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巷：人文經濟學的常州樣本

高軼

2023年全國兩會期間，習近平總書記在參加江蘇代表團審議時指出：“文化很發達的地方，經濟照樣走在前面。可以研究一下這里面的人文經濟學。”2023年7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蘇州考察時強調，“蘇州在傳統與現代的結合上做得很好，這里不僅有歷史文化的傳承，而且有高科技創新和高質量發展，代表未來的發展方向”，進一步闡明了人文經濟學的內涵應是人文與經濟交融發展、相互促進的發展新范式。作為江南文化的重要代表城市之一，常州歷史悠久人文底蘊深厚，近年來著力推進老城廂復興發展，打造了以青果巷歷史文化街區為代表的一批文旅地標，推動文化傳承和有機更新相銜接、人文歷史與經濟發展相融合，切實提高市民群眾的獲得感、幸福感、滿意度，實現老城保護、文旅融合、經濟發展的“美美與共”，努力成為人文經濟學的實踐樣本。

一、人文經濟學的底蘊是豐厚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第二個結合是又一次的思想解放，讓我們能夠在更廣闊的文化空間中，充分運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寶貴資源，探索面向未來的理論和制度創新。”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為中國特色人文經濟學的發展奠定了重要基礎。

青果巷具有悠久的運河文化。青果巷歷史文化街區位于世界文化遺產大運河北岸，依托運河逐漸形成綿延數百米的江南民居群落，在一次又一次城市變遷中留下了豐富的層疊的歷史信息，是“常州文化基因的活化石”。與長江下游其他江南城市類似，古巷與水路構成了交通網絡，臨近古運河的地理優勢，又形塑了此地的商業模式。清乾隆年間《常州賦》記載：“入千果之巷，桃梅杏李色色俱陳。”地方文史研究者認為，青果巷曾是南北果品的集散地，漕運發達，目前留下的錢莊、藥局、戲樓、祠堂等歷史古跡也是當地經濟與人文交相輝映的證明。

青果巷具有獨特而烜赫的名士文化。當經濟要素和文化觀念隨運河水波充分涌流，尊重文化、傳承文脈的精神為青果巷文化底蘊的積累描繪了崇文重教的價值底色。歷代以來，從青果巷走出的進士就有100余位。當地書香門第唐家，從明朝以來建有“唐氏八宅”，目前仍留下貞和、筠星、禮和、八桂、松健五堂，是青果巷古建筑的代表和精華。青果巷因與眾多名士結下不解之緣而被譽為“江南名士第一巷”。

青果巷見證了眾多文學家與書畫家的“雅集生活”。明代杰出的文學家、軍事家、抗倭英雄唐順之是常州文脈的杰出繼承者和發揚者，清初畫家唐宇昭、唐宇量等曾在貞和、八桂等堂與惲南田、王石谷等大畫家切磋畫藝。清代“狀元畫家”錢維城及其弟錢維喬也曾在貞和堂居住。這些文人雅士不僅傳承了中國古代博大精深的文化，更將務實勤勉，經世致用的儒家精神傳遞后世，深深地影響了常州這座城市的人文品格。

青果巷也是近代革命家與社會活動家的搖籃。中國共產黨早期領導人瞿秋白、張太雷在這里度過少年時代，這里也涌現出史良、張志讓、趙元任等民主愛國人士。上個世紀那一代人的革命精神與“為人民謀幸福”的赤誠理想，已經深深地融入青果巷的一磚一瓦。青果巷的“紅色初心”，時刻感染著每一個來到這里的人。

青果巷還走出致力于實干興邦的實業家。如中國“實業之父”盛宣懷，為中國的工業現代化立下汗馬功勞；劉國鈞從一個學徒，白手起家，創辦了常州大成紡織印染公司，成長為民族工業巨子。實干興邦的創業精神與愛國情懷對于當今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仍然是巨大的鼓舞。

二、人文經濟學的關鍵是

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

深入把握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新時代的重要價值，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是研究和發展人文經濟學、繡好傳統與現代“雙面繡”的關鍵所在。青果巷歷史文化街區在對歷史文化遺存傳承保護利用過程中，始終以人為本，一邊賡續歷史文化傳統布局，一邊重塑城市人文空間，奮力推進常州老城廂文旅融合高質量發展的新時代實踐。

緊扣保護性修繕原則，守住原生環境下的獨特歷史文化遺存。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城市規劃和建設要高度重視歷史文化保護，不急功近利，不大拆大建。要突出地方特色，注重人居環境改善，更多采用微改造這種“繡花”功夫，注重文明傳承、文化延續，讓城市留下記憶，讓人們記住鄉愁。春秋古運河畔的青果巷，是江南文化、運河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保護修繕更新青果巷，是推動常州文化、旅游融合發展，樹立文化自信的重要舉措。青果巷歷史文化街區的保護修繕由常州市政府主導，由常州市晉陵投資集團有限公司牽頭實施，堅持修繕保護和開發利用相結合原則，對青果巷老建筑質量和風貌進行科學準確的評估，在此基礎上形成四種區分明確的老建筑保護與整治方式——修繕、維修改善、整修改造以及拆除，并確定了每種方式所適用的范圍，整體按照“小規模、漸進式、微循環”的思路推進模式，精心開展保護修繕工作，使大量古建群落得以在保持原貌的基礎上“去病健體”，“名士博物館群落”也展露新顏。對于部分建于20世紀90年代初的小區和辦公樓，根據街區建筑尺度、整體風貌協調，進行織補建筑設計，創新了曲直巷、大小園等概念。古今對比，相得益彰，讓青果巷歷史文化街區“活”了起來，成為常州老城廂復興和文旅深度融合發展的重要載體，為文化旅游產業高質量發展注入新動能，實現歷史文化遺產保護與旅游經濟發展和諧雙贏的目標。

堅持“以人為本”價值立場，推進高質量服務算好“民生賬”。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只有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堅持發展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才會有正確的發展觀、現代化觀。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就是見物、見人、見生活，青果巷是常州老城廂千年文脈所系之地，亦是枕河居民千百年來繁衍生息之地，在對其實施修繕保護過程中，在常州市城建歷史上首次提出了部分保留、部分征收的整體方案。對于部分保留原住居民的，解決了私搭亂建現象，增加了各類生活配套設施，消除了火災等安全隱患，同時輔以各類景觀小品，整合環境資源，打造更為自然和諧的生態，切實改善了人居環境，提升原住居民的獲得感和幸福感。對于部分征收的，積極開啟惠民補償工作。根據入戶調查情況和居民意愿，有關部門精心組織各類安置房源。擬定征收補償方案（征求意見稿），組織居民座談會廣泛聽取意見，積極做好宣傳解釋工作；組織項目現場走訪調查，了解群眾訴求；邀請專家組發揮常州歷史、民俗方面特長，營造有利于征收及保護修繕工作良好氛圍。雙向舉措圍繞“以人民為中心”的理念，突出人民利益最大化，既保留了原生環境青果巷獨特的風土人情，又能使原住居民的日常生活與旅游業態融合碰撞，產生新的人文價值，有效促進經濟效益提升。

提升高品質文化生活水平，加強文化基礎設施和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本著對歷史負責、對人民負責的精神，傳承城市歷史文脈，下定決心，舍得投入，處理好歷史文化和現實生活、保護和利用的關系，該修則修，該用則用，該建則建，做到城市保護和有機更新相銜接。”為更好地傳承青果巷的千年歷史及厚重文脈，滿足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自開街以來，青果巷歷史文化街區不斷加強文化基礎設施和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以文化基礎設施核心，擴展“1+7+14”名士博物館群落，復建新建半園、涉園兩座園林，修復城隍廟古戲樓院落，建成設施一流的青果劇場，形成了常州老城廂特有的文化引力場，成為讓人們從建筑的演變和空間布局中，見證一座城市文脈傳承的活態博物館。以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為保障，街區重點景觀均配有街區導覽圖、多國語言的導視標牌，并有亮化效果，為市民游客游覽帶來便利。青果巷在交通設計上也將更為人性化、安全化、通暢化，為緩解常州老城廂“停車難”問題，在縱橫的弄巷間植入彌漫式步行體系，將街區道路、步行系統和車行系統有機結合，開發利用地下二層空間作為停車場。不斷利用文旅資源創意提升空間體驗度，達到優化文旅服務品質的目的，讓青果巷成為常州歷史文化名城獨一無二的“城市文旅會客廳”和廣受人民群眾喜愛的“雅集生活體驗地”。

三、人文經濟學的核心是文化與經濟創新融合發展

縱觀人類發展史，人文鼎盛往往伴隨著經濟繁榮，文化與經濟向來都是相輔相成、交相輝映。從“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文化是重要因素”，到“推動高質量發展，文化是重要支點”，再到要求做好經濟工作必須“要敬畏歷史、敬畏文化、敬畏生態，全面保護好歷史文化遺產”，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一系列重要講話和指示批示站位高遠、定位精準，為創新融合文化與經濟、繁榮發展人文經濟指明了目標與方向。近年來，青果巷積極探索、大膽嘗試，持續更新升級業態、創新創意活動、樹立文化品牌，促使文化“軟實力”逐漸成為經濟“硬支撐”，將街區打造成為做大做強文旅經濟，推動文化與旅游高質量發展的常州樣本。

多元業態融合，創新文旅消費場景。2022年9月底，青果巷全面對外開放，在深度挖掘民間文藝、地方特產、名人文化、非物質文化和餐飲文化等豐富文化內涵的基礎上，街區科學規劃了“印記、藝趣、風尚、雅韻、棲居”五大主題業態，通過多元化的文化展示，還原、豐富和重塑了旅游消費新場景，千年古巷的文旅消費潛力也在日夜不息的往來人流中加速釋放。截至目前，青果巷歷史文化街區已吸引200余家特色商戶入駐，接待游客、市民共計超4000萬人次。

豐富文化活動，引領文旅消費熱潮。一年四季，青果巷里主題文旅活動豐富多彩、花樣繁多，江南文化、名士文化、運河文化、國潮文化等被嚴絲合縫地融入形式各異的特色活動中，吸引了眾多游客來訪，引領了一波又一波街區文旅消費熱潮。2023年春節假期，以“拾光新愿”為主題的新年燈光藝術展和新春演藝活動閃耀青果巷，共計30萬人次在“青果巷里過大年”；璀璨夏夜，以消夏夜肆為切入點的“青果物華集”盛唐夜宴啟幕，古巷光影、霓裳巡游、唐宮樂舞等豐富的場景體驗，具象還原了人們對盛唐生活的鮮活幻想，累計接待游客近60萬人次；“十一”黃金周，“國韻共潮生”精彩上演，包含國樂演奏、國風演藝、老字號市集等在內的豐富活動吸引了近65萬人次共同解鎖“國潮”密碼。此外，挖掘和發揚江南名士文化IP的“周有光文化季”“趙元任藝術節”，被稱作“常州文化下午茶”的省級公益閱讀品牌“青果思享會”等有底蘊、有口碑、有體驗的文化藝術活動內涵豐富，雅俗共享，受到市民和游客的廣泛歡迎。同時，形式多樣的街區常態化文化演藝活動也收獲眾多好評，在周有光圖書館“古運河書場”里聽評彈私語，在陽湖城隍廟古戲樓看非遺戲曲，在半園觀賞沉浸式喜劇《半園·珍珠塔》等，已逐漸成為常州及周邊城市休閑旅游的新風尚。

堅持文化賦能，打造城市文化名片。作為常州最鮮明、最具象的文化符號之一，青果巷的定位已遠不止于一個普通的街區，將其納入常州“532戰略”、老城廂復興、長三角文旅中軸建設的宏大語境下，深入挖掘城市文化精神，傳承城市文明，對文化與經濟創新融合，以人文經濟引領城市高質量發展大有裨益。對外開放四年多以來，青果巷在晉陵集團“中吳風雅頌”城市文化品牌體系的引領下，不斷發掘和更新自身人文魅力，以繽紛業態和豐富活動為抓手，重塑根植于街區文化傳承的特色IP，持續提高街區文化資源知曉度和市場轉化力，先后斬獲中國華僑國際文化交流基地、國家級夜間文化和旅游消費集聚區、國家級旅游休閑街區等“國字號”榮譽，成為靚麗的城市文化新名片、提升城市文商旅融合消費的新引擎和“歷史文化保護”與“城市經濟繁榮”創新融合、齊頭并進共發展的人文經濟學常州樣本。

（作者系常州市晉陵投資集團有限公司黨委副書記、總經理）

責任編輯：梁曙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