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史拾遺》版本編修與源流考略

［摘要］《遼史拾遺》為清代文人厲鶚所撰，該書在流傳過程中衍生出知不足齋抄本、岳雪樓影抄本、文淵閣四庫本、振綺堂校刊本、江蘇書局刻本、廣雅書局刻本和《叢書集成初編》本等諸多版本，但諸版本的源流應當均出自清代藏書家鮑氏與汪氏。雖然《遼史拾遺》成書之初的目的是為補《遼史》之遺，為遼史增補史料，但事實上該書的價值是多方面的，其存傳情況不僅反映了清代典籍版本的流變情況，同樣體現了清代私人藏書家為傳承中華文化所做的貢獻。

［關鍵詞］遼史拾遺；版本源流；私人藏書

［中圖分類號］G256.2"［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5-6041（2024）01-0062-05

1引言

《遼史拾遺》成書于乾隆六年（1741年），為清代文人厲鶚所撰。厲鶚認為“宋遼金三史同修于元至正間，秉筆者多一時名儒碩彥。而宋史失之繁，遼史失之簡”"［1］"，因此“摘錄舊文為綱，而參考他書條列于下。凡有異同，悉分析考證，綴以按語”"［2］414"，以“拾遺”名之，意為補《遼史》之遺。

《遼史拾遺》共24卷，編寫過程中廣泛援引歷代史料，涉及史籍達三百余部，“均以旁見側出之文，參考而求其端緒，年月事跡，一一鉤稽”"［2］414"。該書成書之初并未刊印，在傳播過程中先后流傳有知不足齋抄本、岳雪樓影抄本、文淵閣四庫本、振綺堂?？?、江蘇書局刻本、廣雅書局刻本和《叢書集成初編》本等諸多版本。在學界以往的研究中，申屠青松曾于《厲鶚年譜長編》與《厲鶚著述考》中對《遼史拾遺》一書的版本情況進行了梳理，整理介紹了《遼史拾遺》的幾個通行版本；王小恒在其文章《從厲鶚著述看浙派詩人群體的“尚宋”特征》中對該書的撰書方法進行了詳細解釋；宗拾的《宋遼金元史籍簡介（續完）》指出該書所取材料屬于遼代直接記錄者不多，對其史料價值造成了較大的影響；而楊曉海的《清代詩人厲鶚的藝術活動研究》、張劍的《清代遼史地理學研究》以及建平的《〈大元混一輿地要覽〉輯考》也對《遼史拾遺》在藝術、地理方面補充的史料進行了評析。以往成果促進了學界對該書的了解，本文即在學界前人的基礎上，對《遼史拾遺》版本的編修特點與源流情況進行補充。

2《遼史拾遺》諸版本編修及源流情況

申屠青松在梳理《遼史拾遺》版本時指出，《遼史拾遺》一書在厲鶚生前并未刊印，首次付梓是道光二年（1822年）由錢塘汪氏振綺堂進行刊印。光緒時期與民國時期先后以振綺堂?？緸榈妆痉×私K書局刻本、廣雅書局刻本和《叢書集成初編》本"［3］"，另有知不足齋抄本或為據厲鶚手稿抄錄。后揚州大學孔祥軍、張劍等學者以孔氏岳雪樓影鈔本為底本，參校振綺堂本和文淵閣《四庫全書》本進行再點校而得現行標點本。因江蘇書局刻本、廣雅書局刻本和《叢書集成初編》本三個版本與振綺堂本大同小異，故本文此節僅對《遼史拾遺》較為重要的知不足齋抄本、岳雪樓影抄本、文淵閣四庫本和振綺堂?？具M行版本介紹與源流情況分析。

2.1 知不足齋抄本

《遼史拾遺》知不足齋抄本，南京圖書館藏，后編入《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第92冊。該本出自清歙縣鮑氏知不足齋，為烏絲欄抄本，正文共計24卷，半葉十行二十四字（《拾遺》內容分綱目和摘抄兩部分，知不足齋抄本中摘抄空一字，因此史料摘抄每行二十三字），四周單邊，單魚尾，版心欄有書名、卷數、頁碼及知不足齋藏本字樣，正文卷前有全祖望序、厲鶚自序和《遼史拾遺目錄》，正文卷后有楊復吉《續遼史拾遺》三卷楊復吉所著《續遼史拾遺》在不同版本中名稱不一，下文所著影抄本《遼史拾遺續》和振綺堂?？尽哆|史拾遺補》均指該書。。申屠青松認為該本“很可能是根據厲氏手稿抄錄，彌足珍貴”"［3］"。

清代著名藏書家、知不足齋主人鮑廷博曾言：“徵君沒，其家出所著《遼史拾遺》手稿，要索厚價，久之不售。君（郁禮）以四十金購焉，中間尚缺五十紙，百計求之不得。一日，與予步至青云街，見拾字僧肩廢紙兩巨簏，檢視之，皆厲氏所棄，徵君平日常錄《遼史拾遺》在焉，亟市以歸。棼如亂絲，一一為之整理，閉戶兩月，綴輯成編?！?［4］101"“徵君”即厲鶚，按鮑廷博所述，厲氏《遼史拾遺》手稿最終是被清代藏書家郁禮收購并補全。鮑廷博與其他藏書家關系密切，朱文藻曾言其與“浙東西藏書家，若趙氏小山堂、盧氏抱經堂、汪氏振綺堂、吳氏瓶花齋、孫氏壽松堂、郁氏東嘯軒、吳氏拜經樓、鄭氏二老閣、金氏桐華館，參合有無，互為借抄”"［4］3"。鮑廷博與郁禮相交莫逆，共同發現了《遼史拾遺》所缺書稿，又常“參合有無，互為借抄”，因此申屠青松所言“《遼史拾遺》知不足齋抄本或為厲鶚手稿抄錄”應當就是鮑廷博據郁禮所購手稿抄錄之意。

2.2 振綺堂校刊本

《遼史拾遺》振綺堂?？?，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后被《二十四史訂補》收錄于第13冊。該本于道光二年（1822年）經錢塘汪氏振綺堂首次付梓。申屠青松于《厲鶚著述考》中認為《拾遺》振綺堂?？镜妆緸榧也亓_以智抄本，而?？居凇栋稀分袑懨魇且约也刂炖数S抄本為底本?？?。該本正文共計24卷，半葉十行二十一字（振綺堂?？九虐嬷芯V目頂欄書寫、摘抄則空一字，因此史料摘抄每行二十字），左右雙邊，單魚尾，版心欄有書名、卷數、頁碼及振綺堂校刊字樣，書末鐫有“武林愛日軒陸貞一董刊”刊書條記一行。正文卷前附有全祖望序、厲鶚自序、《遼史紀年表》并《西遼紀年表》一卷、《遼史拾遺鈔撮群書目錄》并《遼史拾遺目錄》，正文卷后有《跋》一篇。不僅如此，振綺堂?？緦顝图哆|史拾遺補》五卷一并刊印。

振綺堂?？尽哆|史拾遺》“檢閱群書，詳加參校，字句脫誤，悉為增訂”，與厲鶚原本相較，其變化主要有二。一是所參校者多為援引書目在?？瘯r期的版本而非厲鶚修撰《遼史拾遺》時期所援引的版本，這為我們研究清代書籍版本提供了新的資料，只是其未對涉及的援引書目版本流變情況加以審查，在利用時要進行必要的考辨。二是厲鶚修撰時，所引文字有或刪改繁雜之語或諱改違礙之處，而振綺堂增訂字句脫誤之時，常將厲鶚刪改諱改之處改回原貌。以“討黑車子室韋，唐盧龍軍節度使劉仁恭發兵數萬，遣養子趙霸來拒”條為例，厲鶚援引《資治通鑒》唐天復三年十一月“盧龍節度使劉仁恭習知契丹情偽”條目時，諱去原文中“契丹畏之”“虜眾大哭”等違礙字樣，而振綺堂?？瘯r則悉數增補。

2.3 岳雪樓影抄本

《遼史拾遺》岳雪樓影抄本，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后編入《中華再造善本》明清編。該本版面無欄，正文部分共計24卷，半葉十二行二十五字，史料摘抄行二十四字。正文卷前有全祖望序、厲鶚自序及總目，總目頁加蓋有藏書印“觀古堂”和“葉氏德輝鑒藏”兩枚，"卷后有楊復吉《遼史拾遺續》三卷并序。相較于振綺堂校刊本而言，在所援引史料內容的方面，影抄本比振綺堂?？靖N近厲鶚原貌；與后文將提及的文淵閣四庫本比，諱改刪改之處較為罕見。

岳雪樓影抄本前后字體不一，應為多人群抄而成。值得注意的是影抄本卷十七和卷十八夾有“又村居士”所制《表第五外戚表》和《徐蘭出塞詩》（見圖1、圖2）兩頁。

《表第五外戚表》格式上與《遼史拾遺》同，但《遼史拾遺總目》中卻以小字書寫表第五的目錄，且《表第五外戚表》不見于鮑氏知不足齋抄本，此表疑為后人補附，而稿本與抄本底本無此表。經本文考證，《表第五外戚表》所補“蕭翰，契丹之大族，其號阿缽。翰之妹嫁德光，而阿缽本無姓氏，契丹呼翰為國舅，及將以為節度使，李崧為制姓名曰蕭翰，于是始姓蕭”一條并非出自《拾遺》所言的《契丹國志》，而是出自歐陽修《新五代史》，此條應當為史源舛誤；而鶚案所考證的《冊府元龜》所云“撒剌宴”實為阿古只這一說法，涉及遼朝蕭氏世系問題，目前學界在討論遼朝蕭氏世系問題時，多依據出土的蕭氏墓志，而不同的墓志對同一名稱的書寫又有不同，《蕭僅墓志》中與“撒剌宴”相似的名字“撒剌”（二者或為同一人），在其他墓志中也被寫為“撒懶”（契丹小字《梁國王墓志銘》《蕭太山和永清公主墓志銘》）以及“薩懶里”（漢字《蕭瑩墓志》）。關于“撒剌”的身份問題，學界有三種說法：一為遼太祖外祖父剔剌，二為蕭痕篤，三為阿古只。其中，“撒剌”為“阿古只”的說法獲得了較多學者的支持。而《遼史拾遺》中厲鶚的考證則是從文獻史料出發，通過對比文獻中的年代和身份，提出了“撒剌宴”即為“阿古只”這一論斷，一定程度上對遼朝蕭氏世系的研究進行了補充。

《徐蘭出塞詩》為清代詩人徐蘭游歷遼朝故地上花園至下花園一帶時懷古之作。該詩描述了當時上花園至下花園一帶的荒涼景象。此頁從書法到書寫格式上都與抄本差別較大，或為箋注。而《遼史拾遺》諸多版本中唯有振綺堂?？緦⒋藯l收錄至卷十五地理志五“上花園下花園”一條中，該頁出現在影抄本卷十八應當是箋注隨意放置所致。

經本文考證，又村居士或為振綺堂汪氏適孫。汪適孫，號又村，又號甲子生，為振綺堂藏書第四代傳人，有《甲子生夢余詞》一卷和《蠶豆華館琁笈小錄》九十八頁傳世。其中《琁笈小錄》又名《汪又村藏書簿記鈔》，其所記為字畫、衣服、藥物、藏書以及陳列品，頁二至四十三均為庋置于各房木櫥中書籍，雖不足以書目視之，但視為適孫之私人藏書簿則無不可"［5］"。據《琁笈小錄》中記載，汪適孫藏有多版《遼史拾遺》，如未訂《遼史拾遺并補》三部、上號太史《遼史拾遺》三部和套印《遼史拾遺》四本等。而且《遼史拾遺》除振綺堂?？就馄渌姹揪闯浻执寰邮克啤缎焯m出塞詩》，《表第五外戚表》不見于鮑氏知不足齋抄本，唯有振綺堂?？緦蓜t內容全部收錄詳見《遼史拾遺》振綺堂校刊本卷15“上花園下花園”條與卷17。。因此，《遼史拾遺》岳雪樓影抄本應當源出汪氏振綺堂，為振綺堂家藏朱朗齋抄本或汪適孫藏本之一。

2.4 文淵閣四庫本

《遼史拾遺》文淵閣四庫本，共計24卷，半葉八行二十一字，史料摘抄行二十字。四庫館臣在對《遼史拾遺》一書進行纂修之時，主要進行了三方面的工作：其一，對《拾遺》所涉遼、金、元時期的民族語人名、地名、職官名做了全面系統的改譯工作。乾隆曾下諭言：“前以批閱《通鑒輯覽》，見前史所載遼、金、元人地官名，率多承訛襲謬，展轉失真，又復詮解附會，支離無當，甚于對音中曲寓褒貶，尤為鄙陋可笑。”"［6］"因而館臣按《欽定遼金元三史國語解》對《拾遺》進行改譯，并言《拾遺》“卷末國語解、對音舛誤、名義多乖。由作史者昧于翻譯、故因仍故牘、致失其真。鶚雖厘正其次第、而索倫舊語、既非所知、故舊史駁文、未能考定。今三史國語悉蒙欽定、一洗前代之偽、足以昭示萬古。鶚所附、贅存而不論可矣”"［2］414"。其二，對《拾遺》一書所涉“胡”“虜”等字眼進行諱改。四庫本《拾遺》幾近將此類“違禁”之詞刪盡，“虜”字所保留者如“虜仁恭以歸”等俘虜之意、“胡”字所保留者如“胡三省”和“東胡”等人名及部族名。值得注意的是，《遼史拾遺》大量援引前代典籍，雖然乾隆曾宣諭前代典籍“即或字義觸礙，如南北史之互相詆毀，乃前人偏見，與近時無涉，不必過于畏首畏尾，朕斷不肯因訪求遺籍，于書中尋摘瑕疵，罪及收藏之人”"［7］"，因此對明末以前的書籍并沒有過多刪改，但蓋因厲鶚所作《遼史拾遺》當屬“明末野史暨國初人所著悖謬”之列，所以厲鶚所引前代典籍之內容在事實上也被刪改。其三，對《拾遺》所引史料進行刪改，所刪改內容既有貶低、詆毀契丹—"遼等政權的違礙內容，又有所引史料悖于義理的不實記載。

《四庫全書》所含之書，多為乾隆下令向全國各地所征之書籍，而《四庫全書總目》則寫明《遼史拾遺》一書為浙江巡撫采進本?！端膸爝M呈書目》和《浙江采集遺書總錄》等材料詳細記載了浙江進呈書目的具體情況，其中《四庫進呈總目》記載浙江只進呈了一部《遼史拾遺》，而《浙江采集遺書總錄》閏集則載明所進呈的《遼史拾遺》為振綺堂寫本。按《浙江采集遺書總錄》凡例所言：“于書名卷帙下，遇有希罕之本，別載某氏所藏刊本、抄本，或宋刊本、元刊本、影宋抄本。”"［8］"由此可知，《遼史拾遺》文淵閣四庫本應是以浙江巡撫采進得振綺堂進呈之抄本為底本進行刪改而成。

3《遼史拾遺》的價值

遼史研究向來資料匱乏，目前學界在研究遼史相關問題時，對《遼史》這一正史的依賴性較強，而《遼史拾遺》“采摭群書，至三百余種”，其為遼史研究增補的許多材料，對遼史研究起到重要作用，但這一文獻所蘊含的價值卻不止于此。

3.1 清代書籍流變情況的縮影

具有諸多版本的《遼史拾遺》，其不同版本之間對史料的校補方式大致分為兩類：其一，將厲鶚在撰寫《遼史拾遺》時抄誤的史料予以訂正；其二，"《遼史拾遺》所引史料因書籍流變產生不同而進行的校補。

以《黃氏日抄》為例，厲鶚在增補“元年，夏四月丁未朔唐梁王朱全忠廢其主，尋弒之。自立為帝，國號梁，遣使來告”條時，援引黃震《黃氏日抄》曰：“阿保機與李克用約擊梁而背之，稱臣于梁，約梁滅晉。克用恨之，死以囑莊宗。”而實際上這則記載出自黃震的另一著作《古今紀要》。

厲鶚在修撰《拾遺》一書時或為訛誤抑或是所引本子將《黃氏日抄》與《古今紀要》合為一本未加說明，因此將此條史源記為《黃氏日抄》。乾隆三十二年（1767年）有新安汪佩鍔鐫《黃氏日抄》，復得《古今紀要》十九卷，校訂重梓，題為《黃氏日抄紀要》"［9］"。后《四庫全書》編修過程中曾采進各版《黃氏日抄》與《古今紀要》，其中安徽巡撫采進的《黃氏日抄》和《古今紀要》，成為四庫底本，并分別著錄。

又因分別著錄的《黃氏日抄》無“阿保機與李克用約擊梁而背之，稱臣于梁，約梁滅晉。克用恨之，死以囑莊宗”的記載，故四庫本《遼史拾遺》編修過程中將援引此條刪去。而至于汪氏振綺堂對《遼史拾遺》進行?？瘯r，因汪佩鍔版《黃氏日抄紀要》已流傳甚廣，故此條題名所沿用的仍是《黃氏日抄紀要》浙江古籍出版社版《遼史拾遺》關于該條的記載仍為《黃氏日抄》。。如黃震二書之類的版本變化在《遼史拾遺》各本中并非個例，由此可見，《遼史拾遺》不同版本校補中所選擇的典籍版本情況并非一成不變，該書不同版本的記載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書籍的流變情況。

3.2 清代私人藏書文化研究的剖面

《遼史拾遺》一書的修成得益于厲鶚坐館之處——“揚州二馬”小玲瓏山館豐厚的私人藏書。《清史列傳》記載：“鶚搜奇嗜博，館于揚州馬曰琯小玲瓏山館數年，肆意探討，所見宋人集最多，而又求之詩話、說部、山徑、地志，為《宋詩紀事》一百卷、《南宋院畫錄》八卷、又著《遼史拾遺》《東城雜記》《湖船錄》諸書，皆博洽詳贍。”而該書的存續與傳播亦與清代的私人藏書情況密不可分。厲鶚生前未曾刊印《遼史拾遺》，該書稿本于厲鶚去世后被杭州藏書家郁禮以四十金從厲氏后裔購得，后郁禮又搜集殘缺，加以整理，遂成完璧。彌足珍貴的或為根據郁禮所購厲鶚手稿抄錄的知不足齋抄本更是出自藏書家鮑氏之手。而《遼史拾遺》的四庫本、振綺堂校刊本如前文所述，俱出自清代著名私人藏書家汪氏振綺堂，包括后來光緒元年（1875年）江蘇書局刻本、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廣雅書局刻本、民國二十五年（1936年）《叢書集成初編》本等，也是根據振綺堂校刊本翻印"［3］"。岳雪樓影抄本經本文考證亦有可能源出振綺堂，后流傳至私人藏書家孔氏的岳雪樓。

分散自流、數量龐大的私家藏書在客觀上起到了存傳典籍文化遺產的重要作用"［10］"，而《遼史拾遺》的編纂與存傳恰恰佐證了這一觀點。可以說，沒有清代藏書家的搜集、整理與保護，就沒有《遼史拾遺》。《遼史拾遺》一書的存在恰可以成為后人研究清代藏書文化的一個剖面。

4結語

綜上所述，《遼史拾遺》各版本的源流與存傳情況目前大概可以分為兩類：一是或為據厲氏手稿抄錄的知不足齋本獨立存傳，其余本應當全部源出汪氏振綺堂并被作了不同程度的校改。該書具有多方面的價值，其不簡單是《遼史》的一個增補材料，它對我們研究清代典籍的版本流變情況具有較高的價值；對于在文化史領域探索私家藏書文化對保護傳承中華文化所作貢獻情況也是一個有力的佐證。目前，學界對《遼史拾遺》的作者——清代浙派代表詩人厲鶚的相關研究較多，而對該書的研究較少，絕大多數研究僅將其作為厲鶚的史學成果而簡要說明，相較而言忽略了其史學方面的價值，因此需要加大對《遼史拾遺》這一史料的研究力度，對其進行深入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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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10-25

［作者簡介］穆鳳麒（1999—），男，寧夏大學民族與歷史學院中國少數民族史專業2021級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