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環境與農業

2023年9月21—22日，由清華大學歷史系和英國埃克塞特大學（University of Exeter）歷史系共同策劃并聯合主辦的第二屆“中英環境史學術交流研討會”在線上舉行。該研討會得到英國文化教育協會（British Council）和中英高等教育人文聯盟（UK-China Humanities Alliance， UKCHA）的支持。來自中英多所高校的多名學者圍繞“土地、環境與農業”這一主題，就相關論題進行了深入的探討與交流。會議伊始，?？巳卮髮W歷史系的亨利·弗倫奇（Henry French）教授與清華大學歷史系的梅雪芹教授共致開幕辭，對大家參與此屆研討會表示歡迎與感謝。

一、英方學者的主題報告

9月21日下午，英方學者進行第一場會議主題報告。雷丁大學（University of Reading）安德魯·戈德利（Andrew Godley）教授報告的題目為《歐洲農業綜合企業的興起：1945年至1973年對西歐肉雞行業價格波動威脅的創新組織反應》（“The Rise of Agribusiness in Europe： An Innovative Organisational Response to the Threat of Price Volatility in the Western European Broiler Chicken Industry， 1945 to 1973”）。該報告研究了二戰后企業組織的農業綜合企業模式在西歐的擴散，解釋了這一模式的傳播和家禽產量的增加在整個歐洲如此緊密地交織在一起的原因。戈德利教授指出，家禽肉是最易腐爛的食品，家禽生產商面臨的價格波動風險也最大，這就削弱了他們的盈利能力。農業綜合企業的結構允許市場內部化，從而大大減少了價格波動。他進而詳細介紹了美國、英國和意大利等主要肉雞生產國的案例，并展示了每個國家的家禽業如何采用不同技術解決價格波動問題的情形。在美國，獨立交易契約仍然普遍存在。在英國，超市在供應鏈中扮演了中間人的角色，這使得新興的家禽業能夠投資制冷技術。在意大利，之前存儲方式的現代化進程是停滯的，直到一種新型冷藏技術問世才使市場得以發展。與技術軌跡多樣化的證據相反，在上述3個國家中，主要家禽生產商都將市場內部化，并采用了幾乎相同的農業綜合企業組織結構。西歐農業生產者在二戰后普遍采用了農業綜合企業的方式，因為需要減少銷售易腐產品的價格波動，而不是需要開發新技術。由于價格波動對家禽部門的利潤威脅最大，因此綜合企業組織結構首先在該農業部門擴散。

?？巳卮髮W的亨利·弗倫奇教授以《1820—1890年?？怂鼓聽柇h境價值觀念的變化：是“狂野的西部”嗎？》（“Changing Perceptions of Environmental Value on Exmoor， 1820-1890： The ‘Wild West’？”）為題作了報告。該報告以?？怂鼓聽枮槔?，討論了有爭議的“道德”主題。弗蘭奇教授說到，1818年?？怂鼓聽柋毁u給了一位來自中部地區的實業家約翰·奈特（John Knight），他和他的兒子腓特烈（Frederick）嘗試各種方法來排水和開墾土地，以增加農業生產面積。這種敘事主張收回未充分利用的土地并擁有改良居于其上人類和動物生存環境的道德“權利”。然而，在19世紀50年代，由于改善工作停滯不前，一種新的敘事出現了，它將?？怂鼓聽栆暈椤盎囊啊?，其未馴服的景觀為維多利亞時代英國日益增長的“文明”提供了解藥。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怂鼓聽柸匀皇怯⒏裉m南部最后一個大型本土馬鹿（Red Deer）的避難所，并保留了當地用狗狩獵馬鹿的傳統。夏末秋初的“獵鹿”變成了一個旅游奇觀，吸引了大量來自倫敦和其他地方的獵人，他們想要體驗“原始”景觀和接觸“野生”生物。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由于鐵路和蒸汽船等現代技術的發展，他們能夠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和舒適的方式前往那里。弗蘭奇教授認為，在19世紀后期，埃克斯穆爾的“道德”價值更多地是由對其“野性”的新欣賞所塑造的，而不是出自為了農業發展而收回它的愿望。這兩種敘事都是對經濟發展和“現代性”思想的回應，但?？怂鼓聽栕鳛橐粋€“休閑”地區的形象，與其他地方日益增長的經濟發展相悖，取代了將它作為資本主義農業成熟“荒地”的描述。

?？巳卮髮W的塞米赫·賽里克（Semih Celik）博士報告的題目為《1840—1860年奧斯曼土地改革時期安納托利亞西北部景觀的定義》（“Definitions of Landscape Amid Ottoman Agrarian Reform in Northwestern Anatolia-1840-1860”）。他討論了奧斯曼帝國于19世紀50年代中期首次在安納托利亞西北部某地區進行的詳細的現代農業調查。在19世紀40年代，為了改革并推動商業化農業生產，政府建立了機構、設置了官僚職位，促進了各省和君士坦丁堡之間的信息流動。1857年的農業調查雖然僅限于一個行政區域（sancak）內的村莊，但調查結果從數量和質量上證明了這些新的實踐所提供的信息如何成為土地改革的核心。該報告詳細分析了1857年對比加縣（今■anakkale）約350個村莊和13000多戶農戶的調查數據中農民對土地的定義，藉此討論了土地改革對自然景觀的影響。由于新的帝國知識體系，奧斯曼帝國的改革者在19世紀中葉重新發現了農業環境的動態，并相應地重新定義了可耕種的肥沃土地。因此，農業商業化的嘗試導致了安納托利亞西北部生產在空間上的大規模轉移，并產生了自然景觀和農業景觀邊界的新定義。

最后，雷丁大學杰里米·伯查特（Jeremy Burchardt）博士以《眼皮底下的秘密：英國被忽視的柵欄史》（“Hiding in Plain Sight： The Neglected History of Fences in Britain”）為題，論述了田地的邊界標志，如籬笆、圍墻、樹籬和溝渠。他認為，使用邊界標志是英國農業最普遍的特征之一，對其日常運作至關重要，在過去的兩個世紀里發生了巨大變化。樹籬有相當廣泛的歷史記載，但直到最近，農業歷史學家仍然很少關注圍欄。柵欄無處不在，卻被學術界所忽視，可以說是“眼皮底下的秘密”。他借鑒來自英國鄉村生活博物館的證據，并將其與國際圍欄和田野邊界史學的回顧聯系起來，進而認為，相對成本是影響農民或土地所有者圍欄決策的主要因素；在英格蘭（也許是全球）采用新型圍欄似乎是由一系列破壞性危機驅動的，每次危機之后人們都迅速采用了為解決危機而開發的新技術；如果進一步的研究支持這一假設，那么在考慮農民或土地所有者圍欄選擇的變化，以及隨之而來的劇烈的景觀變化和嚴重的生態后果方面，需求可能比供應更具決定性的影響。

二、中方學者的主題報告

9月22日下午，中方學者進行了第二場會議主題報告。北京師范大學歷史學院張瑞勝講師以《中國農田上的美國農具——1945—1948年中國農林部與國際收割機公司合作研究》［“American Toys on China’s Farm—A Research on the Cooperation between the Chinese Ministry of Agriculture and Forestry and the International Harvester Company （1945-1948）”］為題，討論了1945—1948年間中國農林部與國際收割公司之間的合作歷程。當時中國半現代化的農業設備工廠，包括無錫的柴油工廠、重慶的民生工廠、太原的西北實業公司以及上海的噴霧器工廠和殺蟲劑工廠等，很多都面臨著生產能力低和農民的消費需求也低的兩難境地。因此，農業機械化引進近代中國實際上面臨著深刻而復雜的問題。大部分普通農民都不具備必要的購買力，中國既有的農業生產面積不適合機械化，加上運輸困難大和費用高，剝削性的土地租賃和所有權制度，以及大起大落的貨幣匯率，都使得中國的農機制造商面臨著無數的問題。在經過鄉建派與農技派之爭后，國民政府選拔了一批專業人才去學習相關農業機械化技術。國際收割機公司曾向中國出口了四批大宗貨物。美國在華農業工程師委員會提出了一系列的研究和示范項目，但由于運輸的不斷延誤和內戰造成的社會混亂，這些項目大部分都只停留在圖紙上。在部分有幸得以實施的實地測試和工具演示的項目中，由于資源有限，機器的現場測試調試與操作人員的培訓和演示都混合在一起。該合作研究作為美國私營公司與國民政府在中華民國向中華人民共和國過渡的關鍵時期進行的一次獨特的官方合作，不僅為中華民國帶來了直接成果，也為1949年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帶來了長期意義，為中國的農業機械化作出了貢獻。從某種程度上說，“社會主義科學農業”和綠色革命試圖通過不同的路徑來完成國際收割機公司未完成的使命，但它們的共同目標都是農村現代化。

清華大學歷史系博士后石雪芹博士以《杏林文化的生態學解釋——中國古代醫史文獻中杏與健康問題新探》（“Ecological Explanation of Xinglin Culture—A New Exploration of Apricots and Health Issues in Ancient Chinese Medical History literatures”）為題，論述了杏發展為杏林文化的悠久的歷史傳承與演進。杏在我國種植歷史悠久，分布范圍廣泛，栽培技術較高，種類和品種繁多，加工利用豐富。中國古代醫史文獻中對杏的產地、采摘時間、形態、品種、食用價值、藥用價值等生態記載較為豐富。源于東晉醫學家葛洪的《神仙傳》中的杏林典故，讓杏林成為中國傳統醫學的代稱，成就了杏林文化，青蒿素精神是杏林文化在新時代的體現。杏不僅有食用價值，而且具有獨特的藥用價值。中國古代醫史文獻中有大量杏的記載，杏幾千年來一直守護著中華民族的健康。杏林文化的產生及發展飽含著對傳統中醫學的傳承與發展的認可，凸顯了中華民族美德，展現了和諧的醫患關系，彰顯了以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為基礎的，人與人、人與社會和諧相處的生態文明建設智慧。對杏林文化的上述解讀，體現了“歷史的生態學”解釋的意蘊，是關于中國古代醫史文獻中杏與健康問題的一種新的探討，具有時代意義。

清華大學歷史系博士研究生仇振武以《19世紀孟加拉三角洲氣旋災害背后的多物種糾纏》（“The Multi-species Entanglements behind the Bengal Delta’s Cyclone Disasters in the Nineteenth Century”）為題，以1864年的加爾各答氣旋災害為重點，揭示了孟加拉三角洲的景觀、環境和農業之間的廣泛聯系和多物種糾纏，認為該地區在整個19世紀都受到自然力量和殖民活動的影響。為了開發更多的耕地并增加土地收入，英國殖民者將“農業邊疆”推向了孟加拉灣沿岸地區。農民和牲畜在破壞紅樹林種植的同時，也增加了二者面對颶風時的脆弱性。殖民地政府沒有聽取利用森林防御旋風的建議，森林保護政策也未能阻止開墾。隨后1867年和1876年的氣旋災害也證實了紅樹林的砍伐，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孟加拉三角洲的氣旋災害。該報告不僅強調“自然的力量”或“自然的不確定性”，而且試圖進一步揭示人類的干預如何將“旋風”轉變為“旋風災害”，使人類和動物，無論是家畜還是野生動物，都處于危險之中。其結論是：殖民農業擴張和自然力量共同塑造了19世紀孟加拉三角洲的景觀，使該地區越來越容易受到孟加拉灣自然怒火的侵襲。

清華大學歷史系博士研究生考舸匯報的題目是《工業理性的浪漫主義轉向——以19世紀英格蘭西南部達特穆爾的景觀變化為例》（“The Romantic Turn of Industrial Rationality：A Case Study of Landscape Changes on Dartmoor in South Western England in the 19th Century”）。該報告討論了英國西南部德文郡達特穆爾的景觀變化。該地是一個以毯狀沼澤為主要土壤類型的生態棲息地。18世紀60年代以后，工業活動極大地改變了達特穆爾的地表和地下景觀。在工業景觀侵蝕自然景觀的大背景下，浪漫主義思潮為過去蒼白的景觀敘事增添了色彩，將19世紀英國人對環境的同情轉化為對環境的同理心。學術傳統認為浪漫主義是對啟蒙理性的背叛，而該報告認為浪漫主義是在繼承理性思維工具的基礎上對啟蒙理性的發展，這有助于尋求人與自然和諧共處之道。

清華大學歷史系碩士研究生張譯方以《習俗與改良之爭：1600—1656年英格蘭芬斯沼地沼澤的排水沖突》（“The Dispute between Custom and Improvement： the Drainage Conflict in English Fenland， 1600-1656”）為題，從土地改良與習慣的角度，探討英格蘭芬斯沼地芬斯沼澤排水的時空特殊性。自16世紀末以來，土地改良論日趨流行。英國采取了大規模的土地改良實踐來改善財政狀況，包括芬斯沼地地區排水。哈特菲爾德高地和大高地的排水工程是芬斯沼地土地改良的重要嘗試，該項目由國王推動，但遭到芬斯沼地平民的強烈抵制。芬斯沼地的土地管理形式是土地共有，根據當地的風俗習慣，分配共同資源以安排生產和生活。鄉土風俗的維護、建設和擴張使得土地問題復雜化，習慣法與改良之爭以土地權利為核心。此種糾紛的背后，首先是土地權利的合法性問題，之后經濟道德和自然秩序之間發生了沖突，土地改良被認為是神圣的，但其中涉及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的沖突使其成為近代早期英國道德爭議的范例。

三、交流與討論

在上述兩場主題報告之后，雙方進行了積極的評議、提問和交流。仇振武博士向安德魯·戈德利教授提問：政府是否制定了政策來幫助發展肉雞商業，或者只有私人投資者采取了行動？安德魯·戈德利教授回應道：絕大多數情況下，這是由私營部門的行動而不是政府政策推動的；1947年的農業法案尚未提及，20世紀50年代和60年代的政策間接地給家禽業帶來了優勢。云南大學歷史與檔案學院的施雱副教授向安德魯·戈德利教授提問：美國農業企業的發展和創新是否對英國的農業企業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安德魯·戈德利教授回應道：美國對英國農業和農業綜合企業的參與是非常重要的，其后的許多技術，譬如蒸煮雞的遺傳學，對蛋白質和氨基酸的理解，以及雞如何能夠快速生長以產生蛋白質等都來自美國，在其他形式的技術方面也受美國的影響。美國農業綜合企業正試圖接管和收購英國公司。家禽業公司的領導在接受采訪時說到，他們于20世紀60年代中期已在所有領域都趕上了美國的技術，在很多方面實際上已經超過了美國的效率和科技水平；從20世紀60年代初開始，任何試圖進入這個領域的公司都處于劣勢，只有先前已入行的公司才會和零售商建立穩定的合作關系；到20世紀60年代中期，只有少數幾家公司有這種情況。但他們都與大型超市零售商合作，如果雞肉沒有出口保證，則非常危險。

考舸博士向亨利·弗倫奇教授提問：人們選擇將?？怂鼓聽柣囊盎皇前l展農業是為了追求價值最大化，這是對經濟發展和現代性的回應，我們如何在當前的環境史研究中定義現代性或者我們應該從環境史研究中回顧現代性的哪些方面？亨利·弗倫奇教授回應道：現代性是一系列不同的東西，它是通過技術的應用積極地創造變化。使用19世紀的技術來改變景觀會影響人們生活的大環境。在法律之外的情況下，運輸環節比如鐵路、報紙不直接影響商品出口，但會影響該地區的發展。有一種與新思想的應用有關的論述，最初是啟蒙思想，然后是技術思想，從這些思想中流出特定的景觀。現代性帶來的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延伸到了國際市場的運作。19世紀國際貿易的開創性發展，最終在英國被視為農業改進。20世紀產生了完整的關于農業改進的論述，它產生于戰爭造成的經濟孤立時期，以及拿破侖戰爭和第一、二次世界大戰中需要增加農業產量的時期。隨著國際貿易日趨重要，國內市場逐漸被淡化，在20世紀引起農業投資的增加。仇振武博士向亨利·弗倫奇教授提問：將道德敘事重心從生產轉變為狩獵等、建造更多的基礎設施，以及更多人口從大城市流向那里，在某種程度上也擴大了對?？怂鼓聽柕拈_發，這是否矛盾？亨利·弗倫奇教授回應道：把?？怂鼓聽栕鳛楸４嫱旰玫囊吧坝^，周圍的農業和工業反而能不斷發展；當不需要那里生產的食物，就不再需要?？怂鼓聽栕鳛橐粋€農業景觀，例如保護鹿需要錢，錢來自人們為狩獵支付的費用。

張譯方碩士向亨利·弗倫奇教授提問：如何看待改進與反改進之間的矛盾，改進是否被認為是一種道德行為？比如芬斯沼地改造項目中的排水系統和反排水斗爭，從道德矛盾和生態保護視角，如何看待改良土地與對生活在此的人們產生的影響？亨利·弗倫奇教授回應道：兩者的情況略有不同，芬斯沼地沒有常住人口，領主的排水工程是非常有爭議的。很多反對芬斯沼地排水系統的人認為它影響了居住在該地區的人們的權利，剝奪了他們的漁業和畜牧業等生計，更大規模的農業生產展開后，他們將被趕出這片土地。有時他們會把個人利益或小團體的利益置于國家利益之上，盡管排水工程讓整個地區的土地變得更加肥沃。?？怂鼓聽柹杂胁煌?，盡管當地農民失去了放牧的權利，但他們對圈地本身并沒有很強的抵制，因此它的情況與其他高地地區略有不同。隨著自然景觀和耕作權利的改變，其他高地地區的定居人口也會減少。確實有人反對進步。浪漫主義作家和詩人也有通過抗議來反對進步，尤其是在芬斯沼地地區。這就構成了一種觀點，即反對農業發展具有道德正確性，從而出現了一種不同的道德主張。

張譯方繼續向亨利·弗倫奇教授提問：土地改良、居民失業和殖民轉型之間的關系是什么？殖民思想在?？怂鼓聽柕陌咐惺欠裼惺裁从绊?？北美局勢的轉變，法庭和殖民地的其他情況對改善和開墾埃克斯穆爾有影響嗎？亨利·弗倫奇教授論述道：美國和英國的例子有明顯的相似之處，不是通過技術，而是通過描述兩個地區的土著動物和人的語言體現了這一點，馬鹿被直接等同于美洲原住民。19世紀80年代，人們開始談論馬鹿生活在保留區，如同談論土著美國人住在保留區。在英國，美國保留地被視為疾病肆虐的地方，導致土著居民死亡，這被看作是壞事。對比很明顯，鹿在這個保留區茁壯成長，不像在美國保留地里那樣發生的事情。這些相似之處反復出現，反映了一種殖民心態，即使兩國實際應用的技術是不同的。

仇振武向杰里米·伯查特博士提問：柵欄也阻止了一些野生動物穿過它們的棲息地，這些行為的后果是什么？杰里米·伯查特博士肯定了仇博士的觀點，并闡釋道：我們需要考慮誰被這些柵欄阻止了什么行為，以及我們是否總是需要阻止人們做這些事情。如果有更合適的柵欄，人們并不總是需要鐵絲網，這會限制人的正?；顒涌臻g。對于野生動物來說，圍欄的使用至關重要。例如在英國語境中，關于鹿的行蹤研究是很有趣的，與新型畜牧業興起的背景形成對比?，F在在英國的一些地方仍在使用巨大的柵欄把野牛關在里面。但就野生動物而言，這些限制行為絕對是廣義上的生態歷史罪行的一部分。不同動物物種分布的差異，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設置圍欄的地點和圍欄類型的影響。

亨利·弗倫奇教授向杰里米·伯查特博士提問：還有很明顯的一點就是，英國環境下對路權的定義中，樹籬和人行道是一致的，而在其他國家如美國等，這種情況是不存在的，因為在美國的許多農田景觀中，很少涉及路權問題。而在英國，樹籬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種便利的道路，它為人們提供了一條走廊，這是否存在非法侵入農場的問題？杰里米·伯查特博士回應道：回到盎格魯撒克遜時代，自然生長了幾百年的樹籬有時會令人不安。土地所有者受夠了人們的非法侵入所造成的影響，建立了兩側非常駭人的柵欄，讓人像走在監獄里，所以造成這種沖突的意圖是仍然存在的問題。

最后亨利·弗倫奇教授發言，認為許多技術會對環境造成危害，污染都是由技術的生產和使用引起的。在過去幾年中，從狩獵和景觀焚燒到農業和城市化，人類社會通過不同程度的生態變革性的土地利用來維持生存。土地利用實踐是文化的，自史前以來一直在社會內部和跨社會發展和傳播。土地利用實踐的生態后果，最好通過其對異質多功能景觀的塑造來理解。狩獵土地的利用包括將其改造為糧食生產地、土地清理和物種繁殖，這些做法可能以為農業發展鋪平道路的方式改變生態系統。數千年來，低密度土地利用維持了人類社會及其大部分原生生物的多樣性。包括生物多樣性危機在內的當代環境挑戰，主要是由于最近景觀利用強度的增加，而不是土地利用擴展到未受影響的景觀。對長期以來的土地利用歷史進行越來越詳細和準確的重建，對于更好地理解過去土地利用的生態遺產，并在未來實現更有效的環境治理至關重要。

責任編輯：徐 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