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研究

摘"要：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選取2011—2021年我國A股非金融類上市公司數據，研究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并考慮CEO金融背景對二者的調節作用。研究結果表明，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對增加企業研發投入具有明顯的促進作用，并且是通過改善企業融資約束來增加企業研發投入。進一步研究發現，CEO金融背景會減弱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的促進效應；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的正向效應在民營企業樣本中更加顯著；數字普惠金融對東、中、西部地區研發投入的促進作用由東向西呈遞減趨勢。結果表明：政府應持續推進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各地區應加強數字普惠金融基礎設施建設，并制定差異化的地區發展戰略賦能企業增加研發投入從而實現高質量可持續發展。

關鍵詞：數字普惠金融；企業研發投入；固定效應模型；融資約束；CEO金融背景

中圖分類號：F 49；F 832；F 273.1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7312（2024）02-0227-06

The Impact of Digital Inclusive Finance on

Enterprise Ramp;D Investment

SHAO Tongyu，SHI Rong

（School of Business，Suzhou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Suzhou 215000，China）

Abstract：Using a fixed effects model and selecting data from non-financial listed companies in Chin’s A-share market from 2011 to 2021，this paper investigates the impact and mechanism of digital inclusive finance on corporate Ramp;D investment，and considers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CEO financial background on both.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the development of digital inclusive finance has a significant promoting effect on increasing enterprise Ramp;D investment，and increases enterprise Ramp;D investment by improving financing constraints.Further research found that the CEO’s financial background weakens the promoting effect of digital inclusive finance on corporate Ramp;D investment；that the positive effect of digital inclusive finance on enterprise Ramp;D investment is more significant in the sample of private enterprises；that the promoting effect of digital inclusive finance on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investment in the eastern，central，and western regions is decreasing from east to west.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the government should continue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digital inclusive finance，and various regions should strengthen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inclusive finance infrastructure，and formulate differentiated regional development strategies to empower enterprises to increase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investment and achieve high-quality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Key words：digital inclusive finance；enterprise Ramp;D investment；fixed effect model；financing constraints；CEO financial background

0"引"言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堅持以推動高質量發展為主題”。研發投入是驅動科技進步、推動高質量發展的最直接來源，企業是進行研發投入和創新技術實施的主體[1]。在國家層面，國家綜合國力的競爭實際上是創新能力的競爭。在企業層面，過去依靠低價戰略獲利的經營方式已不符合現代企業競爭發展的需要，加大研發投入從而提升技術創新水平和產品品質是現代企業獲得成功的關鍵。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關鍵在于通過緩解融資約束、降低創新風險從而調動企業研發創新的主動性[2]。由于研發投入在增強企業創新能力[3]和競爭力，促進經濟增長，提高綜合國力等方面的重要作用，因此，探究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因素至關重要。

金融是企業進行研發投入的重要外部環境。由于企業研發活動具有高投入、不可逆、長周期及結果不確定等特點，因此難以在傳統金融市場上獲得資金支持。區別于傳統金融存在的高成本、高門檻和信息不對稱等問題，數字普惠金融具有技術優勢，可降低交易成本[4]、提升金融服務范圍[5]、緩解金融市場信息不對稱問題[6]，滿足市場上長尾群體的金融需求[7]。目前學界就數字普惠金融的研究一方面聚焦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模式和發展特征、發展風險及政府監管[8-10]，另一方面聚焦數字普惠金融的效應研究，宏觀層面包括對商業銀行全要素生產率、貨幣政策效果及經濟增長的研究[11-13]。微觀層面包括對企業創新、居民創業、消費[14-15]的研究。現有研究表明數字普惠金融可拓寬企業融資來源，降低企業融資門檻，降低信息不對稱性及提升金融支持效率，但數字普惠金融發展能否增加企業的研發投入仍有待研究。基于此，將數字普惠金融納入企業研發投入的分析框架，研究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及具體作用機制，有利于企業更好地利用數字普惠金融來增加研發投入從而促進企業實力的增長和競爭力的提高。

1"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1"數字普惠金融、融資約束與企業研發投入企業進行研發投入的長周期和高投入需要融資體系的有效支撐，因此，融資問題是影響企業進行研發投入的重要因素[16]。內部融資是企業研發投入的一個資金來源。但內部融資對規模小，積累少的企業來說難以實現。因此，外部資金的獲取對增加企業研發投入至關重要。數字普惠金融作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核心引擎，在促進企業研發投入方面發揮了不可或缺的作用。OZILI[17]認為數字普惠金融擴展了金融服務的廣度和深度，其發展有助于改善企業的融資約束。數字普惠金融之所以能夠促進企業研發投入，主要原因在于它能夠降低金融服務門檻和交易成本，為在傳統金融市場上難以獲得融資的長尾客戶提供資金融通，并提升企業的融資效率，使得企業獲得持續適時的資金支持從而進行研發投入。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H1：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對企業研發投入具有促進作用，并且是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來實現的。

1.2"CEO金融背景的調節作用CEO是企業經營管理的核心，由于不同背景的CEO具有不同的工作經歷和偏好，因此對企業財務活動側重方向會有所不同[18-19]。具有金融背景的CEO對企業財務活動的影響一是基于我國金融資產超額回報率的事實，具有金融背景的CEO往往偏好于將企業獲得的資金投資于獲利更多的金融領域，從而減少企業進行研發投入的資金[20]。二是具有金融背景的CEO不僅可以利用自身的金融知識和經驗通過資本運作為公司謀取高額回報，還可以運用專業技能進行風險控制，盡可能將風險分散或降到最小。由此，具有金融背景的CEO會增持金融資產而放棄更多的研發投入。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H2：CEO金融背景

會減弱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的促進作用。

1.3"企業產權異質性在傳統金融市場中，企業的規模和所有制類別對企業能否獲得融資支持十分關鍵，非國有企業在傳統金融市場中往往面臨嚴重的“所有制歧視”，此外，國有和非國有企業對數字普惠金融適應程度和對資金需求程度也有所不同。國有企業在資金短缺時可以獲得補貼或信貸資金支持，而非國有企業需要尋求“市場”的幫助從而實現自身的進步。因此，可以預期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對資金需求和信息不對稱程度更高的非國有企業融資約束的緩解作用更為明顯，從而對企業研發投入的促進作用更加顯著。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H3：相對于國有企業，數字普惠金融對非國有企業的研發投入促進作用更顯著。

2"研究設計

2.1"變量設計被解釋變量：企業研發投入強度（Ramp;D）。參考解維敏等[21]的研究使用企業研發投入與總資產的比來衡量企業研發投入強度。解釋變量：數字普惠金融指數（DIFI）。采用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編制的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及3個子指數來構建數字普惠金融代理變量。中介變量：融資約束指數（SA）。由于SA指數避免了內生性的金融變量，更精確的體現企業的資金約束程度，所以選用SA指數來反映企業的資金約束程度。取絕對值后的SA值越大，說明公司所面臨的資金約束程度就越強烈。調節變量：CEO金融背景（CEOFIN）。CEO金融背景指CEO曾在金融機構或金融監管部門擔任職位。采用CEO金融背景的虛擬變量，若具有金融背景記為1，否則記為0。控制變量。參照李春濤等[22]的研究，加入了一系列可能會對研發投入有影響的控制變量，具體控制變量的選取和定義見表1。

2.2"模型設定

2.2.1"基準回歸模型為驗證數字普惠金融和企業研發投入之間的關系，參考蔡競等[23]的作法，根據Hausman檢驗結果建立如下回歸模型（1）

其中，i、t分別為省份和年份；

Controlsit

為一系列控制變量，還控制了行業固定效應∑Industry和年份固定效應∑Year；α0為截距項；εit為隨機干擾項。

2.2.2"中介效應模型為驗證融資約束是否在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中發揮了中介作用，借鑒杜勇等的作法在模型（1）的基礎上構建以下中介模型（2）（3）來檢驗假設H1

SAit=γ0+γ1DIFIit+γ∑Controlsit+∑Industry+∑Year+εit

RDit=μ0+μ1DIFIit+μ2SAit+μ∑Controlsit+∑Industry+∑Year+εit

2.2.3"調節效應模型 為驗證高管金融背景是否減弱了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的促進作用，建立模型（4）來驗證H2

RDit=β0+β1DIFIit+β2CEOFINit+β3DIFIit×CEOFINit+∑Industry+∑Year+εit

其中，調節變量CEOFINit為表示高管是否具有金融背景的虛擬變量，其他變量定義保持不變。

2.3"數據來源與描述性統計以2011—2021年上市A股非金融類企業為研究樣本，根據研究需要對原始數據進行如下處理：剔除Ramp;D投入信息不詳的公司；剔除金融類上市公司；剔除樣本期間ST和ST"*的企業；剔除數據缺失的上市公司；企業的財務數據來自于國泰安數據庫，數字金融指數來自北京大學的《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2。企業研發投入的均值為0.022，在發展中國家較為領先，但與發達國家相比仍有差距。取絕對值后的融資約束指數均值為3.801，表明我國大多企業面臨不同程度融資約束困擾。此外，數字金融發展水平在不同地區存在較大差距。

3"實證檢驗與結果分析

3.1"基準回歸結論基準回歸結果見表3。在區分是否加入控制變量以及是否控制行業和年份效應后研究將基礎回歸結果分為3個部分。回歸結果顯示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及其3個子指數，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均對企業研發投入程度產生顯著的正向效應，這一結論在控制了行業和年份之后并未發生太大變化，結果仍然顯著為正，且F值增加，說明在控制了行業和年份之后結果更加顯著。這表明假設H1的前半部分得到驗證，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具有明顯的促進作用。

3.2"機制檢驗為進一步驗證融資約束在數字普惠金融促進企業研發投入中是否發揮中介作用，根據研究假設對中介效應模型進行實證檢驗，回歸結果見表4。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對融資約束的回歸系數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為負，說明發展數字普惠金融與緩解企業融資約束具有反向變動的關系，即發展數字普惠金融可以緩解企業融資約束。數字普惠金融具有的技術和信息優勢，拓寬企業融資渠道，提高審批效率，使得企業籌集研發投入所需資金成為可能，這也驗證了假設H1，數字普惠金融是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來增加企業研發投入。

3.3"內生性與穩健性檢驗企業研發投入在一定程度上會對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產生影響，從而導致內生性問題。為減少內生性的影響，借鑒王立平等[24]的研究，對解釋變量進行滯后一期的處理，并采用企業層面的穩健

性標準差進行了聚類處理。回歸結果顯示滯后一期的解釋變量對企業研發投入程度的回歸系數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與基準回歸結果基本一致。進一步分析數字普惠金融的三個子指數后可知，滯后一期的三個子指數回歸系數與基準回歸結果也大致相同，說明基準回歸結論穩健可靠。為檢驗融資約束的中介作用是否穩健，采取變換融資約束指標的方法來進行穩健性檢驗。借鑒王紅建等[25]采用FC指數的方法對融資約束指數SA指數進行替換，所使用的FC指數數據來源源于國泰安數據庫。回歸結果顯示解釋變量（DIFI）和中介變量（FC）二者的系數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為正。DIFI與FC二者交互項的估計系數為-0.021，回歸結果與基準回歸結果基本一致，這說明數字普惠金融促進企業研發投入的作用是通過緩解融資約束來實現的一結果穩健可靠。

3.4"調節效應檢驗為了驗證CEO金融背景在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影響中的調節作用，選擇CEO金融背景的虛擬變量對模型進行實證檢驗，檢驗結果見表5。CEO金融背景與數字普惠金融的交互項系數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為負，說明具有金融背景的CEO會根據自身的知識、經驗、能力與偏好，企業將獲取資金，追求更多的金融收益而放棄周期長耗資大的研發投入，從而減弱數字普惠金

融對企業研發投入的促進作用。由此，假設H2得證。

3.5"異質性分析

3.5.1"產權異質性國有企業享受著比非國有企業更多的信貸便利和稅收優惠，因此面臨資金困境的機會和程度小于非國有企業。為驗證假設H3，根據產權性質不同對樣本進行分組回歸，回歸結果見表6的（1）（2）列，雖然第（1）列國有企業組和第（2）列非國有企業組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為正，證明了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具有促進作用，但比較二者系數后發現，非國有組的系數0".003 73大于國有組的回歸系數0.002 35，說明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的促進作用在民營企業中的更加顯著。相對于國有企業，數字普惠金融對非國有企業的研發投入促進作用更強，假設H3得證。

3.5.2"地區異質性由于企業所處地區不同，受到的制度環境和經濟發展水平也不同。為探究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影響的地區差異性，參考李春濤等的做法，將全國分為東部、中部和西部三個樣本組進行分組回歸。回歸結果見表6的（3）（4）（5）列，結果表明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具有促進作用，比較回歸系數發現東部地區的回歸系數大于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說明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的促進作用由東向西呈遞減趨勢，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的促進作用存在地區異質性。

4"結"語

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有助于提高我國金融服務的質量和效率，為企業進行研發投入提供良好的外部環境。1）基于數字普惠金融的普惠功能，研究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實證檢驗發現，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并且這種促進作用是通過緩解企業融資

約束來實現的，這對于具有融資約束的企業來說，可以考慮通過發展數字普惠金融來增加企業研發投入。

2）CEO金融背景減弱了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的促進作用，原因是具有金融背景的CEO由于自身能力和經驗更偏向于將企業有限的資金投資于金融資產而非研發周期長以及結果不確定的研發投入上去。3）基于我國的經濟發展現實，在不同經濟發展水平的地區和所有制不同的企業，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也不同，具體來說，數字普惠金融對企業研發投入的促進作用在我國的東部地區和民營企業中，效果更加顯著。

4）金融機構要加大與數字技術的融合，利用技術優勢降低金融服務門檻，擴大企業的融資渠道，推動廣大企業以更低的成本、更為便捷的方式獲取金融服務。5）企業高管對企業的投資決策起決定性作用，要增強企業高管的社會責任感，加大企業研發投入的力度，提高企業創新意愿。6）各地政府要根據經濟條件和制度環境的差異性，制定和調整符合現實情況的政策方案，積極落實數字普惠金融與企業的精準對接，真正實現數字普惠金融的“普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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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強）

收稿日期：2023-10-11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新發展階段下要素再配置促進制造業轉型升級的機制與路徑研究”（22YJC790188）

作者簡介：邵彤宇（1998—），女，河南周口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公司金融與投融資管理方面的學習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