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極老齡化背景下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的構建策略

積極老齡化是指一種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的公共政策理念。“十四五”以后，我國進入了全面應對老齡化的新階段。社區是社會群體生活的基本單元，在社區構建老年學習共同體，使老有所學、老有所為融入社區，對實施積極老齡化政策具有重要意義。社區老年教育面臨學習內容豐富但類型偏少、學習者積極性高但人數偏少、社區師資參與但作用有限、教育資源提質增量但仍不足等問題，在此情況下構建老年學習共同體，應注意確定共同體的目標和范圍、挖掘培育社區“能人”、設計適合老年人的學習方式和內容、加強與社區其他組織的合作與協調。

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明確提出“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這是我國首次將應對老齡化提升為國家戰略，說明從“十四五”以后，我國進入了全面應對老齡化的新階段。積極老齡化實際上是指一種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的公共政策理念。世界衛生組織（2002）認為積極老齡化是指“最大限度地提高老年人健康、參與和保障的水平，確保所有人在老齡化過程中能夠不斷提升生活質量”。其中“參與”正是表現為政府、社會為老年居民提供終身教育和終身學習的機會，創造更多條件鼓勵老年居民積極參與經濟社會發展活動，為老年居民提供新的渠道，為老有所為者開辟新的途徑。社區是聚居在一定地域范圍內的人們所組成的社會生活共同體，是社會群體生活的基本單元，作為打通老年群體和社會隔閡的重要空間，在社區構建學習共同體，使老有所學、老有所為融入社區，是推進終身教育體系和完善學習型社會的重要手段，在推進社區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上具有重要意義。

1 構建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的理論基礎

1.1 學習共同體與社區學習共同體

學習共同體是由學習者和助學者共同組成的學習團體，在團體中通過人際溝通、交流和分享各種學習資源，互相影響，互相促進，充分發揮群體動力作用，最終完成共同的學習任務，促進成員的全面成長。

社區學習共同體中，學習者和助學者均是社區居民，其基于本質意志進行交互學習實現生命成長并隨之逐步形成有機整體。與學校類學習共同體相比，“基于本質意志”是指社區居民加入共同體的動機是源于其興趣愛好，而不帶有功利性質；“交互學習”是指成員具有學習者和助學者的雙重身份，互為師生、互相學習；“實現生命成長”是指成員通過參與學習活動獲得成長，提升其自身生命性價值，而不是工具性價值；“形成有機整體”是指社區學習共同體的特殊作用，不僅指向社區居民個體，更是指向社區整體，通過共同體“學習”，成員間產生深刻的情感聯結，回歸精神家園，進而建立共同體“生活”，提升生活質量，這才是社區學習共同體的根本意義。

1.2 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的價值

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以老年為核心，隨著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老年群體對于教育的需求日益增長，很大一部分老年人未能及時接受教育，逐漸被社會邊緣化。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作為社區教育的重要手段，能夠充分激發其學習主動性、積極性，使其基于自身意愿和需求投入學習，有利于滿足老年群體對于教育的個性化要求，從而提升社區教育發展水平。

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在構建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新格局下，有利于實現教育資源的內循環和再生。交互的學習特點有利于最大限度地調動老年群體的社會參與能力，實現其生命價值。老年人長期、穩定地共同學習，可以使每位成員產生歸屬感，建立起更加親密的近鄰關系，滿足老年人融入社會的情感需求，提升老年人生活質量，也有利于社區的穩定和諧。

社區學習共同體的主要職能雖然是組織學習活動，但對于遠離工作的老年群體來說，共同體的功能已經遠遠超過了單純的學習領域，滲透于生活，成為新型團體，進而在社區公共事務中能夠發揮重要作用。社區學習共同體的培育與發展對于我國基層社區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具有重要的現實價值。

2 社區老年教育的現狀

在社區老年教育方面，我國基本已從彌補老年人生活空虛、促進老年人身心健康和諧，發展到了激發老年人潛能的階段。以溫州市南洋社區為例，該社區是浙江省溫州市龍灣區瑤溪街道下轄社區，區域面積6.1平方千米，2020年戶籍戶數1414戶，戶籍人口5112人，60周歲以上老年人約900余人。通過對社區60歲以上老年群體2022年3月—2023年3月所開展的學習活動的調研，發現社區老年教育主要呈現出以下特點。

2.1 學習內容豐富但類型偏少

總體看來，學習活動內容豐富，包括手工編織、手工制作、縫紉、烹飪、拓印等（如圖1所示）。涉及生活藝能、健康休閑、非遺文化等多個方面。某些課程開設頻率高，說明深受老年居民歡迎，需求量大。但是從類型上看，以生活藝能類和健康休閑類為主，分別占比56%、33%，其中生活藝能類又以手工編織為主，占比50%。尚未有效地專門針對老年人的社會需求做好教育內容創新。尤其在“互聯網+”時代，普法維權、資訊科技等是老年居民感興趣的類型，為此，應創新性地打造老年人喜聞樂見的教育內容。

2.2 學習者積極性高但人數偏少

調研期間，社區累計開設了18次課程，每次少則五六人，多則幾十人參與。學習者積極性較高，能夠認真學習，完成任務，生活技能類課程上還能做出成果。從學習動機上來看，出于興趣和好奇心去學習的最多，少部分是學門手藝或打發時間。手工編織課開展的次數較多，已基本形成固定的學習團體。課上師生隨意就座，互相交流編織技巧，有時甚至閑談，教師沒有設置考核環節或要求一定完成作品，氛圍輕松、愉悅。最后效果非常明顯，學員們基本上做出了扭扭棒花束，掌握了制作方法。基于興趣的學習是最為徹底的以人為中心的學習，學習者自由輕松地享受學習過程和學習收益，正是學習共同體區別于其他學習組織的重要特點，類似手工編織這樣的小組有潛力培育發展為一個學習共同體。

從總人數上看，參與學習的人不多，僅占社區老年人口10%左右。從性別上看，女性多男性少，其中手工編織、手工制作、縫紉、烹飪、舞蹈等，只有女性參加。究其原因，主要有交通不方便、沒有時間、不感興趣等。

2.3 社區師資參與但作用有限

社區老年教育的師資主要來源于臨時聘請的高校兼職教師、志愿者，也有社區居民中的達人、能工巧匠。如手工編織制作、烹飪、園藝等的教師均為社區居民。與外聘者不同，這類師資對社區情況較為了解，在社區中具有一定的號召力，是學習活動的核心成員。社區師資的參與有利于學習共同體的構建和發展。在班級中，可以認識有相同興趣的社區居民，在學習過程中也可以了解到每個人的知識技能、言語表達等綜合素養。這時老師若能將大家組織起來，定期不定期開展學習活動，學習共同體就初步成立了。

目前看來，一方面參與教學的社區能人不多，且僅是偶爾參與，大多數居民尚未展示或不會展示專長，沒有形成“人人有專長”“人人貢獻專長”的學習共同體模式；另一方面有意識帶頭組建興趣小組、學習小組的人不多，大多數人只是授課。

2.4 教育資源提質增量但仍不足

社區老年教育呈現出快速發展的勢頭，南洋社區建有居家養老服務照料中心，構建了集老有所養、老有所安、老有所學、老有所依于一體的“未來康養智城”養老服務一站式應用體系。南洋社區黨群服務中心設有專門的老年人活動場所，每個月都會開展專門的老年學習活動，免費或費用極低，極大地豐富了老年人的精神生活，體現了終身教育的理念。但由于基礎薄弱等原因，依然存在供給不足的問題。

一方面是數量上，老年人口數量的增加，使得老年教育資源供給嚴重不足，尤其社區老年教育資源。調查期間，南洋社區共開展學習活動18次（科普等帶有宣傳性質的活動未計入），平均僅1.5次/月（如圖2所示），缺少足夠的人力、物力、財力組織更多活動。另一方面是質量上，沒有充分考慮老年人的心理、生理，以及教育服務個性化需求，依然遵循傳統的學校課堂教學模式，以老師授課為主，學員聽課為輔，缺乏多樣化的教學形式，導致學員興趣不高，收效不大。

3 構建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的策略

在實施積極老齡化戰略的過程中，社區老年教育已然成為妥善應對老齡化的策略選擇。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作為社區老年教育的補充部分，發揮著重要作用。依據起決定或者主導作用的動力源不同，社區學習共同體的發展大體可以劃分為初創階段、常態階段、共同體階段，每個階段各有其相對穩定的階段性特征。構建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要結合實際情況，聚焦關鍵問題提出對策。

3.1 確定共同體的目標和范圍

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的目標和范圍應該根據當地社區的需求和資源來確定。主要目標是建立一個共同的學習平臺，促進老年人群的交流和融合。共同體應支持不同類型的學習，如生活藝能、職業培訓、文化教育、健康休閑、普法維權、資訊科技等，以滿足不同人群的需求。南洋社區中不少居民是農轉非，部分老年居民知識文化水平偏低，必須充分考慮這一部分人群的需求，合理確定目標，消弭城鄉之間的老年教育沖突。通過組織各種形式的學習和文化活動，鼓勵老年人積極參與社區建設和公益事業，提高他們的生活質量和幸福感。

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的另一個目標是為老年人提供更多的關愛和支持。“陌生人”社區的出現，致使來自不同的生活背景和場域的社區老年人，相互之間不熟悉，缺乏感情基礎。通過建立共同體，擴大老年人的“朋友圈”，讓老人走出封閉的家庭小圈子，可以滿足老年人情感慰藉的需要，也可以更好地了解老年人的需求和困難，為他們提供幫助和支持。

3.2 挖掘培育社區“能人”

社區學習共同體的創建離不開“人”，尤其是“能人”。有些老年人常常聚集在一起，跳廣場舞、聊天等，但極為松散，完全處于自發狀態，需要有人發揮帶頭作用，召集志同道合者，定期或不定期組織學習活動，一個新的社區學習共同體才算成立。

可以從各類培訓班、社交網絡中挖掘能人。在社區組織的培訓班中，會在不同程度上出現一個或若干表現優異者，培訓結束后，可以組織有興趣的學員繼續學習，培育成立一個社區學習共同體。如南洋社區的手工編織課，往往是固定的學員，已形成手工編織小組，互幫互學。社交網絡中的“熱心人”，也是“能人”，提議并組織大家自覺活動。“能人”一般生活閱歷比較豐富，比較熱情、有擔當，一方面可以靠群眾的口碑去挖掘，另一方面也需要社區工作者主動發現。只有以“能人”為核心才有可能建立起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

“能人”需要提升自我綜合素養。在共同體中，“能人”應具有學習資源開發與整合能力，能夠認真傾聽學員需求并做出分析，化解組織中的矛盾，統籌安排學習活動。因此社區可以對“能人”或準“能人”進行培訓，使其了解和掌握社區學習共同體的基本知識和發展規律，從而為社區學習共同體的組建做好準備工作。對于年紀較大的“能人”，還可以配備助手或助教。

3.3 設計適合老年人的學習方式和內容

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因學習而建，因共同學習、交互學習而發展，因而良好的學習生態是培育和發展學習共同體的核心動力。優化學習生態則要求設計適合老年人的學習方式和內容，提高學習質量，通過高質量的學習活動凝聚成員，帶來更多資源實現共同體的良好運轉。

首先，注意老年人的心理和生理特點。老年人的身體和心理狀態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發生變化。生理方面，老年人的身體機能會逐漸下降，出現各種老年病，如高血壓、糖尿病、骨質疏松等。心理方面，老年人可能會面臨孤獨、失落、焦慮等問題，可能會因為退休、子女離家而感到無聊和孤獨。因此，在學習方式和內容上，要考慮學習強度適當，學習方式需要更加靈活和溫和。可以安排一些較和緩的如繪畫、音樂以及健康、心理等方面的講座和培訓。也要關注老年人的情感需求，聊天談心，關心他們的生活，提供心理支持。

其次，注意老年人學習需求的特殊性。與年輕人不同，老年人更關注養生、健康、社交等方面的知識。可以提供與生活息息相關的課程，如烹飪、手工制作、健身等，滿足老年人的興趣愛好，使人群迅速聚集起來，老年人也借此了解保健知識，保持身心健康。還可以加入一些社會、文化、科技方面的課程，如信息技術、科技資訊、防詐騙、普法等，讓老年人了解更多的社會知識，縮短“數字鴻溝”，不與時代脫節。

最后，注意老年人的學習習慣和能力。老年人的認知能力下降，精力不容易集中，課程內容應簡單易懂，重點突出，避免過多的專業術語和復雜的語言。學習方式可以采用多媒體教學、游戲化學習、小組學習、互動討論等，讓老年人在學習中獲得交流的機會，滿足其社交欲望。在當前社會數字化程度不斷攀升的背景下，可以利用互聯網和智能手機等現代科技手段，為老年人提供在線學習平臺和課程資源，制造網絡社交的機會。

3.4 加強與社區其他組織的合作與協調

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的內部資源是有限的，其活動范圍并不能局限于內部，可以適度開放，與社區其他組織共建共享。

在社區中，有許多不同的組織，如教育、文化、體育和慈善組織等，可以通過協作共同為居民提供更加豐富和多元化的服務和活動。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可以與社區其他組織合作，共同開展針對老年人的學習和娛樂活動，以促進老年人的身心健康和社交活動；其他社區組織也可以更好地了解社區老年居民的需求和訴求，為他們提供更加貼近實際和有效的幫助，提高服務質量和效率。這種合作還能夠解決實際問題，如一起組織各種服務活動和公益活動，分享自己的經驗和知識，幫助他人解決生活問題，為社區發展做出貢獻。端午節時，手工編織課學員聯合黨群中心社工編織了許多編織袋，分發給社區居民。

加強與社區其他組織的合作與協調，與其他組織之間建立相互信任、溝通和協作的機制，可以增強學習共同體內部凝聚力和外部吸引力，合作還能發掘更多外部資源。

4 結論

隨著我國老齡化進程的加速，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將會變得越來越重要，也會得到更多關注和支持。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可以自發形成，但也需要社區的規范和引導，科學適度的干預能夠起到明顯的加速作用。不論“能人”的選拔培育、學習活動的把關支持、組織的發展壯大，都離不開社區，社區也應加大對學習共同體的宣傳，提高老年人加入學習共同體的積極性。

終身教育是適應人和社會全面、可持續發展的開放式教育，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是為老年人提供教育資源和教育服務的基礎性活動。通過學習，老年人可以不斷充實自己的知識和技能，拓展自身的興趣愛好，豐富自己的晚年生活，延緩智力衰退，提高生活質量。構建學習共同體，通過激發社區居民自身的積極性、主動性，使其基于自身意愿和自身需求投入學習過程，實現教育資源的內部循環與再生，也有利于節約社區教育資源，使有限的教育資源更好地惠及更多老人，助力學習型社會的發展。

在大規模城市化或城鎮化的今天，工作和生活節奏越來越快，空巢老人越來越多，不少老人罹患心理失調癥。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的建立，為老年人創造了分享與交流的空間，不僅是共同學習，還能互相幫助解決問題，分享生活中的點滴，增進情感聯系，促進社區內老年人之間的交流和互助。緊密的團體聯系滿足了老人融入社會的情感需求，可以使參與其中的老人們產生歸屬感，體會到溫暖和關愛。

本文系溫州市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課題“積極老齡化背景下社區老年學習共同體的構建策略——以溫州市南洋社區為例”研究成果，編號：22jd105。

（作者單位：浙江東方職業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