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敏 姜強 趙蔚



[摘 ? 要] 教育數字化是開辟教育高質量發展新賽道的重要突破口,如何驅動數字化轉型賦能教育高質量發展成為當前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文章以18所高校作為案例樣本,基于TOE框架,從組態視角分析了數字化轉型驅動因素與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關系。研究發現:(1)推進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有五條數字化轉型路徑,路徑中均出現數字化網絡建設、數字化教育資源、數字化戰略目標與規劃、人員數字化能力、數字化平臺與工具等要素,對驅動數字化轉型賦能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作用;(2)將五條轉型路徑中核心要素相同的路徑合并歸納后,得到技術導向驅動型、政策導向驅動型和人本導向驅動型三類路徑,可分別通過強化技術支撐、夯實數字規劃、創新教學生態等方面驅動數字化轉型賦能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研究有助于深化對我國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背后多重因素間復雜動態本質的理性認識,并為驅動數字化轉型賦能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提供有益的實踐啟示。
[關鍵詞] 數字化轉型; 高等教育; 高質量發展; TOE框架; 組態路徑
[中圖分類號] G434 ? ? ? ? ? ?[文獻標志碼] A
[作者簡介] 張敏(1994—),女,山西朔州人。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大數據學習分析、數字化學習研究。E-mail:zhangm122@nenu.edu.cn。姜強為通訊作者,E-mail:jiangqiang@nenu.edu.cn。
一、引 ? 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加快構建教育高質量發展體系,全面推動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是實現教育現代化的題中之義和必然要求[1]。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五次集體學習時強調,“教育數字化是我國開辟教育發展新賽道和塑造教育發展新優勢的重要突破口”[2]。當前,我國教育數字化實現了跨越式發展,如何驅動數字化轉型賦能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是當前高等教育領域亟待解決的科學問題。已有研究為考察每一種促進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數字化轉型驅動因素提供了依據[3-5],但相關理論化的方法無法處理數字化轉型多因素相互依賴的耦合效應對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整體論下的組態分析更適合復雜多重并發因果關系的研究[6]。鑒于此,本研究以東、中、西部地區18所高校作為案例樣本,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方法(fuzzy set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fsQCA),基于TOE框架,探究數字化轉型驅動因素對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的組態關系,明晰數字化轉型驅動因素賦能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內在復雜機制,進而提出賦能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數字化轉型多組態路徑,以期為教育生態的系統性變革與創新提供新的突破口。
二、理論背景與研究框架
要實現高等教育從學習革命到質量革命再到高質量發展,數字化轉型不僅是一個突破口,更是一條創新路徑。2022年以來,國務院、教育部實施了“國家教育數字化戰略行動”,明確“強化需求牽引,深化融合、應用驅動、創新賦能,積極發展‘互聯網+教育,加快推進教育數字轉型和智能升級,促進教育高質量發展”。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過程受多種因素影響,各因素間相互支撐、相互協調、相互關聯,使得數字化轉型不僅僅是教育流程、組織機構或技術手段的局部變化,更是教育領域系統性、整體性的轉型。
(一)基于TOE框架的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內在邏輯
TOE框架于1990年由學者Tornatzky和Fleischer提出,主要用以綜合描述新興技術如何被采納和應用的問題[7]。該框架的提出最早源自企業技術創新,目前已廣泛應用于教育、政府數據開放共享、企業數字化轉型等多領域。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因其動態變化過程中的結構不清、復雜等特征使其發展路徑被制約。TOE框架作為基于新興技術應用情境的一種理論模型,具有較強的系統性、適用性和靈活性,可將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動因劃分為數字技術驅動、學校組織引導和教學環境支持三類。
在數字技術驅動方面,隨著數字化網絡建設和新興智能技術的逐漸成熟,數據要素有機融入教育系統結構,對教育生態中平臺、資源等方面的重組與再造將推動數字化轉型升級和教育創新發展。在學校組織引導方面,《教育部2022年工作要點》《關于推進教育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構建高質量教育支撐體系的指導意見》等文件的出臺,為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提供了新的機遇和重要的戰略支撐。高等教育可制定符合自身發展需求的數字化轉型發展目標和規劃,鼓勵協同創新和多元投入,為支撐基礎設施、數據治理、數字化人才培養的總體布局積極提供經費、政策等方面的保障[8]。在教學環境支持方面,新一代數字技術支持下的教學環境是提供學生真實學習情境、任務和活動以及良好學習體驗的教學空間,強調對物理課堂技術功能的改造以及多模態、全場景、立體式感知外部環境的構建,為創設沉浸式學習環境并開展線下線上融合教學,有效驅動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提供重要助力[9]。
此外,教育數字化轉型被認為是技術、組織和環境生態系統相互耦合的過程,三者相互依賴、共生共存。數字技術賦能教育發展,得益于各階段國家政策文件的科學引導以及組織自身發展規劃的合理制定;數字技術通過產品、服務等形式作用于教育系統,以此促使各領域包括教育政策、模式、環境、組織和流程等的變化;同時,要使學校組織和數字技術能夠發展,對教學生態環境也將提出新要求,在具體實施過程中對機構設置、發展規劃和技術改良路線及時反饋,從而使數字技術、學校組織和教學環境三者的數據和信息能夠循環流動,以保障其發展過程中的可持續性與協調性。
(二)基于TOE框架的數字化轉型因素及其耦合與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關系:理論模型
教育數字化轉型不是一道選擇題,而是實現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必經之路。本研究基于TOE框架,從組態視角分析數字技術、學校組織和教學環境三個層面的數字化轉型驅動因素,有助于細致地探究怎樣的數字化轉型能夠為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賦能。
1. 基于TOE框架的數字化轉型驅動因素與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關系
本研究首先基于TOE框架,從數字技術、學校組織、教學環境三個層面對國內外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的相關研究進行爬梳,并結合當前我國高等教育發展過程中存在的主要問題以及研究團隊前期的實踐調研成果,初步設計了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指標體系;其次,采用德爾菲專家咨詢法,邀請了數字化學習領域的12名專家(教授6人,副教授4人,講師2人)填寫問卷。根據專家填寫的問卷,計算出專家的熟悉程度值為0.87,判斷依據值為0.75,兩者均值為0.81>0.70,由此表明,此次專家咨詢團隊的權威程度較高,獲得結果的可靠性較強;之后進行了兩輪專家意見征詢,并根據專家意見對指標內容進行了修改,3個一級指標、12個二級指標和具體觀測項的重要性均值均大于4.00,標準差均小于1.00,變異系數均在0.05~0.20之間(小于0.25),第二輪專家的Kendall協調系數W為0.253(p=0.00<0.01),相較于第一輪(W=0.216)有明顯提升,表明專家協調程度較高,意見趨于一致且對各指標項持肯定態度,最終得到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指標體系見表1,明確了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關鍵驅動因素,為探究賦能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數字化轉型多組態路徑提供支持。
(1)數字技術(T)層面與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數字技術層面是指集群數字技術本身的特點及其與組織的關系,它聚焦于數字技術可否與組織架構相匹配、是否與組織的應用能力相協調等方面。大數據、人工智能、云計算等數字技術直接影響著數據采集效果及效率,是促進高等教育集群內部網絡協同高效發展、驅動數字化轉型以實現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基礎和動力引擎[10]。
(2)學校組織(O)層面與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學校組織層面是指與技術相匹配的組織結構特征,主要關注數字化戰略目標與規劃、組織機構、人員數字化能力以及數字化保障等方面。組織層面因素在教育數字化轉型中發揮著不可忽視的作用,影響著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速度和方向。研究發現,教育組織的數字化戰略目標與規劃、機構設置、師生數字素養以及數字化保障等因素,直接決定了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實踐可行性與深度,對于推進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11]。
(3)教學環境(E)層面與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教學環境層面是指集群內部的教學環境,包括師生使用的數字化平臺與工具、教學模式、教學評價以及教學文化氛圍等。有研究指出,數字技術帶來的數字價值是實現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其內核為改造和重組教育生態環境,表現為推動教育模式、教育流程、教育服務、教學評價等的創變,以真正實現“以學習者為中心”[12],進而加快教育數字化轉型,推進教育高質量發展。
2.組態視角下數字化轉型驅動因素與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關系的分析模型
組態視角下的教育數字化轉型驅動因素是指通過復雜的內在作用機制,共同促進教育整體性創新與變革的內外部有利條件,是影響教育生態系統性演變效果的動力因素[13]。本研究根據上文構建的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指標體系,通過數字技術、學校組織和教學環境三個層面12個數字化轉型驅動因素的耦合,探究推進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多重并發因素及其復雜因果關系,提出了如圖1所示理論模型。
三、研究設計
(一)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問卷調查、層次分析和fsQCA三種方法。問卷調查法主要用于收集前因變量數據并了解高校教育數字化轉型狀況;層次分析法主要用于確定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指標體系的權重,以計算高等教育質量發展情況(結果變量)的數據;fsQCA方法主要用于對收集的數據進行組態分析。fsQCA方法是一種以案例為導向、以集合思想和布爾邏輯運算為基礎、以理論和經驗知識為支撐的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的方法,主要采用0至1之間任意得分的數值來表示前因變量和結果變量之間發生的邏輯關系程度,能夠有效避免信息轉換過程中的損耗,更加精準地呈現個案實際情況[14]。本研究采用fsQCA方法,以模糊集合代替對變量的精確性測量,使研究結論更加符合我國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發展的客觀規律。
(二)樣本的選擇和數據來源
本研究選取我國東、中、西部地區共18所同意參與教育質量發展調研的高校作為案例樣本,其中,北京市2所、吉林省6所、遼寧省3所、湖北省2所、山西省2所、陜西省3所;重點本科院校12所,普通本科院校6所。通過網絡調查平臺向每所學校領導者、管理人員、教師和學生發放問卷60份左右,問卷的填寫采用匿名方式,18所學校共發放問卷1086份,剔除無效問卷后回收有效問卷998份,有效回收率為91.89%。
(三)前因變量的測量
本研究依據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指標體系,從數字技術、學校組織和教學環境三個層面出發,選取12個數字化轉型驅動因素為前因變量,采用李克特5點量表,將指標體系中的38個具體觀察項作為題項設計了調查問卷,以進行測量。
1. 信效度分析
本研究運用SPSS23.0和AMOS25.0對問卷進行信效度檢驗,結果顯示,各前因變量的Cronbach's α系數值范圍在0.903~0.955之間(均大于0.7),組合信度(Composite Reliability,CR)值范圍在0.903~0.955之間(均大于0.7)。此外,變量的KMO值為0.975(大于0.7),各題項因子載荷均在0.80以上,累計方差貢獻率值為89.26%,平均提取方差值(Average Variance Extracted,AVE)均在0.5以上,且運用AMOS25.0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卡方與自由度之比(CMIN/DF)的值為2.97(小于3),CFI的值為0.937(大于0.9),RMSEA的值為0.077(小于0.8),模型的擬合優度良好,由此表明問卷具有良好的信效度。
2. 數據的聚合
本研究對高等院校在數字技術、學校組織和教學環境層面的測量是由個體層面數據聚合上升到組織層面的,因此,需要采用組內調查者信度Rwg、組內相關系數ICC(1)和ICC(2)三個統計指標來檢驗高等院校個體回答對各變量的組內一致性[13]。檢驗結果顯示,Rwg范圍在0.907~0.957,均大于0.7,ICC(1)的范圍在0.450~0.838,ICC(2)的范圍在0.710~0.950,分別大于0.12和0.60,表明各變量數據均達到聚合要求。
(四)結果變量的測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