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極老齡化視域下智慧養老中的數字困境與應對之策

摘要：為推進我國養老事業的可持續發展，人口老齡化已經提升到國家戰略高度。智慧養老是積極老齡化戰略的題中之義，針對當前我國智慧養老中普遍面臨的“人技矛盾”突出、“數字鴻溝”拉大、“倫理風險”頻發、“數據濫用”嚴重等問題，亟需立足積極老齡化視域，通過倡導以老為本、加強人文關懷、優化政策設計、強化隱私保護，探索應對數字困境的有效策略，以推動我國智慧養老事業的可持續發展。

關鍵詞：積極老齡化；智慧養老；數字困境；應對之策

引言

老齡化并非一個簡單的生理變化現象，而是伴隨歷史環境、社會轉型而衍生出的一種具有多元內涵的社會現象。一直以來，老齡化都被視為一種難以規避的社會衰退，很多人抱著悲觀的態度看待這一問題，這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我國養老事業的發展。2002年，世界衛生組織發布了《積極老齡化：政策框架》報告，為全球應對老齡化問題提供了新的發展思路、理論支撐與政策支持。隨著西方積極價值取向的影響，我國對老齡化現象也逐步改觀，并推進了以積極老齡化為核心的政策框架建設，極大地修正了此前老齡化觀念的片面性與主觀性。近年來，數字智能技術的高速發展及其在養老領域的深度嵌合，衍生出了智慧養老新樣態，其不僅打破了傳統居家式、機構式的傳統養老模式，實現了需求精準對接、養老群體全覆蓋、養老資源優化配置，還完成了人工替代，成為我國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領域的重要議題，但同時，智慧養老發展也面臨諸多數字困境與挑戰，部分老齡群體因缺乏數字接入機會、銀發鴻溝而難以充分享受智慧養老紅利，加上智慧養老服務適老化程度不高、數據濫用問題突出，極易導致老齡群體陷入數字風險之中，因此，亟需立足積極老齡化視域，探索智慧養老數字困境的有效應對之策。

一、積極老齡化：中國特色智慧養老的邏輯起點

在通往福利國家的進程中，西方社會逐步改變了對老齡化現象的消極態度，并以實施積極的社會政策為價值取向，提出了積極老齡化理念，由此掀開了全世界應對該社會問題的新篇章。根據聯合國發布的《老年人原則》，積極老齡化強調遵循“獨立、參與、看護、個體實現與保有尊嚴”的基本原則，以“健康、參與與保障”為支柱的理論框架，既強調“老有所養、老有所依”，又重視全生命周期的“老有所用、老有所為”，通過正向引導引發群體發揮余熱，幫助其實現自身價值，樂觀面對生活[1]。

在全球積極老齡化的引領下，我國也正式啟動了中國特色養老建設。1982年，受聯合國邀請，中國參加了首屆全球老齡問題國際會議；1983年，“中國老齡問題全國委員會”正式成立，標志著養老事業全面進入國家視野；隨后，國家相繼出臺了《中國老齡事業發展“十五”計劃綱要》《國家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中長期規劃》等一系列方針政策，開啟了中國特色養老建設的征程。隨著數據驅動、智能算法、虛擬仿真等在養老領域的深度嵌入，智慧養老逐步發展起來。伴隨著積極老齡化戰略的推進，我國智慧養老服務市場日趨擴大，各項政策不斷落實，智慧服務體系初步形成，核心技術與數字產品創新速度逐步加快，呈現出良好的發展態勢[2]。

二、積極老齡化視域下智慧養老中的數字困境

（一）“人技矛盾”突出，需求導向邏輯有待加強

雖然，積極老齡化為智慧養老提供相對完善的理論框架與政策引領，但整體而言，國內智慧養老發展仍面臨較為突出的“人技矛盾”。一方面，受“技治主義”“唯技術論”傾向的影響，智慧養老領域出現價值異化，一味強調技術應用，忽視老齡群體的特質，這導致老年人淪為技術的客體，失去了應有的話語權[3]；另一方面，智慧養老作為公共服務項目，理應以滿足老年人的需求為行為邏輯，但受功利因素的影響，多地在推行智慧養老時過分追求數字效率，忽視了老年人真實需求的識別與感知，加上服務過程多為“自上而下”的主導式供給，導致智慧養老服務供需難以匹配。

（二）“數字鴻溝”拉大，養老服務缺乏人文關懷

作為新時代科技的衍生物，智慧養老要求服務對象具備一定的數字素養與能力，能夠靈活操作線上服務及數字產品。然而，當前老齡群體仍處在數智世界的邊緣，無論是移動應用還是數字素質等方面均存在情感、社交、生活方式等與數字社會相脫鉤的問題，這使老年人“數字鴻溝”逐步拉大。不僅如此，很多養老服務供給主體忽視了認知維度的理念更新，一味強調服務產品的開發與建設，卻未充分考慮養老產品及服務的適老性與人性化設計，也忽視了場景應用與安全保障，這不僅導致智慧養老產品的易用性不高，還為智慧養老不確定性風險的產生埋下了隱患[4]。

（三）“倫理風險”頻發，政策法規建設相對滯后

當前，我國智慧養老建設尚處于起步階段，無論是倫理規制，還是政策法規方面都不甚完善，這導致智慧養老面臨著一系列“倫理風險”。在智慧養老的實踐探索中，養老服務供給者往往更多地追求商業收益，強調技術因素、實踐途徑等多方面內容，卻忽視了智慧養老的初衷、人文理念與公益價值，對于“應然”的社會價值鮮少關注，這導致智慧養老操作過程中難以防控數字智能技術應用可能引發的技術風險。此外，現階段關于智慧養老主體機構及其他行動主體的責任劃分不清晰、追究機制不完善、評估機制不標準、人才缺口巨大，制度缺位進一步加劇了“倫理風險”[5]。

（四）“數據濫用”嚴重，銀發群體隱私保護薄弱

智慧養老服務往往建立在對老齡群體個人數據的收集與分析之上，包括身份信息、健康情況、財務信息、生活習慣等，伴隨著數據控制者所收集的潛在詳細個人數據不透明性的喪失，新形式的脆弱性將愈發加重。由于數據安全保護不當、技術漏洞等因素的影響，極易造成老齡群體個人數據被未經授權的組織獲取或訪問，繼而造成隱私泄露或數據濫用。一旦這些數據被非法獲取，將被用于定向廣告推送或其他商業用途，導致老年人的個人權益受到侵犯，嚴重時甚至發生身份盜竊、金融欺詐等情況，嚴重危害老年群體的人身及財產安全[6]。

三、積極老齡化視域下智慧養老數字困境的應對之策

（一）倡導以老為本，遵循需求導向的價值理念

為了破解“人技矛盾”，必須不斷深化養老理念變革，跳出長期以來的傳統思路，以積極老齡化為指導，立足全生命周期視角，倡導以老為本，并嚴格遵循需求導向的價值理念。一方面，要精準把握智慧養老的本質，認清智慧養老是服務而非技術產品，以此打破傳統“唯技術論”傾向，而是以老年人為本，消除傳統社會角色設定及文化暗示上關于老年人“無用”的柔性歧視，在尊重和正視老年人的生命價值的基礎上，精準掌握老齡群體不同層次、多元化養老需求，實現個人、家庭、社區與養老資源的優化配置與精準對接，為每位老年人提供高質量的智慧養老服務[7]；另一方面，要求智慧養老服務供給主體在追求數字效率的同時，加強對老齡群體真實需求的調研，針對老年人特征設立線下服務，堅持線上智能服務與傳統線下服務的有機結合，并以老年人需求為導向進行服務場景及智慧產品的適老化建設，并要求老年人體驗，以確保產品及服務供給精準契合老年人身心需求，提供讓其滿意的高質量智慧養老服務[8]。

（二）加強人文關懷，促進智慧服務護老化建設

面對老齡群體“數字鴻溝”問題，除了要分類引導老年群體提高數字素養以外，還要將人文關懷融入現有智慧養老服務中，推進智慧服務護老化、適老化建設，通過科學技術與人文關懷的有機結合，為老齡群體提供更全面、更人性化、更多元化的養老服務。具體而言，一方面，針對思想超前、具備學習意識的群體，要發揮年輕一代的“幫扶帶”作用，使之引導家中老年人正確使用移動產品、養老APP等軟件，使之更好地融入和適應智慧養老場景；另一方面，社區要積極發揮基層服務作用，不斷組織數字經驗交流與智慧培訓活動，通過老齡互助、公益培訓等，使之逐步跟上科技發展步伐，綜合體驗數字服務，繼而融入智慧養老環境之中，針對失能失智群體，則要強化居家人員專業護理能力培訓，建設一支優秀的護工團隊，配合人機協同、智能機器人等的支持，提高養老服務質量[9]；此外，智慧服務要突出護老化設計，通過開發智慧養老設備、研發軟件老年模式，自動攔截詐騙、推銷等信息，制定強制休息時間，避免技術沉迷，同時加強遠程服務功能開發，幫助老年人加強與親友的聯系，突出對老年人的精神關

懷[10]。

（三）優化政策設計，推動政府各部門綜合施策

為了防范“倫理風險”，關鍵是立足頂層，優化政策設計，通過政府各部門的綜合施策，實現供給主體之間、主體與服務對象之間、行業之間的聯動、協調、預防及其協同網絡的構建，保障智慧養老的良性發展。具體而言，一方面，要求民政、衛健委等部門聯合對智慧養老服務體系進行頂層規劃，制定與之相配套的政策法規，明確不同部門智慧養老的權責分工，并推進大數據平臺建設，構建有效的溝通交流機制、信息反饋機制及相應的信息評估機制，實現各服務事項的協調、銜接、整合與共享，形成以“數據”為中心的多元共治體系[11]；另一方面，要加強倫理規制，加快開發適用智慧養老技術場景的倫理規范體系，將孝養倫理、人文關懷、權責清單、責任監管等手段與數智技術倫理有機結合，充分考慮老齡群體的特殊性，在老年人廣泛參與的基礎上設計倫理規范，配合立法完善與支持，以此約束智慧養老領域各方參與主體的行為。

（四）強化隱私保護，引入老年人數據訴訟制度

針對智慧養老面臨的新形勢的脆弱性以及數據濫用等問題，關鍵是通過立法規范數據收集與處理的合法性，明確數據的使用范圍，并引入數據訴訟制度，以強化老年人的隱私保護。一方面，有關部門要立足“烏卡”社會的不確定性分析視角，對智慧養老服務主體的服務邊界、數據處理、權責內容進行嚴格監管，要求智慧養老服務產品能夠自動過濾和甄別不良信息，保障隱私安全，強化風險攔截，并提供安全風險提示，以此保障老齡群體在服務使用過程中的安全感；另一方面，有關部門要加強反詐騙的警示宣傳工作，引導老年人認識到個人隱私保護的重要性，并自覺防范數據安全風險，同時要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個人信息保護法》的基礎上，通過立法加強對老年人基本權利的尊重與保護，切實保障老年人的隱私保護權，針對老年人數據侵權行為的隱蔽性、擴散性與持續性，要加快引入老年人數據公益訴訟制度，允許監護人、人民檢察院、國家網信部門確定的組織代為行使維權行為，以此保障老年人的數據主體權益與隱私保護權[12]。

結語

綜上所述，在積極老齡化視域下，智慧養老在銀發群體數字化醫療保健服務中發揮的作用愈加凸顯，對于提升銀發群體的生活質量與健康水平，降低國家養老成本，促進養老產業發展等方面具有極為重要的現實意義。雖然，近年來我國智慧養老在戰略推進、技術創新、應用范圍及服務理念上都取得了長足的發展，但由于價值觀念落后、技術局限性、政策法規不健全、保障機制不完善，導致我國智慧養老仍面臨著鴻溝加深、倫理風險、隱私泄露等一系列數字困境，不僅極大地阻礙了智慧養老體系的建設，還背離了國家積極老齡化戰略的要求。因此，亟需立足我國國情現狀，跳出傳統養老思維定勢，依托政策引領與技術賦能，優化數字化產品的適老化設計與服務支持，促進老齡群體與智慧社會的雙向包容，以此推動我國智慧養老的人性化、科學化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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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宋宇靜）