閣雅談》之屬,此后纂輯之詩話,每多稱引其語,此類書雖在歐氏以前,然晁公武《郡齋讀書志》稱其‘多及野逸賢哲異事佳言’,知非純粹論詩之作,故《宋史·藝文志》以入小說類而不入文史類。是則詩話之稱,固始于歐陽修,即詩話之體亦可謂創自歐陽氏矣。”[6]《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以下稱《四庫提要》)“詩文評類一”中也認為歐陽修、司馬光、劉攽的詩話類著作是北宋最早的三家詩話,并指出劉攽《中山詩話》和歐陽修《六一詩話》“體兼說部”,位于《文心雕龍》《詩品》之后。可見,《宋詩話考》中關于詩話之體的論述大致和《四庫提要》所稱相類似。但宛先生并不拘泥于《宋詩話考》中“詩話始于歐陽修《六一詩話》”的觀點,他認為《文心雕龍》《詩品》中評論詩歌的相關篇章,以及《宋詩話考》中提及的《郡齋讀書志》中的一些詩歌評論,同樣是具有詩話性質的早期著述。也就是說,最早名為“詩話”者,未必就是同性質最早的著述。至于詞話,《四庫提要》“詞曲類二”在“詞話之屬”一目首列南宋王灼的《碧雞漫志》。同理而言,《碧雞漫志》應該不是最早的詞話文獻,在其前已有單篇的文章或片段的議論。
宛先生從詩話溯源過渡到詞話溯源,論證了詞話專書產生以前已有同性質的詞話資料,展現出敏銳通脫的學術思維。先生根據詩話的起源情況推導詞話的起源,在現代詞學界極具創新意義。此舉有利于還原詞話發展的真實面貌,有效加深了讀者對詞話產生歷程的理解,并啟發了后學者在詞話史研究方法上的開拓。孫克強延續此種研究思路,認為“詞話之名借鑒于詩話”,并進一步指出:“最早以‘詞話’作為書名的楊湜《古今詞話》乃是記逸事、錄本事為內容的,與《六一詩話》的性質相同。”[7]
由上文可知,詞話專書和詞話文獻資料并不是一一對應的關系。詞話文獻資料必然早于詞話專書,詞話專書也必然由詞話文獻資料發展而來。二者的產生時間和關系,是宛敏灝先生詞話史考證的重中之重。
最早的詞話文獻資料應當是伴隨詞的創作而來。宛先生強調:“如不以勒成一書者為限,則自有詞以來,可能同時即有所謂詞話存在。”[2]286這是一個很有價值的見解,其辯駁了民國以來學界對詞話起源的通俗看法,其中的代表性觀點是吳梅在《詞話叢編序》中提出的“北宋無詞論”。宛先生認為吳氏的主張并不符合事實,例如北宋晁補之和李清照各有論詞篇章傳世,且同見于《苕溪漁隱叢話》及《詩人玉屑》,不能因為其著述被搜羅在南宋的專書之中而忽略其著述創作于北宋的事實。另如唐宣宗時期的宰相令狐绹假借溫庭筠新作《菩薩蠻》詞密進,兩人從此疏遠。這一軼事在孫光憲《北夢瑣言》、計有功《唐詩紀事》、王灼《碧雞漫志》中均有記載,可見此事在唐代已經眾口相傳。晁補之、李清照的詞評也應當是伴隨原詞創作而來,最初以口頭相傳,經過加工潤色之后成為論詞專篇。也就是說,在詞話專書產生以前,已有文人開始采集、編著詞話資料。詞話資料亦是詞論的重要組成部分,存在于唐宋以來各類典籍的散見詞話之中,雖然未達到詞話專書的程度,但不能因此否認其存在和價值。吳熊和也認為,“宋人詩話多至一百四五十種,詞話可考者,亦有其十之一二。”[8]368他在《唐宋詞通論》中列舉了多種成型于北宋的詞話文獻,有力支持了宛先生對吳梅詞話史論點的更正意見。
詞話專書起于晚宋,元、明踵事增華,至清始作者輩出,極一時之盛。宛先生認同吳梅將《詞源》《碧雞漫志》《樂府指迷》列為宋朝三部主要詞話專著的做法。至于現存最早的詞話專書,先生在《詞學概論》中未作具體說明。后學者根據宛先生的詞話史考述成果,繼續深耕探微,大體得出北宋楊繪的《時賢本事曲子集》乃是現存最早詞話專書的結論。
為了完整地構建詞話史框架,宛先生還詳細介紹了《四庫提要》和《詞話叢編》的詞話文獻收錄情況,并且著重分析了《碧雞漫志》和《詞源》這兩部早期詞話專書的內容,不僅展示了蔚為大觀的古代詞話成就,也體現出先生“授人以漁”的著述品格。
其一,關于《四庫提要》和《詞話叢編》的詞話文獻輯錄情況。《四庫提要》中著錄詞話凡五部十九卷:王灼《碧雞漫志》一卷,沈義父《樂府指迷》一卷,陳霆《渚山堂詞話》三卷,毛奇齡《詞話》二卷(今稱《西河詞話》),徐軌《詞苑叢談》十二卷;存目詞話凡五部十三卷:張炎《樂府指迷》一卷(此實系張炎《詞源》下卷,以下皆稱《詞源》),陸輔之《詞旨》一卷,沈雄《古今詞話》六卷,王又華《古今詞論》一卷,毛先舒《填詞名解》四卷。《詞話叢編》中輯錄詞話凡六十種,其中宋詞話七種,包括王灼《碧雞漫志》、吳曾《能改齋漫錄》等;元詞話二種,包括吳師道《吳禮部詞話》、陸輔之《詞旨》;明詞話四種,包括陳霆《渚山堂詞話》、王世貞《藝苑卮言》等;清詞話四十一種,包括李漁《窺詞管見》、毛奇齡《西河詞話》等;民國以來詞話六種,包括徐珂《近詞叢話》、王國維《人間詞話》等。
其二,關于《碧雞漫志》和《詞源》的介紹與分析。《碧雞漫志》卷一詳述曲調源流,卷二評論作家或紀事,卷三至卷五專論詞調。宛敏灝先生經過分析,發現此書“惟對柳永及李清照特加指摘”[2]304。《碧雞漫志》批評柳永《樂章集》“淺近卑俗”,“雖脫村野而聲態可憎”[9]84,貶斥李清照詞“閭巷荒淫之語,肆意落筆”[9]88。《詞源》上卷專論樂律,下卷泛論詞的鑒賞和作法。宛先生首先分析了張炎的評詞標準及其對清代浙西詞派的重大影響,并通過考證張炎的家學及其先世和姜夔的交游情況,認為張炎詞學承于家學,并且受到姜夔的很大影響。
宛敏灝先生以其宏通博大的詞學知識體系和腳踏實地的文獻分析功力,小心求證了詞話的源頭和脈絡,確立了較為完善的詞話史框架。
在《詞學概論》中,宛敏灝先生犀利地捕捉到詞話的性質和特征,細致地辨別了詞話專書和理論詞書的差異。此外,先生還根據歷代的詞話創作情況,潛心考辨,梳理出詞話的主要內容,為后學者奠定了詞話內容研究的重要基礎。
詞話以本事和評論為主要內容。對此,宛先生從三個方面加以說明。第一,詞話的辨別標準是“其書內容是否為詞話性質,而不計其是否以詞話為書名”[2]291。例如唐圭璋所輯《詞話叢編》中,詞話書名不稱“詞話”者達半數以上,其中包括《碧雞漫志》《樂府指迷》《花草蒙拾》等著名的詞話書籍。第二,詞話是“一種以談詞為內容的筆記,涉及范圍廣泛,是綜合性的”[2]291。唐圭璋也持這種觀點,指出:“前人論詞,大都用詞話形式,其中有記載詞人軼事及研討詞作兩類”[10]。倘專就某一方面問題集中探討或系統地提出研究成果,則有別于一般詞話而成為另一專門性著述,例如《四庫提要》劃歸“詞譜、詞韻之屬”的《欽定詞譜》和《詞律》便是兩部有別于詞話的專門性著述。這種嚴謹而實用的分類方法劃定了詞話的界限,前者屬于一般的評論性詞話,后者屬于詞韻、詞譜、詞樂等方面的理論專書。《詞話叢編》的編纂體例再次佐證了宛先生的觀點,其《例言》云:“所收范圍,大抵以言本事、評藝文為主;若詞律、詞譜、詞韻諸書以及研討詞樂之書,概不列入。”[11]6第三,詞話的著述范圍不宜限制過多。詞話原是綜合性筆記,只要與詞學有關的問題均可記載或評論。
更重要的是,宛先生不遺余力地展示了詞話內容辨析的具體方法,為詞學愛好者發蒙啟蔽。其一,多例互證。先生在辨析一個問題之后,經常給出多個文獻資料進行佐證,以求最大限度地接近客觀真實。在歸納詞話專書和理論詞書的區別之后,先生指出清代徐軌著的《詞苑叢談》是一部以本事和評論為主的專門性詞話;清代沈雄編纂、江尚質增輯的《古今詞話》是詞話、詞品、詞辨、詞評四種的匯編,雖名為詞話,但并不全是詞話之體;江順詒纂輯、宗山參訂的《詞學集成》包括體制、音韻、流派、品藻等八個專題,是各類詞學資料的匯編。宛先生舉例的這三部詞話在內容重點上各不相同,可以使讀者增進對詞學概念的理解。其二,顯幽闡微。先生在舉出詞話例證的同時,還分析了各種詞話的著作情況和優缺點,注重詞話例證本身帶給讀者的資料性價值。例如,先生指出《詞苑叢談》后來被改寫成《詞苑萃編》,突出之處在于其注明了資料來源;清代《古今詞話》明顯襲用宋代楊湜《古今詞話》的名稱,但楊書已失傳;《詞學集成》論斷較多,雖資料編次異于一般詞話,但體例仍屬詞話性質。這些發現看似細枝末節,卻有關宏旨,不僅全面展示了詞話的內容,也在一定程度上為讀者普及了深微的詞學知識。這種舉一反三、循循善誘的著述風格體現出先生在教育事業上的大家風采。
“詞話是記錄詞本事、評論詞作、表達詞學主張的專門著述,是詞學批評理論的典型載體。”[12]在詞話內容研究方面,宛敏灝先生開風氣之先,不僅嚴格辨析了詞話專書和理論詞書的差異,總結了歷代詞話創作的主要內容,還在方法論層面為詞學愛好者指點了迷津。
作為詞學資料的淵藪,詞話對今人研究古代詞學功莫大焉。在《詞學概論》中,宛敏灝先生不僅強調了詞話資料利用的重要價值,更歸納出了詞話資料利用的三大基本門徑——整理、鑒別、選擇,在方法論層面為后學者提供了可資借鑒的指導意見。
詞話資料浩如煙海,其發掘和整理十分重要。唐圭璋《詞話叢編》是詞話匯編的集大成之作,但未被收錄于此的其他詞話專書以及散見于各種著作的詞話資料不知凡幾。針對收錄不全的詞話整理現狀,宛敏灝先生著重介紹了兩種實用價值較高的詞話整理方式,即定人輯錄與定題輯錄。這對今人編集新詞話無疑具有啟發性意義。
其一,定人輯錄,即“作家本無詞話專著而出于別人所輯錄者。”[2]315宋代以來,大多數詞話都是詞人自己寫作編次的,但仍有少數詞話為他人所輯錄,如《復堂詞話》便是譚獻的弟子徐珂集錄的。推而廣之,宛先生認為詞家未作詞話而其言論散見于本人各種著作的,皆可輯為某人詞話。例如清代朱彝尊和張惠言沒有詞話專書傳世,但輯錄者仍可從他們的著述中廣事搜羅,輯出相關詞話內容,并附錄晚出的相關評論資料,以此編成詞話專卷。為了證實這種方法的可行性,宛先生還以朱彝尊為例,指出朱彝尊《靜志居詩話》中談到的浙西詞風之轉變始于曹溶,《解佩令·自題此集》《詞綜·發凡》中的詞評、詞解,以及收錄在其文集中的詞序等,都可以作為朱彝尊詞話專卷的內容進行整理和編次。這是一項富有挑戰性的工作,唐圭璋《詞話叢編》中未見這種編次體例。朱崇才根據宛先生指出的這種編次方向,認為“《蘇軾文集》中有四十馀條涉及詞的話語,即可指稱為‘蘇軾詞話’。”[3]1可見宛先生的這種輯錄方法是很有學術前瞻性的。
其二,定題輯錄,即“就某一專題采擷各家詞話匯錄成編者。”[2]315匯集各家詞話關于某方面的論述,間附己意而分類編次成書。例如清代江順詒編著的《詞學集成》,全書分為詞源、詞體、詞音、詞韻、詞派、詞法、詞境、詞品等八門,即八個專題,是一部典型的分門別類的詞話著作。但此書搜羅范圍過于狹窄,類目編次較為粗糙,以致其內容具有一定的時代局限性。故此,宛先生秉持嚴肅治學之態度,提倡詞話整理要廣集各家意見,避免一葉障目,以偏概全。更進一步講,“關于詞韻、詞的鑒賞、寫作種種方面,都可就已有詞話集為專卷。”[2]318
宛先生提出的定人輯錄與定題輯錄方法,不僅拓寬了詞話整理的具體路徑,也為后學者從事詞話分類學研究提供了方法依據,惠澤詞學之功不可謂不深遠。
龍榆生在《詞學十講》中談到晁補之、李清照的詞論時說:“一個批評家的眼光,常是會被時代和環境所局限,從而‘以偏概全’,看不見事物的整體。”[5]212詞話文獻可資利用者不可勝數,其中是非曲直處需要詞學研究者仔細鑒別。宛敏灝先生更進一步,指出了詞話中的四點常見局限和錯誤。
其一,隨意抄錄,來源不清。這是針對某些注明體例不全的詞話而言,例如清代田同之《西圃詞說》在抄錄王士禎《花草蒙拾》中“或問詩詞詞曲分界,予曰……”[13]一語時未注明出處,很容易讓讀者誤以為是田氏的觀點。其二,輾轉互抄,字句大同小異。改其句而偷其意,是一些詞話著作者的通病。《西圃詞說》將鄒祗謨《詞衷》“詠物固不可不擬,尤忌刻意太似。取形不如取神,用事不若用意”[14]兩句話語改為“詠物貴似,然不可刻意太似。取形不如取神,用事不若用意”[15]時卻沒有注明出處,可見田氏此書不嚴謹之甚。其三,說明出處,但粗心抄錯。例如清代查禮《銅鼓書堂詞話》中說:“《能改齋漫錄》載陳濟翁寄張于湖《驀山溪》詞云”[16],但《能改齋漫錄》原作乃為“此陳濟翁《驀山溪》詞也,舍人張孝祥知潭州,因宴客,妓有歌此”[17],并無“寄詞”一說。可見查氏乃望文生義,乃致有此粗心之失。這一類錯訛關乎到詞作本事的考證乃至對詞作原意的理解,后學者當加以重視。其四,引用錯誤,以訛傳訛。引用出處標示錯誤的問題一般不容易被發現,但可能給讀者帶來嚴重的認知錯誤。例如1926年出版的胡云翼《宋詞研究》,在“通論”部分引用清代宋翔鳳《樂府馀論》“按詞自南唐以后但有小令,其慢詞起宋仁宗朝……其后東坡、少游、山谷輩相繼有作,慢詞遂盛”[18]這段話時,竟稱其為吳曾《能改齋漫錄》中的內容。這明顯是引用錯誤,很可能使讀者誤認為此段話乃吳曾所言,若不加辨別輾轉互引,難免導致重大的研究過失。
宛敏灝先生嚴謹求實的治學態度,在20世紀30年代研究二晏詞時便開始展現。夏承燾在《二晏及其詞序》中稱贊宛先生“治學之劬勤若爾,宜其所積之厚也”[19],誠為持正之論。
詞話資料深廣博大、紛繁復雜,學者進行詞學研究不可能也不需要廣而羅之,這就涉及如何選擇的問題。對此,宛敏灝先生提出了一個標準,即“視需要而定”,同時注重去偽存真。研究什么樣的詞學論題,就選擇具有此類研究價值的詞話資料,并慎重使用。
在選擇詞話資料的時候,應該特別注意“任何詞話都有其論詞主張,讀時務須比較異同,辨其精粗得失。”[2]323這便是“視需”。宛先生指出,關于詞作欣賞,可以參看特定詞話中關于作品的評論,其中包括對名作的欣賞和對“惡詞”的指摘,而以前者為多。例如張炎《詞源》中的《意趣》篇認為蘇軾《水調歌頭》、王安石《桂枝香》、姜夔《暗香》《疏影》“皆清空中有意趣,無筆力者未易到。”[20]講論作詞之法,《詞源》下卷及沈義父《樂府指迷》是較早的兩部詞話專著,其中涉及很多填詞宜忌的詞話內容;還有清代況周頤的《蕙風詞話》,在虛與實兩種詞體結構方式上有具體精微的闡述。
另外,詞話中有些紀事失實,不宜輕信,引用尤須謹慎。這便是“去偽”。宛敏灝先生早在《二晏及其詞》中便指出:“降及晚近,去宋日遠,對于當時詞家之認識遂愈不真。”[21]例如周邦彥作《少年游》是否出于其匿于床下偷聽宋徽宗與李師師謔語一事,以及李清照晚年改嫁張汝舟之說,作為人物故事以資談論尚可,但要作為史實引用則需要慎重考慮。唐圭璋編《詞話叢編》時也在選擇上精益求精,其《例言》有云:“詞后附名流評語者,如孫默《十六家詞》,氣類標榜,率多逾量,茲并不錄。”[11]7唐圭璋認為《十六家詞》評語輕率失實,不足選錄。兩位詞學大家在重點詞學問題上體現出了頗為一致的學術見解。
宛敏灝先生基于其漫長而豐富的詞學研究歷程,秉持“授人以漁”的著述品格,提出了整理、鑒別、選擇三大詞話利用方法,為后學在詞話研究上撥云見日,是名副其實的大師名家。
宛敏灝先生致力于詞學研究近七十年,對現代詞學研究基本體系的構建貢獻非凡。詞話觀是宛先生詞學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包含眾多詞話研究成果。他不僅闡明了詞話沿革脈絡,還梳理了詞話的主要內容,并介紹了整理、鑒別、選擇等三種詞話資料利用方法。宛先生在詞話研究的關鍵問題上提出了許多創見和研究方法,其導夫先路之功令后學無限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