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泉漢簡(貳)》收錄了一枚殘簡,編號為Ⅱ90DXT0111③:4,簡上的文字抄寫非常工整,內容是:“傳不云乎愛之能勿勞乎其著以□”[甘肅簡牘博物館等:《懸泉漢簡(貳)》,上海:中西書局2020年版,第209頁彩版,第511頁黑白照片。引文為寬式隸定]。這枚簡對于研究漢代的政治與文化具有較好的促進作用,本文擬從三個方面對此做一些討論。
一
這枚簡的材質為竹子,而隸屬于敦煌的懸泉等西北地區極少有竹子生長,目前所發現的懸泉簡絕大多數都是木簡,因此,這枚殘簡很可能是從其他地區流入懸泉置的。
簡上的“愛之,能勿勞乎”一句,出自《論語》的《憲問》篇,原文是:“子曰:‘愛之,能勿勞乎?忠焉,能勿誨乎?’”(程樹德:《論語集釋》,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版,第958頁)而把《論語》稱為“《傳》”,是漢代人的一種常見做法,比如在《史記·李將軍列傳》中,司馬遷在李廣傳記的最后有一段評論,其中就說:“《傳》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司馬遷:《史記》,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版,第2878頁)該段文字引用的是《論語》的《子路》篇,也稱《論語》為“《傳》”。至于為什么把《論語》稱為“《傳》”,顏師古在給《漢書》作注時曾解釋說:“以《論語》傳圣人之言,故謂之《傳》。”(班固:《漢書·平帝紀》注,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版,第359頁)
顏師古認為《論語》記錄和傳述了孔子的言論,因此漢人也稱之為“《傳》”,作為“經”的重要闡釋,這一解釋還是很合理的,因為儒家的五經據說都是孔子所編,而《論語》記載了孔子的言論,自然是五經的重要參考。司馬遷在《史記·孔子世家》的“太史公曰”中即言:“自天子王侯,中國言六藝者宗于夫子,可謂至圣矣。”(司馬遷:《史記》,第1947頁)對孔子在中國文化史上的貢獻和地位予以了由衷的贊嘆。在《漢書·藝文志》中,列于“六藝”類的著作,除了六經之外,還有《論語》和《孝經》。這兩部書都與孔子的言論有關,足見孔子的言論具有與儒家六經一樣的崇高地位。
不過需要說明的是,漢代人所說的《傳》含義比較寬泛,并不局限于《論語》一書,像《荀子》《公羊傳》等書,在《史記》《漢書》《后漢書》等典籍中,也都有被稱為“《傳》”的例子,如《漢書·東方朔傳》:“傳曰:‘天不為人之惡寒而輟其冬,地不為人之惡險而輟其廣,君子不為小人之匈匈而易其行。’‘天有常度,地有常形,君子有常行,君子道其常,小人計其功。’”(班固:《漢書》,第2866頁)所引述的內容見于《荀子》的《天論》和《榮辱》。劉向《孫卿書錄》稱《荀子》“其書比于記傳,可以為法”(王先謙:《荀子集解》,北京:中華書局1988年版,第559頁),明確將《荀子》納入傳、記的范圍;引《公羊傳》的例子,如《后漢書·桓帝紀》中建和三年五月的詔書言:“《傳》不云乎:‘日食修德,月食修刑。’”李賢的注認為這是《公羊傳》之文(范曄:《后漢書》,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版,第293、294頁)。因此,對于漢代人謂“《傳》”所具體指代的典籍,我們還應該根據其具體內容來加以確定。
但是,在這些所謂的“《傳》”中,《論語》的地位顯然是最高的,如《漢書·揚雄傳》說:“以為經莫大于《易》,故作《太玄》;傳莫大于《論語》,作《法言》。”(班固:《漢書》,第3583頁)這反映了漢代人們的一種普遍認識。趙岐甚至有“《論語》者,五經之轄,六藝之喉衿也”(《十三經注疏》整理委員會整理:《孟子注疏》之《孟子注疏題辭解》,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10頁)之語。
西漢自從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后,五經的地位大幅提升,當時的儒者甚至認為《五經》無所不包,其地位遠超其他典籍,如《漢書》載王鳳曾對漢成帝言:“《五經》圣人所制,萬事靡不畢載。”(班固:《漢書·宣元六王傳》,第3325頁)匡衡則不僅強調五經的重要性,還幾乎把《孝經》提高到與《論語》同等重要的地位:“臣聞六經者,圣人所以統天地之心,著善惡之歸,明吉兇之分,通人道之正,使不悖于其本性者也。故審六藝之指,則人天之理可得而和,草木昆蟲可得而育,此永永不易之道也。及《論語》、《孝經》,圣人言行之要,宜究其意。”(班固:《漢書·匡衡傳》,第3343頁)在這種認識的帶動下,皇帝的詔書開始頻繁引用儒家經典,如元狩元年四月的詔書引用了《詩》“憂心慘慘,念國之為虐”(班固:《漢書·武帝紀》,第175頁),元鼎五年十一月詔書引《詩》“四牡翼翼,以征不服”和《易》“先甲三日,后甲三日”(班固:《漢書·武帝紀》,第185頁),在漢武帝的時代,詔書中就已經開始頻繁引用儒家經典。
二
懸泉置發現的這枚竹簡,我們認為很可能就是漢代一篇已經失傳的詔書的內容,因為“某經(或傳)不云乎”這樣的句子,在漢代常常是詔書中的經典句式。如果僅從現有的傳世文獻來看,“某經(或傳)不云乎”這種格式的詔書最早出現于漢宣帝時期,如元康元年三月的詔書曰:“《書》不云乎:鳳皇來儀,庶尹允諧。”(班固:《漢書·宣帝紀》,第254頁)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如:漢宣帝元康三年三月詔書:“《詩》不云乎:‘無德不報。’”(班固:《漢書·宣帝紀》,第257頁)漢宣帝五鳳二年八月詔書:“《詩》不云乎:‘民之失徳,干糇以愆。’”(班固:《漢書·宣帝紀》,第265頁)漢元帝初元元年四月詔書:“《書》不云乎:‘股肱良哉,庶事康哉!’”(班固:《漢書·元帝紀》,第279頁)漢成帝陽朔四年正月詔書:“《書》不云乎:‘服田力嗇,乃亦有秋。’”(班固:《漢書·成帝紀》,第315頁)漢成帝永始四年六月詔書:“《詩》不云乎:‘赫赫師尹,民具爾瞻。’”(班固:《漢書·成帝紀》,第325頁)
需要說明的是,“某經(或傳)不云乎”格式的例子,除了詔書外,似乎僅在司馬相如《難蜀父老》篇出現過:“且《詩》不云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是以六合之內,八方之外,浸淫衍溢,懷生之物有不浸潤于澤者,賢君恥之。”(班固:《漢書·司馬相如傳》,第2585頁)《難蜀父老》是司馬相如之擬作,文中假托蜀人反對通西南夷,以漢使者的身份詳細論述通西南夷的意義,高度贊美了漢武帝的功業,批駁了蜀人的非難。司馬相如所虛擬的漢使者的這番論述,其實就是模擬漢使者傳達漢武帝旨意的情景,與前述詔書的相關引用顯然也是一致的。
另外,元朔二年也有一條材料,雖然沒有明確說是來自詔書,但顯然也與詔書有關,見《史記·衛將軍驃騎列傳》:
元朔元年春,衛夫人有男,立為皇后。其秋,青為車騎將軍,出雁門,三萬騎擊匈奴,斬首虜數千人。明年,匈奴入殺遼西太守,虜略漁陽二千余人,敗韓將軍軍。漢令將軍李息擊之,出代;令車騎將軍青出云中以西至高闕。遂略河南地,至于隴西,捕首虜數千,畜數十萬,走白羊、樓煩王。遂以河南地為朔方郡。以三千八百戶封青為長平侯。青校尉蘇建有功,以千一百戶封建為平陵侯。使建筑朔方城。青校尉張次公有功,封為岸頭侯。天子曰:“匈奴逆天理,亂人倫,暴長虐老,以盜竊為務,行詐諸蠻夷,造謀藉兵,數為邊害,故興師遣將,以征厥罪。《詩》不云乎,‘薄伐狁,至于太原’,‘出車彭彭,城彼朔方’。今車騎將軍青度西河至高闕,獲首虜二千三百級,車輜畜產畢收為鹵,已封為列侯,遂西定河南地,按榆溪舊塞,絕梓領,梁北河,討蒲泥,破符離,斬輕銳之卒,捕伏聽者三千七十一級,執訊獲丑,驅馬牛羊百有余萬,全甲兵而還,益封青三千戶。”(司馬遷:《史記》,第2923~2924頁)
這里的“天子曰”以下,顯然應該是對漢武帝詔書的引用。
從這些記載來看,懸泉簡Ⅱ90DXT0111③:4與《漢書》等典籍所載諸篇詔書的句法格式完全一致,顯然也是一篇詔書的殘篇,但現存的漢代詔書中并未見到相關的內容,因此,這枚竹簡的簡文應該是出自一篇已經失傳的漢代詔書。另外,鑒于這枚簡為竹質,材質并非本地所產,它很可能就是由朝廷下發而傳遞到懸泉置的一件詔書殘簡,具有很重要的學術價值。有意思的是,本探方同一層位中還有一枚竹簡,編號為Ⅱ90DXT0111③:21,上面有文字“璽·地節四年正月甲午下”,系地節四年頒布的一枚詔書簡。由于該簡也是竹簡,而且和本文所討論的這枚簡很接近,令人懷疑兩枚簡或許屬同一份詔書。不過,這兩枚簡雖然墨色一致,但筆跡并不完全一樣,不像一人所書,而且《論語》那枚竹簡字間距較寬,這一枚則比較窄,故目前對此只能存疑。
值得注意的是,傳世典籍中的詔書內容有時經過史官的改寫,有些已經并非本真。實際上,如果結合考古發現,“某經(或傳)不云乎”這種形式的詔書在漢武帝時代已經出現,而且正好是引用了《論語》。如元朔元年冬十一月的詔書言:“公卿大夫,所使總方略,壹統類,廣教化,美風俗也。夫本仁祖義,褒德祿賢,勸善刑暴,五帝、三王所由昌也。朕夙興夜寐,嘉與宇內之士臻于斯路。故旅耆老,復孝敬,選豪俊,講文學,稽參政事,祈進民心,深詔執事,興廉舉孝,庶幾成風,紹休圣緒。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師。今或至闔郡而不薦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積行之君子雍于上聞也。二千石官長紀綱人倫,將何以佐朕燭幽隱,勸元元,厲蒸庶,崇鄉黨之訓哉?且進賢受上賞,蔽賢蒙顯戮,古之道也。其與中二千石、禮官、博士議不舉者罪。”(班固:《漢書·武帝紀》,第166~167頁)
居延漢簡編號為126.30的簡文有“幾成風,紹休圣緒。《傳》不云乎:‘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編號332.16的簡文有“子雍于上聞也。二千石官長綱紀人倫”,勞榦先生早已指出“此武帝詔書也”,并分析說:“此詔《漢書》所載與簡文異者,如‘傳不云乎’作‘夫’,‘綱紀人倫’作‘紀綱人倫’之屬,蓋《漢書》傳鈔已久,多歷改竄,應以簡文為是。”(勞榦:《勞榦學術論文集》甲編之《居延漢簡考證》,臺北:藝文印書館1976年版,第308頁)勞榦先生指出這兩枚簡所載屬于漢武帝元朔元年詔書的內容,顯然是正確的,至于簡文與《漢書》所載存在一些差異,最大的可能性應是班固在引用詔書時做了一些改動,班固或認為“傳不云乎”的指向性不夠明確,故直接以“夫”來加以取代;至于把“綱紀人倫”改作“紀綱人倫”,二者意義相同,可不論。
元朔元年是公元前128年,距離董仲舒于元光元年提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并進”并強調“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班固:《漢書·董仲舒傳》,第2523、2525頁)的時間雖然只有短短6年,但是當時“罷黜百家,表章六經”(班固:《漢書·武帝紀》,第212頁)已經在朝政中得到了很好的貫徹。
另外,肩水金關簡牘也有這一格式的詔書簡出土,簡73EJC∶291:“律令者議減死刑及可蠲除約省者,令較然易智條奏。《書》不云乎:‘維刑之洫’,其審哀之。務淮古法,朕將盡心覽焉。”[甘肅簡牘博物館等編:《肩水金關漢簡(五)》下,上海:中西書局2016年版,第103頁]其中所引“維刑之洫”一句,出自《尚書》的《堯典》篇,原作“惟刑之恤”。
三
對于這枚簡文中所涉及的“愛之,能勿勞乎?忠焉,能勿誨乎?”一句,以往學者的理解分歧較大,《論語注疏》:“孔曰:‘言人有所愛,必欲勞來之;有所忠,必欲教誨之。’正義曰:此章論忠愛之心也。言人有所愛,必欲勞來之;有所忠,必欲教誨之也。”(《十三經注疏》整理委員會整理:《論語注疏》,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210頁)這種理解反映的是國君對有所愛的人要“勞來之”;對于有所忠的人要“教誨之”,其“勞來”與“教誨”的主體是國君;與此同時,也有一種觀點認為“勞”和“誨”的主體是臣下。比如竹添光鴻《論語會箋》引蘇氏曰:“愛而勿勞,禽犢之愛也;忠而勿誨,婦寺之忠也。愛而知勞之,則其為愛也深矣;忠而知誨之,則其為忠也大矣!”(竹添光鴻:《論語會箋》,南京:鳳凰出版社2012年版,第907頁)楊伯峻《論語譯注》將之翻譯為“愛他,能不叫他勞苦嗎?忠于他,能夠不教誨他嗎?”(楊伯峻:《論語譯注》,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版,第147頁);孫欽善《論語本解》則譯成“愛他,能不使他操勞嗎?忠于他,能不給他教誨嗎?”(孫欽善:《論語本解》,北京:三聯書店2009年版,第174頁)這些翻譯則有點含含糊糊,沒有明確表示出是國君的角度還是臣下的角度。
在這些不同的理解中,哪一種更符合詔書的原義,我們需要做一點討論。
由于該篇詔書的全文已不可見,我們無法根據上下文的內容加以探討,因此我們只能結合漢代的相關材料來分析漢人對這兩句話的認識。值得注意的是,《白虎通》也引用了這句話,而且是放在“諫諍”篇中,原文云:“臣所以有諫君之義何?盡忠納誠也。《論語》曰:‘愛之,能勿勞乎?忠焉,能勿誨乎?’”(陳立:《白虎通疏證》卷五《諫諍》,北京:中華書局1994年版,第226頁)從這里我們不難看出,漢代人認為這兩句話表達的是臣下“盡忠納誠”的含義,因此,“愛之”與“忠焉”都是表現下對上的一種感情流露,而“勞”和“誨”則是下對上的一種具體行為。如果翻譯成現代文,似乎應為:“愛他,能夠不為他辛勞嗎?忠于他,能夠不給他教導嗎?”因此,這篇詔書的內容也應該是鼓勵臣下要積極給君主勸諫和教導的。試想一下,如果這篇詔書是表達國君對臣下的慰勞和教導的話,似乎也并不需要以詔書的形式下發全國。
本枚竹簡的發現,使我們對于《論語》在漢代政治中的作用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
漢代自漢武帝“罷黜百家,表章六經”之后,儒家經典和理論對于漢代的政治生活產生了全面的影響。這其中,《論語》記述了孔子與弟子及時人的對答之言,文字淺顯而思想深邃,是漢代儒學教育的基礎典籍之一。上至皇帝、下至平民,都喜誦讀《論語》,比如漢宣帝即位前,已師受《詩》《論語》《孝經》,見于《漢書·宣帝紀》;其他各階層人士習《論語》之事,亦多見于《漢書》之中。因此,皇帝的詔書中常常加以引用,也就屬于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而在“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的過程中,《論語》的地位與作用得到了充分的發揮。
在目前所能見到的西漢詔書中,引用《論語》的內容可謂比比皆是:漢宣帝地節三年詔書:“《傳》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班固:《漢書·宣帝紀》,第250頁)漢元帝永光四年詔書:“《傳》不云乎:吾不與祭,如不祭。”(班固:《漢書·韋玄成傳》,第3116~3117頁。顏師古注:“《論語》載孔子之言。”)漢元帝建昭五年詔書:“《傳》不云虖(即‘乎’字):百姓有過,在予一人。”(班固:《漢書·元帝紀》,第296頁。顏師古注:“《論語》載殷湯伐桀告天下之文也。言君天下者,當任其憂責。”)漢哀帝時詔書:“《傳》不云乎:惡利口之覆國家。”(班固:《漢書·孫寶傳》,第3262頁。顏師古注:“《論語》稱孔子之言。”)漢平帝元始五年詔書:“《傳》不云乎:君子篤于親,則民興于仁。”(班固:《漢書·平帝紀》,第358頁。顏師古注:“此《論語》載孔子之辭也。言上能厚于親屬,則下皆化之,起為仁行也。”)漢成帝時詔書:“《傳》不云乎:朝過夕改。君子與之。”(班固:《漢書·宣元六王傳》,第3324頁)漢平帝時王太后下詔曰:“《傳》不云乎: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班固:《漢書·傅喜傳》,第3382頁)漢平帝時詔書:“孔子不云乎:放鄭聲,鄭聲滛。”(班固:《漢書·禮樂志》,第1073頁。顏師古注:“《論語》載孔子之言。”據說漢哀帝性不好音,及即位,下詔罷樂府官)
關于《論語》在漢代治國理政中的作用,已有不少學者加以論述,如孟祥才的《從秦漢時期皇帝詔書稱引儒家經典看儒學的發展》(《孔子研究》2004年第4期,第72~82頁),梁濤的《〈論語〉在漢代的地位及流傳》(《國際儒學研究》第18輯,北京:九州出版社2011年版,第233~250頁),唐明貴的《〈論語〉在漢代政治、教育中的地位和影響》(《齊魯文化研究》總第5輯,濟南:山東文藝出版社2006年版,第251~257頁),等等。有學者指出,“在漢代,受通經治用學風的影響,《論語》不僅成為國家重要決策的理論依據,而且在各層次教育中也占有了一定的位置,在兩漢時期的社會生活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唐明貴:《〈論語〉在漢代政治、教育中的地位和影響》,《齊魯文化研究》總第5輯,第257頁)。漢武帝以后儒學地位的變化,使得詔書的格式也隨之發生了重大的變化,詔書中開始引用儒家的經典,尤其是《論語》被頻繁引用,正反映了《論語》在漢代政治生活與日常教育中的重要作用。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秦漢地方行政簡牘資料整理與研究”(23amp;ZD244)]
收稿日期" 2023—01—20
作者劉國忠,歷史學博士,清華大學出土文獻中心教授。北京,100084。
【責任編校" 徐" 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