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詩經》中愛情觀的價值

[摘 要] 《詩經》是我國古代詩歌的開端，是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也是中國現實主義文學的起點、抒情言志的源頭。《詩經》中存在大量的愛情詩，映射著當時獨特的婚戀制度、宗法制度和禮樂文明。通過對其深入分析，發現其中蘊含著賦比興的寫作手法和重章疊句的表達以及敘寫視角的多樣性和寫實主義的結合，對培育青年樹立理智對待愛情、擺脫物質桎梏、追求精神同頻的愛情觀有著重要作用。

[關 鍵 詞] 《詩經》；愛情觀；價值

一、引言

《詩經》是中國古代詩歌的集合，它涵蓋了多個時期和地區的詩歌作品，被稱為我國文學的光輝起點。《詩經》借助具有鮮明現實主義色彩的表現手法和象征手法，集中敘述和描寫中國古代農耕社會中勞動人民真實的生活狀態和男女之間的愛情故事，反映了古代人們純真熱烈、大膽浪漫的愛情觀念，也反映了他們對愛情的向往、表達和思考。古代人們通過詩歌表達對愛情的感受，展現了他們對人生和情感的理解。因此，本文對《詩經》中敘寫愛情的內容進行分析探究，有助于激發當代文學創作的生命力，促進文學更好更快地發展，同時對情感表達的發展推動社會文明的進步、有著不可小覷的意義和價值。

二、《詩經》愛情詩產生的背景

（一）婚戀制度、宗法制度新舊并存

《詩經》中真實反映了當時的婚戀制度，展現了新舊并存的情況。一方面，詩經中描寫了婚姻關系中的一些傳統觀念，如尊重長輩、守節、忠貞不渝等價值觀，如《國風·齊風·南山》中的“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體現了婚姻在家族關系中的地位；另一方面，也反映了較自由和開放的婚戀觀念，如女性表達對愛情的向往、自由選擇伴侶的意愿等。又如《詩經·衛風·氓》中的“總角之宴，言笑晏晏”，描述男女之間相互傾慕、私定終身的情感，展現了自由選擇婚姻的一面。總體來說，《詩經》中的婚戀制度呈現了一種新舊并存的狀態，既有傳統的家族安排，也有個人感情的選擇，這種多樣性反映了當時社會的復雜性和變化。

楊向奎先生指出，宗周時期從氏族社會轉變為階級社會，仍保留著許多氏族社會的風俗習慣，男女之間的婚姻形式更是獨立、活潑，處于一夫一妻制的初期，但偶婚制依然保留。隨著時代的變遷，婚戀體制也從最初的血統婚逐漸發展為更加現實的婚姻形式。[1]夏朝、商朝和周朝的婚戀體制經歷了血統婚、對偶婚和一夫一妻多妾制三個發展階段，這些時期的發展使社會結構從最初的氏族社會轉變為等級分明的階級社會。

從古至今，婚姻是關乎宗族和個人的大事，更是詩歌的永恒主題，對于愛情、婚姻的美好愿景跨越了時空。其中，對偶婚起源于古代的氏族社會，旨在將兩個未婚的人連接起來，使他們的婚戀關系更加牢固，是古代一種具有代表性的婚姻關系。對偶婚隨著時代變遷，其形式也不斷發生變化。因此，對偶婚不僅能夠反映出古代社會的文化習俗，也可能反映出當時社會的婚戀觀念。周朝的社會結構十分復雜，《禮記·昏義》提出：“古者天子后立六宮、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2]此外，“一娶九女”中提到，卿大夫和士都只能擁有一個夫人或兩個夫人。在古代，“媵婚”的出現既受到了當時社會結構的影響，又受到了傳統的家庭結構的影響。由此可見，婚姻制度與宗法制度密切相關且共同發展。

周朝的宗法制度規范了宗族的結構，將宗室劃分成大宗和小宗。周王尊崇天，作為全國的統治者，以“天子”自居，而周王的后代，則被尊崇為諸侯，由此形成了宗法制的基礎，并且明確規定了嫡庶的等級制度，特別是嫡長子的地位比庶子更加尊貴，宗法制的實施對于維護社會穩定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庶子的身份比庶長子更加卑微，這種等級分化反映出當時的封建社會不僅存在封建禮儀，更重要的是它為當時的家庭關系奠定了穩固的基礎。一方面，一妻多妾的政策有助于維護家庭的穩固；另一方面，它還有助于促進家庭的繁榮，使得家庭的血脈生生不息。

（二）禮樂文明發展下的風俗差異

周代的禮樂發展方向對社會結構與封建制度衍生出較大的差異。就周代初期而言，封建制度逐漸確立，封建等級制度明確，分封制度得到實施。地方官員和貴族階層的地位日益穩固，形成了嚴格的等級制度。這導致不同階層的人在生活習慣、服飾禮儀等方面具有明顯差異。

周公旦的禮儀不僅僅只是一種形式上的文化，而且更多地體現了當時社會的價值觀念，它們構成了一套完整的社會秩序，并且形成了一套明確的社會等級體系，從而形成了周代的社會結構。《曲禮》規定，國君撫式、大夫撫式、士人撫式、禮儀不到庶人、刑罰不上大夫、刑人不在君側，這些規定使得貴族與普通百姓的社會關系被完全隔離，從而導致禮節下達不到平民百姓身上。國家上下對婚姻的規定則出現了兩套不同的制度體系，貴族階層的婚姻一般遵循“父母之言”，而平民階層的婚姻則遵循傳統的“家庭規范”。因為社會等級的限定，普通百姓無法擺脫傳統的社會規范，但他們的婚姻和交往沒有被社會的規范所束縛，依舊保持著一種自主、開放的感情[1]。

1.“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觀念極大地改變了《詩經》的傳統，它規范了當時的社會習俗，使得年輕的戀人可以自主尋找真正的另一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出臺，使得戀人可以更加坦誠地與雙方的父母和媒婆進行溝通，突破了傳統的限制。《鄌風·柏舟》是一首充分展現女性強烈抵觸家庭規則的抒情作品。雖然她們一直在努力，但結果令她們失望，她們用“母也天只！不諒人只！”來表達她們的憤怒，以及內心深處的苦惱。《齊風·南山》《豳風·伐柯》都強調了當時傳統文化中媒人的價值，這些文學作品深刻反映出當時傳統文化中傳統禮儀的重要性，為我們提供了寶貴的經驗教訓[3]。

在當時，男女婚姻的標準非常嚴格，需要考慮兩個人的外觀、財富、身份、教育程度及文化水平，這些因素被認定為門當戶對。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婚禮既體現了兩個人的感情，也象征了兩個人的血緣，因此，兩個人的身份、財富、教育程度都被視作重中之重。《周南·漢廣》描繪了一個充滿愛意的故事，一位樵夫深深地愛著一位美麗的女孩，但由于社會地位的限制以及傳統的思想，這首詩歌成為一首抒發愛意的絕唱。以“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比喻他們之間的距離，強調即使他們深愛對方，也無法跨越出身的鴻溝，這種距離就像漢江一樣寬廣而又悠長，難以企及。

2.重視“六禮”

《儀禮·士昏禮》提供了一個完整的視角來反映古代社會的婚俗，它將傳統的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等儀式融入其中，成就了一個充滿傳統文化氣息的新型社會。這也正是《詩經》所描繪的古老的婚俗，它不僅代表著當時的社會結構，也象征著古代人的生活方式。

三、《詩經》中愛情觀敘寫的藝術價值

（一）賦比興的寫作手法和重章疊句的表達

《詩集傳》中朱熹對《詩·大序》的解讀是：“詩有六種義理：‘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其中，賦者指直言其事，如葛覃、卷耳等人所作；而比者則是指以彼狀此，如斯、綠衣等人所作。”[4]《詩經》中最具代表性的藝術表達手法 “賦比興”，以其獨特的語言和豐富的想象力，被廣泛應用于愛情詩歌中，如《關雎》《兔罝》等。

在古典詩中，起興的運用不僅能夠豐富文學表現，還能夠增強詩歌的美學效果。通過對比不同的意象，我們能夠更好地理解詩歌的主題，并傳達出詩歌的主要思想。 此外，它還能夠給讀者帶來深刻的情緒體驗，讓讀者更加深刻地理解詩歌的含義。起興句還能夠幫助我們平衡節奏，讓詩歌更加優美，給讀者留下難忘的印象。

通過反復詠嘆，詩人將情感和含義展現得淋漓盡致。讀者可以更深刻地理解詩歌中的情感，在閱讀過程中仿佛置身時光隧道，更直觀地感受當下的情況，產生強烈的情感共鳴。同時，重章疊句對于音韻的和諧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增強語句語勢的同時，強調詩歌的情感和主旨，有利于讀者與作者建立情感紐帶，產生心靈的互通。

（二）敘寫視角的多樣性和寫實主義的結合

敘寫視角指行文中表達情感所用的人稱，它被看作是作者內心世界與讀者閱讀感受之間的重要橋梁。在《詩經·國風》中可以清楚看到，作者在進行愛情詩敘寫時并沒有固定某一視角，而是以多視角、多人稱交替變換進行敘寫，給讀者帶來極為豐富的閱讀體驗與強烈的感官沖擊[5]。

《詩經》中的大多數內容來源于生活，通過對當時人們最樸實古拙的男耕女織、最委婉含蓄的愛情、最自然淳樸的民風等具體形象的描寫，直接反映了當時人們的生活和心態。《詩經·國風》中純真浪漫、自由真摯的生活風格和愛情色彩呈現了那個時代特有的淳樸自然。

四、《詩經》中愛情觀的情感價值

（一）情感特點

1.崇尚忠貞

許多詩篇表現了男女之間的相互忠誠，強調了愛情的長久和堅定。如“爾爾辭晚，朝朝辭暮”，刻畫了戀愛中雙方長久陪伴和相思的無限情思。有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但《詩經》傾向于將婚姻看作是感情的庇護所，其如同一把銅鎖，將兩個人緊緊地鎖在一起，共同面對生活中的各種困難。

2.強調自然情感

詩歌中的情感真實自然，沒有過多的修飾，反映了古代人對真實感情的追求。《王風·采葛》中寫道：“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直抒胸臆，表達了對戀人濃烈的思念之情，這句話演變成后世人們熟知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在《召南·草蟲》中，更是直接敘寫“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深刻表達了對心上人的想念，感情真摯純樸。這類詩歌感情細膩真摯，這種自然寫實的感情和純潔堅貞的愛情觀令后世所動容。通過這些愛情詩我們看到了那個時代的愛情觀，更好地了解到當時人們對美好愛情的向往和追求幸福生活的強烈愿望。

3.以婚姻為中心

部分愛情描寫都圍繞著婚姻展開，反映了古代社會對于婚姻家庭的重視。《周南·桃夭》是一首描寫婚姻的古典詩歌，它以溫暖的春風、絢麗的春日景象為背景，將對新郎的愛慕之意表達得淋漓盡致，讓讀者感受到對未來的憧憬。《鄭風·女曰雞鳴》描繪了一對深愛的戀人，彼此表達忠貞不渝和深深的愛意，他們提醒自己要堅定地走下去，共同擁有一段幸福的婚姻。[6]

（二）對青年愛情觀念的啟示

1.理智對待愛情

在《詩經·國風》中，不管是熱戀期還是冷靜期，主人公都能理智對待這份情感。當對方漠視自己熱烈的追求時選擇高傲轉身，給自己留一份尊嚴；當愛情被婚姻消磨殆盡的時候也能坦然放手，保持獨立的人格。[7]作為國家希望、民族未來的當代青年，既要在恰當的時間大膽追求愛情，同時也應當正確看待愛情中的挫折，珍惜相遇也尊重失去。

2.擺脫物質桎梏，追求精神同頻

《詩經·國風》中傳遞的愛情觀念是一種心靈上的契合，更是精神上的共鳴，它來源于兩性之間因相互愛慕而產生的最原始的吸引力，沒有過分強調物質基礎對戀愛關系的必要性。[6]而在現代社會，個別青年在選擇戀愛對象時過分注重物力和財力，甚至互相攀比，這種做法完全偏離了社會的主流價值觀，此類功利性的愛情觀念會嚴重影響人在愛情關系中的心態和情緒。經濟基礎在愛情和婚姻中固然重要，但絕不能把物質作為衡量愛情的唯一標準，更不能以此貼上標簽并將愛情禁錮其中。志同道合的思想觀念、美好純良的道德情操、清晰共同的理想追求才是現實生活中應當注重和在意的因素。

參考文獻：

[1]丁笑涵.《詩經》愛情詩及其藝術表達[J].名家名作，2022（5）：85-87.

[2]阮元.十三經注疏·禮記正義[M]. 北京：中華書局，1998.

[3]辛志鳳.《詩經》中愛情詩體現的婚戀觀及對當代女性的影響[J]. 西部學刊，2021（7）：142-144.

[4]朱熹.詩集傳[M]. 北京：中華書局，2011.

[5]李荀華.《詩經》重章復沓的文化研究[J].中國文學研究，2007（4）：15-19.

[6]韓心怡，張宇.淺析《詩經·國風》中愛情敘寫的當代價值[J].芒種，2022（11）：88-90.

[7]吳凱.淺析《詩經》中的愛情詩[J].青春歲月，2013（18）：58.

作者單位：閩南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