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該文系2023《旅游學刊》中國旅游研究年會優秀論文
[收稿日期]2023-04-01; [修訂日期]2023-06-12
[作者簡介]呂婷(1993—),女,山西運城人,博士,講師,研究方向為老年人旅游、旅游療愈與生理心理技術應用;李師娜(1981—),女,云南昆明人,博士,教授,研究方向為旅游扶貧與可持續發展、會展和節事活動、腦電和皮電等生理心理學測量儀器在旅游研究的運用,E-mail: lishina@mail.sysu.edu.cn,通訊作者。
引用格式:呂婷, 李師娜. 旅游對老年人退休適應階段自我負面體驗的心理療愈研究——基于鏡像理論[J]. 旅游學刊, 2024, 39(3): 48-59. [LYU Ting, LI Shina. Psychological healing of tourism for elderly people in the transitional stage of retirement: Based on mirror theory[J]. Tourism Tribune, 2024, 39(3): 48-59.]
[摘" " 要]文章以鏡像重構理論為指導,通過客我和主我分析視角,引入皮電心理生理數據,綜合分析了旅游對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自我重構的心理療愈機制。研究結果表明,在客我認知方面,退休者通過凝視自然景觀(夢幻之鏡)、文化景觀(哲思之鏡)和社會秩序(規矩之鏡)等大他者之鏡喚醒自我,積極拓展自我的生命價值、主體價值與社會價值;同時,退休者通過旅游同伴(懷舊之鏡)、旅游地老人(未來之鏡)等小他者之鏡重新建立自我與社會的聯結,轉變身體認知局限,形成“心不老就不算老”的自我認知。在主我反應方面,皮電心理生理數據顯示,退休者在旅游鏡像空間內誘發了精神愉悅感、社交懷舊感以及身體認同感。客我與主我相互協調彼此一致,自我概念由此重構。
[關鍵詞]旅游療愈;自我重構;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24)03-0048-12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4.03.010
0 引言
2022年以后的10年我國將面臨史上規模最大的退休潮,人口老齡化進程將進一步加快[1]。退休標志老年生活的開始,并被認為是導致自我危機的重要事件之一。大量的研究表明,退休意味著工作角色的喪失,會導致個體出現角色剝離感和心理落差感,個體可能感受到年齡歧視、人際淡薄、外貌老化和身體健康水平的下降等[2-4],從而誘發退休者的自我威脅與懷疑,造成自我心理危機。而旅游空間不僅是一種休閑娛樂活動的載體,也逐漸發展成為具有康復、治療與發展作用的心理療愈空間,通過場景轉換、活動鋪陳以及體驗經歷等來營造一種真實、自然的情景,以此對旅游場域中個體的身體、心理以及精神產生積極影響[5]。因此,旅游日益成為老年人退休適應階段重要的生活方式與身心療愈途徑。聚焦旅游學研究,盡管學者們已開始關注老年旅游療愈,但多從幸福感、生活滿意度等視角籠統地驗證旅游活動對老年人生活層面的積極作用,而基于自我認知建構的視角,過程性地深入剖析旅游體驗與老年人心理療愈內在機制的研究仍然較少。基于以上研究背景,本文聚焦退休適應階段的老年群體,以鏡像自我重構理論為指導,創新地引入皮電心理生理技術,從“主我”和“客我”的綜合視角深入分析旅游對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自我重構的心理療愈作用機制。其中,客我指旅游期間個體以旅游目的地中的人和物為鏡像,對慣常社會中的自我認知誤差進行修正和重構;主我指旅游期間個體對旅游鏡像空間內事與物真實的主觀情緒反應。
理論層面上,本文基于鏡像自我重構理論探究了退休老年旅游者的心理療愈機制,打破了以往單一的研究視角,在客我認知的基礎上增加了主我分析視角,推動了旅游自我重構理論的深入。同時,本文創新地引入了皮電生理心理測量方法,為后續旅游研究方法的多樣性和融合性提供了借鑒意義。另外,本研究聚焦了老齡化背景下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的自我負面認知問題及其心理療愈,對積極老齡化政策的推進與實施具有重要的現實指導意義。
1 文獻綜述與理論基礎
1.1 旅游療愈的研究現狀
療愈包含了生物學與心理學兩個層面的意涵[6-7],前者指身體健康的治療恢復,后者指個體自我危機心理困境的突破與療愈。本文討論的旅游療愈指心理層面的意義,強調人們通過旅游體驗轉向內在自我發展困境,審視自我,改變自我,使自我在心智、情感上都處于積極向上的狀態。
聚焦老年人的旅游療愈研究,主要從主觀幸福感、生活滿意度和積極老齡化等視角進行分析。比如Kim等[8]以韓國老年游客為研究對象,采用結構方程建模方法分析發現老年人的旅游參與度、旅行體驗滿意度、休閑生活滿意度正向顯著影響總體生活質量;劉睿[9]以城市老年人為研究對象,探討了城市老年人旅游體驗與主觀幸福感的關系,實證研究發現,旅游中獲得的人際交往、習得新知體驗等對于城市老年人主觀幸福感的提升有重要意義;Zhang等[10]以恢復性景觀理論為指導,通過對中國三亞旅居老年人進行問卷調查分析發現,旅居地的社交景觀、物理景觀和象征景觀對老年人具有積極的身心恢復作用,有利于老年人的積極老齡化。
縱觀現有旅游療愈研究,研究方向主要聚焦旅游對老年人生活體驗層面積極改變,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旅游對人們心理深層次的效應與影響,特別是旅游對自我錯位認知的引導與療愈作用尚未引起關注。
1.2 旅游自我重構的研究現狀
旅游學界諸多學者早已關注到旅游對自我的重構作用,但相關文獻卻較少看到對退休老年群體的研究。國內學者陳鋼華等[11]以21~35歲背包客為主要研究對象,研究了背包旅游對自我認知的主體建構作用;黃清燕和白凱[12]以較為年輕化的網絡文本為原始數據,分析指出旅游者在經歷了“生活世界(自我診斷)-旅游世界(自我反思)-生活世界(自我重構)”演變后治愈了內心世界的自我失衡。國外學者Pung等[13]、Brown[14]也認為,旅游過程中有意義的新奇體驗能夠為自我重新審視個人存在意義提供反思機會。
綜上,現有文獻證實了旅游確實能夠促進個體自我審視,為自我重構提供良好的外部環境。但是,研究對象卻相對局限,多以年輕化的旅游者為主,較少關注老年旅游群體的自我認知改變。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經常處于自我懷疑、自卑等敏感脆弱的情緒中,甚至會喪失生活目標感與生命意義感[3]。在此背景下,退休旅游者的人數不斷擴大,但針對這一現象背后旅游對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自我負面體驗的療愈作用和學理機制尚不清楚。
1.3 鏡像理論
社會心理學派和精神分析學派下,自我重構的主要理論基礎為鏡像理論,它認為自我感知依靠外部環境的反饋并不斷處于建構當中,因此當外部環境變化時,自我概念也會相應改變,該理論強調了外部環境中他者對自我概念形成的重要性,這為旅游促進自我重構提供了扎實的理論基礎[14]。經過拉康、庫利、米德等多位學者的不斷探索,鏡像理論得以完善。該理論指出,個體在社會活動中會持續地以外部環境中的大他者、小他者為鏡像獲得自我感知,促進自我概念的不斷重構和修正,推翻舊的自我,重構新的自我[15]。也就是說,個體的自我概念在形成后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一個動態的循環過程[16]。其中,以他人為鏡被稱為小他者,以社會符號和社會秩序為鏡被稱為大他者[17-18]。旅游活動能夠幫助游客擴突破時間和空間的界限,使得游客有機會接觸到更加多元的他者,從而借助他者鏡像推動自我概念的不斷發展與重構。因而,鏡像理論為旅游心理療愈機制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視角,即自我重構。
鏡像理論雖然指明了社會互動交往活動(比如旅游活動)中他者在自我概念形成的重要性,卻一定程度上欠缺對自我概念中主我部分的考慮。旅游不僅能夠提供促進客我改變的他者,也能夠直接提供給作為感受者的主我以積極活動體驗與情緒感受[19-20]。比如徐寧寧等[21]的研究證實了旅游地的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組成的環境刺激因素能夠誘發游客的積極情緒;成茜和李君軼[22]發現,旅游體驗能夠很好地減輕游客的壓力,改善其焦慮情緒。主我與客我的互動機制是旅游自我建構過程中的關鍵,但鮮有研究對此進行深入分析。因此,為整體把握自我重構的旅游心理療愈機制,本文將從主我與客我綜合視角深入地分析退休適應階段老年群體自我重構的旅游療愈機制。
2 數據收集與分析
2.1 數據收集與研究方法
本文綜合運用皮電心理生理測量法與主觀報告法相結合的混合研究法,分別對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的主我和客我兩個層面的自我重構的旅游療愈機制進行探究。盡管訪談法作為社會學的傳統方法在分析客我認知的社會性和全面性優勢突出[23],但主我被心理學家威廉·詹姆斯認為“是認識的主體,是主動的自我,是進行中的意識流”,具有即時性的特點[24],基于事后回憶數據收集的傳統訪談法在時間方面無法追蹤即時性的主我反應,并不適用于捕捉“進行中意識流”的主我反應。同時,“主我也是個體情緒的真實表達”[25],具有真實性的特點,而傳統訪談法易受社會期望和事后回憶的影響折損其主我情緒表達的真實性[26]。因此,用于客我分析的傳統訪談法并不適用于探究老年人的主我變化。
基于此,本文嘗試引用皮電心理生理數據以情緒反應客觀真實地分析主我變化。皮電心理生理測量方法其基本原理是機體經歷情緒刺激時,血管相應收縮或擴張,汗液分泌量上升或下降,由此導致身體的阻抗發生變化從而直接影響皮膚導電性強或弱[27]。該方法不僅能在不損害有機體的情況下,借助皮電設備實時記錄個體皮電生理指標以反映個體情緒體驗變化,還具有實時性、客觀性、無意識性的特點[27]。所以,心理生理測量法在測量主我情緒反應的真實性和即時性方面具有訪談法不可取代的優勢[27],因此,心理生理測量法與傳統訪談法相結合的混合研究方法能夠優勢互補,從主我與客我層面共同分析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的自我重構旅游療愈機制。綜上,本文數據采集過程如下。
1)預調研。在預調研中,研究者首先于2021年3月1—31日進行了為期31天的參與式觀察,主要觀察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的旅游活動特點和真實的心理體驗(圖1左圖)。預調研不僅為了與退休老年群體建立良好的互動關系方便后續研究的開展,更是為了確定退休適應過程中老年人是否真實存在自我負面體驗問題。所以,預調研階段研究者也對66位剛退休的老年人進行了預訪談。結果發現,有23位預訪談者屬于主動退休者,他們認為,工作勞動損害了自身的健康,于是選擇提前退休,該類主動退休者在退休后并未出現心理不適;而另外43位則屬于被動退休者,即到達了自身的法定退休年齡而被迫退休,在預訪談中他們多次提到在退休生活中形成了自卑焦慮、自我懷疑等負面心理體驗。預訪談反映了自我負面體驗是被動退休者在適應階段存在的共性問題。所以,本文結合預調研現實情況,確定了研究對象的遴選標準:2022年為界限,近5年內真正脫離工作崗位;屬于非主動退休情況;在退休適應過程中形成了自我負面體驗。
2)數據收集過程。在皮電數據采集過程中,研究者運用了神經心理學的心理生理測量法,借助Shimmer 3皮膚電感應器(圖1右圖)[28]采集了6名符合條件的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在真實旅游場景(運城市博物館、南山景區)中共386分鐘的皮電數據,以此客觀記錄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真實的主我反應。在正式訪談數據收集過程中,本文通過滾雪球的方式,共對48名符合條件的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進行深入訪談,訪談內容則圍繞著退休體驗、退休旅游經歷、退休旅游意義及改變等展開[29-30],用以分析退休者的客我認知變化。訪談問題包括:“退休后您有什么感觸或想法”“退休前后您的生活有什么變化”“朋友同事等對您的態度在退休前后有什么樣的變化”“請您描述一下退休后有哪些深刻的旅游體驗”“退休旅游對您有什么意義”“退休后旅游帶給您什么改變”。
2.2 研究對象的人口統計學分析
48位正式訪談的退休者中,女性29名,男性19名;年齡范圍主要在60~65歲之間;受教育程度方面,大學學歷占比最高,為40.6%,其次為高中,占比31.2%。6位參與皮電記錄的退休者當中,女性3名,男性3名;年齡范圍為58~64歲;大學學歷占比33%,高中占比67%。本文的研究對象均處于退休后適應階段且存在自我負面體驗的老年群體。
2.3 數據分析
皮電被試統一編碼為“P+皮電序號”,訪談對象則按照訪談順序將其編碼為“L+訪談序號”。通過整理最終獲得訪談資料約26.3萬字,筆者對訪談文本進行了主題分析,根據鏡像自我重構理論歸納總結出旅游活動對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心理療愈的主要概念,分析了旅游鏡像空間中客我重構的過程。此外,本文還運用了AcqKnowledge軟件[31]對時長386 min的皮電數據進行分析,以分析旅游鏡像空間內的主我反應。
3 旅游鏡像空間內的客我修正
通過訪談分析發現,旅游大他者與小他者從不同方面修正了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的客我認知,旅游地的自然景觀、社會環境、風俗文化、沿途人文等構成旅游大他者之鏡,修正了退休后自我內在價值的排序和認知。而旅游地居民與同伴等則作為旅游小他者之鏡,喚醒自我對身體和社交認知的轉變,從而促進自我概念的重構。
3.1 大他者之鏡:旅游地的景觀、文化、秩序
1)自然景觀:夢幻之鏡中自我生命價值的反思
美好的自然景觀如同“夢幻之鏡”,能夠讓退休適應階段的老年人沉浸其中,獲得自然高峰體驗。L3在訪談中提到,他發現了一個未知名的目的地“常年都有水,然后就長了一些青苔,于是太陽光一照進來,五彩斑斕的”,如夢般優美的自然風景讓他沉醉迷戀其中,“好像墜入仙境”,暫時忘卻了生活世界的世俗紛擾,“有種超脫世俗,忘記世俗煩惱的感覺”,形成了一種“突然就很感恩,很幸福,很感謝上天,給予我們現在的一切”的生命反思。
旅游使個體從自然景觀中頓悟了生命的可貴,表現為“親生命效應”[32]。這種融入自然的高峰體驗,使自我跳出狹小的認知范圍,從更高層次思考自我與生命之間的關系,從而對生命、人生、自我進行更深刻的反思,形成超越世俗超越自我的感知。在自然世界的話語秩序中,生命本身成為了最有力量和最有價值的存在。大自然如同一個夢幻之鏡,使受訪者沉浸自然原野中,緊繃的神經得以放松,世俗的心境得以逃離,內心最適宜的安全感得以滿足,也使得個體找到生命最本真的自我。
2)多元文化:哲思之鏡中自我主體意識的回歸
旅游地多元文化如同“哲思之鏡”,通過凝視,退休適應階段的老年人能夠獲得文化高峰體驗,生成旅游哲思。L29在訪談中提到,退休后頻繁的外出旅游讓他能夠保持“歷史縱深的眼光”“開闊的世界性眼光”以及“東西方文化的對比”,從而能夠“看透各種文化形成的歷史時間規律”“社會之間的發展差異”;退休后旅游帶來精神文化上的高峰體驗讓個體感覺到達了最佳狀態,“我的一個體會,就是我覺得我這一段時間是最好的,旅游多了,視野開闊了,加上我的生活閱歷,就是有了哲學思維,年輕的人根本到不了哲學思維”;并且這種看透事件發展本質規律的能力讓他確信自我能夠應對生活中的挑戰,“這個蒙不了人呢,越多的旅游,越多的對比,能夠進行的思考越深入,這個對我們的生活也有好處,就是看待事情能透過現象看本質嘛,不會一葉障目”。
旅游中主客文化的碰撞與思維的交流促使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形成自己的獨到見解和哲學思維,有學者將這種感覺描述為個體在旅游中引發的深入思考和參透文化規律時的高峰體驗,這是一種“深度思考或剎那頓悟后所引發的思維快樂”[33-34]。這種獨到見解和哲學思維作為文化資本構建了自我主體意識,使得自我區別于他人,并且相信自己有能力突破生活中困境,促進退休后積極自我概念的回歸。具體而言,旅游形成的哲學思維對受訪者具有兩方面的積極影響:一方面,旅游形成的哲學思維帶領老年人進行更深刻多面的思考,使其能夠享受思考帶來的純粹快樂和精神愉悅;另一方面,哲思突破了旅游空間,使得慣常生活環境中的我也具有了哲學思維,思辨能力的提高增加了積極的自我感知,引導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自我主體意識的回歸。
3)社會秩序:規矩之鏡中自我社會形象的重塑
旅游地的社會秩序如同一面“規矩之鏡”,使得老年人重新審視并規范自我的社會行為,塑造自我社會形象。L26和老伴在德國旅居期間,為了樹立積極中國形象,“不能給咱們中國丟人”,他們入鄉隨俗,“走到哪都要規規矩矩,守規矩”,遵守旅游地“不闖紅燈”“不大聲說話”等生活秩序,這一行為得到了當地人的尊重和好評,“人家對我們評價也可高呢,也是維護了咱國人形象”。這種積極的反饋鼓勵他們將目的地生活秩序進行接納內化,回歸生活世界后,促進了自我社會行為規范的革新和重塑,“回國了我們還是嚴格規范自己,也不亂闖紅燈,咱也要做個有素質有利于社會的人”。
國內旅居者也出現了相同的情況,L31與老伴在珠海旅居期間參加了當地的沙灘環保志愿者組織,負責沙灘的環境維護,社會規范認知的更新幫助他塑造了新的社會形象,他在訪談中提到:“以前覺得撿垃圾很丟人,現在看到撿垃圾也不覺得丟人了,反而能讓人覺得我很有素質呢,咱們東北人也能建設這個地方是不是,對我也樹立大拇指,我回到東北也是這樣,積極維護環境衛生!”
自我建構不僅需要個體的積極參與,更需要社會的認同和反饋[11]。當個體在社會活動中規范自我行為遵守社會秩序,良好的社會互動與反饋也對個體社會形象進行著重塑[35]。通過分析發現,不同地方的社會秩序的差異對受訪者慣常不變的價值觀形成新的刺激與沖擊,良好的社會反饋能夠促進新的價值觀內化融合,拼接入主體價值體系中,促進退休者形成新的自我社會道德價值體系,形成新的自我社會形象。
3.2 小他者之鏡:旅游地居民與同伴
1)旅游地老人:未來之鏡中自我身體認知的轉變
正如查爾斯·庫利提出的“鏡像自我”的概念,以他人為鏡能夠啟發自我意識不斷重構,“人們彼此之間互為鏡子,映照著對方,通過他人來感知自我”[15]。訪談分析發現,受訪退休適應階段的老年人的外貌形象多局限在“衰老”“恐老”的悲觀認知中,而旅游目的地退休老年人的積極生活態度和精致的外貌裝扮,仿佛一面“未來之鏡”,讓受訪者凝視了退休后自我身體形象的另外一種可能,“看到一個老太太,滿臉皺紋,比我們年齡都大,但是人家還是干干凈凈,清清爽爽,化的精致的妝容,穿著整齊的衣服,與她們拍照,她們也欣然接受,很有禮貌很大方。”(L21)從而消除了對未來衰老的恐懼,擺脫了退休與年齡對自我身體認知的束縛,促使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對負面刻板自我形象認知進行突破。
2)旅游同伴:懷舊之鏡與社會自我隔離的突破
在退休旅游中退休適應階段的老年人多選擇自己的同齡朋友結伴而行,同齡人與老朋友作為一面“懷舊之鏡”,使得退休過渡者能夠重溫熱烈真摯的友情和曾經的青春時光。比如L31在訪談中提到“因為自駕游把我們又聯系在一起”,他以老戰友為鏡看到了曾經的青春,“看到他們,讓我感覺仿佛我們還是年輕時候的小伙子”,也讓受訪者重拾因工作被擱置的多年戰友情,“老戰友見面還是那么親切,大家都非常高興,激動的啊,擁抱啊,真的非常非常高興!”L10也提到,“其實旅游就是讓大家聚一聚的一個方式”,見到熟悉的同齡人,以彼此熟悉的面龐為鏡,懷舊過去,“看到老同學,就會不自覺地想到上學的時候,我們還會回憶,比如在小的時候在一起的事情,就是回憶過去唄,我們在一起我們都玩老鷹捉小雞,我們這么大歲數,湊一塊還會玩會老鷹做小雞。”她表示,旅游讓她重溫了彼此之間仍然炙熱的同學情,“旅游之后小時候的親密感又回來了,就又開始聯系走動了”。老朋友關系的重新聯絡彌補了業緣關系(由職業或行業的活動需要而結成的人際關系)破裂的缺憾[36],幫助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化解退休孤獨感,打破退休后的社會隔離。
4 旅游鏡像空間內的主我體驗
旅游主我體驗是指旅游期間個體對旅游鏡像空間內的事與物的綜合主觀情緒反應和感受。相比傳統的訪談法,皮電生理心理數據能夠反映受訪者即時的情緒變化,追蹤他們旅游過程中的意識流,以確保其主我感受的真實性和客觀性[26]。通過皮電數據的分析發現,旅游中的主我作為感受者體驗到了精神、社交、身體3個方面的愉悅感、懷舊感、認同感。
4.1 精神愉悅感
皮電心理生理數據顯示,旅游過程中個體在欣賞旅游景觀時體驗到了精神愉悅感。如圖2所示,L3在[228 s~240 s]和[252 s~260 s]出現皮電峰值,通過研究者參與式觀察的記錄手冊與錄像追蹤發現,個體在參觀博物館廟底溝文化遺址中的黑色彩繪花紋陶碗時出現積極情緒。被試對此解釋道:“其實我對這個東西比較喜歡,退休后經常參觀這種地方,也積累了一些這方面的專業知識,這個展品非常美觀,也很具有歷史價值的嘛,是一種享受。”可見,文化景觀不僅給退休者帶來了視覺上的審美體驗,背后蘊含的歷史文化也給退休者帶來了精神上的愉悅,文化又作為資本構建了個體對自我的認知,推動了自我認同[37]。
4.2 社交懷舊感
皮電心理生理數據顯示,在旅游過程中個體也感受到了社交懷舊感的積極情緒。如圖3所示,個體在[280 s~340 s]之間出現多個皮電峰值,根據研究者參與式觀察的記錄手冊與錄像追蹤發現,該時間段內退休適應階段的老年人L3與同伴見面擁抱,并進行了交談,該同伴是她許久未見的好友,他們相約元宵節共同外出參觀博物館。被試對此解釋道:“老朋友見面還是那么親切,我們見到對方,就仿佛回到過去了的那種感覺,仿佛我們還是年輕時候的樣子!大家都非常高興,開心啊,擁抱啊,真的非常非常高興!”從中可知,被試在與老友結伴旅游過程中,懷舊是退休者旅游交往的主要旋律,他們彼此為鏡,激活過往回憶,引發積極的懷舊體驗。懷舊作為一種能夠引發積極的情緒體驗,不僅能夠使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的情感得到慰藉,帶來積極、正面的影響,而且能幫助他們化解退休孤獨,促進自我重構[38-39]。
4.3 身體認同感
皮電心理生理數據分析表明,旅游活動使得個體感受到了身體認同感。如圖4所示,退休適應階段的老年人L3在[466 s~472 s][476 s~480 s][486 s~490 s]區間出現了皮電峰值,通過參與式觀察的記錄手冊與錄像追蹤,發現退休適應階段的老年人L3此時正在與博物館前的一個花繪石柱拍照留念,并想要通過優美的舞蹈動作呈現年輕活力的身體自我。L3對此解釋道:“我覺得我的那幾個動作很優美,我當時拍照的時候就想拍得美美的,擺幾個美美的動作,展示出我的精氣神來。”可知,旅游空間打破了慣常環境中年齡對身體行為和外貌打扮的約束[40],年齡與退休不再是束縛身體和外貌的主要因素,退休適應階段的老年人在旅游活動中積極呈現身體自我,從內心表現出對自我身體的認同感。
5 客我與主我協調下的自我重構
本文以鏡像自我理論為指導,運用皮電心理生理技術與訪談、參與式觀察混合研究方法,從主我與客我雙重視角綜合建立了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的自我重構旅游心理療愈機制。研究發現,退休者在主我和客我協調統一的基礎上重構自我概念,使得退休適應階段的老年人由精神自我由困頓轉變為融洽,社會自我由隔離變為復歸,身體自我由怕老變為不服老(圖5)。
5.1 精神自我:困頓-融洽
通過訪談發現,退休對受訪者而言,意味著崗位的脫離和自身勞動價值的埋沒,退休讓他們失去了體現勞動價值的主要渠道,也失去了精神依賴,由此,他們陷入一種“退休等死”“不被需要”(L13,女)的精神自我困頓當中。但是,旅游中景觀、文化和秩序的大他者之鏡幫助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修正了客我的價值排序,將自我價值認知從單一社會勞動價值拓展到生命價值、主體價值和社會價值。同時,主我感受到了精神愉悅感,主我和客我在精神方面相互統一,由此,精神自我由退休無用的“困頓”轉向旅游后的“自洽”。比如L23“我覺得這個退休后旅游呢,對我這樣的老年人來說,它不是游山玩水,它是了解這個世界有一個基本認識,都去看看,才能了解世界,才能知道世界是個什么基本印象,是個什么樣子。你看,我們退休的這些老同志,是有很多迷茫的東西,有了基本的世界認識,你就會思考自己的價值存在,為什么活著,生活啊,生命意義啊,知道自己退休后應該干什么!”從中可知,旅游重塑了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的世界觀,開闊了他們的認知視野,促使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對退休后自我價值進行更為深入和更為理智的思考,有助于突破慣常環境中脫離工作崗位后的自我困境,推動自我精神的融洽。
5.2 社交自我:隔離-復歸
通過訪談發現,老年人在退休適應階段社交自我受到負面威脅,他們在處理人際關系中會擔心自己給他人造成負擔,可能導致社會自我隔離。比如L28在訪談中提到:“不想打擾他們,打他們電話對他們也是一種打擾是吧。所以說退休之后聯系不是很多,可以處理的都自己處理,不想給別人增加負擔。”而在旅游鏡像空間內,退休者以同伴小他者之鏡重新審視了客我的人際社交關系,老友的陪伴打破了退休后社會隔離,使得主我在旅游社交過程中也體會到積極的懷舊感,由此主我與客我在社交方面相互協調統一,使得社會自我從退休“隔離”轉向“復歸”。比如L31提到,“那次和老朋友一起出去旅游體驗很好,自己在家反正也是無聊,我們就說找機會,我們戰友,各個地兒地跑一跑,我們專門組織部隊的這些戰友到新疆旅游,去我們曾經當兵的地方看看,當時在群里一說,大家都很積極,我們就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從上可知,旅游讓老朋友有了見面敘舊的機會,積極的懷舊體驗讓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愿意打破社交隔離,主動恢復與朋友的聯系,重構社交自我。
5.3 身體自我:恐老-不服老
通過訪談發現,對于受訪者而言退休如同一種暗示,提醒個體的生命進入老年階段[41],從而引發自我對身體健康的擔憂。比如L29提到,“退休以后我開始焦慮身體健康,比如腰間盤突出、腿痛,以前因為工作忙沒時間焦慮,現在閑下來,反而會焦慮了。”另外,身體自我的懷疑還體現在外貌方面的焦慮[42-43]。正如L27所說,“退休前有個階段呢,我就是特別怕老,50多歲以后吧,因為看到好多50歲以后就老了,不好看了呀。”而在旅游鏡像空間內,退休者以旅游地居民小他者為鏡轉變了客我的身體認知,旅游地居民以良好的精神外貌表達了積極的生活態度,使得主我形成了“心不老就不算老”的身體認知,并形成了身體認同感,由此身體自我從“怕老”轉變為“不服老”。L21在訪談中提到,“剛退休我覺得很怕老,但是出去旅旅游,見識見識,就想開了,你看國外那么多老頭老太太,穿得衣裝筆挺的,衣服漂漂亮亮的,心不老,我就還年輕,只要你心里還有向上的力量,你就不會老,我覺得我比那些年輕人看起來更有活力,我不算是老年人。”對于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而言,脫離慣常環境的旅游空間讓他們能夠接觸到不同的他者并以此鏡,從而重構了身體自我認知。
6 結論與討論
6.1 結論
本文以鏡像自我理論為指導,運用皮電心理生理技術與訪談、參與式觀察混合研究方法,從主我與客我雙重視角綜合建立了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的自我重構旅游心理療愈機制。研究結果如下。
通過分析可知,旅游體驗使得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在“客我認知”與“主我體驗”協調統一的基礎上進行自我重構從而達到心理療愈的效果,具體表現為精神自我由困頓變為融洽,社會自我由隔離變為復歸,身體自我由恐老變為不服老。
在客我認知方面,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通過自然景觀(夢幻之鏡)、文化景觀(哲思之鏡)和社會秩序(規矩之鏡)等大他者之鏡打破了退休前單一的勞動價值認同,嘗試向生命價值、主體價值與社會價值等多維自我價值體系進行拓展;通過旅游同伴(懷舊之鏡)、旅游地老年人(未來之鏡)等小他者之鏡重新建立了自我與社會的聯結,打破了退休后社會自我的隔離,轉變了自我身體認知的局限,形成了“心不老就不算老”的身體自我認知。
在主我體驗方面,皮電生理心理數據也表明,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在旅游中激發了多個皮電峰值,體驗到了精神愉悅感、社交懷舊感以及身體認同感。
6.2 討論
本文的研究結果表明,旅游體驗有利于幫助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進行積極的心理療愈,這與前人的研究結論一致[9,44],但是本文在研究對象群體與心理療愈內在機制等方面與以往研究存在不同。在旅游療愈相關研究中,學者們多關注旅游體驗對年輕群體的心理療愈作用[12],老年群體則多從身體康養視角出發[45],較少探究老年群體心理層面的療愈機制。本文則關注了退休過渡時期老年群體面臨的心理問題及相關療愈過程,補充旅游心理層面療愈研究中老年群體的缺失。另外,現有研究中學者多從旅游代際互動支持[46]、旅游情緒體驗[47]、環境恢復性感知[20]、過往旅游回憶療愈[44]等視角對旅游心理療愈進行結果性分析,但是本文則從自我概念重構視角出發,運用社會心理學的鏡像理論,深入分析了旅游對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的心理療愈機制,拓寬充實了老年旅游療愈研究的研究視角。另外,本文在關注旅游對客我認知的改變的基礎上,還借助生理心理學技術,對主我的主觀情緒、情感與精神狀態進行了追蹤,豐富與完善了旅游自我重構過程的多維性。
6.3 啟示與展望
本文研究結果對推動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的心理疾病預防、積極老齡化及旅游企業的營銷策略制定有一定實踐意義。在個人層面,本文研究結果啟發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通過旅游空間的互動交流與價值碰撞構建新的自我,嘗試旅游心理療愈方法,為個體平穩進行退休過渡和實現積極老齡化指明了方向。在企業層面,本文對旅游企業營銷具有直接的借鑒和啟示意義,有利于旅游企業更好地了解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旅游中“要什么”以及“為什么”,也可為企業目標化的營銷指明方向,更有效地發揮營銷的導向作用。在政府層面,本文研究結果啟示政府應重視退休潮的到來,并為政府應對退休潮下老年人心理疾病的預防與療愈提供了指導。但是本文也存在一定的局限和不足,本文僅從整體上探究了旅游中退休過渡階段老年人的自我概念的療愈機制,并未細分不同旅游類型對退休適應階段老年人自我概念重構的影響,未來的研究可在該方面進行更為深入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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