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默機會平等理論的制度創(chuàng)新意涵探析

摘 要：羅默完成政治哲學轉向后，把研究視野聚焦于平等問題，指出機會平等是社會民眾理應追求的平等，也是平等理論范疇中最為重要的理論。并基于經濟學視闕為機會平等提供一種范式化函數(shù)模型，結合理性選擇的假定與公式化的推論為機會平等建構可行理論框架，體現(xiàn)機會平等理論的制度創(chuàng)新。提出實現(xiàn)機會平等的目標是為社會民眾爭取更全面的平等，并運用機會平等理論為社會民眾實現(xiàn)全面平等提供可行路徑。

關鍵詞：約翰·羅默；機會平等；制度創(chuàng)新；實現(xiàn)路徑

中圖分類號：：D08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9052（2024）02-0090-03

引言

約翰·羅默（John E.Roemer）對機會平等理論的建構經歷了一個相對較長階段，致力于建構一套完善的平等理論制度，為社會民眾提供實現(xiàn)平等的路徑。其把機會平等原則的含義界定為：個體在相同環(huán)境下具有相同的資源占有優(yōu)勢，當個體選擇不同時，允許分配出現(xiàn)不平等［1］。縱觀其從最初對福利平等探討到最終對機會平等提出，可以認為他對平等理論見解實現(xiàn)質性轉化，使其平等理論建構過程具有突出的制度創(chuàng)新指向。

一、羅默機會平等理論的源起

從羅默著作中可以發(fā)現(xiàn)，他研究的平等理論包含了約翰·羅爾斯（John Rawls）、G.A.科恩（G.A. Cohon）、羅伯特·諾齊克（Robert Nozick）、瑟奇-克里斯托弗·科姆（Serge-Christophe Kolm）、約翰·洛克（John Locke）、羅納德·德沃金（Ronald Dworkin）、理查德·阿內遜（Richard Arneson）等關于平等的認識，尤其是對德沃金的資源平等理論做了反駁。其認為德沃金的資源平等主義最終變成了福利平等主義［2］，盡管這一結論得到德沃金的抵觸，但不容否認，德沃金的資源平等理論為羅默機會平等理論的建構提供一定理論依據(jù)。因此社會民眾對平等的追求不能止步于福利平等，機會平等是社會民眾更應追求的高層次平等。

其一，分配平等理論。羅默在2015年訪問北京大學接受采訪時表示：“即使我們使用市場，也可以建設一個平等的社會［3］。”利用市場分配為社會民眾提供一個公平競爭環(huán)境，但僅靠分配平等無法滿足社會民眾追求的平等，并且分配中，由于資源本身不均等，分配易造成不平等。初始資本占有不均會加劇剝削程度，但資本的勞動和市場并不是產生剝削的根本原因，目前，資本積累不平衡現(xiàn)象比比皆是，而引起這種現(xiàn)象的主要原因是收入不平等。調查證實，在美國，收入最高的那0.1%的人群都靠勞動所得［4］，這就意味著收入不均等會導致財富集中在少數(shù)人手中，在此環(huán)境下，建構合理的機會平等理論對低收入者是一種保障。

其二，資源平等理論。羅默建構的平等理論框架并沒有獨立提出資源平等理論，但對其平等理論發(fā)展過程進行朔源，其福利平等理論可以看作延續(xù)并發(fā)展德沃金提出的資源平等理論。其修正德沃金的資源平等理論，并在評價德沃金的資源平等理論時指出已經找不到實施德沃金式的資源平等主義的機制了。雖然其對德沃金觀點做出反駁，但不容否認，不探討個人行為正確與否，就給予全面福利支持容易造成福利不平等。因此簡單依靠福利平等制度來平衡民眾之間的財產分配手段已過時，要建構一種更高層次的平等理論框架來解決不平等問題。

其三，福利平等理論。伴隨著資本主義法律與法規(guī)的不斷健全，依靠自身勞動進行資本積累的合理性戰(zhàn)勝了原始資本積累的非正義性，這就導致如果繼續(xù)用以前的眼光看待資本家的原始資本積累方式就會出現(xiàn)偏差。調查證實，在美國，收入最高的那0.1%的人群都是以勞動而不是以資本來獲其所得，這就意味著收入的不均等會導致財富集中在少數(shù)人手中。羅默雖然對德沃金的觀點做出了反駁，但不容否認，不探討個人行為的正確與否，就給予全面的福利支持容易造成福利的不平等。尤其是當財富集中在少數(shù)人手中之后，僅靠福利平等的政策手段已經無法完全實現(xiàn)人與人之間財富的平等分配，因此，建構一種更加合理、更高層次的平等理論框架來解決福利平等政策無法解決的問題迫在眉睫。

二、比較視野之下的機會平等理論

與羅默之前提出的福利平等理論與分配平等理論以及延續(xù)和發(fā)展德沃金的資源平等理論相比而言，機會平等理論內涵比福利平等理論與分配平等理論內涵豐富，尤其與德沃金的資源平等理論相比，機會平等理論在可行方面占有明顯優(yōu)勢。德沃金僅靠完善個人偏好要求實現(xiàn)全面平等的資源平等理論，其合理性具有可疑之處，由羅默完善的資源平等理論更能被后續(xù)研究者認可。機會平等理論的優(yōu)越之處還體現(xiàn)在理論考慮內容廣，尤其機會平等強調實現(xiàn)平等的機會性（環(huán)境方面），在實踐中容易建構實踐路徑。

其一，與分配平等及福利平等相比，機會平等理論包含的學科緯度更寬。政治學家聚焦分配問題主要出現(xiàn)在分配與政治結合之后。羅默的機會平等理論更側重于政治領域，主要強調政治領域內產品分配過程中社會民眾所擁有的參與社會分配的最初機會，從而補足分配平等在政治領域內的短板。僅把福利平等當作目標，就會造成巨大數(shù)額的資源浪費，福利平等主要強調實現(xiàn)平等過程中福利政策的完善。阿內遜在修正德沃金的資源平等理論時提出福利的機遇平等觀點，羅默評價此觀點時指出，在解決不平等問題上，阿內遜太急于一步到位。福利平等希望滿足公民的各種需求，但隨著社會發(fā)展，福利平等與社會所需的平等出現(xiàn)了差異，特別是當人們指責現(xiàn)代福利國家已成為保姆國家時［5］，福利平等已不能再發(fā)揮如初的積極作用。

其二，從發(fā)展資源平等理論來看，羅默的機會平等理論在德沃金的資源平等理論基礎之上做了必要發(fā)展。“起點平等不可能，結果平等不可取，唯有機會平等才是真正的平等［6］。”其認為德沃金對羅爾斯的資源平等理論觀點做了推進，并回顧了德沃金駁斥福利平等的言論，對部分不合理的言論做出反駁。通過大量例證與范式化分析，為機會平等理論的合理性提供依據(jù)，并采用數(shù)理模型形式為機會平等理論構建機會平等（EOp）機制，希望以數(shù)理模型形式推斷出機會平等理論相對于資源平等理論的進步性。機會平等超越了德沃金的個人偏好理念，對機會平等建立數(shù)理模型，讓社會民眾對機會平等的實現(xiàn)有了科學認識，堅定了社會民眾對機會平等理論的認可度，從這方面看，德沃金的資源平等理論無法達到這一高度。

其三，與福利平等理論相比較而言，機會平等理論強調實現(xiàn)福利的機會平等更具可行性，所包含的平等內容更加完善。福利平等主要強調實現(xiàn)平等過程中福利政策的完善，并在福利政策的引導下，注重從基本生活保障方面實現(xiàn)最初的平等。福利平等對于自己公民的各種需求都在盡力的滿足，期望每個人都享有更全面的福利政策，隨著社會發(fā)展，福利平等與社會所需的平等出現(xiàn)了差異，已經不能再發(fā)揮如同最初的積極作用。福利平等在應用的過程中要求對所有弱勢群體的利益在受到損害時要給予補償，短期來看，這一政策很受福利資助者的青睞，但從長遠考慮，又會造成社會本身的不平等。

三、機會平等理論的制度創(chuàng)新內涵

平等是社會主義制度的本質要求，但一般從福利或經濟平等角度理解，羅默機會平等理論本身就是制度性創(chuàng)新的標志。羅默充分發(fā)揮經濟學家的優(yōu)勢，用經濟學家眼光看待政治問題，采用函數(shù)模型為機會平等提供了一種范式化的例證，相較之前的平等理論創(chuàng)新之處尤為突出，他把理性選擇的假定與公式化推論的有效結合被后續(xù)研究者所贊譽。羅默作為分析馬克思主義代表人物之一，不僅采用嚴謹?shù)姆治龇椒▌澐钟绊懭诵袨榈乃膫€因素，同時對四因素作了詳細的論證，還運用公理化的研究方式使建構的機會平等理論框架因研究方法的縝密性與優(yōu)越性被后學研究者所褒獎。

其一，羅默在論剝削和階級的著作中，從經濟學家曾使用的列昂節(jié)夫生產模型展開論述，用此理論分析證明了勞動力與剝削這一經典的馬克思主義思想的微觀基礎，不失一個馬克思主義者對傳統(tǒng)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把握與運用。完成政治哲學轉向后，羅默以經濟學家的眼光看待平等問題，他建構的平等主義框架，里面暗含了許多經濟學的數(shù)理模型。其主要研究目的是在經濟模型中尋求一種政治模型，對經濟與政治相互依存的經濟模型做出說明，并指出這種相互依存具有經濟模型均衡標準“固定點”的特性。用經濟學的思維去研究政治問題，并以此建構的機會平等理論框架無疑是羅默理論上的又一制度創(chuàng)新。

其二，羅默主要致力于用理性選擇的假定與公式化的推論對平等主義模型進行建構，因其在研究過程中有效結合理性選擇與公式化的方法負有盛名。其認為理性選擇是影響個人行為的首要因素，對于理性選擇的假定，更多的目的是讓民眾選擇的社會現(xiàn)象得到更合理的解釋。對于公理化方法的解釋，其認為這一概念的界定與理性選擇的方法完全不同，“公理化的方法不過是對一個問題進行邏輯推論的明確的應用，”當人們對一種理性選擇公理化時容易形成公理化方法。但是也應該注意，很多理性化的選擇很難公理化，這一現(xiàn)象在歷史領域的表現(xiàn)尤為突出，把理性選擇的假定與公式化的推論相結合對平等主義社會模型進行建構不失為一種模式上的創(chuàng)新。

其三，羅默作為分析馬克思主義經濟學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主要致力于用理性選擇的假定與公式化的推論對平等主義社會模型進行建構，因其在研究過程中有效的把理性選擇與公式化的方法結合在一起而負有盛名。實現(xiàn)福利平等的過程中，人們不僅關注自身的福利所得，也及時關注他人的福利所得，并且通過自覺行動去做符合他們利益最大化的事，目的是通過增加他們自身的收入或者采用聚集財富的手段來實現(xiàn)以自我為中心的福利。對于理性選擇的假定，也應該注意到選擇者在維護自身利益最大化時有違個人偏好與個人道德而表現(xiàn)出與實際想法不相符的選擇。

四、機會平等理論制度創(chuàng)新的實現(xiàn)之路

羅默建構機會平等理論制度創(chuàng)新的意義在于為社會民眾實現(xiàn)機會平等提出了一系列具體的策略，這些策略主要從政府運用機會平等理論中對社會現(xiàn)狀的整體把控，以及制定社會民眾實現(xiàn)自身平等所需的有利政策等方面進行布局。其提出讓所有接受教育的兒童都能接受國家的正規(guī)教育，為他們后續(xù)參與市場競爭提供相對平等的機會，還提出關于經濟方面保障最初平等息票經濟，通過規(guī)范息票的使用權限，以此來保障民眾的最初權益。在剖析羅默機會平等理論的實現(xiàn)路徑時，要思考其提議的實現(xiàn)機會平等的策略無法全面落實的原因，從源頭入手探索機會平等理論的實現(xiàn)路徑顯得尤為重要。

其一，政府要加強主導作用，切實做到民主政治。“民主是實現(xiàn)政治平等的前提，”政府在實現(xiàn)平等過程中發(fā)揮政治堡壘作用不容忽視，要在政策指引下培育民眾主動弘揚民主政治的監(jiān)督精神，發(fā)揚民眾主人翁精神。民主政治運用過程要考慮落實民主選舉中民眾參與的公平性，采用的選舉方式要科學合理。這就要求在探討羅默機會平等理論的實現(xiàn)路徑時，注意民主政治落實程度，尤其是在資本主義國家，更要強調社會底層人民參與民主選舉的程度，這樣探討機會平等理論的實現(xiàn)才更有旨趣。社會民眾參與社會政治的緯度必須要廣，科恩指出，選擇職業(yè)的機會均等社會民眾要立足于不同崗位，主動發(fā)揮自身的智慧，多角度參與到民主政治中去，維護社會民眾需要的機會平等。

其二，社會民眾從自身需求出發(fā)，擴大社會民眾福利機會平等范圍。國家通過稅收手段既防止高收入者聚集財富，又可為低收入者提供補助。羅默認為可以對弱勢群體兒童給予更多人均教育資源，通過接受良好教育在市場競爭中發(fā)揮自身獨到優(yōu)勢。研究中要完善羅默之前提出的實現(xiàn)機會平等的具體策略，提高社會民眾對機會平等策略的理解程度，促使羅默提出實現(xiàn)機會平等具體策略在社會民眾實現(xiàn)平等中得到有效運用。羅爾斯指出，“社會正義原則的主要問題是社會的基本結構，”社會民眾參與政治程度與自身獲得平等程度息息相關，只有社會民眾參與國家政治建設，才有機會為自身創(chuàng)造更多得到平等的機會。

其三，社會主義者要注重自身參與政治的積極性，加深其參與國家治理體系的程度。社會主義者參與政治的程度與自身獲得平等的程度息息相關，只有社會主義者參與到國家政治建設中去，才有機會為自身創(chuàng)造更多得到平等的機會。社會主義者參與社會政治的緯度必須要廣，要樹立職業(yè)均等的觀念，要立足于不同崗位，主動發(fā)揮自身的智慧，維護社會主義者需要的機會平等。國家通過調查社會主義者的需求，在制定政策時，更多地去傾向于滿足社會主義者必要的需求，并保證提供的政策相對平等，從出發(fā)點維護政策的相對平等性，為社會主義者提供相應的機會平等。

結語

顯然，羅默從政治價值和實踐路徑兩個維度對社會主義的未來進行了極具制度創(chuàng)新的思考。其機會平等理論包含豐富內容，運用獨到研究方法，對社會民眾所需的平等從理論做了合理接續(xù)，為平等理論發(fā)展提供一定程度的制度創(chuàng)新。羅默建構的一系列實現(xiàn)社會民眾平等的具體舉措讓機會平等理論在具體地運用中呈現(xiàn)出一定現(xiàn)實意義。

參考文獻：

［1］（美）約翰·羅默.分配正義論［M］.張晉華，吳萍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7.

［2］（美）約翰·羅默.社會主義的未來［M］.余文烈等譯.重慶：重慶出版社，2010.

［3］約翰·羅默，梁爽，黃斐.社會主義、馬克思主義和平等——耶魯大學教授約翰·羅默訪談［J］.社會科學輯刊，2016，（06）：5-9+2.

［4］Saez P E .Income Inequality in the United States， 1913-1998［J］.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2003， 118（1）：1-39.

［5］Arneson R J .Equality and equal opportunity for welfare［J］.Philosophical Studies， 1989， 56（1）：77-93.

［6］John E.Roemer.Equality and Responsibility［J］.The Boston Review，1999，20，（4-5）：88-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