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民意是新時代代表履職盡責的關鍵

內容摘要：人大代表是黨和國家聯系人民群眾的橋梁和紐帶，人大代表扎根人民，更加及時準確有效地了解民意、反映民意，是新時代人大代表履職盡責的基本要求。研究認為，人大代表要順應時代發展要求，從理論和實踐層面更加深入全面地認識民意的內涵、特征和范圍，正確辨析民意，科學總結民意規律，進而更好地回應民意，有效推動代表工作能力建設，完善代表工作機制，以代表工作高質量發展切實推動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落地見效。

關鍵詞：民意；代表工作；高質量發展；工作機制

2021年，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人大工作會議上指出，要充分發揮人大代表作用，做到民有所呼、我有所應，要豐富人大代表聯系人民群眾的內容和形式，拓寬聯系渠道，積極回應社會關切，更好接地氣、察民情、聚民智、惠民生。各級人大常委會要加強代表工作能力建設，支持和保障代表更好依法履職，使發揮各級人大代表作用成為人民當家作主的重要體現[1]。習近平總書記對各級人大代表當好黨和國家聯系人民群眾的橋梁提出了明確要求，這是做好新時代人大工作、發揮人大代表作用的根本遵循。立足新時代，面對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人大代表需要不斷加深對民意的認識，扎根人民了解民意，總結民意形成規律，持續回應人民的關切。

一、要立足時代背景，加深對民意的認識

在經濟社會迅速發展的時代背景下，民意的確定和把握并非易事。什么是民意？如何獲取民意？如何全面反映民意？這本身就是極具挑戰的問題，而在短時期內全面地掌握民意更是不易。在筆者看來，民意就是一定時空范圍內的社會民眾在公共生活中產生的利益訴求、價值觀念和話語表達。第一，民意具有公共性。這種公共性或者是特定時空范圍中的社會民眾內部的公共議題，或者是指向更大范圍的社會公共議題。這種對公共議題的關心，除了出自自身利益的考量之外，也反映了隨著經濟基礎的變化，社會民眾對國家、民族、社會等大問題的思考和參與國家和社會事務管理的迫切愿望和自覺要求。[2]第二，民意具有層次性。民意同時涉及社會民眾的物質利益和思想觀念，民意常常反映的是社會民眾的切身利益問題以及基于這些利益問題而形成的思想觀念。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當前各種人民內部矛盾和社會矛盾已經成為影響社會穩定很突出、處理起來很棘手的問題，而其中大量問題是由利益問題引發的。[3]從社會發展階段來看，當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經濟社會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日益凸顯，民意訴求更加多層多元。第三，民意具有表達性。民意會通過各種各樣不同的方式表達出來，這既是社會民眾表達合法利益和合理觀點的權利體現，也是政府了解社情民意的必然需求。當前，網絡已經逐漸成為民意表達的重要渠道，但網絡表達過程中也存在一定的假象、亂象，需更加謹慎地辨別真偽?？傊?，理解民意本身的特征，有助于更好地加深對于民意的認識。

正是因為民意具有公共性、層次性、表達性等關鍵特征，所以如何獲取民意成為非常重要也非常復雜的問題。民意的公共性，意味著需要不同治理主體參與進來，進行充分的溝通和協商，既需要每個居民來表達他們的意見，也需要政府工作人員來表達他們的想法，當然也離不開專業技術人員參與，從而達成一些共識，才能體現真正的民意，具有合法性、合理性。民意的層次性，意味著需要給社會民眾反映自身的利益訴求和思想觀念給予合理的空間，始終關注城鄉各層級居民的切身利益問題和他們的所思所想。民意的表達性，意味著需要注重各種各樣民意表達方式的特征，為城鄉居民的民意表達提供足夠、寬松和可持續的空間和機制。意識到民意獲取的重要性和復雜性，有助于我們理解新時代人大代表的關鍵角色和重要意義，人大代表是民意獲取的一種正式制度、渠道和機制。

認識民意和獲取民意是基礎，全面地反映民意是人大代表履行職能的核心要義所在。問題在于，全面地反映民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這需要準確地把握民意的整體情況與內在結構。筆者在城市社區的調研發現，全面反映民意的一個主要挑戰是民意并不是鐵板一塊，而是可能存在分化。在有的公共議題上，民意分化程度高；在另一些公共議題上，民意分化程度低。所以，厘清“誰的民意”“什么樣的民意”是全面反映民意需要考慮的關鍵任務。在此基礎上，還需要針對不同的民意分化狀況采用不同的民意獲取方式，形成不同的工作推進方式。例如，在城市基層工作中，對于民意分化程度高的工作，街道和社區將居民的社區協商工作作為重中之重，民意主要體現在項目前期的立項階段，需要最大程度地形成相關利益主體的一致意見，這類工作推進速度相對較慢，有助于減少矛盾糾紛和降低社會風險，比如老樓加掛電梯。對于民意分化程度低的工作，街道和社區將匯集居民智慧、提高工作質量和居民的滿意度等作為重點，民意主要體現在項目實施過程中，需要最大程度地發揮對于項目的建設性作用，這類工作推進速度相對較快。

因此，人大代表需要保持審慎的態度，對民意進行一些有操作性的界定，如民意的范圍、民意形成的群眾比例、特定議題上的民意分化程度等等，在此基礎上收集、了解和分析的民意才能在更大程度上全面地反映真實的民意。特別是在有些方面，民意是動態變化的，民意表達是一個不斷深化和溝通的過程，不可能是一次性的過程，是多次深入溝通和協商的過程；民意表達需要多樣的機制和方式，如個體的表達、小范圍的溝通、大范圍的討論等等多種方式；不同的議題可能需要不同的民意表達機制和方式，需要根據不同類型的議題選擇不同的民意表達機制；民意表達是有一定的條件限制的，需要考慮條件限制。

更為重要的是，人大代表要增強判斷力，特別是對互聯網上各類訴求加以判斷，正確區分合理的情緒宣泄和不合理的情緒宣泄，從而找到網民的真實訴求，解決真問題[4]。

二、要堅持來自人民，扎根人民了解民意

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之所以具有強大生命力和顯著優越性，關鍵在于深深植根于人民之中[5]。人大代表是人民選出來維護人民群眾利益的，需要以高度的責任感積極履職，收集和反映群眾的聲音，當好黨委政府與人民之間的橋梁紐帶。

筆者在城市社區的調研發現，基層民意的范圍是相當廣泛的，涉及百姓服務市場改造提升、標準化菜店建設、養老驛站建設、流動人口疏解整治、道路修整、停車管理、物業提供、電梯加裝、文化團隊專業提升等社區生活的方方面面。這些工作內容，不僅包括一個城市市級層面的政策落實項目，也包括小區層面的內部治理項目；不僅包括道路、電梯等硬件設施的改造項目，也包括文化團隊等軟件設施的提升項目。這些民意，關系人民群眾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只有真正了解和回應人民群眾的日常生活需要，才能真正扎根人民。

要發揮基層人大工作的作用，堅持人大代表與群眾面對面。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在中國社會主義制度下，有事好商量、眾人的事情由眾人商量，找到全社會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約數[6]。對于集中反映的問題，做到及時整理報送，認真研究解決，及時反饋答復。特別是要深入城鄉社區一線，拓寬傾聽“民意”的渠道。人大代表要積極推動城鄉基層社區搭建社區協商的“民議”平臺，建立多樣化的民意表達機制，篩選出具有“最大公約數”性質的民生議題。人大代表可以借助各類社區協商議事平臺，通過深入一線參與各類社區協商議事的方式來扎根了解城鄉基層社區的民意。比如，筆者在長期的調研中了解到，城鄉社區以居民常務會議、社區議事廳會議、社區自管會會議、物業黨建聯建會議等形式，為利益相關方提供了面對面了解政策、表達訴求、交流觀點、尋求解決方案的多元平臺。通過社區協商議事平臺，人大代表可以充分了解社區居民的意愿訴求，這樣有利于做到有的放矢、精準服務。比如，筆者在北京市東城區的調研就發現，某社區在拆除違建棚屋后，召開了“便民服務需求征詢居民議事會”，討論出社區服務的替代供給方案。這都是人大代表深入基層了解民意的重要平臺、渠道和機制。

人大代表還需要掌握深入一線了解民意的方式和方法，通過嵌入居民自治的各項工作之中來全面和深入地把握民意。一方面，可以充分運用實地調研、胡同沙龍、開放空間、走訪溝通、志愿者調查、菜單式管理、座談會、聽證會、問卷調查、居民代表大會等多種形式，動員居民參與，最大限度地了解與整合居民的訴求和建議，篩選具有“最大公約數”性質的民生議題。另一方面，促進居民通過社區自治逐步取得共識，通過發展出豐富多樣的民意征求形式和社區協商形式，推動工作形式的創新，不僅有利于全面準確地反映一時一地的民意，更有利于培育居民的社區協商意識和能力，提升基層協商民主和多元共治的水平。例如，筆者在北京市東城區的社區調研時，發現街道社區層面總結出“民事民提、民事民議、民事民決、民事民辦和民事民評”的“五民工作法”。

三、要注重案例分析，總結民意內在規律

面對紛繁復雜的民意和多種多樣的民意收集方式，人大代表需要注重案例分析，總結民意形成和回應的規律。接下來，筆者以一個基層民意形成的實際案例，來展現人大代表可以在日常工作中嵌入的民意生成和回應過程，進一步分析人大代表在該案例中可以借助的平臺和發揮的作用。遵循學術研究的規范，筆者對具體的社區名稱進行匿名化處理。

社區的基本情況。吉祥社區幸福胡同12號樓是20世紀90年代建造的地上六層地下一層的老居民樓，該樓有六個單元共112戶居民，是一個典型的老舊小區。該院物業管理缺失，院內私搭亂建嚴重，空地雜草叢生，廢棄物及建筑垃圾隨意堆放，自行車棚損壞，下水道堵塞無人管理，院內臟、亂、差嚴重。在這樣的情況下，社區居民常常給居委會、街道辦事處甚至市區政府反映情況，居民對社區的認同感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為了更好地開展社區治理，特別是最大程度激活社區居民的自治能力，推動符合社區大多數居民利益和想法的民意的形成，吉祥社區黨支部和居委會決定通過五民工作法來推進社區治理工作。

第一，民事民提。長期以來，居民對此院環境反映強烈，多次找有關部門和領導要求治理。為了充分回應該院居民呼聲，并讓有關部門和單位及時處理，使問題得到解決，同時充分發揮居民自治能力，培養居民關愛社區意識，切實為居民辦理實事，達到讓居民受益、讓居民滿意的最終目的，社區決定推行居民自我管理模式，由該院居民召開居民大會，推薦并選舉德高望重、居民信任擁戴的5人組成院委會，對小區內的安全、環境進行全方位的管理，為小區居民營造一個道路整潔、功能完備的生活環境，進而提高小區居民的幸福指數。

第二，民事民議。幸福胡同12號樓院委會堅持每月院委會例會制度，規定每月第一周周三下午兩點半在社區召開院委會會議。集中反映每個單元一個月以來發生和處理的事件，樓內居民反映的問題，通過社區信息沙龍等方式及時向社區和上級反映。

第三，民事民決。幸福胡同12號樓院委會根據居民反映的意見在社區協助下整合資源，針對該院各項問題成立項目小組，制訂項目計劃書，明確整治內容、整治重點、整治時限，明確責任人。同時，在廣泛征求居民意見的基礎上，院委會成員分工起草相關管理規定和辦法，并經居民討論通過。

第四，民事民辦。集中整治院內環境。院委會通過社區取得街道辦事處相關單位的支持，實現拆除院內違章建筑和對院內路面、綠地、環境治理的施工。營造了院內整齊、干凈、安全的環境，解決了多年堵塞的下水道問題；拆除了院內的違章建筑；修理了坑洼不平的路面；清理了多年在自行車棚堆放的雜物，維修了破舊的自行車棚并安裝門鎖集中管理；應居民需求，安裝了院內照明燈；粉刷了院內墻壁，并張貼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家園主題宣傳畫，美化了院內環境。一系列的措施，得到了居民的贊揚。常態化管理院內環境。院委會建立后，制定了本院《居民公約》，逐步實現院內管理常態化、制度化。對每戶居民每年收取50元衛生費，聘用專門保潔員，在保潔員聘用問題上，院委會根據居民的推薦確定人選，并就該崗位的工資待遇、崗位職責協同社區與當事人選共同討論決定，在共建中共享，在共享中共建。

針對居民反映強烈的西門開關問題，院委會與居委會商議，采取民主問卷的方式，對每戶居民開展調查，最終確定了分時段開放西門小門的方案，并向居民進行公示公告，得到了居民的“滿意”評價。為了解決院內裝修垃圾清理問題，院委會和居委會商議，共同制定了《告知書》，規范了裝修時間、裝修垃圾堆放清理等內容，院委會、居委會與裝修施工方、房主共同簽訂告知書，使院內裝修問題得到了有效管理。

第五，民事民評。樓院會成立以來，受到了居民們的擁戴和歡迎，在2015年度社區社會組織評比表彰中，通過現場投票和網絡投票，院委會被居民評為最佳社區社會組織。

對于人大代表而言，上述民意生成和回應的案例非常值得收集和總結，需要深入地開展案例分析，探索民意生成的規律。不難發現，在這個案例中，吉祥社區幸福胡同的院委會成立以來，在改善該院居民生活、滿足居民群眾多元需求、加快推進社區治理、促進社區居民參與生活環境建設、凝聚居民群眾、營造社區和諧氛圍等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取得了良好效果。通過院委會促使該院在各方面實現的一系列改善，該院的居民參與該院管理建設、參與社會生活的積極性得到了顯著提高，不少居民更加愿意向院委會和社區反映意見建議。因此，人大代表在深入基層的時候，可以充分借助吉祥社區幸?；拥脑何瘯@類社區組織，以此為平臺和渠道深度嵌入社區日常生活，并從中總結民意形成和回應的規律。

四、要強化互動機制，持續回應人民關切

認識民意、獲取民意和了解民意生成規律，目的在于更好地回應民意，不斷解決人民群眾期盼解決的實際問題。這需要強化人大代表與基層各方主體之間的互動機制，形成持續回應人民關切的工作機制。人大代表與基層政府、社區組織、人民群眾等多方之間長期的互動、不斷地溝通和持續地反饋，需要將互動機制貫穿基層工作的全過程。在城市建設、公共服務、社區治理等各個方面，面對停車難、基礎設施差、為老服務欠缺等各種各樣群眾面臨的切身問題，只有通過多次、深入的溝通、交流，民意才能真正在基層工作的各個階段產生作用，才能真正體現政府治理、社會調節與群眾參與的有機結合。

人大代表要推動建立主動式的民意回應機制，加強各個層面的政策解讀，主動回應人民群眾的關切。數字時代，人大代表需要不斷創新與人民群眾互動的方式，建立主動式的民意回應機制。例如，可以通過視頻的政策解讀和與網民的微博直播互動，主動回應社會關切的問題，進一步加大公眾對參與民生工作途徑的了解。

人大代表要推動建立透明化的民意監督機制，居民可以持續跟蹤民生工作的實施全過程。建立全過程公開機制，把工作內容公開貫穿于啟動、實施、管理、結果的全過程，逐步規范各層級、各環節公開的范圍、內容和標準，群眾可以在每一個環節獲知進展情況，表達意見。民意監督機制有助于不斷提高民生工作的透明度和規范化、標準化水平。

人大代表要推動建立科學化的績效評價機制，關注民生工作的推進效果，提升人民群眾的滿意度。一是發揮居民的評價作用。在民生工作開展中，以民意為出發點，主動力求全過程全面征集民意、尊重民意，居民可以根據推進的實際效果，動態反饋滿意的程度以及如何調整的建議；工作完成后，可以尋求居民對工作實施效果進行評估，對未來項目工作的開展具有借鑒意義。二是推動完善政府內部評價機制，加強績效管理，將民生工作的推進完成情況以及人民群眾的評價情況納入政府部門的績效考核。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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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徐墨巖.回應網絡民意：人大代表工作水平提升的必然要求[J].人大研究，2021（11）：28-32.

[6]習近平.在中央政協工作會議暨慶祝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成立七十周年大會上的講話（2019年9月20日）//十九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中[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1：207-208.

作者簡介：王維，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學博士，副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社會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