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長城營建和使用的主體是人。明代大量軍民來到沿線居住、生活,形成了特殊的軍防聚落體系。作為屯兵城池和主要的指揮陣地,明長城沿線軍防聚落在當時肩負著重要的軍事使命。而從明末尤其是清代以來,當長城防御體系的軍事性作用慢慢淡化之后,原先的軍防聚落逐漸演變為普通居民聚落,并不斷發展為鄉村、縣城,甚至都市,對現代京津冀城鎮地理格局產生了深遠影響。文章以京津冀范圍內所有明長城軍防聚落為主要研究對象,探討其在現代的不同演化結果和內在規律,并以“人與遺產”關系視角,從軍防聚落的不同演化結果出發,關注“遺產化”之后的長城軍防聚落與人的互動關系,歸納出“城市型”“鄉村型”“荒野型”和“景區型”4類,并對其面臨的問題和分類保護策略進行探討。
關鍵詞: 明長城;軍防聚落;現代演化;人與遺產;保護策略
中圖分類號:K901.9" " " " " 文獻標志碼:A
DOI:10.19490/j.cnki.issn2096-698X.2024.01.048-056
Abstract: Humans are responsible for the construction and use of the Great Wall. During the Ming Dynasty, a large number of soldiers and civilians came to live and reside along the Great Wall, forming a special military defense settlement system. As a garrison city and a major command post, the military defense settlements along Ming Great Wall shouldered an important military mission at that time. Since the late Ming Dynasty, especially since the Qing Dynasty, when the military role of the Great Wall defense system gradually weakened, the original military defense settlements gradually evolved into ordinary residential settlements and continued to develop into rural, county, and even urban areas, which had a profound impact on the modern geographical pattern of cities in Beijing, Tianjin, and Hebei. This paper uses all the military defense settlements of Ming Great Wall within the scope of Beijing, Tianjin and Hebei as the main research object, and discusses their different evolution results and internal patterns in modern tim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eople and heritage, based on the different evolutionary results of military defense settlements, this study focuses on the interactiv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Great Wall military defense settlements and human post “heritagization”, and summarizes four categories:“urban type”,“rural type”,“wilderness type”, and “scenic area type”, and explores the problems it faces and classified protection strategies.
Keywords: Ming Great Wall;military defense settlement;modern evolution;human and heritage;protection strategy
明代,由于邊境線內移及都城遷移,現代京津冀地區所對應的區域地位提升。永樂遷都之舉直接導致明朝的京師三面近邊,這一地區的長城成為全國長城體系的重中之重,是明王朝著力營建和維護的對象。京津冀地區的明代長城及軍事聚落早期由薊鎮和宣府鎮管轄,嘉靖中期,為加強首都防務而從原薊鎮中分設昌鎮和真保鎮,負責內長城防務。這樣,京津冀地區的防務就由薊鎮、宣府鎮、昌鎮、真保鎮四鎮聯合防御。
在這個過程中,大量軍民來到京津冀地區長城沿線,成為這些軍防聚落的主要營造者和維護者。明代,軍防聚落在整個長城軍事防御體系中發揮著作為市兵城池和指揮陣地的主導作用。而在“隆慶議和”之后,長城防御體系的軍事性慢慢淡化,經濟功能逐漸增強,原先的軍防聚落在新的形勢下走上了不同的發展演化道路。它們有些被廢棄,有些則逐漸演變為普通居民聚落,對現代京津冀城鎮地理格局產生了深遠影響。
就遺產保護的視角而言,關注明長城沿線軍防聚落的現代演化結果,實際上就是關注現代人與遺產的互動關系。這些明代軍防聚落由于在現代發生了不同的演化,也因此有著不同的更大的“賦存環境”,面臨的保護管理挑戰和展示利用條件各不相同。因此,有必要對這些軍防聚落的現代演化情況予以關注,以“人與遺產”的關系視角,關注“遺產化”之后的長城軍防聚落與人的互動關系,“見物見人見生活”,從而給予遺產更為綜合、有針對性的分類保護策略。
1" "研究對象探討
顧名思義,“明長城沿線軍防聚落”即為明長城沿線為軍事防御性目的而設置的聚落。在《長城資源調查名稱使用規范》[1]中,將長城組成部分界定為墻體、墻體設施、關堡、烽火臺、其他相關遺存等。其中,關堡的定義為:“關,一般指筑有城、圍的屯兵地,一般依托于墻體,也稱為口”;“堡,一般指筑有城、圍的屯兵、居住地,為長城防御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與墻體不發生直接關聯”。
可見,“關”與“堡”都是筑有城或圍的居住地,內部屯兵。兩者的區別僅在于是否與長城墻體發生直接關聯?!瓣P堡”這種建筑形式及功能與聚落具有高度共性。從定義的角度來說,本研究基本認可《長城資源調查名稱使用規范》,認為其中的“關堡”概念等同于本次研究的“長城沿線軍防聚落”。
本文聚落點位主要參考中國長城遺產網[2]上公布的長城調查信息,并與現場考察略作修正。所用的地形資料則來源于中國科學院地理空間數據云[3]網站。在去掉位置不準確或有疑問的少量數據后,最終確定的研究對象數量為河北263座,天津10座,北京142座,合計共415座。而在判斷“關堡”的名稱和級別方面,以及研究歷史上的體系演化時,則參考了古代文獻[4-5]及《中國長城志 邊鎮·堡寨·關隘》[6]。
2" "京津冀長城軍防聚落演化狀況及規律
分析
2.1" "京津冀長城軍防聚落的演化狀況
軍防聚落的形成具有時間階段性和地域特殊性。作為軍事關堡時,這些軍防聚落主要按照軍隊軍事規則進行管理,一般采用橫向分段把守、縱向各負其責的形式[7]103-104。以薊鎮為例,橫向分成12路設防,每路之下管轄數個關、城、堡、寨??v深層面的防御通過3道防線實現:第一道防線緊貼墻體,關、堡占據險要之地;第二道防線沿關口縱深布局,軍堡以規模較大的營城堡為主,負責提供兵力和物資;第三道防線以衛城、所城為主,選在便于交通和指揮之地。在這種形勢下,軍防聚落的選址往往有較強的軍事目的,或憑險而守,或鎮居后方,以便服務于長城整個軍事防御系統。
在明代隆慶和議之后,沿線軍事對立關系趨于和解,茶馬互市貿易興起。而到了清代,長城內外基本上實現了“大一統”,整個沿線地區的外部環境發生了巨大變化,長城的軍事防御功能基本上成為歷史。原先的軍防聚落軍事作用逐漸減弱,而經濟功能在不斷增強。
新的外部環境是京津冀所有軍防聚落共同面對的新情況。由于原先的地形地貌、區位、交通等條件的不同,不同軍防聚落在新形勢下的演變路徑也發生了分化。參照京津冀共計415座明長城沿線軍防聚落的地理位置信息,利用衛星遙感影像對這些關堡現狀進行逐一判讀,結合實地調研,415座明長城沿線軍防聚落現代演化狀況如圖1所示。
從大類來說,明長城沿線軍防聚落的演化分為聚落(圖2)和非聚落2大類。72%的明代關堡在現代轉化為市、縣、鄉鎮、村等聚落,有28%的明代關堡在現代并未繼續作為聚落,而是變成了農田或完全被廢棄。在并未演化成聚落的明代關堡中,有33%成為現代的農田,有67%則完全廢棄變為荒野。演化為現代聚落的明代關堡中,有4%演化為現代的市或區,1%演化為現代的縣,15%演化為現代的鄉鎮,有80%演化為現代的村。
2.2" "演化規律分析
從一般性規律推演,明長城沿線軍防聚落的演化結果可能受到的影響因素包括:面積、地形地貌、級別、軍防體系中所處防線位置、交通條件等。從演變結果來看,這些因素有的與演變結果關聯性十分明顯,有的則并不顯著。在對演化規律的探討中,本文試圖在定性研究的基礎上進行一定的定量分析。但由于京津冀軍防聚落體系較為龐雜,且演變過程受到首都特殊身份的強烈影響,故主要選取緯度與地理單元差異較小、且不與北京行政區范圍交叉的宣府鎮上下西路、上下北路和中路的聚落體系(以下簡稱“典型區域”)作為典型案例,采取皮爾森系數① (Pearson correlation coefficient)進行定量統計分析,以作為分析各個影響因素與軍防聚落演化結果間關聯性的輔助分析方法。
2.2.1" "面積
軍防聚落建立之時的面積與其在現代的演化具有較大的關聯性。分析發現:現代依舊作為聚落使用的關堡本身面積普遍較大,如宣府鎮城面積達到930 hm2,幾乎是某些小關堡的幾百倍;未能延續作為聚落使用的關堡大多面積在2 hm2以下,其中,成為農田的關堡大多面積在1~2 hm2,而完全被廢棄的關堡大多數面積不超過1 hm2,有的甚至與敵臺、烽火臺面積相仿。這一點從典型區域皮爾森系數值所反映的相關性來看也得到了印證,其
P值為0.004 617 328 535 232,皮爾森系數值為
0.423 882 777 781 930,表明兩者呈現較強相關性且是正相關,即城堡周長與面積越大,聚落在現代演化的級別越高(圖3)。
2.2.2" "地形地貌
地形地貌與軍防聚落的演化結果之間也具有顯著的關聯性。被完全廢棄的關堡大多數分布在山上且進出交通不便,周邊耕地缺乏,當年選址時即有意選擇了山脊等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之處,具有較為明確和單一的軍事扼守性質,在長城體系的軍事功能淡化后,這些關堡便不再作為聚落使用,如鶴度嶺關、大嶺口關、郭公關、峻極關等處。即便同為未被沿用的軍防聚落,與完全被廢棄的關堡相比,成為農田的關堡所處微地形一般也較為低平,具有開展耕作活動的條件。
而被沿用為聚落的關堡一般都位于平原地區或山區較為平坦、開闊的地方,具有充足的發展空間。典型區域皮爾森系數值②也反映出兩者的相關性,即聚落所處地勢越平坦,在今天的演化級別越高。在演化為較高級別(市、縣)的聚落中,除了原本就位于平原腹地等開闊處的軍防聚落外,近40年來,隨著城市用地擴展,一些原位于城市邊緣的關隘城堡也逐漸被城市用地所吞并,這一類城堡關隘多位于后發展起來的城市空間,包括山海關附近的北水關、北翼城、寧海城等,張家口附近來遠堡、永豐堡等。
大多數軍防聚落在現代轉化為了普通鄉鎮、村。尤其位于山間河谷、山麓地區的城堡,周邊地勢相對平坦,土壤肥沃,又有城墻可以提供安全保障,逐漸由軍事堡壘發展為一般性鄉鎮、村。根據現代聚落與明代軍堡之間位置關系,這些鄉鎮、村型聚落可以分為2類:一類是依托原有城堡發展,原有城堡城墻往往構成聚落邊界,城堡成為聚落中心。這種類型聚落占鄉村聚落類型大多數,包括萬全區萬全鎮(萬全右衛城)、洗馬林鎮(洗馬林城)、膳房堡村(膳房堡)、懷安縣左衛鎮(懷安左衛城)等。另外一類鄉鎮、村型聚落,是在原有城堡周邊發展。此類城堡也多在山麓地帶,但在具體選址時,多強調用險原則,占據地勢較高臺地、山崗,在向鄉村聚落轉變時,原有城堡存在生活不便現象,于是往往在城堡周邊發展。
2.2.3" "級別
軍防聚落在原先軍事體系里的級別與現代演化的結果具有一定關聯性,典型區域皮爾森系數值(0.399 844 756 165 146)反映出兩者呈正相關,即軍事級別越高,演化級別越高??傮w來說,在明代軍防聚落的“總兵級—參將級—守備級—守兵級”[7]66-67③4個層級中,較高級別的總兵級、參將級城堡,演變為市縣、鄉鎮駐地的較多,守兵級城堡絕大部分演化為村落所在,而守備級城堡則部分演化為市縣、鄉鎮,部分演化為村落。
2.2.4" "軍防體系中所處防線位置
如前所述,明代軍防聚落在縱向上大約可以分出3道防線:第一道防線緊貼邊墻墻體;第二道防線沿關口縱深布局;第三道防線則靠后指揮地。從典型區域定量分析的結果來看,其P值為
0.257 736 902 593 767,表明軍防聚落的演化結果與聚落在原先軍事體系中所處區位的關聯性并不明顯。而從具體情況分析來看也可得出相同的結論:位于第一道防線上的軍防聚落(如張家口堡、獨石口堡、五重安堡城等)照樣獲得了高于“村”的地位,其中張家口更是由普通關堡發展成為地區行政中心。而遠離邊墻、位于內部腹地的軍防聚落并未如預想中那樣獲得更大的發展空間,大部分在現代都只是普通的村落。
2.2.5nbsp; "交通條件
直觀來看,交通條件對軍防聚落的演化影響較大。如前所述,位于山間、進出交通不便的軍防聚落在后來的發展中往往被廢棄,而位于平原、交通易達性強的軍防聚落則有更大的發展空間。而從宏觀交通來看,位于重要交通線尤其是一些重要交通節點上的軍防聚落往往演化的級別較高。以宣府鎮典型區域聚落為例,從圖4可以看到,發展為市、縣、鄉鎮的聚落基本上都位于驛路主干道沿線。
從大的自然地理區位來看,長城沿線由于靠近400 mm等降水量線,屬于典型農牧交錯帶。在和平時期,長城內外各民族向長城匯聚,這一地區自然而然成為農耕、游牧/漁獵不同生業之間互通有無的貿易窗口。張家口從普通軍堡演化為地級市駐地的經過,便是極為典型的因交通發展起來的例證[8]。其他如山海關區(山海關)、宣化區(宣化鎮城)、涿鹿縣(保安州城)、淶源縣(廣昌所城)、赤城縣(赤城堡)等,由于控制著南北交通要道,占據了優越的地理條件,在和平時期也有較大發展,在當代演變為區縣及以上級別政府駐地,成為城市中的老城區所在。
有趣的是,典型區域定量分析的結果卻顯示,交通與聚落演化間完全沒有線性關聯性,但這并不意味著交通因素與聚落演化關聯性不強。準確地說,交通發達是演化為較高級別聚落的必要非充分條件。但并非所有在驛路主干道上的聚落都能演化為較高級別,一定范圍內的中心聚落只能有一個,交通之外,還要考慮其他因素的影響。
2.2.6" "小結
軍防聚落在明代的營建具有較強的軍事目的,聚落體系構建和具體個體聚落的位置選擇要依從于整體軍事體系的防御策略。聚落的級別和重要性也依其在整個軍事防御體系中的地位而定。清代以后,這些軍防聚落的軍事作用逐漸淡化,經濟發展則成為聚落主要的發展演化動力。因此,對經濟發展更為有利的聚落在演化中獲得了更大的發展空間。對經濟有利的因素主要包括便利的交通條件、較為平坦的地形、充足的發展腹地等。
總的來說,面積、地形地貌和交通條件與軍防聚落的現代分化結果關聯性較強,從一個側面證明了后期聚落發展的驅動力主要是經濟因素。而原先軍防體系中的級別與聚落的演化結果呈現出一定程度的關聯性,在軍防體系中的區位則并未發現明顯關聯性,既反映出2個時代聚落發展驅動力的差異,也可以看出部分聚落始終具備某些發展的優勢。
3" "“人與遺產”關系視角下軍防聚落分類
保護利用策略探討
在以往長城保護實踐中,關注點往往聚焦在長城物質遺存本身。對長城本體的種種分類方式也多從物質本身出發,較少關注到遺產與人的互動關系。而實際上,經過漫長的歷史演化,明長城沿線軍防聚落在現代呈現出差異性較大的演化結果,這是遺產在現代更為重要的一種大的“賦存環境”。
關注明長城沿線軍防聚落的現代演化結果,實際上就是關注現代人與遺產的互動關系。在不同的現代“賦存環境”中,遺產面臨的威脅因素、保護管理側重點、展示利用方式也有所區別。
由此,根據上文的演化分析,今天的明長城沿線軍防聚落遺產可以歸納為4種不同的類型,分別為“城市型”“鄉鎮(村)型”“荒野型”(圖5),以及比較特殊的一類“景區型”。這4種類型的軍防聚落遺產面臨著不同的保護發展現狀,有必要探討針對性的分類保護策略。
“城市型”是指在今天演化為市或縣的軍防聚落,其周邊環境基本上是城市建成區?!班l鎮(村)型”是指在今天演化為鄉鎮、村或者位于村旁農田中的軍防聚落,其周邊環境主要為鄉鎮、村或農田?!盎囊靶汀敝副煌耆珡U棄、基本位于荒野中的軍防聚落。而“景區型”則是軍防聚落最為特殊的一種演化,指在現代進行景區式管理的軍防聚落。
幾種類型遺產的特性及針對性保護利用策略分別如下。
3.1" "“城市型”保護利用策略:塑造“城” 城相融的品
質文化空間
從體量上看,“城市型”演化的軍防聚落(圖6)大多已經被今天的現代城市所“吞并”。但對于這些現代城市來說,明代軍事性關堡大多是城市的歷史生發點,承載著城市的文化基因和居民們的共同記憶,也是現代城市中難能可貴的潛力文化空間。因此,這一類遺產的保護利用重點是,確保遺產具備完善的保護管理制度以應對城市開發建設的壓力,同時積極探索活化利用,將長城軍防聚落遺產塑造為與現代城市功能相融合的品質文化空間。主要保護利用策略包括以下3點。
(1)積極協同相關部門,協調長城保護與城市建設關系。完善相關保護規劃,推動文物保護控制線的地圖化、數字化,與城鄉建設管理部門對接,對保護控制線內乃至風貌協調區內建設行為提出明確具體管控要求,確保嚴格執行,如張家口市(由張家口堡-大境門演化而來)、宣化區(由宣化鎮城演化而來)等城市。
(2)鼓勵活化利用,增強城市文化“軟實力”。推動軍隊、鐵路、工廠等占用的長城空間更新置換為城市活力用地,如山海關區。打造具有文化、教育、社交、休閑娛樂功能的城市文創空間。制訂引導辦法,鼓勵并規范遺產空間開放利用,鼓勵探索文化遺產的多樣化展示。
(3)鼓勵社區參與,喚醒保護自覺,傳承文化記憶。完善社區參與機制,在經營者選擇、經營項目工作人員聘用、資金支持等方面給予社區一定傾斜,組織社區為長城保護修繕、生態修復、環境衛生提升、景區服務等提供服務,積極吸納、規范培訓長城保護志愿者。在遇及文物保護利用重大事項決策時,提供更為專業科學的意見或建議。在與周邊居民切身相關的事項上,要積極廣泛地向公眾征求意見。可在涿鹿縣(保安州城)、淶源縣(廣昌所城)、赤城縣(赤城堡)等城市的老城區所在地進行試點推行。
3.2" "“鄉鎮(村)型”保護利用策略:打造長城腳下的
鄉村文旅品牌
“鄉鎮(村)型”演化的軍防聚落(圖7)在規模上基本與明代軍防聚落差別不大,格局肌理也大多延續,并保留著較為傳統的生產、生活方式。宜根據各鄉鎮(村)的發展水平,鼓勵有條件的鄉鎮(村)打造長城鄉村文旅品牌,如“長城人家”等,展示長城文化魅力、促進鄉村經濟與遺產資源的可持續發展。與演化為“城市型”的聚落相比,“鄉鎮(村)型”遺產面臨的建設開發壓力相對較小,主要威脅來自周邊居民生產生活中有意無意地破壞以及自然風化等。主要保護利用策略包括以下3點。
(1)加強遺產保護宣傳,增加保護性設施建設。加強遺產保護宣傳力度,探索與村組織合作對聚落遺產進行保護、加強監測。如可在九門口關城、界嶺口長城東月城堡墻、杜城子城堡等長城關堡所在的村莊,增加村莊與農田中的警示性保護設施,設施的形式應與環境相協調。
(2)加強推介與示范,深耕長城腳下鄉村文旅品牌。可借鑒“鄉村遺產酒店”評選,開展“長城人家”示范推介活動,可在有一定基礎設施建設的村鎮(如永豐堡村、寧遠堡村等)打造此類活動。通過評選掛牌等方式,提供良好示范,帶動長城軍防聚落遺產保護利用的可持續發展。
(3)因地制宜合理利用,促進遺產可持續發展。根據當地發展水平合理利用遺產空間,以保護文化遺產為基礎,在獨石口鎮、鎮安堡村、金家莊堡等村鎮推動農村基礎設施提檔升級、公共文化服務提升、鄉村優秀傳統文化傳承,進而促進鄉村經濟與遺產資源的可持續發展。
3.3" "“荒野型”保護利用策略:展現原生態長城歷史
文化景觀
“荒野型”演化的軍防聚落(圖8)由于交通不便、難以監管等原因,在保護管理方面面臨較大困難,但普遍保留著原生態的長城歷史文化景觀。有些“荒野型”軍防聚落確實不具備開放展示條件,需加強原址保護,不進行開放展示,同時完善“長城保護員”制度,發動群眾力量進行保護。若是具備開放展示條件,則在保護的基礎上,開展長城軍防聚落遺產賦存環境的生態修復,展示歷史文化景觀,探索“文化綠道”等開放徒步游賞空間建設。主要保護利用策略包括以下3點。
(1)完善長城保護員制度,提升管理科技水平。提高長城保護員待遇,完善培訓機制,鼓勵保護員學習使用無人機等新技術手段,提升保護管理科學性。每年對優秀保護員進行一定獎勵,增強保護員的榮譽感和自豪感。
(2)開展生態修復,展現長城歷史文化景觀。加強與自然資源部門的聯系,以長城國家文化公園為主線,開展國土綜合整治和生態修復,如王安堡所在區域。保護歷史環境要素,保持長城軍防聚落遺存周邊地貌、植被以及自然郊野的景觀特點,控制和改善影響長城軍防聚落景觀的不良因素。
(3)探索構建長城文化綠道體系,規范游賞管理。統籌綠道系統規劃,在有條件的地區探索構建規范管理的長城文化綠道體系,如河北太行山區、崇禮區、赤城縣、懷來縣等區域。結合區域自然生態景觀,連接長城遺產開放區及重要堡寨、關隘、驛道、村落等。體現長城周邊地域性文化景觀特色,必要的游覽配套設施宜體現本地特色、環保生態。
3.4" "“景區型”保護利用策略:建設“有溫度”的長城
開放景區
“景區”是一個近現代才出現的旅游管理概念。與前3類演化結果相比,“景區化”是現代一種獨特的演化方式。京津冀有許多著名的長城景區,如八達嶺、金山嶺、山海關等,已經成為世界知名的長城旅游代表性目的地,在推動長城品牌傳播、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促進地方經濟社會發展中發揮了獨特的作用。然而,也要看到,景區型遺產,尤其是采取封閉式管理的景區,雖然能夠有力地對遺產進行保護管理和監測,但也基本切斷了聚落與社區原先的“鄉土之鏈”。因此,在保護利用中,應在完善景區游客管理等機制的基礎上,適當加強景區與周邊社區的文化關聯,建設“有溫度”的長城開放景區:廣泛收集周邊社區歷史上與原軍防聚落的故事,有條件的可在景區中以口述史的形式進行展示;鼓勵周邊社區居民作為景區導游、講解員等,生動傳播長城文化;社區中活態傳承的非遺等優秀傳統文化,可結合特色節慶活動在景區中以恰當方式展示。
4" "結束語
長城營建和使用的主體是人。明代大量軍民來到沿線居住、生活,形成了特殊的軍防聚落體系。這些軍防聚落體系又對今天的城鄉體系格局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本研究關注明代長城軍防聚落體系在現代的演化及發展規律,并從現代“人與遺產”關系視角,將這些聚落遺產分為“城市型”“鄉鎮(村)型”“荒野型”和“景區型”,對各類型遺產的特性、面臨的問題等進行了分析,并對不同類型遺產的保護利用策略進行了探討,以求為長城聚落遺產保護“見人見物見生活”提供新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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