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的地區差異及影響因素研究

朱欣葉 阮智慧 卓揚凱 時孝春 錢愛兵

【摘 要】 目的 測算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水平，分析不同地區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差異及影響因素，為優化中醫藥資源配置提供參考。方法 采用超效率SBM模型測算2012年-2021年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運用Dagum基尼系數分析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地區差異，借助空間杜賓模型探究其影響因素及溢出效應。結果 2012年-2021年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均值為0.907，東部、中部、西部及東北地區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均值分別為0.955、0.886、0.947、0.669。中部地區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基尼系數均值最大，為0.159；西部地區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基尼系數均值最小，為0.107。中部地區與東北地區中醫醫院之間服務效率的差異最大。超變密度是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總體差異的主要來源。空間自相關系數顯著為負，人均受教育水平和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的直接效應系數顯著為正，城鎮率和人口密度的溢出效應系數顯著為負，床護比的直接效應系數和溢出效應系數均顯著。結論 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有待進一步提升，應重點關注東北地區中醫醫院服務效率。不同地區間存在的交叉重疊問題是導致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存在差異的關鍵因素。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受人均受教育水平、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城鎮率、人口密度、床護比等多種因素影響。

【關鍵詞】 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地區差異；影響因素

中圖分類號：R191;R197.1?????? 文獻標識碼：A

Regional Difference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Service Efficiency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Hospitals in China/ZHU Xinye，RUAN Zhihui，ZHUO Yangkai，et al.//Chinese Health Quality Management，2024，31（5）：17-21，28

Abstract Objective To estimate the service efficiency leve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CM） hospitals in China， analyze regional difference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and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optimizing the allocation of TCM resources. Methods The super-efficiency SBM model was used to estimate the service efficiency of TCM hospitals from 2012 to 2021， the Dagum Gini coefficient was used to analyze the regional differences in service efficiency of TCM hospitals， and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and spillover effects were explored with the help of the spatial Durbin model.? Results? The average annual service efficiency of TCM hospitals from 2012 to 2021 was 0.907， with the eastern， central， westward， and northeast having respective averages of 0.955， 0.886， 0.947， and 0.669. The service efficiency of TCM hospitals in the central region was the biggest of 0.159， while the average annual Gini coefficient of service efficiency of TCM hospitals in the western region was the smallest of 0.107. The difference of service efficiency of TCM hospitals was the biggest between central region and northeast region. Supervariable density was the main source of the overall difference of service efficiency in TCM hospitals. The spatial autocorrelation coefficient was significantly negative， the direct effect coefficient of per capita education level and per capita GDP was significantly positive， the spillover effect coefficient of urban ratio and population density was significantly negative， and the direct effect coefficient and spillover effect coefficient of bed-to-cover ratio were significant. Conclusion? The development of TCM hospitals in China has room for optimization， and TCM hospitals in the northeast region should be the focus of attention and support in the next stage. The overlapping problem between different regions was the key factor that leads to the gap of service efficiency in TCM hospitals. The service efficiency of TCM hospitals in China is affected by many factors， such as per capita education level， per capita GDP， urban rate， population density and bed-to-care ratio.

Key words Chinese Medicine Hospitals;Service Efficiency;Regional Difference;Influencing Factor

First-author's address School of Health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an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Nanjing，Jiangsu，210023，China

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十四五”中醫藥發展規劃》（國辦發〔2022〕5號）強調，要推動中醫藥高質量發展，建設優質高效的中醫藥服務體系。公立中醫醫院是中醫藥服務體系的主體，是推動我國中醫藥事業高質量發展的主力軍，在全面推進健康中國建設中發揮著重要作用。中醫醫院服務效率能直接反映中醫藥資源配置的有效程度和中醫醫療服務體系的完善程度［1］。國家統計局數據［2］顯示，我國中醫醫院診療量從2012年的40 705萬人次（占各類醫療機構總診療人數的5.91%）增長至2021年的59 668萬人次（占各類醫療機構總診療人數的7.04%）。盡管我國中醫醫院服務能力有所提升，但仍存在地區間不均衡現象，尚不能滿足公眾對中醫藥服務日益增長的需求［3］。中醫醫院服務效率測算研究多采用數據包絡分析方法（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DEA）。例如，范霖杰等［4］運用DEA方法分析 “十三五”時期我國中醫醫院全要素生產率的變化情況；林賢珊等［5］使用Bootstrap-DEA方法分析廣東省33家中醫醫院的運行效率。值得注意的是，傳統DEA方法難以比較有效決策單元的效率大小，而超效率SBM（Slack Based Measure）模型可以通過計算出大于1的效率值來彌補傳統DEA方法的不足［6］。從地區差異分析來看，多數研究只是簡單比較各地區中醫醫院服務效率水平的高低，較少深入探究各地區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差異的來源［7-8］。從影響因素分析來看，多數研究采用Tobit模型探究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的影響因素［9-10］。但是，Tobit模型難以判斷中醫醫院服務效率是否存在空間依賴性以及各影響因素是否具有空間溢出效應。本研究使用超效率SBM模型測算2012年-2021年我國30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中醫醫院服務效率水平，運用Dagum基尼系數分析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的地區差異及來源，借助空間杜賓模型研究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的影響因素及溢出效應，以期了解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的空間布局及變化情況，為優化中醫藥資源配置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資料來源

參考相關文獻［4，11］，本研究以中醫醫院數、床位數和衛生技術人員數作為投入指標，以診療人次、出院人次、病床使用率和平均住院日作為產出指標。同時，選取醫護比和床護比作為內部影響因素指標，選取城鎮率、人口密度、人均受教育水平和人均地區生產總值作為外部影響因素指標［12-13］。投入與產出指標及各影響因素指標數據均來源于《中國衛生和計劃生育統計年鑒》《中國衛生健康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考慮到西藏自治區和港澳臺地區數據缺失，本研究納入分析30個省（自治區、直轄市）中醫醫院2012年-2021年數據。東部、中部、西部及東北地區的劃分標準遵循國家統計局發布的《東西中部和東北地區劃分方法》。

1.2? 研究方法

1.2.1? 超效率SBM模型 ???基于健康生產理論，本研究采用非導向規模報酬可變的超效率SBM模型測算中醫醫院服務效率，效率值越大，說明服務效率越高。

1.2.2? Dagum基尼系數???? Dagum基尼系數彌補了傳統Gini系數和Theil指數在研究對象間交叉重疊問題上的缺陷［14-15］。本研究運用Dagum基尼系數分析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的地區差異及來源。

1.2.3? 空間杜賓模型??? 空間杜賓模型是一種基于多元回歸分析的統計模型，能夠體現空間自相關效應和空間溢出效應［16］。本研究借助空間杜賓模型探討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的影響因素及溢出效應。

2 結果

2.1 中醫醫院服務效率

2012年-2021年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均值為0.907，呈現波動上升趨勢，總體較為穩定。各地區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均值由高到低依次為東部地區、西部地區、中部地區和東北地區，分別為0.955、0.947、0.886、0.669，其中，東部和西部地區各年份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均值明顯高于全國平均水平。見圖1。

2.2 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地區差異

在總體差異方面，基尼系數整體呈波動下降趨勢，年均降幅為0.08%。在地區內差異方面：從基尼系數年均值來看，中部地區均值最大，為0.159，其次是東部地區和東北地區，分別為0.135和0.116，西部地區均值最小，為0.107；從基尼系數變化趨勢來看，東部、中部和東北地區基尼系數整體呈上升趨勢，而西部地區基尼系數整體表現為下降趨勢。在地區間差異方面，中部地區中醫醫院服務效率與東北地區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的差異最大，東部地區中醫醫院服務效率與西部地區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的差異最小。見表1。在地區差異來源方面，超變密度的貢獻率在39.32%～52.62%之間，平均貢獻率為45.99%，高于地區內和地區間差異的平均貢獻率（分別為27.51%、26.50%），說明超變密度是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總體差異的主要來源。

2.3 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影響因素

2.3.1? 空間相關性檢驗???? 存在空間相關性是使用空間杜賓模型的前提條件，故本研究先基于鄰接空間權重矩陣計算2012年-2021年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的Morans I指數，以判斷其是否具有空間關聯特征。結果顯示，Morans I指數均＞0（P均＜0.05），表明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具有顯著的空間正相關，滿足空間杜賓模型的使用條件。

2.3.2? 回歸分析??? Wald檢驗和LR檢驗結果顯示空間杜賓模型為最優選擇，Hausman檢驗結果表明應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在比較三種固定效應模型的Log-L值和sigma值后，本研究采用雙向固定效應的空間杜賓模型。從各影響因素的直接效應來看，人均受教育水平和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對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具有正向影響，而床護比對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呈現負向影響。從空間交互項來看，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的系數在10%的水平下顯著為正，城鎮率和人口密度的系數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負，這表明上述3個因素可能通過空間機制對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產生影響。見表2。

2.3.3? 空間效應分解? 醫護比的直接效應和溢出效應均不顯著。床護比的直接效應系數在5％的水平下顯著為負，溢出效應系數在10％的水平下顯著為正。城鎮率的直接效應系數為正但未通過顯著性檢驗，溢出效應系數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負。人口密度的直接效應系數為負但未通過顯著性檢驗，溢出效應系數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負。人均受教育水平的直接效應系數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溢出效應系數為正但未通過顯著性檢驗。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的直接效應系數在10％的水平下顯著為正，溢出效應系數為正但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見表3。

2.3.4? 穩健性檢驗?? 采用地理空間權重矩陣驗證本研究結果的穩健性。結果顯示，空間自相關系數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負，說明更換空間權重矩陣后中醫醫院服務效率仍存在負向空間溢出效應。同時，各影響因素的直接效應和溢出效應系數的正負性和顯著性基本一致。見表4。

3 討論

3.1 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有待提升

本研究結果顯示，2012年-2021年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均值為0.907，說明在現有醫療衛生資源投入下，中醫醫院僅完成目標產值的90.7%，這提示中醫醫院服務效率有待進一步提高，其發展存在優化提升空間［10］。原因可能為：中醫醫院發展主要依托醫療設備配置、衛生財政撥款等，這些資源要素在短期內能夠推動中醫醫院快速發展，但從長遠來看，中醫醫院要想實現高質量發展，須提升制度建設與管理水平的協調性［17］。以往中醫醫院管理體制缺乏靈活性，無法有效應對不斷變化的外部環境和內部需求，同時傳統的績效考核體系過于強調業績。對此，提出建議如下：（1）聚焦“三個轉變、三個提高”。在發展內涵方面，強化中醫醫院內涵建設，促進中醫醫院服務效率提高；在發展方式方面，通過加強臨床專科能力建設、推進醫療服務模式創新，提高醫療服務質量；在資源配置方面，改變“重硬件配置、輕內涵建設”的投入傾向，注重人才培養，調動醫務人員積極性。（2）完善中醫醫院管理制度。2023年2月10日，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中醫藥振興發展重大工程實施方案》（國辦發〔2023〕3號）提出，要推進各地中醫醫院的管理體制改革，建立健全現代醫院管理制度。因此，中醫醫院要充分應用現代醫院管理的理念方法和工具技術，建立健全現代醫院管理制度，以促進中醫醫院管理水平提升。

本研究結果發現，不同地區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存在差異。東部地區中醫醫院服務效率處于較高水平，可能與東部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較高，醫療衛生資源較豐富有關［18］。東北地區中醫醫院服務效率遠低于全國平均水平和其他地區平均水平。一方面，東北地區中醫醫院應以分級診療為抓手完善中醫醫療服務體系建設；另一方面，東北地區應加快國家中醫區域醫療中心建設，以促進優質中醫藥資源擴容下沉，推動中醫醫院綜合實力提升。

3.2 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呈現空間非均衡特征

研究［19-20］表明，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發展不均衡現象客觀存在。從總體差異來看，2012年-2021年基尼系數整體呈波動下降趨勢，說明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的差距在逐漸縮小。

從地區內差異來看，2012年-2021年西部地區基尼系數整體呈現下降趨勢，這表明西部地區省際間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的不均衡現象有所改善。而中部地區基尼系數年均值最大，這說明中部地區省際間中醫醫院服務效率不均衡現象在加劇。對此，一方面，建議加強中醫醫院醫聯體建設，例如在城市建設城市醫療集團，在縣域建立縣域醫療共同體，跨區域建立專科聯盟，在邊遠貧困地區建立遠程醫療協作網等；另一方面，建議加快國家中醫區域醫療中心建設［21］，發揮其輻射引領作用，以縮小區域內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差異。

從地區間差異來看，東北地區中醫醫院服務效率與其他地區中醫醫院服務效率之間存在較大差距。我國東北地區存在經濟體量不大、人口外流嚴重、老齡化程度較高、醫療資源分布不均等問題，一定程度上導致中醫醫院財政投入有限、醫療人才匱乏［13］。對此，在加快國家中醫區域醫療中心建設基礎上，建議對東北地區中醫藥資源進行科學規劃，以促進集約利用，同時需加大中醫藥人才培養力度［22］。

從地區差異來源看，2012年-2021年超變密度的貢獻率始終高于地區內差異和地區間差異的貢獻率，

這表明不同地區間存在的交叉重疊問題是導致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存在差異的關鍵因素。《“十四五”中醫藥發展規劃》（國辦發〔2022〕5號）指出，要以高水平中醫醫院為輸出單位，在中醫藥資源稀缺或患者頻繁外出就醫的地區設立分院，從而擴大優質中醫藥資源的容量并實現均衡分布。衛生行政部門要強化中醫醫院頂層設計和統籌規劃，在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和前瞻性的前提下，構建包括地區內平衡策略、地區間平衡策略和全局平衡策略的體系，以促進中醫醫院醫療資源的跨區域流動。

3.3 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存在空間溢出效應

本研究結果顯示，空間自相關系數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負，這說明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存在負向空間溢出效應［12］。回歸分析結果顯示，人均受教育水平和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對中醫醫院服務效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而床護比對中醫醫院服務效率有顯著的負向影響。從空間效應分解（表3）來看，醫護比對本省與相鄰省份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的影響均不顯著。床護比與本省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呈顯著負相關，與鄰近省份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呈顯著正相關。我國護理人員總量短缺，床護比較低，難以滿足患者多樣化就醫需求，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本省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同時高強度的臨床護理工作可能導致部分護理人員外溢，一定程度上帶動鄰近省份中醫醫院服務效率提升［23］。城鎮率對本省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無顯著影響，但與鄰近省份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具有負相關關系。分析原因為，交通設施的便捷性提高了城鎮人口外出就診率，但就診量驟然增加會導致醫療資源擠兌，造成鄰近省份中醫醫院服務效率降低。人口密度對本省中醫醫院服務效率無顯著影響，但與鄰近省份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具有負相關關系。這提示我國衛生行政部門應在充分考慮地區人口密度的前提下，優化中醫藥資源配置［24］。人均受教育水平與本省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呈顯著正相關，而對鄰近省份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影響不顯著。居民受教育水平越高，健康素養越高［25］，對醫療服務的不合理利用次數越少，一定程度上減少了醫療資源浪費［26］。人均地區生產總值與本省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具有顯著正相關關系，但對鄰近省份中醫醫院服務效率影響不顯著。較高的經濟發展水平為財政投入提供了支持，而財政投入有利于中醫醫院服務效率提高。綜上，要因地制宜制訂中醫醫院服務效率提升策略，通過創新體制機制、優化資源要素配置，推動中醫醫院治理能力持續提升，激發中醫醫院發展活力。

4 本研究局限

本研究納入分析了2020年和2021年新冠肺炎感染疫情期間我國中醫醫院服務效率數據，由于不同地區疫情的嚴重程度、管控力度存在差異，這些因素可能會影響中醫醫院服務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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