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田田
(淮北師范大學 文學院,安徽 淮北 235000)
歐陽守道(1207—1273年),字公權,初名巽,字迂父,晚號巽齋,吉州廬陵(今江西吉安)人。《宋史·歐陽守道傳》載其事跡,言其年少孤貧,事親至孝,德行出眾,“年未三十,翕然以德行為鄉郡儒宗。”[1]8605淳祐元年舉進士,初授雩都主簿,后調為贛州司戶,淳祐二年(1242年)受江萬里所聘為白鷺洲書院講學,是白鷺洲書院的第一任山長,在寶祐元年(1253年)又應湖南轉運副使吳子良所聘為岳麓書院副山長,后又辭去山長職位回到吉州,再于白鷺洲書院講學,歐陽守道也擔任過秘書省正字和校書郎等官職,官終著作郎。他一生傾心于教育事業,培養了很多優秀人才,是南宋著名的教育家,文天祥、劉辰翁、鄧剡等都是他的得意門生,著有《易故》(今佚)和《巽齋文集》,《宋史》稱他為“廬陵之醇儒也”[1]8606,《宋元學案》也專立《巽齋學案》一卷,可見其在學術思想上的成就也斐然可觀。
歐陽守道獲得的這些贊譽并非徒有虛名,他始終是以一個儒家士大夫的身份嚴格要求自己,其著作《巽齋文集》從多個層面記述了自己一生所踐行的人生理念和價值追求。他始終堅守自己的氣節操守,在舉進士時敢于針砭時弊,批評官員諂媚宰相、擾亂朝政,以致“忠邪不辨,黜陟無章”,也因此觸怒權貴,沒有得到該有的名次;他視富貴如浮云,《宋史》記載歐陽守道去世時“家無一錢”,連身后事都是由幾位學生一起捐資承辦的;他不貪慕名利,當時歐陽氏很多后人都宣稱他們與先儒歐陽修同支,以此提高自己的名利地位,但歐陽守道認為自己雖然也姓歐陽,但并非與歐陽修同支,更不能因為攀附名人就忘記了自己的先祖,因此,他從不以此標榜自己,而且在《書歐陽氏族譜》一文中,他大膽質疑歐陽修所作的族譜有誤。歐陽守道對歐陽修這位先輩十分景仰,在文集中親切地稱呼歐陽修為“吾家歐陽公”,但在真理面前,歐陽守道還是敢于質疑這位先輩,堅持實事求是,舉出了諸多證據來證實自己的觀點。歐陽守道有著堅定的價值取向,在《送彭士立序》一文中,他勉勵彭士立“士貴立志,非志富貴也。信圣賢之言而期于有立,不以貧厄更所守,斯之謂志。”[2]434他認為一個士人最重要的是要“立志”,而且要能做到持之以恒的堅守,這既是歐陽守道的人生追求,也是他一生秉持氣節的真實寫照。在《代人謝解書》一文中,歐陽守道寫到:“某聞之,人各有一初心,平日為學一初心,一日進身亦一初心,未有不善皆知學顏子之學,皆知志伊尹之志者也……夫惟初心難持,能持初心,可以大有為于世。”[2]322他認為無論是為學還是為官,人都要時刻秉持自己的初心,堅定信念,這樣才能有功于世,才能大有作為。除此之外,歐陽守道始終踐行求真務實的思想理念,推崇實學,主張所學要有益于世,他提出:“務實者為內不為外,為己不為人也。不務實者亡而為有,虛而為盈,約而為泰,難乎有恒矣。”[3]44務實就是要腳踏實地,努力充實自己的學識和涵養,真正將自己的理念落到實處。其弟子文天祥在《祭歐陽巽齋先生》一文中也提到:“先生之學,如布帛菽栗,求為有益于世用,而不為高談虛語,以自標榜于一時。”[4]作為一個儒者,歐陽守道自覺堅守著儒家的擔當意識和責任感,公心天下,認為士人的責任感并不以個人的進退為標準,而是需要將其根植本心,時刻關注國家的命運,在《與王吉州論郡政書》一文中,歐陽守道歷數吉州郡目前所存在的三大問題,即:米貴、盜劫、疫病,并針對每一個問題都提出了切實可行的解決辦法。可見,歐陽守道為學并不是空談仁義道德,而是扎根于現實生活,將目光聚焦在廣大民眾的身上,關注民生疾苦。
1127年靖康之變后,當時的首都汴京被攻陷,北宋滅亡,宋徽宗第九子趙構在南京應天府登基為帝,是為宋高宗,南宋建立,定都臨安(今杭州)。據史料可知,南宋內憂外患嚴重,外部有金和蒙古虎視眈眈,內部又因戰亂和國土面積的大幅度縮減,階級矛盾日益激化,但不可否認的是,就是在這么艱難的外部環境下,南宋的經濟、思想學術與文化藝術呈現出一個蓬勃發展的盛景,理學在南宋成型并在宋理宗時被確立為正統思想,此后一直延續至元明清,理學呈現出蓬勃的生命力。從學術研究的視角來看,理學的定義據陳來先生在《宋明理學》一書中的釋義有兩種,廣義的理學是指“宋明(包括元及清)時代占主導地位的學術體系”[5]。按照傳統的劃分,這個體系主要可分為兩大派,一派是以二程和朱熹為代表的程朱派,由于二程和朱熹都是以“理”為最高范疇,所以,后來就習慣于用理學來指代他們的思想體系(即程朱理學);另一派則是指以陸九淵和王陽明為代表的心學(即陸王心學)。而宋代理學的代表人物,北宋有“五子”,即周敦頤、張載、程顥、程頤及邵雍,南宋主要是朱熹和陸九淵。這些先賢們的學術思想在宋代歷史上逐步形成,既有時間順序上的繼承與發展,又有內容上的充實和完善,并逐步形成內在的邏輯體系,成為中國古代思想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因此,我們不能僅從南宋這個時間段來研究宋代理學發展中的某個部分,而應該以發展的眼光將歐陽守道的思想理論放置在整個宋代理學的進程中來研究他對宋代理學的繼承與融會。
據史料可知,歐陽守道所生活的時代大致屬于南宋的中晚期,其思想主要受到當時占據統治地位的理學(即程朱理學)的影響,此時理學的內涵經過北宋五子及朱熹等理學大家的充實已經逐漸形成系統的思想體系。除此之外,理學發展壯大的外部條件也已經成熟,宋理宗非常推崇理學,其在位期間(1224—1264年)追封朱熹等理學大家,召用理學名士入朝參政,推行了很多有利于理學發展的政策、法令,理學的正統地位得以確立,有賴于內外條件的成熟,理學的盛行可謂是大勢所趨。歐陽守道作為一個醇儒,從其《巽齋文集》中可以看出他始終立于儒學的立場維護程朱理學,對二程和朱熹的學術思想也多有吸收,其《四書集義序》云:“暨文公先生竭其心思役志于此,一圣三賢之微旨發明盡矣。運遭圣主,書遂盛行,孔、孟以后未有幸于此時也。是以講讀傳習,上自天子之經筵而下,遍于陋巷,布之窗幾,縉紳場屋議論文章有一言不依于乎此,則五尺之童羞之,文公先生可作,豈不甚自慰哉!”[2]452他對朱熹著《四書集注》的功績非常推崇,認為其著作繼承圣賢微旨,能夠達到教化世人的功用。歐陽守道在與好友劉士立進行學術探討時,所秉持的也是”格物以求理”“理是長久客觀存在”等理學思想,對劉士立“無理外心,無心外理”的主張進行學術辯駁,劉士立所主張的是“心外無理”之說,具有鮮明的心學立場,文中也提到“兄(劉士立)之學大概象山、慈湖之意居多”[2]339,這篇文章還記載了歐陽守道對劉士立批評朱熹的言論有所不滿,其云:“然兄至詆朱文公為不識字義,則恐過矣。”[2]338但歐陽守道對于心學的態度并不是一味地批評反對,而是從學術的立場進行切磋和討論,甚至他對心學思想還有一定意義上的借鑒和吸收,其《回包宏齋書》一文就記載他和心學名士包恢(字宏齋)交流往來的事跡,歐陽守道對包恢的學術思想非常推崇,感激包恢對自己的種種關切,認為自己如今的學識和成就有賴于荊溪先生(即吳子良)和包恢,“昔者得此于荊溪先生,無以報荊溪先生,今先生又復然,而今而后,無有師保,如臨父母之心當何如兢兢!”[2]351可見,歐陽守道的學術思想并不僅僅局限于程朱理學,而是融合兩派學術思想并加以貫通,形成了具有自身特色的理論思想。
歐陽守道作為一個正統的儒者,始終將孔孟之道作為自己追求的最高理想境界,《宋史·歐陽守道傳》就記載他在岳麓書院講學時“發明孟氏正人心,承三圣之說”[1]8605,這段主張出自《孟子·滕文公章句下》:“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說,距诐行,放淫辭,以承三圣者,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6]孟子認為自己辯論的目的是為了端正人心,消滅邪說以繼承大禹、周公、孔子三位圣人的事業。歐陽守道據此在講學時生發思想,顯然也認識到了人的心性與明理之間的密切聯系,歐陽守道還強調“修身之道在于正其心”,其《求心說》一文云:“余謂《大學》之修身在正其心,而傳釋之以心不在焉,視不見,聽不聞,食不知其味,在之一言,所謂正也。身在此,心當在此,身在此而心不在此,是謂放心。故先儒云心要在腔子里,又以坐馳非司馬子微,皆此意也。”[3]62修身與正心屬于《大學》的“八條目”之一,即“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歐陽守道這里所強調的是身與心的統一,特別指出正心是修身的前提和必要條件,這正符合程頤所說的“心要在腔子里”。此外,歐陽守道還提出了“文資于理,理資于學”[2]432的主張,這就可以看出其鮮明的“重道輕文”的思想,歐陽守道認為:“理不明于心,而徒治其言語之末,俗而不雅,淫而不貞,有由也。”[2]432認為文如果沒有以理來統攝,就會失去本來的價值,只能淪為末流,這與韓愈“文以載道”的觀念十分契合,因此,他更注重“理明于心”,去除理障,然后順其自然發為文章。
從上述材料可以看出,歐陽守道推崇實學,講究務實求真,能夠學習和吸收程朱理學和陸九淵的心學思想加以融會貫通,提出具有時代和個人特色的理論主張。其人生理念和理學思想的成熟對其文藝思想的發展和成型也有著重要的影響。歐陽守道在文與理的關系中明確將理置于第一位,重理而輕文,推崇韓愈“文以載道”的思想主張,但這些并不代表他對于當時的文藝發展漠不關心,相反他對當時的文壇發展狀況非常重視,當時文壇盛行辭藻華麗、形式大于內容的四六文,這與歐陽守道崇尚的篤實平易的文風背道而馳,其《四益齋記》云:“今競詩文,夸四六,敏者既以所嗜不自修,鈍者亦復抽揠窮日以取妍,此人通知其無益而甘之為者。”[3]81他認為四六文只是形式上的辭藻堆砌,但內容上乏善可陳,只是華而不實的炫技之作,因此,并不能對文藝發展起到什么作用。除了文章之外,歐陽守道還認為詩歌只是吟詠性情之作,是生活閑暇時的一種調劑,因此,不必深入鉆研,所以在《題尹希圣詩集后》一文中,他殷切勸導尹希圣能夠利用出眾才智,專注圣賢之學,“以子之質而學圣賢之學,沛然孰能御之!若夫游息余間,吟詠情性,詩固不能不作,然不必如子婦翁之多也。”[3]23甚至歐陽守道還提出“大抵作詩足以病學”[2]430的主張,因為他認為后世詩人只專注在詩的結構和內容上精雕細琢,而忘記了自《詩經》以來的詩教傳統,其文學作品不能起到宣導人情、教化人心的作用,“詩如三百篇,不能不可作也。后之號稱詩人者,窮思極致于一草一木,爭奇競巧于一韻一字,此何所益?而耗費精神,虛老歲月,謂不為學之病可乎?是又有甚者。詩當在山林丘壑間,若日與貴人達官接,則清致索矣。或者反是,吾學家法,不妄取容于人,而安得有此?是不惟妨于學而已,亦正與學背馳也。”[2]430值得注意的是,歐陽守道并沒有對詩歌進行全盤否定,認為所有詩歌都與為學背道而馳,他同時也強調了有的詩作“固不能不做”,即導源于《詩經》,以《詩經》為榜樣的一類貼近現實、樸實平易、自然生發于人心的作品。歐陽守道將《詩經》作為自己評詩的最高審美標準,認為詩歌要言之有物,并與儒家政教相聯系,能夠起到教育和感化世人的功用。此外,歐陽守道還引用《毛詩序》中“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7]的主張,認為社會治亂和詩歌創作存在著密切聯系,因此,他反對詩人總是作愁苦羈旅之詩,認為這是一種亂世之音。同樣,歐陽守道也對世人好用僻經、賣弄偏僻典故以求奇的做法加以批判,認為這二者都與《詩經》所傳達的詩教理念相背離,因此,不如不作。
歐陽守道堅持詩歌創作要以《詩經》為榜樣,所以,他提出的很多論詩主張都導源于《詩經》。他論詩堅持以自然本色為佳,其《贈福上人序》云:“詩各從本色自佳,今使山林高人強說富貴,豈惟不能,亦不愿。”[2]390他認為,詩歌是詩人真實性情的自然流露,也是詩人情感的自然宣泄,所以,他在與好友吳叔椿論詩時也提出:“叔椿留意此者,其得詩家法非予所能知,然喜而賦,憂而賦,凡有所為而賦,亦各于其性情之所感,何必曰此為漢魏晉宋體,此為唐體耶?”[2]441可見,歐陽守道論詩是看重詩言志抒情的功用,而不注重所謂的“詩家法”,他論詩不以詩的音韻為重,反對當時文人和韻爭工的風氣,而是更注重詩歌創作的自然之美。其《陳舜功詩序》一篇云:“夫自局于韻,尤病累句,況一用他人之韻,不局且累乎?唐人于詩,和意不和韻,亦曰和詩固不必韻也。近世往往以和韻爭工,甚則有追和古作,全帙無遺,如東坡之于靖節翁者,語意天成,一出自然,不似用他人韻也。”[2]455歐陽守道反對作詩以內容適應形式,所推崇的是像蘇東坡與陶淵明那樣作詩追求自然真情的詩人,注重詩歌創作生發于心,與個人情性相合,批判對外在形式的過分注重。
歐陽守道是南宋著名的教育家,他所擔任的是一個傳道、授業、解惑的師者角色。因此,他的這些思想主張也不可避免地對他的弟子劉辰翁產生了影響。劉辰翁(1232—1297年),字會孟,號須溪,江西廬陵人,是南宋末年著名的愛國詞人和文學家。著作非常豐富,全集早在明代就已散佚,流傳下來的作品十不存一,據《劉辰翁集》一書輯錄有文章249篇,詩303首,詞358首,此外還有數量不少的文學評點流傳于世,是一位非常多產的作家。至于師徒二人的相識淵源,吳企明先生在《劉辰翁年譜》一文中考證劉辰翁在幼年時就從歐陽守道學習。“十歲,江萬里任吉州知州。須溪從歐陽守道力學。”[8]并且受到這位老師的贊賞,師徒二人情誼十分深厚,戴表元在其《剡源集》中記載劉辰翁“然舉足不忘歐陽先生,十有八九語稱吾師,當是時,歐陽先生以迂廢,高臥里巷不出。”[9]劉辰翁在歷史上的定位與他的老師并不相同,他是南宋著名的文學家、詞人,至于歐陽守道和劉辰翁這對師徒之間的區別,郭紹虞先生在《中國文學批評史》一書中就進行了比較,“巽齋重在道,辰翁重在文”[10],其實通過上述對歐陽守道理學思想和文藝思想的大致梳理,我們也可以看出歐陽守道始終將自己置于一個理學家的身份,以理學思想來對文學作品進行審美觀照。而從劉辰翁浩瀚的詩、詞、文創作及詩文評點中也可以看出他對于文的態度和老師歐陽守道還是有所區別的,但這并不代表二人在文學思想上缺少緊密的聯系,相反,從劉辰翁的文學作品中我們也可以看出歐陽守道的影子。例如:劉辰翁繼承了歐陽守道的氣節觀,重視對學識和節行操守的修養,劉辰翁主張:“蓋進取之事不在科舉而在學術與人品,此世道之古也。”[11]2“節無大小,以能守為大。”[11]31他認為士人的進取之道重在對自己品行和學識的提高,而不能僅僅將科舉為官作為人生理想的唯一目的。劉辰翁也確實以自己的行動踐行了這些主張,他在宋亡之后不仕元朝,以遺民自居,托跡方外,甚至其詞作中凡標注時間的都只書甲子而不用元朝年號,其態度之堅決至此。
雖然歐陽守道對文學持輕視的態度,但他在品評詩歌時也提出了很多詩歌創作的評價標準,這些見解對劉辰翁的文藝思想也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例如:劉辰翁論詩也以《詩經》作為審美標準,其云:“《詩》自小夫賤隸,興寄深厚,后來作者,必不能及。”[11]198他認為《詩經》根植于現實生活,情感蘊藉深厚,內蘊豐富,是后世作品難以達到的境界。劉辰翁也將自然真情作為自己評詩的標準,認為:“凡大人語,不拘一義,亦其通脫透活自然。”[11]208可見,他與老師歐陽守道一樣,都注重詩人情感的自然生發,反對生搬硬套,為文而作文。劉辰翁在其作品中寫到:“文章之髓豈在險艱,援據終日吶吶而又不能道,豈不亦可笑哉!”[11]209這與歐陽守道反對詩人好用僻經、賣弄典故的主張相契合,師徒二人品論詩歌皆以《詩經》為先,而《詩經》之所以擁有旺盛的生命力,與其貼近生活、通俗易懂、便于口口相傳的特性不無聯系,所以,作詩以艱險、偏僻為奇只是形式上的投機取巧,反而有礙于詩歌的傳播,因此,并不值得推崇。
從上述可知,劉辰翁和歐陽守道的文藝思想有一部分契合之處,體現了劉辰翁對老師歐陽守道思想的接受與繼承,但由于師徒二人所選擇的人生道路各不相同,因此,總體上還是呈現出一定的區別。歐陽守道作為一位純粹的學者,所秉持的始終是理學家的思想理念,因此,他的文藝思想對劉辰翁的影響相對來說比較有限,更多的是起到一種啟蒙的作用,為劉辰翁文藝思想的逐步展開指明了前進的方向,而劉辰翁正是在繼承老師文藝思想的基礎上結合自身的思想理念與人生際遇不斷發展,最終形成獨具個人特色的文藝思想,這正體現了二人思想理念的唯一性,是他們有別于同時代其他學人的個人印記,因而獨具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