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朵云悄悄對我說（組詩）

蔣郁相

它只是一粒小小的種子

它只是一粒小小的種子

在進入泥土之前

短暫的黑暗對它來說

除了歷練還是歷練

它拒絕了過多的關愛

在雪地底下死咬著冰冷的泥土

等到溫暖經由光與水

牧歌一樣通入體內

為收藏昨夜，為仰望天空

它用力頂開了頭頂的石頭

在地下流了一攤血之后

長出許多堅硬的骨頭

我看見春天在它身上展開

而后掛上花果，我深知

它只是一粒小小的種子

我的身體經常鼓勵我

在風雪中奔跑的紅絲巾

仿若一朵燃燒的火焰

用骨頭血液支起一片天空

山間冉冉而行的炊煙

是我今生唯一的愛戀

早已化身江河山川

化作一個肩抗圣潔的斗士

我把血液中怒放的青春

全力推送到指尖

彈給最美雪花，給神秘未來

讓內心的陽光翻騰滾動

逼退憂郁的日子

請雪被下的麥苗傾聽我的心跳

明明是小寒，我卻對大寒說

大地是經得起考驗的

你這狠心的一凍

我那遼闊的疆域會更加清醒

不遠處有隱約的青蔥

提前預告了我的萬紫千紅

我的身體經常鼓勵我

冬深之處哪有不見春天的邏輯

看見種子的眼睛

在垃圾堆里撿到一顆種子

想起原野的不滅

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

哪里沒有風吹？

跟每一棵小樹成為朋友之前

我們淋著同一場雨

有一場盛大的愛情

葉愛過根，花愛過粉

而你，長成陽光之后

愛過許多人

因你，我聽見了石頭的心聲

看見了種子的眼睛

風和你的頭發已成為朋友

我看見了愛人的形象

如同你的眼和心

得感謝那顆被遺棄的種子

因它，春天可以新生

風起的時候，你最美

抱緊自己的來生

冰球從我額頭落下，午后的人群

春天里過著冬天的生活

特別是夜間的雙腳，踩著夢的光束

依舊還要過夜

對春天不能一無所知，蟲子的冷暖

就是我的冷暖，欣賞種子的力量

我陪著陽光在冰層里轉了一圈

聽見父親和他的朋友都在呼喚風調雨順

明明是二十八度的世界，一夜間

冷若冬寒，春暖花開

不知道與我還有多少關聯

我看見一壩菜花

在幾百畝的友誼中，抱緊了自己的來生

如你所見

小草以它童年的天性

告訴頭頂的石頭

春不暖，花不開

藏在土地下的刀鋒，認真切著陽光

被風刮走的碎片，多么骨感

我沒法和大雁去比靈動的語言

何時花開，何時落葉

在風雨中逆行，主客都是見證

那些傳自深山的回聲

只不過是生命的厚度在水上的分期獨舞

我眼前的真善美丑，如你所見

把美好和自己同置于另一種光景中

誰都渴慕太陽升起的美好

有時候，不得不相信一聲驚雷

它能震開我們內心，讓愛流淌出來

形成一條河，可以穿山越嶺

聽一朵花在咳嗽

別蒙上眼睛，聽一朵花在咳嗽

曾經手扶盛世，開著最美的愛情

禪語一般，等你開悟

可是，經歷了一段滄桑之后

廢墟上，雖然那朵花依舊

還在你可知它心內之塵

山坳與山頂的姿態，在法在心

陽光彎下腰來，坐在春風里

溪泉開合，呼吸用另外的技巧

以及塵世的所有祭品

小船向岸的速度或難躲的劫

穿透厚墻，再聽那一朵花

就沒有理由不去努力

收集陽光下散漫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