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 隨著信息技術發展和互聯網普及,數字金融已成為我國信貸資金的重要來源和經濟發展的重要推力,本文以此為背景研究數字金融發展對企業研發創新的影響。本文匹配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城市層面數字金融發展指標與國泰安上市公司數據庫,開展實證研究發現數字金融發展能通過增加企業研發投入促進創新,該結論也通過了工具變量回歸和多維度穩健性檢驗的有效驗證。本文也發現數字金融發展影響企業研發投入的內部傳導機制為增加營業利潤和流動資產,外部傳遞機制為增大城市科技支出和人力資本規模。此外,本文進一步研究發現企業較低的經營效率和較高的資金周轉速度會削弱數字金融發展產生的研發創新正向效應強度。本文的研究在總體上從企業研發創新角度為數字金融長期經濟發展提供了有效佐證。
關鍵詞 數字金融;研發投入;創新;上市公司
0 引言
近年來,我國金融領域最為突出的特征是數字科技的廣泛應用,推動了數字金融的發展與普及(張勛等,2021,2022)。發展經濟學強調金融發展對于調節資金供求和經濟發展的重要作用( McKinnon,1973; Levine, 2005);在我國,金融發展也能起到相應的經濟發展推動作用( 張軍和金煜,2005;莊毓敏等,2020),但金融發展的二元性及相對落后也阻礙了信貸資金的配置效率提升(沈紅波等,2010; Chen et al. , 2020)。數字金融則對此形成了有效的補充,通過數字信息技術降低金融交易成本并增加信貸來源,居民和企業均能從中獲得更多信貸資金,體現出了普惠性特征(陳中飛和江康奇,2021;解維佳等,2021;張海洋和韓曉,2021)。對企業而言,數字金融發展的全面覆蓋不僅增加了自身融資渠道,而且改變了外部市場環境,進而直接或間接影響企業發展( 陳春華等,2021;金祥義和陳文菲,2021)。本文在此思路背景下,以上市公司樣本研究數字金融發展對企業研發投入和創新的影響,并闡明其中的內外部傳導機制,為理解數字金融如何影響企業長期發展提供明晰的路徑。
創新是企業競爭力提升和可持續發展的來源(Aghion et al. , 2005),增加研發投入則是實現創新的基本支撐。根據《中國科技統計年鑒》統計,我國企業研發投入在過去十年增長迅速,年增長率高達10%以上,有效推動了技術創新。然而,與發達國家企業相比,我國企業研發投入與創新仍顯不足,其中融資約束與金融錯配被認為是抑制因素之一(羅長遠和季心宇,2015;李曉龍等,2017;同小歌等,2022)。因此,本文對數字金融發展能否促進企業研發投入和創新進行實證研究。通過匹配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城市層面數字金融發展指標與國泰安上市公司數據庫構建研究樣本,本文實證研究發現數字金融發展能通過增加企業研發投入而促進創新,該結論具有多個維度的穩健性。數字金融發展增加企業研發投入存在內外兩個傳導機制,內部傳導機制在于增加企業利潤和流動資產,外部傳導機制則在于增加城市財政科技投入和人力資本供給。進一步地,本文的研究也發現企業較低的經營效率和較高的資產周轉率會削弱數字金融發展對企業研發投入及創新的正向促進效應強度。
盡管當前已有文獻探討數字金融發展對企業創新的影響(唐松等,2020;萬佳彧等,2020;李宇坤等,2021;趙曉鴿等,2021),但與這些文獻相比,本文存在如下區別,也構成了學術上的邊際貢獻。第一,本文構建了數字金融發展通過增加企業研發投入促進創新的影響過程框架,突出研發投入作為創新結果的中介作用。第二,本文闡述了數字金融發展增加企業研發投入的內外傳導機制,在學理上描繪了從數字金融到企業創新的整體作用鏈條。第三,本文從企業內部挖掘了削弱數字金融發展正向創新效應的調節因素,為通過內部治理保障數字金融效益提供理論依據。
1 相關文獻與理論假設
在傳統金融體系中,銀行作為資金供求的傳導中介是企業信貸融資的主要來源(Allen et al. , 2005; Chen et al. , 2013)。但同時,銀行在信貸中也存在信息不對稱和高成本等問題,仍難以達到緩解企業融資約束的最優效果( Kaplanand Zingales,1997)。數字金融的優勢在于利用互聯網技術突破了傳統金融的局限性,通過金融服務數字化降低了信息和時空成本,因而構成了金融體系的有效補充, 并擴大了信貸服務的覆蓋面, 有助于推動經濟發展( Kodan andChhikara,2013; Kapoor, 2014;Gomber et al. , 2017)。我國數字金融的全面發展也為企業帶來了融資便利,不僅能緩解融資約束,還能推動企業生產經營和治理效率提升( 任曉怡,2020;解維敏等,2021;杜善重,2022; 鐘凱等,2022)。數字金融同時也從創業創新等層面助力城市和區域的整體高質量發展( 謝絢麗等,2018;聶秀華等,2021;鄭萬騰等,2021),從而推動經濟的包容性增長( 張勛等,2019,2020; 任太增和殷志高,2022)。
企業研發投入和創新受諸多因素的影響,其中來自金融機構的信貸資金支持也是重要的推動力(Brown et al. , 2009; Hsu et al. , 2014),因此融資約束問題也會制約企業研發投入(Francis et al. , 2012)。在我國,金融系統也為企業研發創新提供了融資來源,尤其是銀行體系( 李后建和劉思亞,2015;戴靜等,2020;張偉俊等,2021)。然而,銀行體系本身存在的不對稱問題也會產生創業創新困境(徐飛,2019),從而需要其他融資渠道補充推動企業研發創新(海本祿等,2021)。企業從金融機構獲取研發投入信貸資金存在多重代理問題,進而可能產生負面作用(翟光宇和王瑤,2022),數字金融能通過降低信息成本提升金融機構效率并緩解代理負作用(王勛等,2022),因而有助于為企業研發投入提供信貸來源。數字金融也為企業研發投入和創新提供了新的融資渠道,一方面能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增加研發創新投入(萬佳彧等,2020;郎香香等,2021;謝雪燕和朱曉陽,2021);另一方面也能通過調整資源配置達成創新投入效果(唐松等,2020;趙曉鴿等,2021)。因此在總體上數字金融發展被認為是實現企業創新的重要來源(梁榜和張建華,2019;李健等,2020;孫繼國等,2020)。
在內部機制上,數字金融所產生的融資約束緩解和融資成本降低能通過多個途徑對企業研發投入產生影響。一方面,信貸約束的緩解增加了企業的流動資產,企業能將其更多更靈活地應用至研發創新。另一方面,作為企業經營成本的一部分,融資成本的降低也會增加企業經營利潤,從而為研發投入積累資金資源。綜上可得本文待檢驗的基本理論假設和內部傳導機制。
H1: 數字金融發展能通過增加企業研發投入促進創新。
H2: 數字金融發展能通過增加企業流動資產和經營利潤推動研發投入。
數字金融發展也能從外部環境為企業研發投入提供激勵。與傳統金融相似,數字金融也能推動區域經濟增長(錢海章等,2020;汪雯羽和貝多廣,2022),并能增加地方財稅收入(梁曉琴,2020)。地方經濟發展則是財政支出的重要來源,包括對科技和人力資本教育的支出。一方面,政府科技支出不僅直接形成企業研發的補貼來源,還帶來了間接的正外部性,均有助于企業研發投入增加(馬嘉楠等,2018;車德欣等,2020;衛舒羽和肖鵬,2021)。另一方面,教育投入能形成人力資本規模優化企業研發條件,從而為增加研發投入提供激勵( 高潔和汪宏華,2020;劉燦雷和高超,2021; 卿陶,2021)。由此可得數字金融發展影響企業研發投入的外部傳導機制。
H3: 數字金融發展能通過增加財政科技支出和人力資本規模推動企業研發投入。
綜合以上內容,圖1 繪制了本文理論假設的機理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