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榮志：談中國山水畫寫生要義

相由心生

“山川草木，造化自然，此實境也。因心造境，以手運心，此虛境也，虛而為實，是在筆墨有無間。”中國畫以虛實相生的哲理思辨變“自然丘壑”為“胸中丘壑”，從而貫山川之形神。同時說明了，藝術不是單純地描繪客觀情景，亦不是單純地表現主觀情思，而是面對自然景觀，激蕩情思，“望秋云，神飛揚，臨春風，思浩蕩”，終化“胸中丘壑”為“畫上丘壑”。

寫生是一種重要的藝術實踐，它能夠加強對實景的表達，使畫家能夠觀察并捕捉所見事物的真實性。然而，寫生作品也常常面臨簡單化和過度直白的問題，使作品變得稀疏乏味。為了解決這些問題，畫家需要將內在的精神內涵和個人修養融入到作品中，從而實現從簡單地模仿自然山川到創造內在構想的質性的飛躍。

20世紀，許多杰出藝術家探索了寫生與再創作的結合，最終超越了寫生本身，創作出了許多經典之作。寫生與因心造境在傅抱石和黃賓虹的作品中也相互輝映。傅抱石率領江蘇省國畫家進行長途寫生創作，創作的“山河新貌”系列作品充滿了創新精神、彰顯著民族特色和時代感。黃賓虹的桂林畫作區別于傳統風景畫，更注重個人情感的表達。他以獨特的筆法和表現形式，強調了自己的審美觀點，使各地特色的自然山水在他的筆下變得更加精致和具有豐富的內涵。

造化心源

造化天地自然也，有形影常人可見取之容易；造化有神有韻，此中內美常人不可見。畫者能奪其神韻，才是真畫，徒取形影如案頭置盆景，非真畫也。所以中國山水寫生不是以簡單地再現為目的，而是強調作者與對象的互化而求心知。寫生實為天人合一的再組與再造，是宏觀性的天人交合的跡化。中國藝術旨在表現人的主體精神，這種主體精神可稱之為心、情、意，所以在寫生時的心境是非常重要的。所謂寓情于景、情景交融便由此而生。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是古代文人崇尚自然的最高境界。明人唐志契甚至認為“畫中惟有山水最為高尚”，胸中裝丘壑，筆下生煙霞。畫家在自然中感受博大、雄渾、神秘的藝術語言，移情體悟，成為自己心目中的“心象”，是由實景物象而來，但已不同于原來的實景物象了；經過藝術的提煉，使之經營位置處理得有情、有理、有意、有勢。

自然風景之美能對人的思想情感產生直接的影響。雨露時降、高山森林、大木茂枝、流源千里、高山萬仞是自然山川的物象、物理，又是情與意的自然載體。正所謂：“千巖競秀，萬壑爭流，草木朦朧其上，若云蒸霞蔚。”這正是面對自然而觸發的審美感受。

立自然萬象于胸懷，將眼中對自然的第一感受寄情筆下，轉變為心中的第二自然，把自然景觀轉變為心象景觀，把自然境界轉變為心象境界，則一氣呵成。可謂“造化心源”是中國山水畫寫生之根本。

虛實之間

“山水大物也，鑒者須遠觀，方見一障山水之勢。”這句話出自南宋時期畫家郭熙，“道”孕育了中國山水畫中的深刻哲理。實際上，中國山水畫的真正魅力在于它充分傳達的氣韻，其靈感源自大自然的獨特之處。山水畫家旨在捕捉景色中的靈氣、流動和空靈，而這顯然超出了簡潔模仿的自然形態。

中國山水畫中的氣韻情感不是靠繁雜的細節和復雜的結構圖來表現，而是借助畫面上的空白來引發觀者的聯想和共鳴。這種空白并非空白，而是一種有生命力的存在，是靈氣在畫面中的流動。在山水畫寫生藝術創作中視線和視角也與一般的透視角度不同。他們的視野是流動的，像飄渺上下四方的風，能夠一目千里，洞悉自然內在韻律。他們能夠把視線的各個元素有機地組織在一起，創造出充滿氣韻的藝術畫面。在這些畫家的筆下，山川、水流、云霧、森林都融入進去，共同打造出和諧的畫面。

寫生創作

寫生是中國山水畫創作的起點，它是一位畫家培養自己的技藝、技藝之美的好方法。通過寫生，畫家可以練就線條的功底，深化筆墨的運用技巧，研究構圖的巧妙。但只是簡單停留在寫實的層面還無法創作出具有深度和內涵的優秀作品。當代山水畫家必須在寫實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將個人自然的情感、獨特的審美觀和創新精神注入其中，方能創作出超越表現的、充滿豐富內涵的作品，同時具備時代感。

中國山水畫創作是一門追求審美意境的藝術，它超越了簡單地模仿自然景物，藝術家往往將自己心中所想投射到自然山川中，只有這樣，繪畫才能進行情感交流，正如蘇軾所言：“山水不可直寫，有山有水處，可取勢，不一定皆為山也。蓋有山皆通草澤，有水皆出石門。”畫家必須抓住精神和情感，打動觀者的心靈。

另外，審美觀是山水畫創作中攝影師的要素。畫家的審美觀是其作品的靈魂，它源于畫家對美的獨特理解和習俗。畫家應該關注自然之美，但也要將自己的審美觀融入到其中，要創造出與眾不同的藝術風格。創新精神也是當代山水畫創作的重要特征。畫家不應只是沿著傳統的技法和題材，而應勇敢地嘗試新的表現方式和題材，以適應當代社會和觀眾的需求。綜觀之，寫生是山水畫創作的基礎，但要創作出豐富、有內涵、富有時代感的作品，畫家必須在此基礎上注入情感、審美觀和創新精神。只有這樣，中國山水畫才能繼續煥發出新的藝術光彩，為觀者帶來更多的藝術享受。

名師簡介

賈榮志，現為中國國家畫院外聘研究員、中國國家畫院賈榮志工作室導師、中國傳媒大學中國畫研究院研究員、山東畫院創作部主任、一級美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