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群體微信朋友圈隱私邊界設置及其動因研究

劉曄菲

(濟寧學院,曲阜 273155)

近年來,微信作為一款使用極其廣泛的社交軟件,擁有龐大的用戶群體。2017年起,騰訊陸續推出微信朋友圈“近半年可見”“僅三天可見”功能。自微信朋友圈提供隱私權限設置以來,越來越多的用戶接受并使用相關權限設置,主要原因在于此類權限設置能夠滿足用戶的社交需求,同時它使得用戶在表露個人情感、展現個人生活時更具安全感。相比于中老年群體,一方面,大學生群體在微信用戶中占比更高;另一方面,大學生對隱私管理更加敏感,此群體既希望在個人空間進行自我表露以滿足個人需求與欲望,同時又不想個人隱私被侵犯。因此本文以大學生群體作為研究對象,探究微信朋友圈隱私設置情況及其動因。

一、社交媒體的隱私困境

互聯網時代,隨著人工智能技術與大數據的不斷發掘,社交媒體溝通的即時性以及傳播的廣泛性得到了質的發展,但是社交媒體在給人們帶來便利的同時相伴而來的是用戶的隱私困境。相較于傳統觀念中的隱私概念,在互聯網環境下隱私范圍不斷擴大,不論是用戶個人還是社交媒體都正在被隱私問題裹挾。

(一)微信朋友圈隱私問題研究

近年來在社交媒體隱私問題不斷暴露和凸顯,微信朋友圈也不例外。微信平臺的高滲透率使得微信朋友圈的使用范圍拓寬,作為表演者的個人看似可以在賽博空間(指在計算機以及計算機網絡里的虛擬現實)中自由呈現以建構理想形象[1],但是近年來卻因為隱私問題受到諸多限制。

通過文獻梳理可以發現,當前學界對微信朋友圈的相關研究還不夠完善,質化研究和量化研究均有,為了更好地調查大學生微信朋友圈隱私管理情況,本文采用量化研究和質化研究相結合的方式展開論述。量化研究主要采用問卷調查法,通過問卷星平臺制作發放問卷,向筆者微信好友中的大學生群體共計發放問卷101份,其中不使用微信朋友圈的問卷11份,回收有效問卷共計90份。由于問卷調查法僅僅能對正常的隱私設置行為做一般調查,不能完全表露個體的觀點,調查具有局限性,因此質化研究主要采用深度訪談法,采用隨機抽樣的方式,從樣本中抽取8個受訪對象,進一步了解大學生群體微信朋友圈隱私設置行為以及動因,以期獲得有價值的內容。

質化研究采用了深度訪談,主要采取線上和線下相結合的方式,線上訪談包括電話訪談和視頻訪談兩種方式,由于受訪者之間的差異性,所以在訪談過程中會根據實際情況靈活調整訪談大綱中所列的問題,以達到最佳訪談效果。

(二)互聯網環境下隱私內涵的變化

正如尼戈洛龐蒂所言,“人人都是一座沒有營業執照的電臺”。在互聯網環境下,從傳統媒體時代主流媒體一枝獨秀到社交媒體時代的眾聲喧嘩,受眾在被賦予表達權的同時,隱私泄露的風險不斷加劇。

與傳統隱私的內涵相比,互聯網環境下的隱私除了包含基本的個人信息之外,諸如地理位置信息、設備終端信息、個人賬戶信息以及網絡行為蹤跡信息等都包含在內,且互聯網用戶在尋求相關服務時,平臺要求個人同意相關隱私政策才可正常使用。提供相關真實個人信息已成為當前使用互聯網服務功能的必要條件,不論是淘寶、拼多多等購物平臺,還是微信、抖音等社交平臺,勾選“我同意用戶協議”已成為使用APP的必要條件。

受訪者常同學就認為在互聯網環境下的隱私侵犯相比來說會更加多樣且不易察覺:

“一般下載一個新的應用軟件,一開始需要同意相關隱私協議,而我又沒有耐心閱讀,就直接快速點擊允許,之后還會獲取我很多信息,包括位置權限、相冊權限、設備狀態,等等。”

在此背景下,互聯網平臺根據用戶畫像為用戶提供個性化服務,用戶使用社交軟件的需求不斷擴大,而在社交網絡中用戶的個人信息不斷被披露,隱私邊界變得逐漸模糊,同時互聯網使得個人信息被擴散傳播,隱私泄露的風險逐步加劇。

(三)互聯網環境下社交媒體的隱私悖論

在互聯網環境下,綜合隱私悖論的各種定義,指的是用戶一方面對于隱私泄露的顧慮,一方面并不會停止隱私泄露的行為[2]。

1.個人層面社交媒體中的隱私悖論現象

用戶個人層面的隱私悖論主要表現為用戶在經歷隱私侵犯后并沒有采取更強的保護措施或者也沒有更積極的隱私保護意愿。各類社交軟件、購物軟件大量涌現,雖然伴隨著隱私泄露的顧慮,但大多數情況下用戶又無法停止此類行為。受訪者劉同學將個人在社交媒體使用現狀描述為:“我明明知道在微博、抖音發布個人照片有被盜用的可能,但是依舊無法停止分享行為!”

根據傳播學經典理論“第三人效果”的詮釋,用戶對個人隱私泄露嚴重性的判斷是有偏向性的,往往傾向于認為他人遭遇隱私嚴重泄露的風險更大,而低估自身遭遇隱私泄露的危害。因此在社交媒體用戶遭遇隱私侵犯的初期階段,用戶采取相應保護手段的可能性比較低,加之社交媒體的便利性、商業收益等因素的作用,極易抵消隱私泄露風險的負面影響。

2.社交媒體層面隱私悖論現象

社交媒體搭乘算法技術、大數據的快車,通過精準的內容推送和周到的服務,贏得了大量用戶,增強了用戶黏性。社交媒體承諾保護用戶的個人隱私不受侵犯,但是后臺大數據、算法技術在不斷讀取用戶數據,進行個性化推送,平臺始終無法平衡用戶隱私保護與贏利兩方的關系。

部分用戶在使用社交媒體過程中,發現了它收集用戶數據的行為,嘗試與其抗爭,但均以失敗告終。受訪者黃同學就提到了自己曾試圖與平臺做抗爭的經歷:“我在下載抖音后,拒絕了位置權限和相冊訪問功能,在我潛意識中這起到了保護作用,但是我如果想發抖音或者查看附近的人又必須打開,我的抗爭失敗了。”受訪者劉同學表示在購物平臺會出現隱私信息二次利用的情況:

“為了防止信息泄露,快遞我一般不填寫真實姓名,但是電話和地址必須真實,這就導致我的信息在各個渠道被泄露,頻繁地接到騷擾電話或者偽裝‘快遞員’的好友申請,這讓我很反感!”

二、大學生群體微信朋友圈的隱私設置與保護

目前,對微信朋友圈進行隱私設置的大學生用戶越來越多。

(一)用戶的隱私設置意愿

用戶的隱私設置意愿即用戶是否具有采取相關隱私設置行為的意向,通過梳理問卷結果發現,用戶對個人隱私設置可以歸納為兩種,即高或低設置意愿。

在回收的90份有效問卷中,對“你的朋友圈背景圖”這個問題的調查結果中僅有6.67%的人選擇使用個人或者家人的照片,其他人大都選擇風景圖、網絡圖片、影視作品截圖或者微信默認設置的圖片。在“你是否允許陌生人查看十條朋友圈”這個問題中,83.33%的大學生表示不允許。

綜上,無論是微信朋友圈背景還是朋友圈的展現,用戶都呈現出較高的隱私設置意愿,這也正體現出大學生群體認知的敏感性。這些敏感意識正得益于大學生群體的受教育程度,他們對網絡環境中的風險感知能力更強,同時對相關功能的操作更加熟練。

(二)朋友圈中的“硬性”邊界設置

在社交媒體廣泛滲透的背景下,社交媒體使用者的隱私憂慮日益增加。基于此,社交媒體平臺設計者紛紛出臺形式各異、各具特點的隱私設置。所謂硬性邊界設置主要指朋友圈允許查看范圍設置,這類邊界設置猶如大門將所有人隔絕開來[3]。

在關于“您的微信朋友圈可見天數設置”的調查中,在參與調查的90個樣本中,38人設置了僅三天可見,11人設置了僅一個月可見,20人設置了僅半年可見,設置全部可見的為21人,占比23.33%。

1.固定式權限設置

固定式權限設置即用戶在微信朋友圈進行的權限設置是固定不變的。問卷結果顯示,有21人表示在設置后從不更改朋友圈可見天數,而在受訪者訪談過程中,他們的答案往往與“不常發”“僅展示最近狀態”等聯系在一起。

隨著社交范圍的擴大,大學生微信好友大致可以分為老師、同學、家人、微商等四部分,在社交壓力下,為了免于更改朋友圈權限的麻煩,用戶會選擇不發比較隱私的朋友圈。受訪者張同學微信好友數量達到了四百人,為了免于麻煩,其微信朋友圈一直全部可見,但他發朋友圈的頻率非常低:“我不會在朋友圈發布個人及家人照片,偶爾轉載喜歡的文章”。受訪者陳同學發布朋友圈的頻率較高,但一直保持僅三天可見設置:“三天可見展現的是我最近的狀態,讓我沒有后顧之憂”。

隨著微信好友數量的增加,大學生群體信息焦慮感上升,不發涉及隱私的朋友圈或者僅展示最近動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焦慮。

2.變動式權限設置

變動式權限設置即用戶在微信朋友圈進行的權限設置會隨著某些因素而發生改動,不是一成不變的。在調查的90份有效樣本中,有76.67%的人表示會更改權限設置,其中66.67%的人偶爾變動,10%的人經常變動。

微信朋友圈權限的變動會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包括用戶的個人情緒、個人印象整飾的需要、日常生活中的新鮮感和神秘感等。以個人的印象整飾為例,受訪者張同學認為,隨著社交圈變動,每當添加好友時,為了給新朋友留下好的第一印象,會選擇開放更大范圍的朋友圈使他人了解自己,抑或縮小朋友圈范圍以免他人對自己產生誤解:“每當添加新好友時,我都會急忙去朋友圈翻看有沒有不合適的內容,以免新朋友誤會我”。

除此之外,微信朋友圈使得個人生活逐漸融入公共領域,受訪者黃同學認為,經常對個人微信朋友圈進行管理,能尋求新鮮感和神秘感:“我頻繁更改朋友圈可見天數,感覺朋友圈就像我經營的商店,我應該不斷更改設置以保持新鮮感”。

大學生群體通過不斷變動權限設置以滿足個人的心理愉悅,同時能夠促使個人形象在他人心中動態變化,而非一成不變。

(三)朋友圈中的“軟性”邊界設置

軟性邊界設置帶有極大的主觀性,例如朋友圈誰可見的分組管理[3]。問卷調查結果顯示,超半數以上的大學生非常注重朋友圈文本內容的隱私保護。對于“在發布朋友圈之前,您是否會反復斟酌文字或圖片是否恰當”這個問題的調查中,87人表示會出現此情況,僅有3人表示從未出現這種情況,而在朋友圈發布時或發布后對內容主要采取分組式管理和刪除式管理兩種方式。

1.分組式管理

分組式管理即用戶在發布朋友圈時對內容的可見范圍進行分組設置的行為。問卷結果顯示,68.89%的大學生表示在發布朋友圈時習慣進行分組設置。在后續對相關受訪者訪談中,分組常與“家人”“同學”“老師”等詞條相關,并表示分組可見可以帶來安全感以及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在發布朋友圈時,受訪者張同學表示會根據發布內容進行選擇性可見:“在發布朋友圈時,我習慣于進行分組可見,比如在我想發布一些網絡熱梗時,我會習慣性地屏蔽我的家人”。

這是由于個人觀念、價值觀等存在代際溝,長輩看到相關內容會做出不同解讀,為了避免誤解,很多大學生在發布朋友圈時會進行分組發送、分組可見設置。在訪談中,研究者發現不進行分組設置的受訪者通常發布的內容以中立或正向為主,一般是轉發公眾號文章或者分享一些美景、美食,通常不會涉及個人生活照、日常吐槽等內容。

互聯網時代,人們正處于福柯筆下的全景監獄中,每個人都生活在無數的監視中,即便是具備信息的處置權,用戶在很大程度上無法把控自身行為的影響程度。因此,“分組可見”有利于維持個人在社交過程中的個人形象,同時也可以平衡自我表露與隱私泄露的關系。

2.刪除式管理

刪除式管理即用戶對朋友圈已有內容進行刪除或者私密設置的行為。在關于“您是否會對已發布的朋友圈內容有選擇地在特定時間進行刪除或調整為僅自己可見”這個問題的回答中,有75.56%的大學生表示會做出相關調整。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用戶個人心境的變化,站在現有的角度回看已發布的朋友圈,相關受訪者的回答常與“幼稚”“隱私”“被發現”等詞匯組合在一起。

微信朋友圈作為用戶記錄生活的載體,發揮著重要作用。受訪者張同學將朋友圈作為情緒宣泄的出口,但是在一場言語狂歡過后,以理性的態度回看,會發現內容不合適或者沒有實際意義而選擇刪除:“我經常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發朋友圈發泄情緒,但是當我隔一段時間再回看朋友圈,會覺得很幼稚,沒有意義,最重要的是好尷尬啊,所以會直接刪除”。

問卷結果顯示,57.43%的大學生微信好友數量超過了200人。隨著微信好友數量的增加,大學生群體的認知從“朋友圈可以找尋生活痕跡”轉變為“展示過多個人生活內容仿佛被偷窺”,為了減少暴露感,他們選擇對涉及個人生活的朋友圈進行隱藏。在隱私邊界越來越模糊的情況下,不論是分組可見還是直接刪除或隱藏,都是用戶根據自身情況保護隱私的手段。當下微信連接逐漸從強關系轉變為弱關系,信息擴散范圍增大,微信朋友圈的“陌生觀眾”越來越多,隱私邊界設置愈發必要。

三、大學生群體微信朋友圈隱私設置動因

當前,社交軟件已經成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人們在使用相關APP時,不經意間泄露個人信息的可能性加大,同時個人信息也有被不當使用和傳播的風險。在當下用戶隱私焦慮愈發嚴重的時代,了解用戶隱私焦慮動因極其重要。

(一)隱私披露風險與自我保護

在萬物皆媒的時代,大數據為用戶推送個性化內容,使用戶獲得了極大滿足,但加劇了隱私泄露的風險。由于逐漸變身“透明人”,促使用戶感知隱私泄露風險加劇并采取相應保護措施。

1.風險感知能力增強

目前,作為影響力最大的平臺之一,微信用戶超十億人次。使用相關功能,如微信支付,必須提供個人真實信息,這使得用戶的風險感知意識增強。在互聯網環境下,隱私泄露的方式更加多樣,社交媒體用戶或多或少會擔憂自己的信息被不當利用。同時,眾多APP也可使用微信授權登錄,無疑加大了隱私披露風險。相關研究發現,微信用戶文化程度越高,其在微信平臺的隱私披露行為就越少,即受到良好教育的人更不愿意披露自己的隱私信息[4]。

據問卷結果顯示,對“在發布朋友圈時,您是否會使用朋友圈的地理位置定位功能”這個問題的回答中,50%的大學生表示從不使用位置定位功能,50%的大學生表示偶爾使用,經常使用地理位置定位功能的為0。受訪者劉同學表示其對地理位置定位功能使用具有一定的偶然性:“我通常在出去旅游時使用定位功能,來顯示我的游玩地點,免得朋友圈老是有朋友評論去哪玩了。”

在對“您認為微信朋友圈是否是安全的個人空間”的調查中,62.22%的大學生持否定態度,認為微信朋友圈不是安全的個人空間。由此可見,大學生群體的風險感知能力較強,對微信相關隱私設置使用更加敏感。

2.自我保護意識凸現

人們在遭遇個人隱私可能存在泄露的情況時,采取的處理辦法主要分為偽造(如提供虛假信息以掩蓋真實信息)、保護(如設置密碼、閱讀隱私協議、刪除瀏覽記錄)、抑制(如拒絕提供個人隱私信息、卸載軟件或使用其他平臺)三種類型[5]。在微信朋友圈中,用戶一般采用“保護”的形式對抗隱私泄露風險。

在關于“如果需要發布一些敏感信息,您是否會對相關信息打碼處理”的調查中,100%的大學生表示會對個人信息進行打碼處理。受訪者陳同學認為不打碼會產生意想不到的問題:“我考完英語四級在朋友圈曬成績,忘記打碼,后來考完六級后,在我沒告訴他人的情況下,竟然有一個不熟悉的同學知道我考了多少分,現在想想都很可怕!”

心理學家西尼·朱拉德提出自我表露的概念,即一個人誠懇地告訴另外一個人關于自己的隱私信息和內心感受等的過程[6]。隨著社交媒體的發展,用戶對自我表露的內容把關更加嚴謹,自我保護意識更強。在朋友圈發布內容主題的相關調查中,僅有4.44%的大學生選擇在朋友圈分享個人財務信息,如支付訂單、貴重物品消費等。

(二)表演式生存下的角色壓力

戈夫曼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現》中提出“擬劇理論”的概念,人生是一場表演,表演的舞臺有前后臺之分,迫于角色壓力,用戶會選擇性自我呈現[7]。

1.前臺:更加自主可控的形象呈現

在微信朋友圈中,由于虛擬社交平臺自身所攜帶的相關功能以及用戶形象建構的碎片化、多樣性,使得用戶更容易進行一種有意圖、有策略的自我呈現行為。例如通過設置用戶頭像、個性簽名、視頻剪輯、美化照片等方式,用戶可以輕松地使用技術來塑造自己的個性形象。

受訪者劉同學表示在進行朋友圈發布與經營時,會選擇在一定程度上偽裝自己或者僅僅呈現自己優秀的一面,而將最真實的自我遮蔽:“每當出去玩之后,毫不夸張地說會拍上百張照片,然后挑出來一個九宮格P圖發朋友圈”。

在微信朋友圈這樣一個“舞臺”中,用戶的自我呈現可能會帶有一定的欺騙性和誤導性。微信所具備的強大技術機制為大學生群體在“前臺”的自我呈現創造了多種選擇。例如,當用戶面臨“語境坍塌”或者形象一致性危機時,用戶可以及時通過“刪除”“屏蔽”“三天可見”等功能來進行形象呈現的補救,甚至可以利用與他人在社交網絡上的互動進行協同補救,從而達到維持理想化自我形象的目的。

2.后臺:形象呈現的落差與理性

無論是自我形象塑造效果的未知性還是理想化形象坍塌的風險,都會使人們產生焦慮情緒。在進行自我呈現的過程中會存在誤讀的問題,即用戶對個人形象的“編碼”和他人對用戶的“解碼”沖突[8]。

受訪者張同學表示個人在微信朋友圈中的個人形象呈現未必會獲得他人的認同,這會產生較大的心理落差:“當我精心P圖發朋友圈而點贊和評論卻寥寥無幾時,我覺得非常沒意思,干脆隱藏”。

陳同學表示作為他人朋友圈的觀眾,在對比的過程中的反差使自己慢慢平靜:“我突然發現大家朋友圈發的照片和本人差別好大,這種不真實感讓我懷疑自己也是這樣”。

自我形象呈現的“降溫”與理性回歸,正是社交媒體用戶面對隱私泄露危機所采取的策略轉變。以現實強關系為主的微信平臺,使得網絡環境與現實環境的界限逐漸模糊,并且相互滲透,曾經以匿名性為主的網絡社交方式被打破,現實環境中的各種因素對人們在網絡中的自我表露產生了影響[9],使得用戶在使用朋友圈進行自我呈現時,為避免互聯網自我呈現對現實生活的影響,表現出一種回避傾向,因此用戶在微信朋友圈發布內容更加慎重。

(三)社交媒體倦怠

隨著各種平臺信息過載、隱私泄露等諸多問題頻現,社交媒體引發的“集體狂歡”正在慢慢冷卻。社交媒體用戶面對冗雜的信息流和龐大的社交群體逐漸產生疲憊、厭倦等消極情緒,隱私設置成為用戶減少社交媒體倦怠的路徑之一。

1.重復表演滋生倦怠

在不斷被技術奴役的當下,觀看朋友圈內容已經成為很多人的一種習慣,早期用戶使用朋友圈主要是分享日常生活,并且用戶通過評論互動能夠產生情感共鳴[10]。近年來,雖然微信好友越來越多,但是朋友圈內容卻愈發同質化,它的功能在向贏利、宣傳轉變。受訪者余同學分享自己每天瀏覽朋友圈的感受覺得好像在一個購物平臺:“天吶,每天打開朋友圈絕大部分內容都是微商賣衣服賣零食的信息,很無聊。”隨著朋友圈的泛化,大學生群體被龐雜的同質化信息裹挾,這意味著在朋友圈中,雖然表演者不斷增加,但是表演者仿佛被束縛,優質內容減少,微信用戶出現視覺疲勞的狀態。因此,用戶選擇設置分組、朋友圈屏蔽等拒絕無效社交。

2.社交過載加重用戶倦怠感

社交過載是指用戶的社交關系網絡過于復雜,若即若離的閑散社交和時聚時散的流動群聚過多。當下用戶的社交圈不斷擴大,雖然線上交流能在一定程度上減少恐懼,但也伴隨著人們的社交質量減弱、交流信息碎片化等弊端[11-13]。據“由于微信社交關系復雜,您是否會選擇少發甚至不發朋友圈”這個問題的調查結果顯示,84.44%的大學生表示會做出此舉。受訪者常同學表示發朋友圈仿佛在內耗自己,各種顧慮在施加心理壓力:“我每次發朋友圈都很糾結,照片要P圖,要去小紅書找文案,發布之后我會經常點開朋友圈查看有沒有點贊和評論,這整個過程讓我感覺很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社交,擺脫心理負擔,在發布朋友圈時進行相關隱私設置成為大學生群體的保護傘。

四、結語

信息的流動性不斷增強,信息流向更難控制,但是在用戶需求的壓力下,信息交換無法避免,在此背景下,增加用戶的信息控制權成為解決問題的有效方法。因此,對于微信平臺而言,積極探索更加完善的隱私設置渠道,給予用戶更多隱私控制權,使用戶隱私風險泄露降至最小化是未來的努力目標。對于用戶而言,在個人信息愈發容易泄露的情況下,提高自身媒介素養,盡可能平衡自我表露與隱私泄露的關系,謹慎發布個人信息極為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