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學傳播形態變遷的角度探尋媒體界面發展的規律

英尼斯認為，一種傳播媒介的長期使用將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被傳播的知識的特性，并且認為，它的普及性影響終將創造一種文明，在這種文明中，生活及其變動性將變得非常難以維持，一種新媒介的優勢將成為導致一種新文明誕生的力量。如此看來，全新形態的文學作品在新一代文學傳播媒介的催生下產生，同時，新的文學觀念也在會在此過程中開始不斷出現。基于此，本文從文學傳播形態的演變出發，通過對不同傳播媒介和方式的研究，探討媒體界面發展的規律。

文學與媒體界面的關系

文學的傳播需要媒介，媒介也需要文學作品作為其傳播的內容和信息，媒介是文學傳播的載體。所以可以說，文學需要媒體界面進行傳播，而媒體界面也需要文學的內容來完成自己的使命。“界面”一詞按照2000年出版的《漢語詞典普及本》的解釋，泛指“物體與物體之間的接觸面”。在包括媒介傳播在內的信息傳播領域，“界面”可以界定為：信息傳播者和信息接收者之間關系賴以建立和維系的接觸面，包括呈現信息的物質載體的硬件（硬界面）和支撐信息系統運行的軟件（軟界面）。在人類文明歷史發展的每個時期，媒體界面所表現出的形式和特性都對文學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它不僅決定了文學的基本物質形態和文本格式，還與文學觀念以及文學活動的特性緊密相關。所以，不管是傳統的媒體界面還是現當代的媒體界面，文學都需要適應時代的變化進行相應的調整。這樣的調整不僅為文學本身的發展創造了空間，也推動了傳播媒介的進步革新，實現了文學與媒介之間的共同發展。

文學傳播形態的演進史概述

傳播學鼻祖威爾伯·施拉姆曾經強調：“我們是傳播的動物，傳播滲透到我們所做的一切事情中。它是形成人類關系的材料。”在一定程度上，如果將眼界拓寬，從文學發展的歷史脈絡中去探索，就會發現那些隱藏在文學與傳播之中的緊密關系。

口頭傳播階段

口頭傳播是人類最古老、留存最久的傳播方式。它幾乎伴隨著整個人類社會文明的發展歷程，從人類開始使用語言但尚未發明文字的上古時代起，口頭傳播就已經成為信息交流的重要手段。據推測，人類在距今4萬年到9萬年前，具有了說話的能力，而大約到了新石器時代（約1.4萬年至1.6萬年前），口語可以表達抽象事物和具有了簡單的語法結構。在文字發明之前，文學通過口頭傳統傳播，如古希臘的《伊利亞特》和《奧德賽》最初是通過吟游詩人口頭傳播的。

這一時期有三個顯著特點：一是內容不固定，隨意性大。口頭傳播依賴于傳播者的記憶，內容容易發生變化。傳播者在傳播過程中可能會根據自己的理解和情感對內容進行改編，因此口頭傳播的內容具有很大的隨意性。二是邏輯性較差，前后矛盾。口頭傳播的內容往往缺乏嚴密的邏輯，容易出現前后矛盾的情況。這是因為口頭傳播者在傳播過程中可能會遺漏或添加內容，導致口頭傳播的內容不夠完整和系統。三是依賴記憶，容易失真。口頭傳播依賴于傳播者的記憶，而記憶具有不穩定性。在口頭傳播過程中，傳播者可能會因為記憶不清而誤傳或遺漏內容，從而導致口頭傳播的內容失真。

文字傳播階段

隨著文字的逐步形成和規范，人類開始進入文字傳播階段，經歷了手抄本時代和印刷術時期。所以，文字作為文學的傳播界面，使得文學的形式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傳播方式也不盡相同。文字的出現使得文學得以脫離口頭傳播的限制，成為一種可以長久保存和廣泛傳播的藝術形式。通過文字，文學作品可以跨越時間和空間的限制，被不同地域、不同時代的讀者所接觸和欣賞，大大擴大了文學作品的受眾范圍，促進了文學的繁榮發展。另外，文字的出現也推動了文學形式的多樣化。在口頭傳播的時代，文學作品往往以詩歌、歌謠等形式存在，因為這些形式更易于記憶和傳播。然而，隨著文字的出現，文學作品開始涌現出更多的形式，如小說、散文、戲劇等。這些新的文學形式不僅豐富了文學的內涵，也為作家提供了更多的創作手段和表達方式。此外，文字的傳播方式也對文學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在口頭傳承的時代，文學作品的傳播主要依賴于人們的口口相傳，傳播速度較慢，受眾范圍有限。然而，隨著文字的出現和印刷術的發明，文學作品的傳播方式開始發生變革。書籍、報紙、雜志等印刷品成為文學作品的主要傳播媒介，使得文學作品能夠更快速、更廣泛地傳播給更多的讀者。

也正因為如此，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期至八十年代末期，中國出現了一個對讀書極為推崇的黃金時期。這一時期的讀者普遍受過較好的教育，對文學有著濃厚的興趣。他們以近乎虔誠的心態閱讀各類文學書籍和作品，享受著崇高而神圣的藝術熏陶。

電子傳播階段

20世紀下半葉開始，文學傳播進入了電子傳播階段。電視作為一種新興媒介崛起，對文學藝術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其影響力甚至超過了印刷技術對傳統文學的革命性作用。在影視作品盛行的時代，公眾的閱讀不再局限于劇本，而是擴展到了觀看影視作品本身，例如，許多優秀的電影和電視劇改編自文學作品，如《指環王》和《哈利·波特》系列。除了影視劇，電視散文、電視詩歌等形式也應運而生，它們通過直觀的畫面和旁白，為觀眾提供了全新的視聽體驗。

隨著文學作品被改編成影視作品，文學開始向更廣泛的受眾群體普及。在視覺畫面、音樂和聲音效果的輔助下，通過屏幕，普通觀眾可以輕松理解影視作品的故事內容。實際上，影視作品的劇本通常比經典文學原著更易于理解，也更容易被大眾接受和傳播，因為它們包含了更多的對白和場景描述。

網絡傳播階段

互聯網的出現無疑是一場革命，它不僅僅顛覆了傳統的信息傳播方式，還對文學類型、風格以及人們的日常生活方式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傳統的文學作品，如小說、詩歌、散文等，往往受到印刷和出版的限制，作者與讀者之間的交流和互動也相對有限。然而，互聯網的出現打破了這些限制，為文學創作提供了更廣闊的舞臺。換句話說，傳統的文學現在有了一種新的傳播媒介，即互聯網。文學的網絡化傳播不僅使得傳統的文學作品在網絡上得到重構，也催生出了新的文學形式—一網絡文學。網絡文學的媒體界面是計算機屏幕，所以，無論是內容還是載體，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網絡文學也為探討新媒介現實主義提供了充分的空間。它形式多樣、風格各異，既有長篇大論，也有短小精悍的微型小說；既有傳統的敘事方式作品，也有充滿創意和想象力的超現實作品。網絡文學的出現，不僅豐富了文學的類型和風格，還激發了更多年輕人的創作熱情。同時，隨著技術進步，面對海量的文學作品，讀者能夠進行篩選和互動，這極大地增強了受眾的話語權。

人工智能傳播階段

現階段，文學傳播進入人工智能（AI）階段，意味著文學創作、分發和消費的方式正在經歷一場由技術創新驅動的變革。在這個階段，AI技術在文學領域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對文學傳播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自動化創作、個性化推薦、智能編輯與校對都成為了可能。除此之外，跨媒體創作也開始流行，AI技術可以幫助將文學作品轉化為其他的媒體形式，如自動生成電影劇本、游戲劇情等。總之，文學傳播進入人工智能階段，不僅改變了文學創作和傳播的方式，也帶來了新的挑戰和機遇。

從文學傳播形態變遷看媒體界面發展的規律

王國維在《宋元戲劇史序》中說“一代有一代之文學，楚之騷，漢之賦，唐之詩，宋之詞，元之曲，皆所謂一代之文學，而后世莫能繼焉者也。”這反映了文學隨著歷史的發展而演變，每個時代都有其獨特的文化。同時，也體現了文學作品的時代表征。透過文學傳播形態的變遷，可以很清楚地找到媒體界面發展的規律。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媒體界面的發展遵循“人性化”趨勢

從口頭傳播到文字傳播，再到電子傳播、網絡傳播及人工智能傳播，媒介的變化改變著媒體界面的變化，文學的傳播界面也從最初的語言界面發展到文字界面、電視屏幕、電腦屏幕及AI智能。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可以運用到媒體界面的進化上，生物的進化是越來越自然，界面的發展也是越來越人性化。語言界面的時期人們只能聽；發展到文字界面，沒有聽清楚的時候可以選擇看，而且可以保存反復使用；之后人們期望能夠有圖像的表現就更好了，所以到了電子界面傳播的時代；但是這個時候，人們還是被動地接收著信息，人們想能夠主動地選擇，想不受時空的限制，所以網絡媒介應運而生，網絡的出現使得人人都是作者，人人都是讀者，作者和讀者的界限變得日益模糊。而如今，又進化到人工智能時代，進一步滿足了人類的需求，媒體界面的使用越來越“順手”。

新的媒體界面是對前一種的“補救和補償”

對于傳媒技術的發展邏輯，后麥克盧漢主義的代表人物、美國學者保羅·萊文森的“補償性媒介”的觀點可謂一語中的，中國學者何道寬的解釋是：“簡單地說，他認為，任何一種后繼的媒介，都是一種補救措施，都是對過去的某一種媒介或某一種先天不足的功能的補救和補償。換言之，人類的技術越來越完美，越來越人性化。”對于“補救和補償”的理論，用以解釋界面的發展是再好不過了。就像前文所說的，文字傳播的出現是為了補償口頭傳播的模糊性和瞬時性缺點；而電子媒介又是為了補救文字傳播的抽象性和單一|生而出現的；網絡媒介的出現做到了解決前面所有媒介的缺陷，不僅傳播的內容清晰明了，便于保存和可重復使用，而且包含文字、圖片、聲音、影像等內容，還可以實現交互。所以，媒體界面的不斷發展使得界面越來越完善，人們的需求逐漸得到滿足。

媒體界面發展的最終結果是“去媒介化”

媒介是推動文學發展的重要動力。從報刊到電影，從電視到網絡，每一種新興媒介的出現都改變了信息傳播的途徑，也創造了文學發展的全新界面。可以說，文學的進步離不開媒介的發展，沒有新的媒介，就難以產生新的文學。文學發展的每一個階段都受到特定媒介的支配，而新的傳播方式和技術的興起引起了文學傳播方式的變革。不同的媒介決定了文學的生產和傳播方式。在印刷媒介時代，文學的生產和傳播主要依賴于報刊和出版社，這一時期小說得到了迅速發展。進入電視時代，文學生產受到了電視文化的影響，并培養了特定消費文化的讀者群體。隨著網絡時代的到來，文學的創作、發表和傳播與網絡緊密相連，網絡成為創作、閱讀和傳播的平臺。

作為人類身體的延伸工具的媒介，其最大價值就在于幫助人們不斷擺脫時空束縛，最大限度地滿足受眾在信息、知識、情感等方面自由、平等交流的需求。“去媒介化”并非指媒介的消失，而是指受眾越來越感受不到媒介對于身體的束縛，同時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媒介，在這種情況下，每個人都可以成為信息的發布者和傳播者，這體現了傳播的自由和平等精神。這種理念和精神影響著媒體的演進方式。

新媒介環境催生了新的文學形態。在印刷媒介時代，主要的文學樣式為詩歌戲曲和小說。隨著新技術的出現，出現了廣播文學、電影電視文學，而網絡的普及又帶來了網絡文學。新的媒介文化的出現創造了新的文學形態，不同形態的傳播方式發展也反映出了不同的媒體界面演進方式。從文學傳播形態的變遷看媒體界面發展的規律，可以得出結論，那就是界面的發展越來越能滿足人類需求，越來越人性化。未來的發展也一定是按照這樣的發展軌跡一步步邁進。

作者簡介：

吳斯一（1988-），女，漢，講師，研究方向：新聞傳播學、媒介管理。

（作者單位：上海立達學院傳媒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