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閑暇教育：價值意蘊、現實困境與路徑探究

摘要：基于立法助力家庭教育建設、“雙減”等減負政策實施的社會背景，孩子的閑暇生活成為家長亟須關注的重點。本文立足家庭視角探討閑暇教育，揭示其重要價值：促進個體自我超越與可持續發展、形成良好親子關系與穩定家庭系統、推動社會進步與迎接未來挑戰，圍繞現階段家庭閑暇教育中存在的認知偏差、情感焦慮、能力缺乏等問題，從家庭閑暇教育觀念、態度以及實施策略三個層面提出相應的路徑建議，以期為今后家庭閑暇教育研究提供參考。

關鍵詞：“雙減” 閑暇生活 家庭閑暇教育 校家社協同育人

2021年7月，中共中央辦公廳 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以下簡稱“雙減”），文件提出義務教育階段要“全面壓減作業總量和時長，減輕學生過重作業負擔；堅持從嚴治理，全面規范校外培訓行為”，同時也提出“學校和家長要引導學生放學回家后完成剩余書面作業，進行必要的課業學習，從事力所能及的家務勞動，開展適宜的體育鍛煉，開展閱讀和文藝活動”。[1]“雙減”政策的出臺反映了國家對青少年學業負擔過重問題的重視與擔憂，指明家庭在孩子成長中的重要責任。2022年1月1日正式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家庭教育促進法》（以下簡稱《家庭教育促進法》）明確提出，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承擔對未成年人實施家庭教育的主體責任”，“應當針對不同年齡段未成年人的身心發展特點，開展家庭教育”。[2]教育不再只是學校的事，也是家庭的事；教育不再只是學習的事，也是生活的事。

學校教育與家庭教育長期以來缺乏利用閑暇時間發展個體綜合素質的意識與經驗。當前對閑暇教育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學校中的教師與學生、社會中的老年人等群體，缺乏家庭本體視角的閑暇教育研究，閑暇教育的家校合作更是無從談起。有學者指出，由于部分家長缺乏閑暇意識，不具備較高的閑暇教育指導能力，致使家庭閑暇教育陷入眾多誤區，已嚴重影響中小學生的閑暇生活質量和全面發展。[3]因此，在教育減負與教育內卷雙重交織與沖突的大環境下，家庭作為孩子成長的重要場所，家庭閑暇時間作為其發展的重要載體，了解閑暇教育存在的價值與當前面臨的困境，引導孩子“有張力”地生活，恰當地運用閑暇時間開展閑暇活動，是擺在家庭教育領域一項重要而迫切的任務。

一、家庭閑暇教育的價值意蘊

何為閑暇教育？《國際教育百科全書》中將其定義為：“旨在讓學習者通過利用閑暇時間而獲得某種變化，這些變化會表現在信念、情感、態度、知識、技能和行為方面，并且它通常發生在兒童、青年和成人的正式與非正式的教育環境或娛樂環境之中。”[4]家庭閑暇教育是家庭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家庭教育是人類的一種教育實踐活動，主要表現為父母對子女的教育影響活動”。[5]據此，本文將家庭閑暇教育界定為，父母充分利用現有的閑暇教育資源，積極營造良好的、有益的閑暇環境，引導子女確立科學的閑暇價值觀，充分利用閑暇時間提高其閑暇生活質量，促進個人全面發展的教育理念與實踐。

家庭在孩子成長過程中發揮著重要的主體功能，家庭閑暇教育將“個體—家庭—社會”這一由小圈層逐漸融合成大范圍的邏輯串聯起來，有助于我們把握家庭閑暇生活的特殊價值。孩子在閑暇生活中自我超越，形成可持續性發展能力，家庭成員在閑暇互動中加深聯系，逐步形成穩定的家庭系統；這兩者的合力共同推動社會進步與和諧發展。

（一）個體價值：促進自我超越與可持續性發展的途徑

蘇霍姆林斯基說過：“孩子每天有5～7個小時按自己的愿望支配空余時間是必要的，因為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培養出聰明的、全面發展的人。”[6]家庭閑暇教育是個體綜合素養發展的途徑，是對生命成長的“留白”。

一方面，閑暇作為沉思的重要載體，是個體個性化與個體自我超越的重要時機。在古典傳統中，閑暇是擺脫物質勞動的有閑階層沉思其本體意義和終極價值所追求的自我超越。[7]德國社會學家約瑟夫·皮珀在《閑暇：文化的基礎》中寫道：“我們追求閑暇并不是為了娛樂、消遣，或什么都不做，而是要處在沉思默觀狀態中去觀看和傾聽世界。”[8]在現代社會，工具理性強勢與價值理性式微，孩子的生活被框定在精細化安排的時空中。在社會加速的境遇下，家庭、職業等生活的各個領域均處于高速運轉的時代洪流之中[9]，閑暇時間是個體快節奏生活中的一席生命空地。家庭閑暇教育無疑為孩子保留了一塊沉思的凈土，當其體驗閑暇生活的時候，他的身體不再是規訓管制下的客體，通過和世界、他人以及自我的對話，學會認識自我、省思自我、超越自我，最終獲致思想的深刻性和智慧性。[10]

另一方面，家庭閑暇教育是個體社會化與可持續性發展能力形成的重要途徑。當代中國家庭正由自足型走向社會型，現代社會持續不斷進步與發展要求家庭教育更加注重對子女未來可持續發展能力的培養，其中包括良好的生存能力、優秀的學習能力、正確的判斷和選擇能力以及創新能力。[11]在家庭閑暇活動中，家庭可通過內部運轉以及提升與外部異質互動聯結，培養孩子的可持續性發展能力，如家庭成員之間的互動交流，孩子在戶外與同輩朋友之間的交往與活動，在相互“碰撞”中，個體社會性得以增強。

（二）家庭價值：形成良好的親子關系與穩定的家庭系統的契機

家庭閑暇生活是家庭成員間密切聯系的重要紐帶，良好的親子關系得益于親子間積極的互動行為以及由此產生的親密感受。家庭閑暇教育利用家庭閑暇時間，在日常生活中將父母與孩子密切聯系起來，拓展親子間交流的內容、豐富親子間交流的方式，有利于形成穩定的家庭情感聯系，如孩子與成人分享自己的學校生活、人際交往，成人與孩子交流自己的所思所想。在教育內卷日益嚴重的社會現實下，家庭教育學校化傾向凸顯，家庭儼然成為“第二個學校”，親子相處的時空被壓縮，親子互動內容、互動行為與互動形式窄化且易囿于學校教育，訴諸理性層面；親子互動缺少情感交流，導致親子關系疏離，家庭情感功能弱化。家庭成員作為有機整體，通過閑暇活動凝聚在一起，既可以為建立良好的親子對話模式提供契機，也為應對家庭情感功能弱化提供重要手段。

與此同時，親子關系是家庭系統中的重要子系統，家庭系統中還包括夫妻子系統、同胞子系統等，各子系統之間相互聯系、相互影響。良好的親子關系不僅有利于子女的健康發展，所帶來的較好互動體驗與情感感受對家庭其他子系統以及各子系統之間的穩定與良好運行也具有重要的價值意義，如夫妻之間積極商討如何安排孩子的閑暇時間與家庭日常閑暇活動內容。各系統間的關系在家庭閑暇活動中“流動”起來，有利于家庭作為一個整體愈加趨于穩定與平衡。

（三）社會價值：推動創新發展與迎接未來挑戰的重要力量

自古以來，中國人強調“家國同構”“家國一體”，家庭作為社會的基本單位，不但受社會變化影響，反過來也在影響著社會，家庭被賦予重要的社會使命與責任。當今世界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國際競爭日益激烈，科技迅猛發展，國家也迫切需要創新型人才“攻堅克難”，解決“卡脖子”等問題。社會進步與創新發展的需要推動我國基礎教育進行改革與發展，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素質教育是教育的核心”[12]，并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重申“發展素質教育”。我國家庭教育應緊跟時代作出相應的調整。

“雙減”政策的出臺除了給孩子松綁，也側面反映出閑暇時間對于個體成長發展的重要意義。家庭是孩子閑暇時間安排與運用的責任主體，在家庭閑暇教育中，父母可以利用閑暇資源引導孩子拓展閑暇的空間，打破思維限制，豐富生命體驗。從目標角度來看，家庭閑暇教育是素質教育的重要載體，二者共同指向人的全面可持續發展，推動社會人才培養，以達到“社會和人的發展的歷史性統一”和“作為生產者的人的能力的充分自由的發展”。[13]從過程角度來看，閑暇為社會的創新發展提供了有效途徑與不竭動力。豐富多彩的閑暇活動有助于培養主體所具備的創新品質，培養與激發個體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勇敢與堅韌品格。在某種意義上，閑暇教育“對于未成年人是一種訓練，對于成年人是自由個性創造創新性活動”，甚至“是建立自由個性的根本路徑以及實現創新型國家的基礎工程”[14]，是迎接未來社會發展與挑戰的重要力量。

二、家庭閑暇教育的現實困境

“雙減”政策出臺以來，越來越多家長開始關注孩子的課余時間應用與管理。家庭閑暇教育是建立在人本位的基礎上，關注人全面的、可持續發展的教育，而在實際家庭生活中，父母常表現出對家庭閑暇教育認知理解偏差、情感焦慮以及能力缺乏問題。

（一）認知偏差：閑暇活動的失衡

家庭閑暇教育認知指家長對閑暇教育的認識與理解，影響著家庭的閑暇教育價值觀、閑暇教育能力、閑暇活動的選擇以及閑暇行為等。閑暇教育有利于讓孩子放松身心，獲得精神上的自由，進而使其更好地學習和生活[15]，而在現實生活中家庭閑暇教育存在兩個認知誤區。

其一，閑暇意味著懶惰與落后，導致家庭“無閑”。在我國傳統社會中，一提到“閑”就會讓人聯想到“無事生非”“游手好閑”以及“等閑之輩”等詞，而“偷得浮生半日閑”也大多是文人墨客的悠哉與雅致，“閑暇”被賦予了階級屬性，隔離了普通人；與此同時，中國延續幾千年的“學而優則仕”思想也一直在強調“勤學”的重要價值——“業精于勤，荒于嬉”。到了現代社會，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打破了信息的時空壁壘，個體在社會中的不穩定性和不安全感不斷增強，孩子稍作“停頓”，父母就感覺孩子將要落后于人，閑暇焦慮持續增長與蔓延。加之“雙減”政策出臺之前，家長本就缺乏利用閑暇時間促進孩子綜合素質發展的意識與經驗，進一步導致閑暇價值受到誤解與忽視。

其二，閑暇意味著不干涉與無條件的自由，導致“放縱閑”。父母允許孩子在閑暇時間自我安排，這本是促進個體個性化與全面發展的重要手段，卻忽視了孩子的年齡特點與現代信息技術對孩子的“過度吸引”。不同年齡階段孩子的認知水平與能力是不同的，尚未形成穩定的價值觀，加之互聯網算法技術對用戶心理的迎合，使得孩子沉迷于其筑造的信息繭房中，荒廢時間、精力；缺少篩選的信息也容易導致孩子閑暇生活出現世俗化與庸俗化傾向。

（二）情感焦慮：閑暇時空的萎縮

改革開放以來，工業化進程的快速推進使得中國的社會結構發生了巨大變遷，底層群體數量減少，中層群體數量增加，然而人均資源相對有限；信息技術的持續革新與進步也對人的發展提出了更高的需求，這也間接導致各行業“內卷”嚴重。成人的焦慮與緊張會在家庭生活中傳遞，他們作為“過來人”給孩子傳遞相關的“經驗”，如“熬一熬，熬過這一陣子就好了”“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以期孩子在未來能夠獲得更好的“出路”，突破圈層局限。這個過程既包含成人對孩子未來生活的擔憂，也包含其殷切的期望，唯獨忘記“孩子還只是孩子”。

焦慮情緒的代際傳遞，同步壓縮著孩子的閑暇時空。其一，在家庭與學校的關系上，家庭與學校間的邊界愈漸模糊，家庭生活淪為學習生活，孩子的閑暇時間被大量的“補差”與“提優”學習占據。其二，在家庭生活空間的變遷上，城市獨有的居住環境與特點，相較于農村的“熟人社會”更像是一種“陌生人社會”，孩子與外部環境的聯結減少，孩子與孩子之間的閑暇時間“錯位”，朋輩交往機會也較少，“教室見面”或“補習班見面”成為常態。加之，城市環境的非自然化——人與自然的互動被限制在鋼筋水泥世界中，孩子被拘于方寸之地，遠離自然環境。成長維度單一且窄化，導致孩子缺少生命與生活所必備的彈性、豐富性與完整性。成人若不能及時地反省和高度地反思，只會在成功與失敗、未來與現在的桎梏中焦慮，讓孩子成為自己思想枷鎖的“投射品”，看似在幫助孩子朝著既定的目標努力，實則擾亂了孩子的生命平衡，導致其主體性淪失。

（三）能力缺乏：閑暇生活的無序

家庭閑暇教育能力指父母根據孩子的身心與個性發展實際，有意識地引導與培養孩子合理運用閑暇時間，自主選擇閑暇活動的能力。美國閑暇教育專家曼蒂和奧杜姆認為“無能力處理好閑暇是造成酗酒、吸毒、自殺以及其他種種變態疾病的主要原因”。[16]家庭閑暇教育能力影響著家庭日常生活的安排、運轉以及家庭系統中個體生命狀態。缺乏家庭閑暇教育能力，會導致家庭生活失去節奏，家庭成員易陷入緊張、無序與混亂狀態。

在家庭生活中，成人受外界龐雜的信息環境影響、對孩子年齡階段以及個性特點的忽視，其閑暇能力相對缺乏。主要表現在以下幾點：其一，盲目“跟風”。用各類“學習”填滿孩子的閑暇生活，忽視孩子真正的需求與獨特的興趣。其二，“不敢放手”導致無意間剝奪了孩子成長自主性。父母缺少對孩子成長階段特點的靈活感知，容易因為孩子年齡小而不信任孩子可以對閑暇活動自主安排，包辦孩子的日常生活規劃。其三，忽視孩子學習與生活的平衡。孩子閑暇生活大多是學習科目內容，閑暇生活約等于學習生活，童年時間隱匿與缺失。父母作為家庭教育的重要施教主體，其閑暇能力影響著孩子閑暇生活狀態。一方面，無序的生活狀態會導致孩子失去成長過程中的體驗機會。家庭教育具有個性化與生活化的特點，與學校教育相互補充，共同促進個體全面和諧發展。家庭閑暇教育能力的缺乏則是對家庭特點的忽視。另一方面，從長期發展來看，孩子的閑暇生活能力缺乏、自主性不強，當脫離父母的規劃與安排時，往往表現得不知所措，如高考考上名校后不能適應，退學回家。我國就業市場面臨著大量大學畢業生找不到工作，大量崗位招人困難存在結構性矛盾[17]，供給與需求不相匹配。很多人要不隨便找一份工作，要不加入考公考編考研大軍，要不回家“躺平”“啃老”。

三、家庭閑暇教育的路徑探究

家庭閑暇教育的開展與進行，首先需要個體與家庭成員擁有閑暇時間；其次在社會加速發展背景下，受多元文化價值觀念沖突的影響，個體的思想與價值觀時刻受到影響。如何利用閑暇時間開展好家庭閑暇教育活動，進而安頓我們的內心，是個體也是家庭需要深入思考的。

（一）從工具走向本體：家庭閑暇教育觀的樹立

家庭是孩子成長的重要子系統，對孩子成長具有基礎性、引領性作用。家庭閑暇教育是家庭教育的重要內容，樹立正確的家庭閑暇教育觀以應對現代社會的變化與挑戰至關重要。

其一，父母亟須樹立正確的閑暇教育觀。一方面，避免“無閑”與“放縱閑”兩種極端的閑暇教育傾向，家庭閑暇教育應當是“適合孩子”的教育生活。古語有云：“天地和，而萬物生焉，四時興焉”，張弛有度，足而有節，方能成之“道”。家長可根據孩子年齡特點與個性特點采用適宜的、有針對性的且靈活的家庭閑暇教育，并正確理解閑暇教育的價值以及閑暇與學習二者間非“零和博弈”的關系。另一方面，家庭閑暇教育是“看見孩子”的教育生活。伴隨著社會文明的進步，人們在向前發展的同時，也容易陷入自己造就的“文明陷阱”中——按照社會需求培養個體，讓孩子像“機器人”般學習各種技能，忽視孩子獨特的本體價值，同時“跟風式”的家庭閑暇教育本質上也是一種粗放的教育。

其二，父母應尊重與發揮孩子的自主性與能動性，有意識地培養其形成科學的閑暇觀。其一，父母抓住家庭閑暇教育契機，與孩子圍繞如何在一日生活中分配、運用閑暇時間，如何選擇閑暇活動，不同閑暇行為可能帶來的影響與后果等閑暇內容進行溝通與探討，幫助孩子更清晰地理解與認識閑暇，調動其生活主動性，引導其對閑暇時間的管理與運用，從他律走向自律。父母是孩子成長的引路人，而不是裁決者。其二，父母適當適時地“放手”，允許孩子有自己探索與嘗試的機會，在孩子自己“行走”的過程中，引導其形成科學的且適合自己的閑暇觀。

（二）從焦慮走向從容：家庭閑暇教育態度的轉向

家庭教育源于生活，最終也回歸生活，數字時代的教育打破了學校圍墻的限制，卻將個體與家庭囿于新的桎梏之下。無論是家庭閑暇的時空萎縮還是家庭閑暇生活的無序，其背后都蘊藏了在迅速變遷與發展的社會環境下，家長對未來不確定的彷徨與對確定性的追逐。埃德加·莫蘭在《復雜性理論與教育問題》一書中提到，教育的任務確定為“迎接不確定性”，因為“未來的名字是‘不確定性’”，在混沌和不確定性的社會變化中，來自個體的自發性、自主性和“自組織”成為建構新秩序的重要機制。[18]面對“不確定性”不斷增強的社會現實，首先，在家庭閑暇觀念上，父母應辯證地看待確定性與不確定性之間的關系。不是抓牢孩子的每一段閑暇時間，就能產生積極的、顯性的社會性結果，比如繁密的生活安排會讓孩子產生“厭學”情緒，缺乏對世界的好奇心與求知欲；也不是放松的閑暇生活安排就會產生消極的社會性結果，不確定性的未來亦能帶來隱性的驚喜與希望。其次，在家庭閑暇教育目標與內容上，父母應弱化應試教育的功利性，增加對綜合素質教育內容的學習，在尊重個體個性化生命成長節奏基礎之上，培養其對外部世界的好奇心與探究欲，從而提升其靈活應對外部挑戰的綜合能力以及可持續發展能力。最后，在家庭閑暇教育時間與空間上，父母應為孩子的成長合理“留白”。時間與空間是培養孩子閑暇生活能力、開展家庭閑暇活動的前提條件，也是孩子認識世界、感受世界，與外界交流、形成獨立思考與反思能力的重要契機。

（三）從封閉走向協同：家庭閑暇教育活動的開展

近年來，我國先后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家庭教育促進法》（2021年）[19]、《關于健全學校家庭社會協同育人機制的意見》（2023年）[20]等政策法規，其中明確強調學校、家庭、社會三者相互配合，各自履責，積極構建“校家社協同育人”新格局。家庭閑暇教育可借助校家社三者之間交互疊加的合作育人生態，進一步優化育人效果。

首先，學校利用自身優勢，發揮其主導作用。一方面，學校以課程作為出發點與落腳點，結合學生身心發展規律、自身及周邊的文化資源，開展校本閑暇課程，打造具有本土特色的閑暇教育生態；加強與家庭教育、社會教育之間的聯結，如通過召開家長會幫助家長了解閑暇生活、組織學校活動進社區等，從而更好地豐富學生的閑暇生活。另一方面，學校應重視并充分挖掘游戲的育人價值，通過積極開展校園游戲活動豐富學生的閑暇生活。兒童作為未被社會徹底規范化的獨立個體，其天性是積極探索未知事物。游戲活動與兒童天性密切關聯，充滿趣味性、無既定的規則，能夠讓兒童在其中詩意、全面地展現自我與釋放自我[21]；游戲活動作為交往互動的媒介，可幫助兒童提升其社會適應能力以及增強個體的心理彈性。

其次，家庭對孩子的成長具有潤物細無聲的影響，可發揮其重要的主體作用。家長應營造輕松、松弛的家庭閑暇環境與氛圍，樹立科學、合理的兒童觀，順應孩子生長節奏，尊重其自由自然的生命狀態；父母是孩子生命過程的“重要他人”和成長的榜樣，在家庭生活中需注意自身閑暇行為對孩子的無形影響。此外，家庭也需加強與外部環境的聯結，形成內外部較好的聯動，幫助個體健康成長。

最后，社會可發揮其重要的教育支持作用，通過線上線下共同發力，為兒童的閑暇教育開辟道路。一方面，政府相關部門可積極創建閑暇教育主題網站，發揮網絡媒介的優勢，為家庭閑暇教育提供相關指導以及活動渠道；并做好網絡的“把關人”，鼓勵和引導媒體運營者做好先進文化的傳遞者，為少年兒童營造良好的網絡環境。另一方面，社會各界應大力開發閑暇教育基地，為家庭閑暇教育提供相應的外界資源。國家積極構建與完善社會公共基礎設施，鼓勵中小學生閑暇時間走入博物館、藝術館、科技館、文體活動中心等相關場所；社區充分挖掘與利用其豐富的教育資源，開辟社區展覽室、活動室、圖書館等，營造良好的閑暇社區文化，豐富家庭閑暇教育的內容。通過豐富、充實的線上線下閑暇活動，拓寬家庭閑暇活動的空間，進一步提高家庭閑暇活動層次，真正發揮家庭閑暇教育陶冶情操與滋養身心的重要作用。

家庭閑暇教育既是現代化社會發展的趨勢，也是傳統與現代碰撞的產物。校家社三者相互配合與協作，形成完整的家庭閑暇教育生態，可以更好助力少年兒童個性化、社會化的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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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mily Leisure Education： Value Implications， Practical Dilemmas and Paths to Exploration

MENG Tiantian HUA Wei WANG Hui

Abstract： With the social context of legislation supporting family education and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double reduction\" policy， parents are now giving more urgent attention to their children's leisure time. This paper examines leisure education from the viewpoint of the family， highlighting its significance for fostering self-transcendence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encouraging positive parent-child relationships and family stability， advancing social progress， and addressing future challenges. It also examines on the cognitive bias， emotional anxiety， and lack of competence that exist in the current stage of family leisure education and suggests corresponding countermeasures. For future study on family leisure education， we propose a three-level approach： Family leisure education ideals， attitudes， and execution.

Keywords： \"Double Reduction\"; Leisure Life; Family Leisure Education; Famil-school-society Collaborative Education

（責任編輯：李育倩）

作者簡介：孟甜甜/南京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碩士研究生（南京 210097）

華 偉/南京師范大學家庭教育研究院副院長、副教授（南京 210097）

王 輝/南京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碩士研究生（南京 2100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