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地區之間國際旅游收入差異跨階段比較分析

摘?要：文章研究了跨階段我國不同地區國際旅游收入的變化情況，通過地區之間的比較分析，發現在研究所明確的兩個階段中，各個地區的國際旅游收入發展水平存在一定差異。與第一階段的地區國際旅游發展排序相比，第二階段位次變化比較明顯：東部地區優勢比較穩固，中部地區發展較為迅速，而東北地區和西部地區則發展相對滯后。國際旅游收入呈現東高西低的“東西走廊”式發展趨勢，以穩定氣候為特征的旅游擴散以及“南高北低”式的投資帶動式旅游擴散。此外，個別省份成為國際旅游收入“增長點”，不受地區社會經濟共性影響。這些發現對我國未來的旅游產業規劃具有一定參考意義。

關鍵詞：國際旅游收入;地區差異;旅游產業;自然資源;人文景觀

中圖分類號：F592.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6432（2024）13-0061-04

DOI：10.13939/j.cnki.zgsc.2024.13.012

1?問題的提出

我國作為世界上旅游資源最豐富的國家之一，對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很有吸引力。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入境旅游業取得了顯著成就［1］。針對跨時期地區旅游業發展水平之間的比較研究，對于認識我國旅游產業發展軌跡具有重要意義。不同地區之間旅游產業發展水平存在一定程度的差異，這是一個通常能夠被接受同時也易于理解的現象。我國旅游景點由國家有關部門進行評級，以確定其在清潔、衛生、運輸和安全方面相對質量優于同行。評級系統包括五個類別，范圍從1A（最低級別）到5A（最高級別）［2］。之所以存在這種差異，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旅游產業發展對于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的依賴程度較高，而不同地區這些環境資源條件可能存在較大差別。第二，旅游地區的吸引力也會受到當地社會、經濟、文化、技術等發展水平以及政策措施的綜合影響。第三，不同地區對于旅游產業的依賴程度可能并不相同，有的地區比較重視旅游產業，將其作為支柱產業加以發展；有的地區將其視為一般產業，放在一些主要產業的邊緣加以對待。旅游業在開放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旅游業刺激了經濟發展，但不同領域具有獨特行為模式［3］。因此，地區之間存在旅游差異，不論這種差異體現在旅游資源的豐富程度上，還是體現在旅游所創造的社會和經濟財富上，都是一個很正常的現象。

但是，研究地區之間旅游發展水平的差異，并不會由于上述各種因素的客觀存在而失去意義。尤其是在地區之間旅游資源豐富程度相接近時，地區之間旅游發展水平差異研究能夠為旅游政策制定提供有效的指導。同時，如果地區之間在旅游資源豐富度上存在明顯差異，對比地區之間旅游產業所提供的就業機會以及收入，也能夠在旅游產業經營方式上尋找到一些科學的方法。因此，分析地區之間旅游發展水平差異，并不是對旅游產業發展水平較低的地區提出過高的要求，并讓這些地區在發展速度和收入上超越旅游產業發展快速的地區，而是在旅游發展方式上尋找到一些可以借鑒的新思路。

假定各地旅游資源是一個固定的量，那么旅游產業發展速度就是一個與國民經濟增速基本持平的量。也就是旅游資源的多少，決定了一個地區的旅游收入的多少。當然，這種理解有一定的不科學性，因為除了資源因素外，還有其他因素影響著一個地區的旅游產業收入。短期內增加旅游資源的總量并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事，自然景觀很難在數量上突然增加；而人文景觀的增加也是一個長期累積的過程。因此，提升地區的旅游吸引力，更多的工作可能要放在優化投資和生活環境上，讓旅游目的地的生產和生活設施更加便利。這是提升地區旅游吸引力的一個關鍵因素。

2?樣本數據統計特征及地區國際旅游收入對比

基于上述分析，文章試圖從縱向對比角度分析中國不同地區之間在不同發展時期旅游產業發展水平所出現的變化，然后再分析和揭示其成因。由于前面分析中提出了各個地區的旅游資源是一個相對固定的量的假設，而投資環境和生活環境的改變能夠提升這些地區旅游產業發展的吸引力，因此，通過分析不同時期地區之間的旅游產業發展水平差異，就可以大致尋找到引起這種變化的經濟因素或社會因素。由此，可以為今后的旅游產業發展和升級提出新思路。

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國旅游產業進入了快速增長的時期。為了全面分析這個時期的旅游產業特點，文章把1990年以來我國旅游產業發展分為兩個階段：2000年以前和2000年以后。為了方便采集數據并進行比較，文章對1990—2000年的旅游產業發展采取等距抽樣法，選擇了1990年、1995年和2000年三個年份的數據；同樣，對2010—2020年的旅游產業采集了2010年、2015年和2019年三個年份的數據（由于2019年之后的三年旅游產業受疫情影響很嚴重，因而沒有選擇近三年的數據，而是選取了2019年來代替2020年）。這樣，所有樣本年份之間的間隔大約是5年，有利于觀察旅游產業數據的周期性變化規律

數據資料來源：《中國統計年鑒2020》；中國國家統計局網站，各省市2020年統計年鑒。。

在地區選取上，文章分別以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為區劃標準，對所有省份的數據進行了分區域匯總。東部省份10個：北京、天津、河北、山東、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廣東、海南；中部省份6個：山西、河南、安徽、湖南、湖北、江西；西部省份12個：內蒙古、重慶、四川、貴州、云南、廣西、陜西、甘肅、寧夏、青海、西藏、新疆；東北省份3個：黑龍江、吉林、遼寧。第一個階段的三個樣本年份乘以樣本省份數，就是該階段的樣本總數。

不同地區在各個階段的樣本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可以看出，兩個階段各個地區的樣本數據量是一致的。具體到某一階段，每個地區樣本數的計算公式為：N=3×地區內省份個數。經計算，每個階段的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的樣本數分別為30、18、36和9。總樣本數為93，沒有缺失值。

圖1是四個地區在兩個不同階段所呈現的統計數據分布形態。從中可以看出，東部地區中的廣東、北京在第一階段的三個樣本年份中，第二和第三個年份都出現了極端值或奇異值；而在第二個階段，只有廣東省在三個樣本年份中出現了極端值或奇異值。這表明與東部其他省份相比，這兩個省、市有其自身發展優勢，因而在數值上出現較大差異，且遠高于樣本中位數。在中部地區統計數據分布形態中，只有湖南在第一階段的第二個樣本年份中出現了奇異值，其他省份在兩個階段的分布都比較集中。在東北地區統計數據分布形態中，兩個階段都沒有出現奇異值和極端值，表明樣本數據都分布在中位數附近，數據比較集中。在西部地區統計數據分布中，在第一個階段，云南和廣西在第三個樣本年份中出現了奇異值，在第二個階段，這兩個省份在第三個樣本年份也出現了奇異值。這表明西部地區個別省份的國際旅游收入與該地區的中位數有較大差異，比較獨特。

圖1?兩個階段不同地區國際旅游收入對比

為什么廣東、北京、湖南、云南和廣西在兩個歷史階段的統計數據分布形態中會出現奇異值或極端值呢？而且它們中的大多數在兩個階段都出現了類似情形？這是需要認真研究的問題。在劃分地區時，通常是把地理區域相近的省份列為同一個地區，而把空間距離較遠的省份劃分在不同的地區。這種地理區位劃分方法并未過多考慮旅游資源分布狀態及經濟發展差異。因此，在國際旅游收入方面，即使兩個省份同處一個地區，但它們之間的差異還是比較明顯的。這種劃分方法下的東部地區，事實上是由“從北到南”的沿海地區組成，城市群比較多。城市作為重要的現代旅游目的地，在聚集旅游元素、提升城市生活質量發展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對目的地城市之間的旅游流模式研究可以反映入境游客的動態趨勢［4］。中部地區是指位于中部和西部之間的區域；西部地區是處于內陸最遠的地區。東北地區在西部大開發戰略提出時，遼寧省被劃入東部沿海地區，吉林和黑龍江兩省則劃在中部地區。但是，在振興東部老工業基地戰略措施提出之后，東北地區又被作為一個整體而進行研究。特別是近年來，由于東北地區在一些經濟指標上發展相對滯后，將其作為整體來研究的意義更加重要。

但是，這四個地區在兩個階段的發展差異是比較明顯的。從圖1可以看出，第一個階段中四個地區之間的差異比較小，箱體圖中各個地區的中位數比較接近；而在第二個階段中，箱體上下端之間的距離比較大，極端值和奇異值也比較突出。尤其是，第二個階段中，東部地區的箱體距離比較大，表明其內部各個省份之間的發展速度并不一致，廣東與北京表現出了快速發展的勢頭，而其他省份則發展比較平衡。在西部地區中，云南和廣西的發展表現十分突出，這說明它們在這個階段充分利用了當地的旅游資源優勢，形成了一定的競爭優勢。綜合來看，在兩個階段中，廣東、北京和云南是旅游業發展比較迅速的省市，而湖南在第一個階段是中部地區發展比較突出的省份。

從圖1的分布形態也可以進一步看出，東部地區內部各個省份之間的差異比較大（尤其是第二個階段的10年中）。這說明在這個階段各個省份的相對優勢得到了發揮，因而出現了廣東和北京這些比較突出的極端值和奇異值。但是，同樣處于第二個階段，東北地區省份之間的差異就比較小。究其原因，一方面，東北地區樣本省份比較少，只有三個，不容易出現過于大或者過于小的統計分布特征；另一方面，這是由該地區自身發展情況決定的，即在這個階段當地旅游業發展出現了一些問題，受外部環境和國際市場不穩定影響比較大。同時，東北地區的經濟產值也并不是特別理想，這在一定程度上反向影響了旅游產業的發展。而東部地區一直是國家所有地區中投資收益最高的地區，即投資環境比較好，因而有更多的資本、勞動力、技術和信息流入。中部地區在第一個階段和第二個階段表現比較穩定的原因，也是由這些省份的自身經濟特點決定的，即它們雖然沒有在改革開放之初搶得發展先機，但是卻比西部地區的開放程度要高一些，且總體上各個省份之間的差異比較小。西部地區雖然發展比較緩慢，但是在政策上得到了一定的支持，這使得這些省份的旅游資源優勢能夠得到一定程度的發揮。因此，西部地區各個省份之間存在著一定程度的差異性，出現云南和廣西這樣的奇異值就屬于比較正常的現象——這些省份的旅游產業在當地產業結構中占有重要地位，而且在全國范圍內，它們的旅游資源也具有相對優勢。

從上面的分析中可以發現，盡管每個地區內部的各個省份之間存在著一定的共同性，即同一地區不同省份的國際旅游收入圍繞著中位數上下波動，但是有一些省份遠離了這個中位數，表現出較強的差異性。即從旅游發展角度判斷，這些省份不應放在現在所屬的地區中進行戰略定位。比較云南和廣西這兩個省份，如果從旅游產業發展角度劃類，它們就應當屬于旅游發展水平較高的省份，與所在地區的經濟發展整體水平的劃類體現出一定的差別；它們屬于西部地區旅游發展大省，面向國際市場的旅游產業在全國范圍內具有較大的影響力。而東部地區的廣東和北京，旅游產業發展水平遠高于經濟發展整體水平，這體現了這兩個省市在國際旅游方面的獨特作用和重要地位。原因在于，廣東省國際旅游收入可能受外資推動的影響比較大，即投資和商貿的繁榮發展帶動了旅游產業發展；北京旅游產業在全國具有特殊地位，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北京是中國的首都，是政治、文化、教育和國際交往與合作的中心，這些中心功能及所產生的各種活動對于國際旅游產業的帶動作用非常明顯；同時，北京也有著豐富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資源，每年都會吸引大量的外國旅游者。

3?非參數檢驗

由于所選樣本的統計數據在分析時間段內并不存在正態分布的情形，因此文章采用非參數檢驗方式對各個地區之間在兩個階段內的國際旅游收入進行比較，檢驗其顯著性。地區編碼1、2、3、4分別代表東部地區、中部地區、東北地區和西部地區。Kruskal-Wallis?檢驗結果表明（見表2），在第一個階段中，地區秩均值的排序為1、3、4、2，即東部地區排在第一位，其次是東北地區，第三位是西部地區，第四位是中部地區。也就是說，在1990—2000年，根據三個樣本年份所獲得的秩均值消除了可能出現的極端值和奇異值的影響，較好地揭示了四個地區在這個階段的旅游產業發展水平。相對而言，東部地區發展較快，而中部地區發展比較緩慢。在第二個階段中，地區秩均值排序發生了一些變化，結果是1、2、3、4，即東部地區排在第一位，中部地區排在第二位，東北地區排在第三位，西部地區排在第四位。比較兩個階段各個地區的秩均值排序，可以發現，在第二個階段中，中部地區旅游產業發展迅速，從第四位上升到第二位，而西部地區則由第三位下降到第四位，東北地區從第二位下降到第三位。

通過對比兩個階段的旅游產業發展數據，可以觀察到，地區之間的競爭格局發生了一定的變化。西部地區和東北地區的旅游產業發展需要引起重視。當然，隨著時間的延續，不同地區之間的發展位次發生變化是很正常的一種現象，不能就此而對其變化做過多的解釋。但是，三十年時間跨度所形成的旅游產業發展的顯著變化，仍然需要有關部門給予一定的關注。從顯著性檢驗結果來分析（見表3），兩個階段中不同地區之間的國際旅游收入差異比較顯著。這從一定意義上表明，地區因素是影響國際旅游收入的一個重要方面。

4?結論與建議

從前面的分析與數據結果可以發現，我國不同地區之間及地區內部在國際旅游收入上存在一定的差異。兩個階段由于面臨著不同的國際國內市場形勢與政策環境，因而出現地區之間的發展水平與速度上的差異是一種正常現象，即位次變化并不能夠說明一個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的好與壞。但是，數據與結果所顯示的內涵可能比簡單地評價發展速度的高與低更具有參考價值。

如果以百分比增長率來評價不同地區秩均值的變化情況，計算結果大致是東部地區第二階段比第一階段增長了2.58個百分點，中部地區同比上升了21.74個百分點，東北地區下降了11.46個百分點，而西部地區下降了10.59個百分點。這表明東部地區對國際旅客的吸引力并沒有下降，反而出現了小幅提升，即在第二個階段，東部地區鞏固了其國際旅游領先地位；而中部地區的快速提升，表明國際旅客是沿著由沿海向內地的路線向中部地區擴散其消費能力；而東北地區的下降幅度明顯比西部地區快一些，這表明雖然兩個地區都處于對國際旅客的吸引力相對下降的狀態之中，但是相較而言，東北地區的吸引力要更弱一些。對旅游流量波動的全面了解，為旅游業關注旅游需求的性質提供了有用的見解［5］。如果我們把國際旅游與國際投資相等同的話，這樣的地區發展格局表明西部地區和東北地區的引進外資環境或者進出口貿易環境并沒有出現顯著提升。但是，如果對比這兩個階段的引進外資和國內總產值變化情況，可能會得到完全不同的計算結果。如果引進外資與國際旅游收入不是同一種變化趨勢，則表明當地的投資環境與旅游環境不具有共同性；如果國內總產值的增加并沒有導致國際旅游收入的增長，意味著經濟發展中對國際旅游的依賴性較弱，或者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是一種相對封閉的形態。需要注意的是，可能也有其他方面的影響因素會導致投資環境、生產環境與國際旅游消費環境的不一致或不協同。比如旅游資源的貧乏或者缺乏吸引力、文化排他性、服務設施的落后以及目的地與國際市場的空間距離較大等，都會直接或間接地影響國際旅游收入的增長。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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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苗月新，經濟學博士，中央財經大學教授，研究領域：品牌管理、營銷渠道、旅游營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