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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仆仆,終有歸處

2024-04-29 00:00:00徐文晴李咪咪劉為濰
旅游學刊 2024年3期
關鍵詞:符號

[基金項目]本研究受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香港特別行政區青少年國家認同建構及展演”(42271256)資助。[This study was supported by a grant from the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to LI Mimi) (No. 42271256).]

[收稿日期]2023-04-01; [修訂日期]2023-08-28

[作者簡介]徐文晴(1990—),女,山西臨汾人,博士,講師,研究方向為旅游與心理健康、兒童及家庭旅游,E-mail: wenqing.xu@sxu.edu.cn;李咪咪(1978—),女,山西太原人,博士,教授,研究方向為旅游基礎理論和消費者行為,E-mail: hmmli@polyu.edu.hk,通訊作者;劉為濰(1991—),女,湖南長沙人,博士,講師,研究方向為兒童旅游與返鄉旅游。

引用格式:徐文晴, 李咪咪, 劉為濰. 風塵仆仆,終有歸處——跨國移民勞工的假日休閑及其療愈機制[J]. 旅游學刊, 2024, 39(3): 91-105. [XU Wenqing, LI Mimi, LIU Weiwei. Collective healing via leisure experiences on holidays: A case of transnational migrant workers in Hong Kong[J]. Tourism Tribune, 2024, 39(3): 91-105.]

[摘" " 要]假日和休閑對移民勞工而言意味著逃離和暫緩,對其身心健康具有重要意義。文章關注跨國移民勞工與假日休閑體驗相結合而帶來的對集體療愈、微觀互動等研究問題的新認識,以中國香港特別行政區外籍家庭傭工為研究對象,結合微觀社會學視角與符號療愈理論,通過參與式觀察和深度訪談,明晰跨國移民勞工群體休閑體驗中的療愈機制。研究發現:1)移民勞工通過對休閑情境下“第三空間”的組織和構筑展現其主體和領地意識,重建對日常生活的掌控權和決定權,提升心理幸福感;2)圍繞宗族網絡和地緣關系展開的假日休閑活動是跨國移民勞工宣泄個人情緒、調節人際情感的平臺,也是其開展休閑活動的核心;3)移民勞工的假日休閑活動是一系列儀式情境和自然情境的集合,圍繞各象征符號,個體療愈通過集體情境的整合與轉化,以自我宣泄和人際調節的形式而實現。研究從微觀層面的集體互動出發,將休閑環境作為慣常環境之外的微觀社會空間,為理解休閑與療愈之間的關聯提供了新視角,也為實現全社會的共同美好生活提供了現實指導。

[關鍵詞]休閑;假日;療愈;符號;移民勞工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24)03-0091-15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4.03.013

0 引言

人口流動的全球化是不可阻擋的社會趨勢。來自中低收入國家和地區的人們跨越國界、前往異鄉,以尋求更好的發展機會[1]。跨國移動的勞動力純粹為增加收入改善經濟而移民,不屬于永久性移民的范疇[2]。這一移民群體定居在異國他鄉,但仍然與其原籍國之間保持著長期且持續的關系[3]。這種跨國性的人口流動不僅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和傳統的社會結構,也給接收國帶來諸多挑戰。如何提高勞務流動者的生活質量和心理健康,創造包容、和諧、友好的城市環境,成為世界主義(cosmopolitanism)倡議的重要話題之一[4]。跨國移民背景下,來自社會多層面的壓力影響著勞工們的生活和工作。這些被稱作“工人階級的世界主義者們”(work-class cosmopolitan)自身教育水平有限,又暴露于陌生的多元環境之中,地方融入壓力可見一斑。與此同時,同本地居民相比,移民勞工的就業、優惠、保障等政策待遇較差,在有限的法律、財務、政治和社會地位方面呈現邊緣化的狀態[5]。文化疏離、社會排斥、情感無依、收入低微等因素嚴重影響著跨國移民勞工的生活和健康,導致他們心理問題頻出[6]。為了對抗孤獨、排解壓力,移民勞工們充分利用假日時間,在個體、組織、社會等層面進行探索,參與不同類型的休閑娛樂活動[7],從而實現釋放身心疲累、尋求情感慰藉、融入當地社會的生活方式[8]。

研究指出,移民勞工假日的集聚與休閑能療愈其身心,增強其幸福感[10]。跨國流動的身份使移民勞工的休閑活動和假日體驗具有特殊性。一方面,由于工作負荷和收入限制,他們對城市休閑資源的占有處于劣勢,在移居地被邊緣化。參與休閑活動可以幫助他們消磨時間,開展社交,愉悅身心,對于提升移民勞工的幸福感、緩解社會分層壓力、促進和諧發展等具有重要意義。另一方面,移民勞工自身文化背景、生活習慣與在地文化場域存在差異甚至沖突,社會融入程度低,導致其涉足目的地休閑娛樂生活的意愿不足,更傾向于相同文化背景群體的內部娛樂[9]。研究指出,移民勞工在目的地的群體互動和社交活動是保障其幸福感的重要途徑[7,9]。休閑活動中與親朋好友的交流和互動為他們提供情感支持,幫助他們釋放壓力,度過難忘的歡樂時光。最后,移民勞工的假日休閑生活更多圍繞可進入性較高的公共空間和可利用性較強的公共資源展開,這在一定程度上重塑了城市社會空間。盡管休閑活動對提升移民勞工幸福感的價值已經得到充分認可,但關于移民勞工如何開展休閑活動,以及這種休閑體驗如何通過人際互動影響他們的情緒情感,實現療愈提升其幸福感,仍需要進一步揭示和探索。

本文選取移民家庭傭工作為研究對象。該群體具有跨國移民勞工的普遍性特征,即為增加家庭收入離開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原籍地,在工作地定居,但仍然與家鄉維持著家庭、經濟、社會、組織、宗教和政治的多重聯系[3]。他們通常在定居地與來自同一文化背景的群體保持著密切的聯系,閑暇時間也往往一起度過[9]。同時,該群體出于工作需要,長期與雇主一同生活,可支配時間及收入有限,負擔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壓力,對休閑涉入的需求更盛[11]。然而,目前關于移民家庭傭工休閑參與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對制約因素的討論[12]。對其休閑體驗收益的研究多是從公共衛生和社會保障的角度探索其作為一種緩解身心壓力、解決心理問題的策略和途徑[6]。從作為休閑活動參與者的角度出發,探索移民勞工休閑體驗帶來的價值的研究較少[13]。尤其是移民勞工這一特殊群體,對休閑涉入需求大,但又受到較大程度的制約,與群體或組織保持緊密聯系是他們建立和維持日常休閑生活秩序的重要方式。休閑參與過程中,作為個體參與者的移民勞工如何在集體活動中獲得療愈體驗,以及同背景群體的交流互動如何促進相互之間的幸福感體驗,需要進一步的探索和解釋。此外,跨國主義背景下,與原籍地的聯系如何影響移民勞工在接收國的休閑活動,也是亟須回答的問題。具體而言,本研究將關注來自同一原籍地、擁有相似文化背景的跨國移民勞工在休閑實踐方面的特征和表現。

因此,本研究以中國香港特別行政區(以下簡稱“香港”)為案例地,以外籍家庭傭工為研究對象,將其假日休閑集聚活動作為探究跨國移民勞工休閑生活的平臺,揭示集體休閑活動對移民勞工的療愈意義,重點考察休閑體驗中微觀的社會互動如何進行療愈表達,剖析移民勞工的日常化、集體性休閑活動如何展現出心理療愈的過程與作用機制,具體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移民勞工的療愈體驗是如何通過休閑活動而實現的;人際互動如何對移民勞工產生積極療愈意義。通過揭示日常化休閑生活的療愈性意義,本文將提出假日休閑體驗對保障流動性人口幸福感的應用價值。

1 研究綜述與分析框架

1.1 跨國移民勞工的休閑體驗

跨國移民勞工是定居于接收國的永久流民——因為無論他們停留多長時間,也無法被承認為當地居民,而僅僅是流動的工人[14]。這種陌生且流動的身份使他們在定居地處于邊緣化的狀態[14]。通過建立社交網絡、提高文化意識和發展民族認同,參與休閑活動有助于移民勞工融入居住地[15-16]。同時,休閑體驗也能為移民勞工的經濟和性別賦權,促進移民勞工新休閑態度的發展[12]。因此,休閑可以為移民勞工帶來許多益處[12]。休閑活動不僅能夠塑造移民勞工積極的假期體驗,還能通過社會互動進一步為他們的生活賦能[17]。

移民勞工的休閑體驗等相關議題受到了部分學者的關注。Li和Stodolska通過深入訪談一名居住在北京的家庭傭工,探討了移民勞工的休閑活動制約,以及休閑活動對移民勞工價值觀和社會地位的影響[12]。Xu等則研究了香港外籍移民勞工如何在慣常環境中實現假日休閑的儀式化,認為休閑體驗對跨國勞務流動者具有重要社會意義[17]。然而,盡管休閑活動對勞務工作者的作用和意義重大,對底層勞動者的休閑體驗及其對個體產生的影響等相關研究仍然十分有限[13]。

休閑和假日對于維持跨國勞務流動者的身心健康尤為重要。由于移民勞工通常要承受高負荷的工作壓力與較惡劣的工作環境,遠離家鄉和親人,更易罹患心理和精神疾病[18]。休閑涉入和假日活動是幫助他們預防、應對、超越壓力的關鍵措施[19]。目前有關勞務流動者休閑與健康的研究主要聚焦休閑涉入對提高其生活質量的價值領域,包括對移民勞工壓力緩解、心理修復、社會融入等方面的幫助[20-22]。對休閑有益健康的分析,多從活動和行為層面出發,缺乏關注休閑過程中微觀的活動體驗和互動關系所產生的感知方式和療愈表現。

1.2 休閑的療愈特質

休閑和健康有著本源上的聯系,二者的交互關系一直受到密切關注。多項實驗和臨床干預研究顯示,休閑涉入對不同人群的身心健康有顯著療效[23]。參與休閑活動可以改善人們的身體狀況,并對各種疾病的發展存在保護作用[24-26]。休閑活動在預防和治療抑郁癥、焦慮癥、雙相情感障礙和精神分裂癥等心理疾病方面的價值也已被證實[23,27]。“療愈”一詞在拉丁語中意為對人類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治愈[28]。作為一個復雜且寬泛的概念,療愈既指從不健康的狀態中恢復健康,也指通過加強健康意識,遠離不健康的生活方式[29]。它是一個幫助人們恢復和實現“身(body)、心(mind)、靈(spirit)”和諧的過程[28]。本文認可Kohrt等對這一過程的探索和描述,認為療愈是一個根植于人類生物與文化的雙重進化模型,通過群體合作、社交互動、人際調節的演繹,幫助人們擺脫心理困擾、恢復心理健康的非藥物干預治療過程[30]。盡管休閑療法(therapeutic recreation)作為一種治療方式已被廣泛應用于精神健康領域,一般性休閑活動的療愈作用尚且缺乏研究。休閑假日是人們可以從日常工作和生活狀態中解脫出來的“暫緩”(respite)時光[31]。雖然目前尚未有統一的理論用以解釋一般性休閑活動影響健康的行為機制,但在過去的20年里,相關理論蓬勃發展,各個學科試圖從微觀的個人反應、中觀的群體互動、宏觀的社會影響等不同層面探討休閑活動與特定人群之間的關系[32-33]。

康復性景觀(therapeutic landscape)是旅游研究中闡釋療愈功效的重要概念[34-35]。該理論主張療愈場景和空間的建構,揭示了特定環境與旅游者健康體驗之間的內在聯系。例如,黃力遠和徐紅罡認為,廣西巴馬的康復性景觀是自然環境、文化符號、社會環境共同構筑而成的[36]。然而,越來越多的研究意識到日常生活以及活動空間對人們的療愈比特定場景更有意義[37]。黃清燕等運用康復性理論討論旅游者在旅游地日常空間和生活的療愈體驗,指出療愈的本質是旅游者和目的地在生產與消費的兩端共同塑造和整合康復性意義的過程[38]。這一研究描述了旅游地特定時空下的暫時性日常生活體驗,而休閑是介乎旅游產生的非慣常環境與常態化的慣常環境之間的第3個異時空環境,有關這一場景的療愈性意義的建構仍需討論。此外,特定環境、特定療法是目前旅游休閑與療愈關系研究的主要方向,而對由休閑本身所蘊含的療愈功能的理論解析相對不足。具體而言,關于社會弱勢群體休閑收益的研究大部分只關注參與者在活動期間的感受和收獲[13],這些積極變化是如何通過更深層次的影響和機制而實現,尚未得到充分探索。

1.3 符號與集體療愈

符號療愈(symbolic healing)這一概念由Lévi-Strauss[39]率先提出,用來解釋薩滿巫師如何使用咒語幫助婦女順利生產。Lévi-Strauss認為,巫師用來施咒的歌聲是一種具有象征意義的符號,隱喻著對患病器官的操縱[39]。Dow進一步闡明,無論是古老的薩滿教還是現代生物醫學的療愈體系,都是以符號為基礎,由治療者進行操控[40]。符號不僅是藥物、貢品、圖騰等實物載體,也可以是吟唱、舞蹈、身體姿勢等表演行為[41]。這些符號均具有象征性和工具性,兼具心理撫慰和物理治療的效果[42-43]。被治療者的主觀狀態,包括情感精神和身體感受,附著在這些被具體化的符號上,由治療者操縱并將其轉化,從而達到療愈目的。Peacock進一步解釋了這一過程,他指出療愈符號為混亂的情境(如疾病)提供了“規范”,將個人遭遇映射到集體世界,將自然存在轉化為文化意義[44]。這些經典論述將符號療法定義為一個集合了個人思想意識和集體社會關系的系統[44]。這一傳統療愈方式通過群體參與產生的集體社會融合加強了群體認同,并讓被治療者重新融入集體以增強社區凝聚力[45]。因此,符號療法不僅療愈被治療者,對其他參與療愈過程的人也有治療和預防作用。然而,有學者指出全球化趨勢挑戰了傳統的符號療法。植根于特定文化、傳統社區和生活方式的療愈系統不再適應當前時代特征,符號療法的應用和效力也因此受到質疑[46]。

在此背景下,Kohrt等的研究從文化進化論的視角闡釋了符號系統對心理療愈的意義,為使用符號學解釋現代集體療愈的形成機制提供了支撐[30]。例如,語言作為人類符號系統的重要構成,是大多數人類慰藉行為產生的途徑[47]。人們運用語言疏導以達到安慰的目的,這種安慰不需要身體接觸,也不要求一對一情景就可以實現,使集體療愈成為可能。此外,對同一符號的認同(如國家、宗教、職業等)也可以幫助個人識別和建立符號身份(symbolic identity),促進群體內部共情、移情的產生和流動,從而加速集體療愈[30]。因此,不同于傳統的符號療愈和專業的精神治療,在集體療愈過程中,每一個個體都可能成為治療者,以不同形式的符號展現療愈行為,為他人提供心理療愈支持。

情感互動結構建立在社會系統的基礎上,符號療法因個體溝通與社會交流的存在而得以產生[40]。基于此,關注個體之間的互動體驗是挖掘符號療愈形成機制的關鍵。移民勞工的休閑傾向于群體性的內部娛樂,這為集體療愈提供了舞臺。總體而言,假日、休閑與健康的相關研究充分確認了休閑對于參與者的療愈意義,但由于群體文化差異,休閑活動和假日體驗如何對移民勞工的心理健康形成療愈作用仍需進一步研究。本研究試圖從符號與集體療愈的理論支撐出發,以微觀的社會學視角探究移民勞工于假日與休閑的互動體驗如何對其身心健康形成積極影響。

2 研究設計

2.1 案例地:香港

香港是目前最受歡迎的跨國勞務人員就業目的地之一。據統計,2022年超過33萬跨國勞務人員在香港受雇為家庭傭工,他們主要來自菲律賓和印度尼西亞,占整個特區人口的5%[48]。香港法例規定,這些家庭傭工日常工作和生活必須在雇主家中,致其工作日社交與休閑嚴重受限[49]。周日是家庭傭工的法定休息日,這一天他們會前往香港中環、旺角、銅鑼灣等繁華地區度過。

維多利亞公園是香港最大的城市公園,每到假日都會有數千名印度尼西亞傭工聚集在這里。公園設有各種設施,室外有寬敞草坪和各類植物,為身處其中的訪客創造了一個天然的庇護所。被稱為香港“小馬尼拉”的皇后像廣場,是最受菲律賓勞工歡迎的聚集場所[50]。廣場位于香港中環,是一個備受游客歡迎的景點,但每到休息日便會被外籍傭工占據。這一區域的主要街道每逢休息日便被封鎖,所有車輛默認繞行,為外籍傭工們保留集聚場地。

2.2 研究方法與數據收集

本研究基于民族志的研究設計,結合實地參與式觀察和深度訪談的質性研究方法。研究團隊自2021年10—11月分別前往維多利亞公園和皇后像廣場開展了兩個階段的實地調研。第一階段在2021年10月的最后一個周日以及11月的第一個和第三個周日。研究團隊分成兩個觀察小組,每組3人分別前往研究現場。進行實地參與式觀察之前,團隊制定了研究觀察指南,并對每一位成員進行了培訓。每一個觀察日的8:30—20:00,研究者全程位于研究現場,與現場進行休閑娛樂的外籍勞工處于同一場域,觀察并記錄群體休閑活動的開展以及個體之間的互動,并在征得同意后,拍攝代表性活動和互動場景。之后,這些錄像、照片、錄音通過內容回放,與觀察筆記一起被整理成文字記錄。

第二階段通過深度訪談補充了參與式觀察[51]。為保證研究信度,本研究主要采用機會抽樣和滾雪球的方式招募受訪者,直至訪談信息飽和。2021年11月7日及21日,研究人員首先通過觀察初步確定訪談目標,在簡要介紹研究身份和研究目的后,進一步詢問目標對參與研究的興趣,接著采用滾雪球的方式邀請其他訪談對象參與。本研究采用了兩種不同類型的訪談,正式訪談和非正式會話。對外籍傭工的正式訪談遵循半結構化的訪談大綱,鼓勵受訪者自由輸出自己的想法和觀點,平均受訪時間約50分鐘。對不符合訪談要求,但仍可提供較多有價值的信息的訪談對象采取非正式會話的形式,包括在場工作多年的安保人員以及沒有足夠時間參加正式訪談的外籍傭工,對話平均持續時長約15分鐘。受訪者共26人,其中,印度尼西亞籍傭工13人,菲律賓籍傭工11人。訪談對象的基本信息資料參見表1。

研究通過了其中一位作者所在單位的倫理審查委員會的批準,以增強嚴謹性和可信度[52]。團隊在征得受訪者同意后,對所有訪談進行了錄音,后續首先通過網絡平臺進行轉錄,然后由訪談者根據錄音比對、逐字檢查核對,整理成轉錄文檔。為保護訪談對象的個人隱私,對其信息都進行了匿名處理。研究分析借鑒微觀社會學視角和符號療愈模型,采用歸納法,通過對數據的歸納分析以識別關鍵主題,為準確深入地理解移民勞工的休閑生活現狀和特征提供支撐[53]。具體分析過程如下:首先,瀏覽所有可用文本和音視頻資料,整理分類以便進一步處理。其次,對材料進行詳盡閱讀,從中提取關鍵主題,識別、分類移民勞工休閑體驗中的重要符號以及呈現出的療愈行為和表現,進行概念化提煉。鑒于篇幅限制,本文列舉了示例編碼過程(表2)。最后,對這些抽象概念進行整理,為研究發現提供基礎,通過微觀符號建構休閑與療愈之間的聯系,搭建療愈形成的機制框架。為了驗證分析結果的效度,研究團隊對民族志觀察數據、音視頻內容和訪談文本進行了三方驗證。

3 研究發現

3.1 移民勞工假日休閑療愈體驗的營造

休閑體驗具有空間性,社會和環境因素共同支配著休閑體驗的特征[54]。移民勞工作為休閑的主體,在空間實踐中建構其休閑體驗,通過人為改造與利用,呈現出獨特的社會文化特質。

3.1.1" " 場域環境打造與掌控

休閑空間是作為休閑主體的人與實踐活動交互作用的結果[55]。香港家庭傭工選擇的假日休閑場所,并非單純的物理空間,而是在其休閑實踐中建構的新空間,他們將休閑行為和價值意義投射在空間之中。如前所述,移民勞工對休閑資源的占有嚴重受限,他們更趨于選擇可進入性強、活動范圍廣、自由度大的公共空間開展休閑實踐[56]。如Adi表示:“(在這里)沒有人要求我們不能做這個或那個……如果我們在天橋上,那些保安可能會管著我們,(但是)這里(維多利亞公園)是完全自由的,而且場地空間相當大,我們可以做任何喜歡的事情。(維多利亞公園)沒有管理者或警察,我們可以自由地做任何事情,比如睡覺、唱歌或跳舞等。我們不需要為使用這些地方花錢,只要帶著我們的東西,就可以在這里呆上一整天……”早在1994年,香港特區政府就在各局和各部門的合作下,啟動了保障外籍家政人員周日活動空間的計劃[57]。據在維多利亞公園工作多年的安保員Yann稱,甚至在新冠肺炎大流行期間,家庭傭工通過向領事館抗議,仍然爭取到了在公共空間聚集、休憩的權利。來自政府許可的公共空間使用權幫助移民勞工實現了對假日休閑空間的掌控。

由于大部分生活和工作的實踐空間被限制在雇主家中,家庭傭工在假日對自由空間的渴求度更高,期待擁有更多的自主權和支配權[50]。這一點通過家庭傭工對開放式空間的分割、占有和裝飾表現得淋漓盡致。研究團隊觀察發現,他們對空間的打造分為立體和平面兩種類型(圖1)。通過帳篷或者紙板搭建出立體的空間單元,或是簡單利用塑料布、紙箱板鋪在地面打造臨時領地。無論是哪種空間形式,勞工們在內部進行用餐、梳洗、睡覺等日常活動,這些空間為家庭傭工暫時逃離工作場所提供了便利,與其在雇主家中忍受的逼仄物理空間形成鮮明對比。這些家庭傭工無論是在雇主家中還是在其他公共區域,都只能作為“寄居者”,他們的身體、心理和情感沒有可以安置的私人空間[50],而這些每逢休息日就可以建立的臨時家庭領地,已成為他們肉體和精神的“避難所”。城市社會學家Oldenburg和Brissett將公共空間定義為居住地和工作地以外的“第三空間”(the third place)[58]。城市居民在這一空間定期拜訪老友、鄰居、同事,結識新朋友,建立和加強情感紐帶,賦予并豐富生活的意義[59-60]。這一暫時的、臨時的空間就是家庭傭工們的“第三空間”,他們通過自娛自樂、互動聯結創造難忘的體驗,這一空間滿足了他們對于互動與依戀的基本需求,是充滿意義的場所。

此外,跨國移民勞工的集聚在開放性的基礎上仍然遵循了一定的群體內部規則。來自菲律賓和印度尼西亞的家庭傭工們形成了自然的區域劃分,分別占據了中環和維多利亞公園。群體內部也自發遵循對空間占用“先來后到”的規則,如Nina表示:“通常提前兩天我們就開始計劃本周(假日)的去處了,我們會在WhatsApp(一款類似微信的社交媒體聊天軟件)里聊,看誰那天(休假日)可以早起早到,這樣可以找到一個好的位置……”

Canetti提出的群體理論將人群分為開放群體(open crowd)和封閉群體(closed crowd)[61]。香港移民勞工的休閑假日集聚具有開放群體的自然性和自發性,隨著時間的推移,其規模不斷擴大,占據公共空間以逃脫日常社會空間的限制。但他們的群體封閉性更為突出,不僅體現在休閑實踐方面只與來自原籍地的同伴聚會,更體現在空間掌控的邊界感方面。他們在自由的公共空間上為自己創造獨立的封閉領地,放棄擴張和增長,強調穩定與永久,維持著群體范圍內穩定的、有限的、常態的情感關系,構筑了一個臨時的、有界的、自治的療愈空間。

3.1.2" " 符號組內互動與投入

符號界定群體,構筑邊界,連結成員[62-63]。最初的符號群組基于親緣關系而產生[64]。隨著人類社會發展,認知水平提高,群體規模、內部細分以及跨群組現象逐漸社會化和復雜化[65]。通過識別和認同國家、宗教、職業等其他非生物特征的符號,個體之間形成聚合,產生符號群組[30]。通過觀察,香港移民勞工的假日休閑活動圍繞著或顯著或模糊的符號形成了或正式或自然的符號群組。

圍繞宗教而開展的活動是香港移民勞工假日休閑生活的重要組成[66]。至少4種不同的宗教群體在周日進行集會活動,可以觀察到他們對群體的內部性與外部性有著明確的界定。大部分有組織的宗教團體建立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幫助人們理解苦難[66-67]。宗教團體圍繞著一個符號精神網絡而存在,為人際情感調節提供了充分的條件,使得移情、共情、安慰等療愈方式得以實現。參與宗教活動促使成員之間建立社會連接,并根據宗教的教導提供利他行為以及對自己施以安慰[67]。宗教實踐使成員們能夠感受到來自集體的情感支持和社會襄助,從而重新構建日常生活和工作[68]。Lara表示:“節假日去教堂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我會在教堂度過一整個半天……我們有很多姐妹,通常有數百個人都在那里。我們互相為對方祈禱,為我們的雇主祈禱,也為香港祈禱……我們會談論我們的痛苦和困難,然后互相安慰,我們會發現原來這些事情不是會發生在自己一個人身上……這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除宗教儀式之外,一種集合了地方信仰體系的圣舞是印度尼西亞移民勞工群體中最顯著的符號。他們從早上開始裝扮,準備豐盛的食物和飲品,每個人都參與表演,持續一整個白天。他們載歌載舞、肆意宣泄,不時有人累倒,便由同伴們進行看護。觀眾們圍坐在歌手和舞者的外圈,躺倒在地的被治療者由其他表演者通過用力撫慰、揉搓、呼喊的方式喚醒,直到她/他能夠站起來重新繼續表演。這一過程與薩滿教的集體療愈儀式相似[69],是一個將心理情緒外化的過程,通過改造、移除、摧毀的方式將個人情緒推至臨界狀態(liminal state),使個體經歷情緒轉換[70]。這一表演過程具有調節情緒的能力,幫助表演者緩解心理痛苦。與薩滿教不同的是,移民勞工們的表演里沒有明確的治療者與被治療者,每個人都可以承擔雙重身份[30]。參與者們通過同頻表演達到集體狂歡的狀態,伴隨打碎象征著痛苦、不堪、厄運等意義的實物符號,建立新的秩序,并以肢體動作、聲音笑貌等方式宣泄表達[69]。集體療愈的形式對實現群體修復、加強集體紐帶有強烈的影響[30]。參與表演實踐增強了勞工們的身份認同,幫助他們融入集體社會,從而增強其幸福感[45]。觀察筆記詳細記錄了一位表演者被治愈的過程:“這些表演者們似乎并不單單在表演,他們逐漸處于沉浸的狀態……一些表演者甚至一邊沒有規律地舞蹈一邊大聲哭泣……有3名演員似乎進入了另一種狀態,他們完全無法從表演中走出來,其中一名甚至倒地抽搐,他身邊的朋友企圖攙扶他起身但未能成功,于是他開始揉搓倒地者的額頭、頭部、胸口、手臂,并且呼叫著什么……這一過程持續了幾分鐘,倒地的表演者開始蘇醒并可以坐立起來,兩位安撫者繼而離開了他身旁重新加入表演的隊伍繼續舞蹈……”(2021年11月7日14:00—16:00于維多利亞公園的現場記錄)表演者的狀態使我們相信這一舞蹈儀式具有緩解壓力痛苦、改變身心狀態的調節效果。

除宗教和地方文化信仰外,移民勞工的假日休閑更多還是圍繞實體符號性并不顯著的小團體而展開。民族、親屬關系是這一群組存在和持續的符號。這些小團體的成員更愿意與來自家鄉的親朋好友們度過休閑時光,如Adi向我們講述了和她一起聚會的朋友對她身份感和歸屬感的重要性:“我在這里(香港)的朋友很少,只有她們兩個。我的朋友也都是來自我的家鄉,我只和她們見面和玩耍,我們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我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聚會,我覺得他們很吵很鬧,而且行為很隨便……我不喜歡那樣,我更習慣跟我家鄉的好朋友在一起,(這樣)更自在,我覺得更舒服一些……”常態化的休閑實踐賦予了他們在接收地保持與原籍地一致的文化和生活的時空條件。此外,符號身份也可以通過家庭稱呼術語來體現[71]。這些小團體并沒有真正的親屬關系,但他們總是通過家族術語來相互指代,例如姐妹、我的家人。這些虛構的親屬術語象征了他們將彼此看作同一個親緣群體,他們的團隊規模雖然很小,產生的親密關系卻更容易引發共鳴和同情[30]。

移民勞工的假日休閑具有社會性,民族、國家、宗教、親屬等社會文化符號嵌入其群體劃分。提供心理安慰和支持的人可能擁有職業化的身份和符號,例如宗教領袖、社團組織者、機構志愿者等,更有可能是群體內沒有特定身份特征的其他個體。符號增強了個體之間非親屬的包容性,群體成員共同經歷情感狀態,感受到個體痛苦、孤獨、憤怒等消極情緒,并提供心理安慰與情感慰藉,促進療愈修復的產生。

3.2 移民勞工假日休閑的療愈方式與表現

3.2.1" " 個人宣泄:歡笑與淚水

Nichols和Zax認為,宣泄是實現療愈最主要的方式,是不同類型情感的流動與交織[72]。情感宣泄需要3種途徑:分享、覺察與釋放[73]。假日休閑體驗為移民勞工提供了情緒宣泄的舞臺。一方面,符號群組的儀式化活動為成員們提供了一個體驗強烈情感的社會組織和結構,是他們在儀式環境之外幾乎無法嘗試的;另一方面,休閑環境里的集體陪伴提供了情緒輸出窗口,使他們在不擔心傷害他人或對自己造成傷害的情況下表達消極情緒。

如前所述,印度尼西亞勞工的舞蹈映射了集體歡騰下的情感宣泄。參與者們通過情感和注意力的相互牽制,產生了共享共存的情感及認知體驗。這場從午間一直持續到黃昏的狂歡,隨處可以聽到歇斯底里的笑聲和呼喊,眼淚、尖叫和感嘆聲在整個表演中也司空見慣。在這一過程中他們的情緒相互感染,共同體驗了歡樂、悲傷和釋放,一起實現了創傷修復和心理療愈。情緒宣泄在宗教團體中也是重要的療愈途徑。研究團隊的觀察筆記記錄了一個信仰基督教的團體如何通過集體吟唱圣歌的儀式實現個人情感的宣泄。“在熱情地相互問候之后,她們(印度尼西亞家庭傭工們)手拉手圍成一個圓圈,其中一位走出來站在圓圈的中央,然后帶領大家一起歌唱,這個過程持續了20多分鐘。領隊在整個過程中一直在引導,大約 10分鐘之后,一些姐姐開始一邊唱頌一邊流淚,所有人都非常投入……唱誦結束后,她們歡呼、鼓掌,然后分散開,以3~5人的規模圍坐在旁邊草坪。一些姐姐拿出了圣經和宣講的小冊子……”(2021年11月7日10:00—12:00于維多利亞公園的現場記錄)儀式為參與者重演悲傷或痛苦提供了必要的距離感,使參與者通過觀察與自己有類似經歷的成員,覺察并重新體驗到被壓抑的情緒,在安全的環境里釋放出來[73]。

在自由隨意的小團體中情感宣泄的發生更為隱秘,通常以言語安慰和肢體接觸的方式進行。訪談者們頻繁提到在假日休閑期間與朋友們的交談和傾訴,這種日常化的互動同樣可以喚起強烈的集體情感。輕松無壓力的相處氛圍使家庭傭工們暫時放下緊張和戒備,在可以感受到安全的環境下,他們的情緒更容易被喚起。Gill對自己情緒變化的描述說明了這一點:“當我在工作的時候,既不覺得快樂也沒有覺得不快樂,就只是很平常……但是在這里,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候,我一直都很開心、放松和快樂……我不需要想太多……當我休假的時候,可以自由地(和朋友)聊天、拍照、玩耍……(對我來說)真的是很大的樂趣。”

3.2.2" " 人際調節:共情、情緒傳染與情緒調節

情緒是從社會系統中進化而來的,因此,情緒調節在個體自身和個體之間都是可能發生的[74]。香港移民勞工的假日生活具有群體集聚性,除了應對壓力與痛苦的個人宣泄行為外,人際調節是緩解其情緒困擾的重要途徑。情緒狀態與心理健康息息相關,釋放情緒壓力、改善情緒問題有利于身心健康,療愈因此得以實現[30]。人際情緒調節指,個體的情緒困擾通過群體內其他成員以安慰和其他行為的幫助而減少的過程,既可以通過非正式的社會關系(例如家庭、朋友、社會團體成員等)實現,也可以由專業的社會角色(宗教領袖、社區工作者、心理治療師)負責[30]。這兩種途徑都可以在家庭傭工的假日集聚里一覽究竟。

共情是大多數安慰和修復行為的核心。一旦目睹成員的痛苦狀態,共情就可能被觸發,這一過程涉及情緒傳染和認知透視兩個不同的系統[75]。情緒感染的產生在圣舞表演者以及宗教團體里尤其顯著。成員們通過移動鏡像原理模仿彼此的表情、動作、姿勢,共享他人情緒狀態[76]。此外,認知透視使人們有能力理解對方不同的生活和經歷,從而對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正如Dale講述,她作為外籍傭工團體領袖,樂于對其他姐妹施以援手的經歷:“我一點也不覺得(做社團領導、組織活動)難,這(反而)讓我感到高興,(因為)我覺得這些事情非常有意義……我自己剛來(香港)的時候經歷過很糟糕的雇主,我被他們虐待,甚至(遭遇過)毆打,(那時候)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后來在社團的幫助下學習了法律知識,了解了怎么保護自己……現在我可以用這些知識幫助其他姐妹,我很高興……(因為)我自己經歷過……我非常喜歡組織這些活動(法律宣講)……因為我覺得可以幫助到她們,讓她們了解法律,了解如何保護自己……我很高興能和我的姐妹們在一起,這讓我覺得我可以做一些不同的事情……”共情成功后,人際情緒調節就會產生,共情他人痛苦轉變為施以安慰行為[75]。在家庭傭工假日群體活動里,最常見的安慰形式有兩種,一種是通過長時間的交流互動幫助對方減少心理痛苦,另一種是通過身體的親密接觸如撫摸、擁抱等行為安撫對方。

研究團隊還觀察到被稱作“社交修飾”(social grooming)的人際療愈行為在移民勞工群體中的盛行。Dunbar指出,這種群體內成員相互梳洗裝扮的行為可能是人類最早的社交形式之一,是一種符號化的溝通模式[77]。梳洗裝扮的過程讓人生理性放松,表現為心率降低,壓力指數降低[30],有些被護理照顧的傭工姐妹甚至在這個過程中入睡。有研究認為,這一行為有助于促進群體關系,增強對親密關系的承諾,創造讓成員們相互信任的心理環境[78]。

4 移民勞工假日休閑療愈體驗的形成機制

假日休閑生活與移民勞工療愈體驗的互動關系,反映了人類健康與社會融入之間的積極關系。具體而言,假日休閑生活體驗通過空間掌控、群體標簽、宣泄調節等一系列實踐,將情緒感受與休閑體驗積極聯系,建構了個體與集體共同療愈的機制,并將療愈的結果和意義植入特定的社交休閑場景,填補了移民勞工日常工作生活中自治、調節等權益的缺失,使得勞工在休閑過程中能夠處于一種自由、安全、放松的狀態,最終轉化為其生理和心理的修復與療愈。

跨國移民勞工的假日休閑活動圍繞儀式表演、興趣團體與朋友聚會而開展,通過臨時構筑的“第三空間”,移民勞工個體重新建立了對日常生活的自主掌控權,對公共空間的熟悉與規律性的利用幫助其開展并擴大社會交流[79],彰顯了個體的主觀能動存在。這一群體開放但組織封閉的場域環境為移民勞工創造自主體驗、沉浸體驗、臨界體驗提供了平臺。移民勞工在假日休閑實踐中釋放身心壓力,寄托情感依靠,實現個體情緒情感的宣泄。

此外,個體對自我和他人的情感關懷嵌入符號化的群體活動中。尤其對于移民勞工而言,假日休閑時光使他們逃離混亂繁忙的慣常工作生活環境,避難于自由安全、有歸屬的社會集體。移民勞工的假日休閑實踐借由個體賦予的與生活秩序、集體鏈接、社會融入的價值而實現。親密化、家人化的符號關系網絡重建,以及輕松、互助的休閑氛圍營造,使得移民勞工更易卸下防備、敞開心胸、積極參與,充分體會到組織集體的包容性和互動交往的創造性,從中汲取支持和信任的社會能量,這正回應了康復性體驗是一系列復雜互動的結果[80]。在此過程中,人際調節通過共情、情緒傳染與情緒調節的方式發揮作用,增強了移民勞工的群體身份認同感、集體情感和價值紐帶以及社會融入和群體支持。

假日休閑符號化、日常化、社會化的實踐與呈現,帶動移民勞工重建社會關系網絡,為其提供了自我宣泄、自我調節與人際調節的資源和環境。集體療愈的情境保證移民勞工身心處于自由、放松、愉悅的狀態,成為保障其身心療愈的必要條件,個體療愈因此而實現。基于此,本文構建假日休閑療愈移民勞工體驗的機制如圖4所示。

5 結論與討論

5.1 結論

本研究以香港為案例地,以外籍家庭傭工為研究對象,圍繞跨國移民勞工假日休閑的群體性和日常化,整合微觀社會學視角與符號療愈理論,運用民族志研究方法,探究假日休閑體驗情境中個體在集體中實現療愈的過程與機制。既有研究將參與集體性的休閑活動作為保障移民勞工幸福感的途徑之一,探討了制約其休閑涉入以及影響其心理健康的諸多原因[12],而較少將休閑活動中的微觀互動作為影響其體驗的要素[17]。同時,與既往研究的結論一致,本研究發現移民勞工休閑時間趨向于相同文化背景的內部娛樂,而跨國屬性更強化了這一特點。Beck和Beck-Gernsheim指出跨國流動背景下,家庭關系和宗族網絡松散,基于地緣連接和文化背景的社會聯系尤顯重要[81]。

研究發現,假日休閑為移民勞工療愈體驗的形成搭建了場景和平臺,移民勞工基于宗教信仰、文化興趣、社區活動等組織性和自由性的方式進行休閑實踐。具體而言,休閑影響幸福感的主要心理機制來源于自我決定權[10]。對于生活空間和閑暇時光嚴重受擠壓的家庭傭工來說,自我決定權尤為重要。本研究發現,跨國移民勞工對休閑場所的空間支配需求構成了流動性情境下對日常生活的自主和掌控。Kowk[50]、Tam[82]等的研究發現,香港外籍家庭傭工假日對公共空間的占據具有規律性和群體性,反映出其對社會資源的占有和抵抗。在此基礎上,本研究結合Ujang等[60]對移民地方依戀和歸屬感關系的研究提出,移民勞工在這一臨時構筑的“第三空間”通過規律的社會互動與親密的情感交流,創造記憶深刻的經歷,對這一場所產生依戀,增強其集體歸屬感和自身安全感,成為療愈體驗的重要構成。開放的休閑場域、封閉的空間打造、規律的日常利用為其滿足身體、心理、環境等層面的需求創造條件,也為其調整日常狀態、獲得療愈提供機會。

同時,假日休閑的社會性和集體性通過移民勞工的宗族網絡、地緣關系發揮壯大,延續勞工們熟悉的社會文化環境和人際互動資源,為情緒的個人宣泄與人際調節提供必要條件。移民勞工假日休閑的具體實踐、群體建構、符號生產促進了療愈機制的產生。假日休閑生活所蘊含的療愈意義是移民勞工個體與集體復雜互動關系中所構建的,其根本是個體對集體情感資源的共同生產與共同消費。移民勞工的休閑體驗強調集體休閑活動中個體情感資源的投入與支出,包括個體不同形式的情緒宣泄與情感表達、共情感染與肢體安撫。這一過程圍繞實物或無實物的象征符號,通過集體情境的整合與轉化,以自我調節和人際調節的形式,為個體提供情感、精神和社會多元支持,形成療愈感知體驗,達到治愈身心的目的。

5.2 討論

本文響應近年來對中低收入群體心理健康狀態研究的呼吁,將公平地實現全世界所有人的心理健康放在首位[30,83]。已有研究指出,假日休閑活動是一種強調輕松、自由、愉悅的活動,其體驗具有康復性意義[84]。跨國移民勞工作為底層勞動者,關于其休閑參與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對制約因素的討論[12-13],對其休閑體驗收益的研究多是從公共衛生和社會保障的角度出發,將休閑活動作為一種緩解身心壓力、解決心理問題的策略和途徑[6]。有關移民勞工作為休閑活動參與者,通過休閑體驗帶來的價值的研究較少。Xu等指出,目前少有研究從集體互動角度探索休閑體驗與個體感受之間的動態關系[17]。在此基礎上,本研究彌補了對微觀社會互動與個體療愈體驗形成關注的不足,具有一定的理論價值。此外,本研究整合了符號療愈理論在探索社會心理學方面的研究優勢,為探索移民勞工休閑與療愈的發生機制和收益內容方面提供了理論支撐。通過微觀社會學與心理療愈相結合的視角,本研究闡明了休閑活動里的社會生產與關系架構是人們療愈體驗形成的基礎,也具體提出了何種活動體驗及互動方式可有效改善移民勞工心理狀態實現療愈。最后,該框架將用于分析宗教群體儀式過程的理論拓展至大眾化的集體療愈場景,論證了每個個體都可以是治愈者的觀點,由此拓展了該理論的應用。

本研究具有一定的實踐價值。跨國移民勞工通過參與集體休閑活動可以有效改善日常生活,提升心理狀態。基于該群體面臨的休閑制約因素,接收國政府應提供必要的公共設施、多層次的公共服務,讓跨國移民勞工能夠順利對接公共休閑資源,合理規劃假日集體休閑生活。同時,也要注意移民勞工的假日集聚對本地居民生活產生的一定程度上的沖擊[82]。他們的休閑活動規模大、活動多、集聚性強,假日期間對公共空間的占領、產生的噪聲問題等讓本地居民受到困擾[50]。如何平衡跨國移民勞工對本地休閑資源的重構程度也是接收國需要重點關注的社會問題。發揮公共志愿者體系的作用、幫助跨國移民勞工融入地方文化、培育正確的休閑價值觀和積極生活的世界觀是啟發全社會合理使用公共資源,提升整體幸福感的有效途徑。

然而,異時空環境中暫時性的假日休閑體驗與移民勞工身心健康的互動有限,脫離特定情境后,移民勞工的日常工作與生活仍然飽受壓制和煎熬。從流動人口的日常生活里探索集體療愈的可能,是未來研究需要回應的課題。本研究樣本基于香港家庭傭工展開,從人口學特征上來看,多為來自東南亞國家和地區的青年女性。同時,除菲律賓及印度尼西亞兩大輸出國外,2022年來自其他國家在香港工作的家庭傭工總數8169人,僅占香港全部人口的0.1%[48],本研究未能覆蓋所有文化背景的移民勞工樣本。因此,本文結果對解釋整個跨國移民勞工群體的普適性有待商榷。受其原籍國歷史文化的影響,菲律賓及印度尼西亞的移民勞工大多是虔誠的宗教徒,本文雖然從假日休閑活動參與的角度探討了該群體于宗教活動中獲得的療愈價值,但未能對其背后更深刻的機制進行詳細解讀與闡釋,未來研究仍有探索的空間。此外,當前國際形勢日新月異,盡管移民勞工的休閑涉入仍然面臨諸多制約,未能得到較大改善,對其假日休閑體驗及所蘊含的療愈機制需要不斷更新和討論。最后,本研究發現,基于研究樣本的移民勞工群體,其假日休閑活動具有極高的規律性和重復性,這種重復積累的情緒、情感會對該群體的身份認同與社會價值產生怎樣的意義值得在未來研究中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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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lective Healing via Leisure Experiences on Holidays: A Case of

Transnational Migrant Workers in Hong Kong

XU Wenqing1, LI Mimi2, LIU Weiwei3

(1.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 Shanxi University, Taiyuan 030006, China; 2. School of Hotel amp;

Tourism Management, The Hong Kong Polytechnic University, Hong Kong 999077, China;

3. College of Tourism,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06, China)

Abstract: In contemporary society, the physical and mental well-being for migrant workers is significantly influenced by their active participation in holidays and leisure activities. These moments of respite serve as crucial escapes from the manifold challenges that define their daily lives. In this article, we embark on a comprehensive exploration of the intricate intersection between “transnational migrant worker” and “holiday leisure experiences”, aiming to unearth novel insights concerning collective healing processes and the dynamics of micro-interactions. Our research focuses specifically on foreign domestic workers in the Special Administrative Region of Hong Kong, adopting a micro-sociological perspective that is complemented by the application of symbolic healing theory. Employing a comprehensive methodology that includes participatory observation and in-depth interviews, we bring to light the multifaceted therapeutic mechanisms that are intricately woven within the fabric of leisure experiences among transnational migrant workers.

One of our pivotal findings underscores that migrant workers are not passive participants in their leisure activities but actively assume agency by organizing and constructing what we term the “third space” within these leisure contexts. This deliberate and conscious act empowers them, enabling a reclamation of control and decision-making authority over their daily lives, ultimately resulting in a significant enhancement of their psychological well-being. Our investigation also illuminates the central role played by holiday leisure activities in the lives of transnational migrant workers, where these activities often have deep-seated roots in kinship networks and geographical relationships. They provide a vital platform for these individuals to express their personal emotions and effectively regulate their 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s, thus contributing to their overall emotional and social well-being. Within the realm of holiday leisure, we observe migrant workers engaging in a rich tapestry of rituals and natural contexts, frequently interwoven with symbolic symbols that carry personal and collective significance. It is through the integration and transformation of these collective contexts that individual healing processes manifest, characterized by self-expression and the regulation of interpersonal dynamics. Our research, grounded in the meticulous examination of micro-level collective interactions, leads us to reconceptualize leisure environments as distinct microsocial spaces that transcend the routines of everyday life. This innovative perspective deepens our understanding of the intricate interplay between leisure and healing, offering valuable insights and practical guidance for enhancing the overall quality of life for society as a whole, with an emphasis on promoting inclusivity and shared well-being.

In summary, this article sheds illuminating light on the indispensable role that holidays and leisure activities play in the lives of migrant workers, underscoring their significant impact on well-being. By exploring the nexus between “transnational migrant worker” and “holiday leisure experiences”, we unveil the complex dynamics of collective healing and micro-interactions. The findings presented herein offer a unique and comprehensive perspective on the interconnection between leisure and healing, providing valuable guidance for creating a more inclusive and harmonious society.

Keywords: leisure and recreation; holidays; healing; symbolism; migrant workers

[責任編輯:王" " 婧;責任校對:劉" " 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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